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沥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在墙角停下来。
“千万别因为别人夸了你一两句,就骄傲得找不着北。我告诉你,比你优秀的大有人在。”而后响起的,是一个高傲的女声,“你看看你,除了学习之外什么事都做不好,我让你试着策划一个宴会,你就给我搞成这幅样子——你的同学都开始砸蛋糕了,你们多浪费啊?”
他今年才十岁。
砸蛋糕的是他的同学,又不是他。
生日不就应该快乐吗?
问题接二连三浮上心头,姜竹沥突然有种冲动,想出去为谢勉辩解。
可谢勉没有说话。
他对这种莫名的罪名供认不讳。
沉沉的月光下,姜竹沥心里发涩。
***
学生时代的十几年里,从姜竹沥有记忆起,她就是被同学羡慕的对象。
考试考得好可以不听讲评,会被羡慕;自己的班主任向隔壁班老师介绍“这是我最得意的学生”,会被羡慕。
那些羡慕的理由和眼神千奇百怪,构成她青春的骨架。可她被压在下面,常常感到寸步难行。
因为她有个比自己更优秀的妹妹。
姜爸爸去世早,姜妈妈改嫁后的第一年,就生下了比她不多不少小三岁、同母异父的妹妹明含。
小妹妹长得漂亮,明眸皓齿,完美地遗传了父母最优秀的基因。更重要的是——她健康,纯真,可塑性强,能代替母亲,去完成她未完成的芭蕾舞梦。
从那时候起,姜竹沥再也没有过过完整的生日。
明叔叔是个很好的父亲,每年都会为她准备生日礼物。可母亲的注意力全都倾在明含一个人身上,她懂得那种狂热的目光,因为曾几何时,那样的眼神也曾落在自己身上。
可她是母亲眼里的失败品。
日积月累,面对母亲的奚落与冷嘲,她发明了自己的应对方式——逃避现实。
即使没有明确的体验,但在那时的她的认知里,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是最有安全感的生存方式。
这个方法后来被用在生活与学习的方方面面,当别的同学过生日、在班上切蛋糕请大家吃的时候,段白焰像看白痴一样看她同桌:“你为什么要捂住眼睛?”
“因为我,我对生日蛋糕一点兴趣都没有!”
“……”
段白焰默默地把他的那份蛋糕,也放到了她的碟子里。
***
风动树影,月光如银。
谢勉和他的妈妈已经离开了后院,姜竹沥却一个人,在花园转角站了很久。
没有来由地,她突然想起。
昨天段白焰那个小程序,底下的选项不是“Y”or“N”——不是yes和no。
而是“Y”和“E”。
她原本还感到困惑,如果前面的Y代表着yes,那后面的E是什么意思?
就是上一刻,上一秒,她突然懂了。
E代表着everyday,是每一天。
是……快乐,or,每天快乐。
他洞若观火,沉默而清醒。那时候,真正想说的是……
祝你余生生日快乐,竹沥。
第10章 鲜虾锅贴
姜竹沥发了会儿呆。
夜深之后露水渐重,她折身进屋。
大厅内亮堂堂,一片喧闹。宴会用的蛋糕加重了奶油,一群小孩从这头打到那头,从那头打到这头,乐此不疲地用食物打仗。
谢勉站在角落,帮另一个小男孩擦脸上的奶油,地上积起一堆卫生纸团。擦干净后,小男孩连句谢谢都没说,转身就又重新加入了战斗。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收拾用过的纸团。
姜竹沥没说话,走过去,躬身跟他一起捡。
面前突然落下黑影,谢勉吓了一跳:“姐姐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收拾就行了。”
“两个人总要快一点。”姜竹沥抬起头,发现窗帘也被抹上了奶油,“但这个就有点儿麻烦了,可能得给酒店加服务费。”
谢勉垂下眼,将小垃圾桶搬过来。姜竹沥手脚麻利,帮他把桌布上的奶油也清干净。
“不开心的话,为什么还要办生日宴会?”她没有抬眼,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有不开心。”谢勉不假思索,“大家都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噢。”姜竹沥不纠缠。
停了一会儿,又问:“那你在做志愿者的时候,会像今晚一样开心吗?”
谢勉微怔,眼睛明显一亮:“姐姐知道我在做志愿者?”
“是呀,他们都在夸你。”
谢勉又低下头。
半晌,小声道:“可我,我真的没做什么……最开始只是我妈妈在做公益,我就跟着她一起去了……”
这话如果放在公开场合,会更像故作谦虚的自负,处处透出令人讨厌的装逼气息。
但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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