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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侍寝?砍了!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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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侍寝?砍了! 作者:肉书屋
    名贴身宫人忠于职守,充分彰显职业操守,上前架起小黄,严肃的向我保证:“姑娘,此事交给属下来做,务必会将他料理干净,一点痕迹不留!”
    难道后宫妃嫔常支使她们做这种事?业务瞧着很是熟练啊!
    我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歇了一口气,拦下她们:“将他送进我的房间。”
    这下娥黄比方才抖的更厉害了,她哆哆嗦嗦提醒我:“姑娘……要是让陛下知道了你闺房里藏了个男人……奴婢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那四个宫女也虎着脸,大有我给皇帝陛下戴了绿帽子的嫌疑。
    小黄目不转睛盯着我,童伯语重心长:“小郎啊,就算你杀了这小子去沤花肥,也比把他养在你房里要安全的多吧?”
    我在一众怀疑的眼光里败下阵来,终于懂得自辩了一句:“我只是给他治伤而已。”
    小黄就这样在府中留了下来,住在童伯房里,伤口也是童伯帮着料理的。鉴于他们都不曾与前大陈废帝打过照面,且凤朝闻当年见他的时候他是个极端白胖的肉球,五官难辨,我倒不怕被谁揭穿。
    等他的伤口稍微好些的时候,我便背着众人催促他滚蛋。
    他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求我:“小逸,我还是觉得在你身边吃得香睡的香,与你分开这大半年,我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我上前准确的戳中他的伤口,在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忍痛表情下笑得份外灿烂:“陛下,你这次前来又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对那块兵符还不死心?”
    他脸上长着浓密的胡子,看不到脸色是否有红,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终于垂下头来:“你从前偷偷从家里往宫中带过酒给我喝,那天我在酒楼喝到了那种酒,就知道肯定是你家的酒,又问了酒楼掌柜……等了你好几天,见到你就忍不住跟来了……”
    我在他伤处使劲戳了戳,想到即将杀上门来的大批保皇党,只觉头疼无比。
    这一刻我无比迫切的想要住进宫中去。
    皇帝陛下,我错了!不该擅自离宫!
    对于这些狂热的保皇党派,我一向敬而远之,无论他们是为了名誉还是为了富贵,肯拎着脑袋干革命的崇高信仰我表示由衷的敬佩,但我只想活在自己的角落里,怡然自得。
    我敲着小黄的脑袋数落:“你,做为一个激进份子的领袖,与我桥归桥路归路不好么?”
    他抬头直视着我,眼神清明澄澈,大半年不见,又黑又高,再蓄起满脸胡子,当真陌生的紧,可是那份委屈却一点也陌生:“我只是不知不觉就跟着你过来了,哪知道你给了我一刀子?!”
    我毫无愧色的摸着下巴反问:“难道我捅你捅得重了?”
    他摇摇头,“捅的轻了捅的轻了。”
    我慢吞吞从靴子里摸出匕首,“这么说再捅几刀才对?”
    他畏缩了一下,看起来老实了不少。但眼神之中的不赞成昭然若揭。
    我拿匕首在他面上轻轻的刮来刮去,笑的甜蜜:“陛下,我从前很是好奇,宫中有一则旧的传闻,说陛下不是太后娘娘亲生,是她身边宫女所生?不知道这事是真是假?”
    他面上黯然一闪而过:“你说的不错,我并非太后所出,只是她身边更衣宫女所出。我一出生就被她抱了过去,又找了个借口弄死了我娘。小的时候她从不曾抱过我,我一直很奇怪,每次见到她都心惊胆颤……后来还是她宫里一个宫女受了杖责,临死前大叫出声。我无意之中撞上,这才知道此事。”
    我收了匕首,“你走吧,从此以后都不要到京城来了。此地并不适合你!”
    一山难容二虎,就算是废帝,凤朝闻也不会愿意看到他的。
    他眨眨眼睛,面上浮上一丝欣喜:“小逸,你不生我气了?如果我不是装傻装痴,太后放心揽权,她岂能容我活到长大?”
    我拍拍他的肩,非常遗憾:“本来还想着你如果是太后的儿子,正好拿你来偿一笔旧债,哪知道你与她也有杀母仇人,你与我同病相怜,便宜你了!”
