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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我露馅了,因为今天做的梦不太一样。
左岩没有如往常一般站在崖边——这样的梦做过太多次,潜意识里我也知道是假的了,可今天不是,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真实到我以为这条漆黑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我梦到老妈给我打电话,大叫着告诉我波尔图那边打来电话,说是人已经找到了,没有死。
没有死,是不是代表着我还有机会弥补?是不是代表着我可以赎罪?等我还清这一切,是不是就可以更体面地出现在修哲面前?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好到我一觉醒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确认这件事是真的。
告诉我,这就是真的,这一定是真的,您打电话跟我说过的,怎么可能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老妈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我的手背搭在被单上,忽然就被润湿了,我还在想哪里来的水,视线转瞬模糊。
眼泪从眼眶落下时还是热的,划过脸颊,停在下巴颏上时就已经凉了,凉得不像眼泪,好像屋顶在漏雨。
这雨一直漏,一直漏,好像要下一辈子似的。
为什么不是真的?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让我做这种梦?
手机是谁给我的?是修哲。我刚才都和修哲说了些什么?他会怎么想我?他会不会觉得我很恐怖,他会不会害怕我?
我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原谅我。
我的身体一直在发抖,它没用,它一直在抖,我快要被自己的眼泪淹死了,可是我不敢哭出声,我也不敢说太多话,如果被老妈发现,她也会担心,我要害所有人不快乐。
挂断电话时,我不安地快要捏碎手机,修哲站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开口过,我想他骂骂我,骂我是猪,是个有神经病的猪,做了梦也要当真,没脑子,没良心,无论如何也好过他一言不发。
修哲没说过讨厌,但我始终觉得他不喜欢我哭,我咬着牙根要把眼泪憋回去,想好好跟他解释,却是在一不小心懈劲儿时,嚎啕大哭。
我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连自己也没法喜欢自己。
忽然,修哲抱住我了,他抱我了。
我像个关不上的水龙头,眼泪洇湿了他的衣服。
——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才问出那样一句话的?我记不清了,我只晓得,如果当时我得到的不是修哲说出的答案,我或许真的有勇气了结自己。
我问他:“修哲,修哲,我是不是要疯了?”
他说:“没有,你很好。”
他仿佛全然不记得刚才发生了怎样荒唐的事,稳稳将我背上了背,用最温柔最温柔的声音哄我,他说:“小朋友,不哭了,我们去吃冬瓜鲫鱼汤。”
像在讨论今天是什么天气一般稀松平常。
让人无端觉得今天和昨天、明天都一样,不会有惊涛骇浪,也不会有雪虐风饕,我们可以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多好呀。
他这么说了,我该笑才对,可是眼泪完全不听指挥,顺着脸颊尽数落进了他的后脖领里,我好怕他被我惹得不舒服,又伸手去擦他沾了眼泪的后颈。
——我想用我全部的才能许一百个相同的愿望,我想和你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所以我会努力让自己好起来,我不要成为你的负累,我会用尽全力,我很快就好,你等等我,再等等我。
我哀求他:“修哲,你别丢我一个人。”
修哲将我的腿弯箍得更紧,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我趴在他的背上,看到他点了点头。
他的嗓音低沉坚定,他说:“我永远陪着你。”
那一声后,我的世界万籁俱寂。
2017年9月18日 星期一 阴转中雨
我到了修哲所在的城市,今天是剧组杀青宴的日子,他之前和我提过。
我没告诉他我来了,我不知道杀青宴几点结束,我也不能贸然进到饭店里去,就只站在外面等他。
小猪玩偶服上面的气孔好小,里面又闷又热,隔着厚重的料子,我把拴着氢气球的细线攥在手心里。换手不方便,害怕一不留神气球就跑了,于是就一直在左手里攥着。
手上保持着握拳的动作很久,久到手都要僵掉了,才看到修哲他们走出饭店。我的脑袋昏昏沉沉,只知道天已经黑了,不知道现在究竟几点。
修哲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除了部分活动需要,他在外工作时从来都是正装,看起来利落又帅气。我站在街的这一边,看路灯下的他,又看看可笑笨重的我,恍惚觉得自己又失策了,然而我已经来不及为自己重新换个好造型。
我在玩偶服里小口小口喘气,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等他,我重新在脑内过了一遍所有需要的东西,又安慰自己,一路上都有热敷冷敷,眼睛应该已经消肿了。
修哲看不出来的,等会给他变魔术,用轻松点的语气问问他怎么回事,这事儿就能过去。
他前几天才收下了我一屋子的星星,前几天才说过想我,他不会不要我。如果修哲真的不喜欢我了,他一定会告诉我的,他不会骗我,他知道我最信他。
哪怕……哪怕他真的不要我呢,我要听他亲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