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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夏初。
她在古北一个日本家庭做家教,那是她的第二份兼职工作。
第一份工作在机构家教工资微薄要求又多,她来沪市的主要目的是备考研究生,一份兼职占用了她太多的时间,不免觉得有些本末倒置。
那个日本家庭姓松代,是一对姐弟,姐姐由美子上四年级,弟弟胜平上二年级,都在古北的某国际小学就读。男主人是在一家日企沪市代表处任高管。
许念接触比较多的是女主人,女主人随了夫姓,叫松代直美。
她是个窈窕美丽的女人,典型的大和抚子,中文会说,但说得带着浓重日式口音,像大多数日本结婚之后的主妇一样,做全职主妇,打理着三百多平的复式公寓,尽心尽力培育一双儿女。
许念需要工作日上门三次以及周六或者周日的一个下午去辅导他们功课,语文、数学和英语。这是份高薪却十分轻松的工作。
面试试讲的那个下午,许念给两个小孩检查作业,陪由美子练钢琴,和他们说中文日语英语,辅导胜平的奥数,给他们讲故事。
许念其实是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家里的小孩,她一直找不到和他们相处的正确方式。
这几年,她性格变了许多,变得别扭又冷感,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和别人过于亲昵,每当别人企图靠近时,她总忍不住地去退缩。
她十分企求能得到这份工作,但她试课时她和两个小孩并不生分,也不过分地讨好,尽心尽力地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保持老师一般的亲和力。
最后,许念拿到了这份工作。
后来她想想,她能过五关斩六将打败沪市一众高校的学生,大概是因为她会日语以及那一口漂亮的美式英语。
她一向是六点左右就可以离开。那天松代太太问她今天可否能多留几小时,因为她和在沪市的日本太太一起去朱家角摘草莓,晚上可能需要与朋友外食,晚饭会要钟点工阿姨做好,工资会多算给她云云。
松代太太人温柔又阔绰,平时经常给许念带手信,只不过是今天少学了几小时,许念便应承下来。
许念像往常给两个小孩辅导完功课,练好琴,预留了好些时间。
她支颐而坐,一时想不出怎么和小孩子消磨这几小时,由美子用胳膊肘碰了碰许念:“许老师,妈妈今天不在,我可以玩会游戏吗?”
由美子用手比了比一点点说:“就一会会。”
“老师,我也要。”胜平跑着拿wii的手柄,挥动着手臂。
许念想了想,微笑道:“好的,老师会给你们保密的。不过只能玩一会哦,等会晚饭时间到了,你们就要过来吃饭,好吗?”
两个小孩笑嘻嘻地齐声说:“好的!老师!”
两个小朋友蹦蹦跳跳地对着电视机挥舞着手杆玩着棒球游戏,许念从书包里拿出专业课的书做了一会笔记,听到门铃响,是家政阿姨来做晚饭。
等阿姨做完晚饭,许念去叫两个玩得火热的姐弟俩来吃饭,两个小朋友很听话地吃了家政阿姨的烧的饭,许念把碗筷放进洗碗机里,看了看时间。
许念给两个孩子预习一下功课以及又讲了几个故事,她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八点多,正想着要不要给松代太太打个电话,门铃恰时地响了,许念去开了门。
门外是松代桑和松代太太,以及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外眼略略下垂,眼窝深,面庞轮廓深邃,眉骨高鼻梁挺。他的头发是黑色的,小麦色的皮肤,一看就是热爱运动健身。脸部线条也不是那样的凌厉,却几分的柔和。
他身量很高,穿着细条纹的衬衫,一手插袋,另一只手指上不知夹着是一支笔还是一支未点燃的烟。
三人一进门后,两个小孩就黏过来,用日语一声连着一声地叫着papa妈妈。
由美子看到后面的男人,用日语欢呼道:“ちん おじさん,こんばんは!”
胜平也跑过来凑热闹:“こんばんは!”
ちん用罗马音拼起来是shin,是个中文姓氏,沈。
那个男人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同样回了句“晚上好”,然后和松代桑去了客厅去说话。
他和松代桑说的是日语,日语是发音较软而优美的语言,他说起来虽然没有什么口音,但发音像西方人有些刻板的生硬。
许念和松代夫人交代一下,松代太太和许念说了许久的抱歉给她添麻烦之类客套的话,末了送了许念三盒新鲜的草莓。
许念进入电梯,看着数字变动着,突然想起德国的一个童话。
斑衣吹笛人。
八百年前的德国小城,出现鼠患,全城束手无策,只好打算弃城逃走。这时,出现了斑衣吹笛人。
他服装的花色古怪、腰上插着笛子,他说他能清除老鼠,但要收一笔酬劳。小城的居民说,只要能赶走老鼠,付他五十倍的酬劳都行。
斑衣吹笛人拿出笛子,吹起轻柔曲调,所有老鼠纷纷从沟里房里柜下床底跑出来,跟在吹笛人的后面。
吹笛人走到河边,继续吹着笛子,老鼠如痴如醉一批接着一批跳进河里,全部被河水冲走了。居民高兴得要命,但吹笛人索取酬劳的时候,居民却说没钱可付。
吹笛人默默离开小城。当天晚上,月亮高挂天空,家家安睡,到了半夜,小城的空中忽然响起了清澈的笛声。笛声飘动着,每一家的小孩都从家里跑到路上,跟在斑衣吹笛人的身后。他一边吹着笛,一边往山上走去,所有小孩跟在他身后,走着走着,月光渐渐被云挡住,吹笛人和小孩越走越远,最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