    快意恩仇手刃仇敌果然是江湖豪客的专利。
    他露出白亮的牙齿,笑了起来,伸出手臂就要来个大大的拥抱,我朝后一跳,指着他叫:“男女授受不亲!”
    “你我之间哪用讲这些虚礼?!”他固执伸出手臂,正是小时候腆着脸求拥抱的姿势,被我板着脸拒绝了。
    又想起自己那三年的辛苦,双目放光往他身上去瞄:“好歹我养了你三年,也该付点抚养费给我,好买间铺子吧?”
    前些日子我四下察看,大失所望。这年头既要脸又能赚钱的行业我没本钱,不要脸又赚钱的行业非常不适合我,真是进退两难。
    他在怀里摸索了几下,终于摸出来一张银票,我一把抢过去,看到上面五百两的字样,大为高兴,上前使劲拍着他的肩,恨不得给他一个拥抱:“真是好兄弟,有通财之义!”
    我与他在童伯的房里正兄亲弟热一派和谐的时候,听到院门大响,童伯苍老的声音响起来:“谁呀?”
    “童伯开开门,爷来了!”
    我额角直抽,恨不得找个地方先将小黄藏起来。这声音明显是田秉清的。
    小黄莫名其妙盯着我:“难道摄政王……”
    我瞪着他,“叫你早点走人不肯,来的是大齐的皇帝陛下!”
    他若有所思瞧着我,我将银票揣好了,叮嘱他:“你藏在里面别出来……千万别出来啊……”又一想,凤朝闻生性多疑,要是教他知道我府中藏了个男人,万一派人去查……“你还是出来,跟我一起去迎接他吧!”
    院门大开,我与小黄走出来,正看到皇帝陛下穿着一件鸦青色的锦缎直缀龙行虎步走了进来,田秉清小心侍立在侧,规行步矩。
    凤朝闻见到我好像心情极好,招招手:“小逸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皇帝陛□边哪有凡品?我想到自己捉襟见肘的窘境,乐颠颠过去了,被他塞进手里一张萱纸,看着纸张与银票大异,我顿时兴致索然:“一张纸而已,又不值钱!”
    他朝我笑笑,鼓励我打开:“看看上面写了些什么?”
    我打开看了,而且看了不止一遍,这张萱纸上是草拟的诏书,说我性格温淑端仪,可堪天下女子典范,德配中宫,简而言之就是一张聘后诏书。
    凤朝闻朝我眨眨眼,做了个“你我都知道,这里面所写的你与事实大有出入,不过是拿来唬那些朝中重臣”的表情,慢悠悠朝前走,又示意我跟上:“具体的日子你与朕再商量商量,朕本来也不着急,不过听说你往家里领了个男子回来……”眼角的余光往远处立着的小黄投了一眼。
    如果是一般庶民百姓,此刻见到凤朝闻,就算不知他的身份,也理应上前见礼,可是小黄长年被人跪拜惯了的,这一方面特别没有自觉。
    我招招手:“安二,过来见礼!”
    小黄乖乖上前与凤朝闻见礼,我指着他笑道:“你也知道,童伯年纪大了,总需要个人照顾,我这才上街买了个小厮回来照顾他。”
    童伯在凤朝闻面前长吁短叹:“也不知道是谁照顾谁……”
    我额头的冷汗都要下来了,他最近越看我越不顺眼,总是想着法子想将我推出门去……家中有女儿的爹是不是都是这幅模样?
    凤朝闻目光在小黄与我面上各扫了一遍,沉呤道:“我怎么听说,是你误伤了这位小哥,然后拖回家里来,准备毁尸灭迹,在众人的劝说之下才留下了他一命?”
    ……这是什么时候的版本?
    我在院子里搜寻娥黄的身影……这丫头真是越来越留不得了!
    娥黄将身子缩在那四名宫女铁塔般的身后,小声告状:“方才我还看到姑娘与这小哥在童伯房里说话来着,若非陛下来了……”
    间谍神马的最讨厌了!
    皇帝陛下英明神武,转头吩咐田秉清:“今晚就将这小子送进宫去净身,等伤好了再送出来给童伯使唤。”
    “不……不要啊……陛下……”
    我揪着凤朝闻的袖子,心中呐喊:你抢了人家的江山还要让人断子绝孙,这也太毒了些吧?
    皇帝陛下笑眯眯拉着我的手,暗中又摸又捏,面上温煦一片:“说说,为何不肯送安二去宫中净身?”
    我昂起脖子,红着脸——被他大庭广众之下,尤其当着小黄的面拖着手这搬摸摸捏捏,饶是我皮厚,此刻也觉羞窘——小小声抗议:“安二是我家的奴仆,他将来是要成亲生子的……”
    “他成亲生子与你何干?”
    皇帝陛下好整以暇瞧着我,欣赏着我涨红了脸的窘态。
    “将来他成亲生子,都是大齐子民,总要给国家交些赋税,为国库空虚出一份力嘛,我这不是为了陛下好吗?”
    远处的小黄自行过礼之后便站在那里,皇帝陛下又朝他瞟了几眼,在我耳边低低叮嘱:“我觉得这小子来历可疑,你再求情下去,我定然以为你们是故交”顺道在我耳弯里轻轻吹了一口气。
    我半个身子都要被他拥进怀里去了,整个人一僵,背上冷汗透骨而下,透过他的臂弯,瞧见不远处小黄正紧咬了唇,额头青筋似乎都要暴起来了……
    他难道在生气?
    40、 勤劳是种美德
    小黄光着膀子,提着铁锹在长久不曾清理的马厩里清理积存的肥料,汗水顺着光滑的后背流成了数条小溪,到了腰间便被粗棉布的裤腰吸收了,露出黑沉沉的湿迹来。
    娥黄拽着我的胳膊晃了几下:“娘娘,这里由奴婢盯着就行了,您还是歇会去吧?!”
    自从我严词拒绝将我家新买的小厮安二送进宫净身之后,皇帝陛下当时并未提出异议,第二天一早我家就被传旨的太监几乎踏破了门。
    圣旨上的内容与前一日凤朝闻给我瞧过的纸上草拟的内容一般无二,只是如今写在黄绢之上,盖着玉玺,甚是隆重。
    皇帝陛下也忒心急了些!
    除了宁死不屈的我,与一脸愤慨的小黄,其余的人都乐开了花。
    童伯双目盈泪的感叹:“老爷一直担心小郎嫁不出去,如今夫婿的条件虽然差强人意,与老爷一贯择婿的标准相差太远,不过总算能嫁出去了,我死了也可以去地下见老爷了……”
    娥黄显然不太同意童伯的观点:“童伯,京中权贵打破了头的为自己家女儿争皇后之位,您这话,可是大不敬啊!”
    她身后立着的四个铁塔般的姐姐们瞄着童伯的表情几天来初次不太友善。
    传旨的太监恭喜完了闪身让开,身后的大部队顿时让人叹为观止,端着御赐之物的宫人们将我家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凤钗珠玉,步摇华胜,东珠玛瑙……我埋头在各个盘子里扒拉半晌,清算一遍家产,在一院子无语凝噎的注视中,镇定的挥手打发这些人离开。
    面对这么丰富的赏赐,其实我觉得……宁死不屈完全没有必要嘛!
    小黄对我态度转变之快表示了极度的惊讶,再三确认:“他没有逼近你没有威胁你真的没有?”
    从昨天凤朝闻离开之后,这话我听了不下二十次。
    我觉得,他多半是闲的无聊了。
    趁着娥黄与四名宫女收拾御赐的东西,我带着小黄在府里各处转了一圈,将今日需要干的活顺便交待了一下。
    比如很久没有清理过的马厩啦,后院的茅房啦……
    娥黄是不能理解我支使小黄的这份从内到外油然而生的愉悦的感觉,我又嫌她在我身前身后“娘娘”“娘娘”叫个不住,叫得我脑仁疼,只得将她打发到前院去了。
    小黄花了两个时辰清理马厩,两个小时清理茅房,中间恶心呕吐数次,最后趴倒在后院大水缸面前,喝饱了水,抬头看到两大垛高山似的柴,脸都白了。
    他趴在地上,死活不肯再起来,哼唧了半日,才指责我:“你这是挟私以报!”
    我笑眯眯点头承认:“其实自从知道你装傻戏弄我以后,我盼望这一天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而已,如今你送上门来,可见老天待我甚厚!”
    他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自从他瘦下来以后,令人遗憾的是,这大眼睛也再无从来的润泽之色了,反倒带着过份的清明,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股无赖的味道:“你就是后悔当初带着我逃命了是不是?”
    语气愤然,隐隐带着些委屈之意。
    我跑过去在他小腿上踢了两脚:“别装死,快爬起来干活!”
    他摇摇晃晃爬了起来,捡起斧子去劈柴,劈了两下就扔在地上,红着眼眶朝着我吼:“我从前傻的时候,你从来不欺负我,活着真是毫无趣味,我还不如做个傻子来得痛快!”
    居然哭天抹泪的坐在了地上……
    我小心翼翼上前蹲在他面前,见果然有眼泪大颗大颗顺着他的眼眶滚了出来,只好柔声劝慰:“都这么大的孩子了,干点活也哭哭啼啼的,说出去也不怕丢人?我不过有点怀念你我逃亡那三年的辛苦日子,这才教你干点活让我忆苦思甜一下嘛……”
    他这一哭,好像还是过去那傻子,情绪外露的不管不顾,我的心顿时都软了。
    他将斧子塞进我手里,继续哭天抹泪:“忆苦思甜也是你干活我看着啊……”
    心软归心软,原则性的问题还是不能退一步的。我将斧子塞到他手里,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多这样了,今晚多做几个鸡腿给你吃吧?”
    他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下去:“自从我与你分开之后,我再也不吃鸡腿了……”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他首次谈到离开之后的事。不过我对他离开我之后的事情不感兴趣。认识他的时候,他是个肥肥的小傻子,我替他应付太傅布置的课业,替他挨罚,共同睡一张大床,有好吃的一起分享,牵着他的手慢慢长大,我是他的伴读,他也同样陪伴着我,在大陈宫做着一场繁华绮丽的美梦。
    梦醒的时候,国破家亡,战火纷飞,我牵着他的手离开大陈宫的时候,就当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手足,可以相亲相爱的兄弟。
    我的初衷不过是在这乱世之中,能够保他一颗无辜的头颅不要拿来祭奠灭亡的大陈……
    像爹爹期待着我能够平安一世,我也想在老了的时候,有人能够共同回忆幼年时候的傻模样……
    听说凤朝闻灭了诸国的时候,那些不过坐了几十年十几年伪帝位的皇帝们没有一个能够保住项上头颅的。
    近百年间,天下大乱,群雄逐鹿,盗匪四起,百姓流离,志向高远者如晏伯伯,盼望贤明君主临世,结束这动荡战乱的年月,天下一统;赤胆忠心如爹爹,竭尽全力保护风雨飘摇的大陈,明知前途堪忧;身不由已如小黄,站在权利的巅峰,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是被太后握在手中的傀儡,政治家们揭杆而起的理由,当朝必灭的靶子……其中多少无奈,不需要讲出来,我也能明白。
    我摸摸他的头顶,万分感慨的承诺:“只要你好好干活,不管鸭腿鹅腿,我一定让厨房给你准备!”
    他喃喃分辩:“我哪有那么贪吃……”在我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下,红着脸住了口。
    我觉得,从前我住在大陈宫的时候,他不遗余力的照顾我的饮食,自己喜欢吃的总会留我一份,如今我自然也不能苛刻,既然许了就要实现,于是特意往厨房拐了一圈,吩咐诸多吃食。
    等回来的时候,小黄依然坐在两大垛柴堆前面,我语重心长的教育这孩子:“勤劳是种美德,安二你太缺乏这种美德了!”
    他抹完了眼泪,见我除了许诺美食之外,完全不为所动,只得老老实实坐那里劈柴去了。
    我欣慰的转回了前面去寻童伯,对自己今日这番小废帝速成教育颇感满意。
    圣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有没有大任我不知道,我先助他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一番,也是为了他好啊!
    童伯坐在门房里,看到我居然起身行了个礼:“草民参见皇后娘娘!”
    我吓了一大跳,像看怪物一样盯着他,在得出了他并没有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以后,终于泪奔了:“娥黄来自宫里,最喜欢这些弯弯绕,童伯你也欺负我……你再这样,我离家出走了……”
    他连忙哄我:“我这不是事先演练一番嘛,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不会行礼可就麻烦了。”
    我摇着他空荡荡的那只袖子不依不饶:“日子都没定下来,你是嫌我烦了吗?”
    他板着脸,“是啊,早嫌你烦了,早想着将你嫁出去了。别人家的姑娘都十五六岁出嫁,你倒好,已经二十一了,也就皇帝陛下肯娶你。”可是唇角弯弯,连胡子也翘了起来,分明一脸喜意。
    我头一回觉得,皇帝陛下其实也不错!
    假如教他知道我收留的安二是大陈废帝……想想那个场面我就禁不住浑身发冷,决定将小黄劳动改造好了之后,尽快送出门去。
    我悄声问童伯:“爹爹是不是有块兵符?”
    童伯一怔,万分疑惑:“你不是将它葬了吗?”
    “葬了?”兵符长啥模样我都不知道。
    童伯看起来深受打击的模样:“怎么小郎不认识兵符吗?老爷临下葬的前一夜,我给你的匣子里的玉……”
    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就是兵符?
    我捶着床板,止不住的哈哈大笑,笑得肚子生疼,伏在陈伯床上,连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拍着我的肩膀:“小郎……”
    抬起头时,他一脸惊恐瞧着我。
    我搂住他仅余的一条胳膊,柔声问道:“童伯,你可还想看到战争?”
    他在我额头摸了一把:“小郎你傻了?哪有人会喜欢战争的,童伯余生只想看到你安安乐乐的活,生儿育女,平平安安到老。”
    我越想越乐,连连应承:“一定一定!”
    41、 爹爹的私生子
    我才答应了童伯要平平安安的活着,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所在,手脚捆的结结实实,随意丢在一块硌人的床板上。
    身旁灯影里有个小道姑抱着把剑打瞌睡,皮肤细白,睫毛微翘,眉目温软,怎么瞧都不像是个劫财的恶徒。
    我暗恨凤朝闻大张旗鼓的赐婚,愣是把一个穷的贼都不肯光顾的安府弄成了贼子觊觎的目标,睡一觉我就挪了个地方。
    那道姑甫一睁眼就目露杀机:“贼子,你总算醒来了!”
    私以为,她这声称呼极为不妥当。
    我微微一笑:“道姑这声称呼,安逸实在当不起,我觉得用来称呼阁下,再合适不过!”劫人这种事,非贼子不做!
    她呛啷拨出剑,横在我颈子上,小姑娘目露凶光,竟是个歹毒的小道姑。
    “信不信贫道一剑结果了你这贼子?!”
    我往后挪了挪:“道姑小心,利刃无眼!在下与道姑好像并无仇怨,道姑这般大的火气,不知从何而来?”
    她轻蔑一笑:“你个叛国投敌的贼子,不但投了敌,还大张旗鼓的要做大齐那狗皇帝的皇后,呸!真是丢了摄政王的脸面!”
    我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失望,但还不至于教人灰心:“秦辉在哪里,带他来见我!”
    小道姑又朝我“呸”的一声,以示轻蔑:“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随便叫的?”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福至心灵,忽然教我想到一个可能,或者,小黄根本就不知道我被抓了来?
    “恐怕是陛下也不知道我被你抓了来吧?或者,你们把陛下搞丢了?”
    小道姑面上闪过羞窘之色:“陛下那是微服出巡……微服出巡……”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小黄没骗我。
    第二天中午,“微服出巡”的小黄就黑着脸回来了。
    彼时我已经同小道姑拉锯战了一夜半天,在我的疲劳轰炸之下,她不得已解了捆绑的绳子,由得我在屋内四下走动。
    我曾扒着门缝往外瞧,外面绿荫蔽日,门口立着两名道爷,也不知是真道爷还是假道爷,旁的就瞧不见了。
    小道姑倚在床头,冷冷道:“贼子,你不必白费心机了,此处偏僻,看守又严密,就凭你是万万逃不出去的。”
    小黄踢开门闯时来的时候,床被小道姑占了,我闹腾的累了,正踡在塌上休息,睡眼朦胧,睁开眼睛瞧了一眼:“你回来了啊?”又趴下去准备睡。
    他上前两步将塌上的我揪了起来:“跟我走!”
    小道姑立时炸了毛,提着剑就跳了起来:“陛下,我们费尽心机抓了这贼子来,怎么能随便放了她走?”
    我彻底醒了。
    这小道姑果然是个不懂礼数的,小黄也就是个废帝,要是在凤朝闻的眼皮子底下,早被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小黄拖着我的手,攥的死紧,冷冷瞧着那小道姑,小道姑在他的目光之下终于跪了下来:“属下逾矩了!”
    他紧拒了唇,拖着我一言不发往外走,小道姑爬起来就追,门口那两名道士也紧跟在后面,都跟和尚念经一般,异口同声:“陛下,万万不可放了她走。陛下……”
    我趁势将这处打量了一下,也不知是哪一家废弃的宅子,破败的雕梁画栋,还可以看猜想出当年的繁盛迹像。沿途守卫严密,瞧着小黄拖着我出来,虽然不曾拨剑相拦,可是紧跟着念经的人越来越多,众口一词。
    眼看着过了垂花门,有可能就到了前宅,却忽啦啦从垂花门外闯进来一拨人,当先一人身材高健,鬓角华发丛生,须染风霜,但精神矍烁,阔步行来,颇有兵戈之气,到得小黄面前,躬身见礼:“为臣见过陛下!”
    “皇叔快快请起!”小黄一手紧攥着我,手心都出汗了,面上却镇定从容,另一手虚扶起这老者。
    我细瞧一眼,这老者果然与先帝颇有几分神似。
    先弟的兄弟们我大多认识,但这一位却陌生的紧。细一想,不免想起一人来。
    翼王。
    翼王此人,乃是浣衣奴所生,其母生的美姿容,只因出身太过卑微,一向不被别的兄长们看重,长大以后被封为翼王,封地又是出了名的苦寒之地,在所有的王爷里面,只有他不曾进过京。
    生他的那位浣衣奴当日难产,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
    皇宫内院,出身半点作不得假。就算是乱世,没有母舅当作靠山,大陈后宫对于翼王也不是什么繁华绮丽之处,恐怕算得上伤心之地。
    翼王虎目在我脸上扫过,似钢刀刮过,我心下慨叹:这位翼王对我多半没有好感。
    “听闻摄政王只有一名独子,想不到却原来是位女红妆,且仗义施援,救了陛下一命,就是救了我大陈一命,请受本王一拜!”说着作势就要跪了下去。
    他身后紧跟着的从人们尽皆动容,似乎也有紧跟着跪下去的趋势。
    我抢先一步见礼:“小女初见翼王,已被王爷龙虎之姿所慑,久闻王爷盛名,王爷这不是折煞小女吗?”
    翼王双目微沉,见我矮身下去,复又拈须浅笑:“姑娘不必多礼!”就势不再提救帝一说。
    如果我当真不知礼数,站在那里任由翼王参拜,别人不晓得如何,恐怕小道姑就会一剑砍下我的脖子。
    小黄想要将我送出去的想法,自然作罢。
    我被他牵着回了自己的住处,比锁我的那间房自然洁净精致许多。
    小道姑紧随在身后,嘀嘀咕咕:“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怕惹人非议?”
    我转头反问:“难道道姑会非议陛下?”
    她一张脸涨的通红,梗着脖子:“自然不会!”双目似锥子往我身上扎,可惜我向来皮厚,纹丝不动。
    我搂着小黄的胳膊朝小道姑笑得暧昧:“陛下困了,在下要陪陛下歇会,道长一起?”
    小道姑拨出剑朝着房内梨花木的案角一剑砍下去,木屑纷飞,她红着脸破口大骂:“水性扬花……人尽可夫……朝三暮四……”扭头出去了。
    我在房内止不住的笑,小黄拉着我往床上钻,我无声瞪他,他在我耳边低声提醒:“靠得近些,我们说话。”
    小黄说,清早起来,娥黄打了洗脸水服侍我洗漱,不见了人,已经往宫里去报,他借着家中大乱,溜了出来。
    我靠在他怀里,颇有几分尴尬,但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在他耳边低低提醒:“其实我觉得你做大齐皇帝陛下的小舅子,应该比在翼王手底下讨生活容易些吧?”
    他呆呆瞧着我,颇有几分傻气与不能置信。
    我叹一口气:“翼王其实是恨我的吧?如果我能将兵符给他,他定然极为高兴。可是他不但未从我手里得到兵符,还接了个烫手山芋,不得以供在头顶。”
    小黄双目泛着泪光,倔强的转过头去。
    真话不是人人肯说,也不是人人愿意听的。
    我摸摸他的脑袋,心中是说不出口的怜悯。这个少年再怎么样心比天高,也只是自小养在宫中,并不曾历练过的。
    “大陈的摄政王在外有个私生子,如今认祖归宗,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他猛然转过头来,“你……”我捏了捏他的脸蛋:“爹爹一生就想要个儿子,以后清明你要是不肯去替他扫墓,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什么你?叫姐姐!”
    在我无声的威胁之下,他终于张口低低叫了一声:“ 姐姐……”
    我欣慰的摸了摸他的脸蛋:“就叫安乐吧。”
    42、 兵符的去向
    翼王天生高瞻远瞩,是个卓越的政治家,运用得最娴熟的便是杀鸡儆猴这招。在他高强度的训练之下,哪怕半夜三更被窗外的惨叫声惊醒,我都能捂着耳朵继续入睡。
    ——这时候就格外怀念凤朝闻的怀抱。
    可怜小黄年纪尚小,在窗外的惨叫声中翻身而坐,面色青白,在地下走来走去。外面的人听到房内的动静,恭敬告罪:“臣等惊扰了圣驾,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恕罪!只是此贼子叛国欺君,王爷说定然要在圣驾面前惩处!”
    在圣驾面前惩处叛国贼子是没错,可是半夜三更强迫皇帝陛下听虐杀囚犯的现场直播,可就居心叵测了!大约心脏不好些的陛下,一命呜呼的可能性比较大,所幸小黄心脏健康,并无大的毛病。
    小黄在房内紧握了拳头走来走去,额头青筋直暴,如被囚的小兽。我只得从床上爬起来,安抚这只炸了毛的小兽,紧拉着他,对着窗外扬声道:“难得翼王爷为国操劳,半夜三更还要惩处叛国欺君的贼子,陛下深感不安,这就准备过去慰劳翼王爷!”
    王爷啊,扰人清梦这种事,其实谁都可以做……
    小黄傻乎乎朝着我笑,眉毛舒展了,拳头也了,连额头的青筋都不见了,通体舒泰了起来。
    房外的人连连推脱:“哪里能劳动圣驾!”
    ……怕是惊扰了翼王爷的好梦吧?
    小黄已经利索套好了长衫,一脸兴奋的催促着我,不等门外之人再推脱,他已经散着头发推门而出,我紧随其后,但见房门外一片狼藉,被虐杀之人奄奄一息,四五名护卫伸着血手准备拦着小黄去路,被他一脚一个踹翻在地,已有聪明的借机连滚带爬跑的远了,想是去向翼王报信去了。
    我与小黄到达翼王居处,但见灯火辉煌,翼王衣衫不整睡意朦胧从房内迎了出来,关起的房门里隐隐有香风红帐……这是个工作与生活两不误的男人。
    翼王面色不豫的盯着迎上来的小黄——无论哪个男人这时候被打扰,大概都不会高兴吧——可惜小黄不通人事,无视于他杀人的眼光,上前便握着他的手,几乎要流下泪来:“朕不才,连累王叔夜不能寐,连夜审判这些逆臣,朕深感忧心,特来陪伴王叔,与王叔共同分担!”
    我侍立在小黄身后,暗赞他这番话十分得体,将翼王爷一脸睡意都给惊飞,低着头做恭敬状,几乎要笑得岔了气。
    翼王爷夜惩凶徒,皇帝陛□谅他劳苦,连着五晚夜夜前来慰劳,君臣一派和谐。白天翼王还要设宴款待“忠勇爱国的广武将军”,并对外一切防务布署等事,不过六七日,君臣相见各顶着一对黑眼圈,果然为国为民,真心一片,令人钦佩呐!
    翼王爷这时候就显示出了他宽厚仁爱的一面来了。
    他在席间愁眉苦脸,大叹大陈势弱,爱国忠勇之士当此国难之机,理应登高一呼,为国抛头颅洒热血。
    ……这个势弱与亡国,其实还是有区别的吧?
    我啃着酱肘子,满嘴流油,连声附和。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像我这样的俊杰,怎么能在这种小事上与翼王爷发生争执?
    小黄在桌子下面掐了一把我的胳膊,翼王爷身后的谋士也连声叹息:“广武将军有所不知,王爷如今手上兵力不足两万,不但要保护陛下安危,还要为了匡复大业而奔波,实是捉襟见肘啊!”
    我觉得啃着肘子做愁眉苦脸状,不能表达我对翼王爷的敬仰之情,只得不舍的将肘子放下,擦了擦手上的油渍,一脸敦厚的望着翼王爷:“王爷素来知道,安逸只是纨绔,这将军一职也只是当初得了父荫,对于行军布陈匡复大业,有心襄助王爷,也能力不佳啊!”
    翼王爷虎目之中冷光一闪,又愁苦的望住了我。
    ……望也白望,我又不是观音大士,救苦救难!
    我专心的擦着指尖油渍,假作不见。
    他身边的幕僚小眼放光,盯着我好像盯着一大块肥肉,“将军可知,摄政王手中握有一块兵符,那块兵符据说掌握着大陈一处秘密练兵之所,只要有了这支队伍,何愁我大陈不能复国?”
    席间一时静阒无声,我虽低着头,可也感觉得到周围投注在身上的十七八道热切的目光。
    我抬起头来,诚恳的望住了翼王爷:“兵符这种事,确有其事。只是……王爷也知道,当初末将在黄河谷一役战败,被大齐太子俘获……”恰到好处的投以抱歉的眼神。
    那幕僚心领神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气急败坏的朝着我吼了起来:“你这个臭丫头,竟然将兵符奉了敌国太子,是不是已经顺带着援引密军投了大齐?不怪能得了皇后的位子!王爷……”他呼哧呼哧站在那里气得直喘气,好像我刨了他家祖坟。
    ……我其实,什么也没说嘛!
    翼王爷等他发泄的差不多了,才不轻不重喝一句:“住口,广武将军乃是摄政王的女儿,行事自是为国为民,岂是那等叛国的逆臣?她这定然是将计就计……”说到后来,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大约也觉得自己这番为我开脱的话太过荒谬。
    所以我说,翼王爷还有宽厚仁爱的一面,就算只是面子功夫,他也未曾将我押进地牢,严刑拷打一番,而是好酒好菜的款待,除了不能自由进出此地,别的但有所求,无不满足。
    后来再有的几次,提起兵符,翼王爷总是长吁短叹,难以下咽的模样。我为自己的好胃口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实不愿与他同席,渐渐就托辞不去。
    小黄虽时不时要出去,但多大数时候只是同小道姑在院子里练武。
    小道姑出手快捷,从不留情,嘴里叫着“陛下得罪了!”抬起棍子往小黄身上招呼的时候比谁都狠,这时候我总觉得,小黄与她有杀父之仇,不然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也难怪小黄手上全是茧子了。
    等他歇下来的时候,背着旁人,我难免劝他两句,得乐时且乐,被他一眼瞪过来,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逸,你我如今身陷虎|岤,我若不再苦练,恐练自保都无,还要如何保护你?”
    我盯着他如今轮廓分明的五官,忍不住浅笑:“你这般苦练怕是不止一日了吧?当初与我在囚车里分开之后,见到了翼王爷,窥出他雄才大略,已经开始苦练了吧?”
    有着雄才大略狼子野心的翼王爷,怎么可能久屈于一名无知少年之下?
    他面上带了些自嘲之意:“什么都瞒不过你,小时候想事情,总免不了天真了些。”又拍拍我的肩:“我如今瞧着,你比我还要天真百倍。”
    我摆出一幅虚心聆听教诲的模样,听他训诫:“大齐的皇帝陛下就为着兵符,立你为后,可是后宫之中,历来朝不保夕,你这性子又不讨喜,如何能保证得了他一世宠爱?”
    一世是这样的漫长,我怎么能够奢望那种东西?
    他说:“不然我们从这里逃出去,隐姓埋名过老百姓的日子吧?我从前不懂得珍惜,与你分开之后,午夜梦回,常常梦到你我山居的日子,那时候虽然你的脑子有些糊涂,日子又过的穷苦,可是却是我长这么大,最快活的日子。不必惦记着哪一日意外身亡,不必受人摆布,瞧着金玉的牢笼,绫罗裹身,却没一日快活日子。”
    他再不执著于兵符那种引火烧身的东西了。
    我摇摇头,瞧着窗外渐渐下坠的落叶浅笑不语。
    这世上总有一条路,当初是身不由已的走下去,可是走着走着,就会被其间的风景所迷,再记不起当初半点悔意。
    那个人,当初我曾经十分厌恶,后来又敷衍的厉害,可是辗转纠葛,到如今总能记得那些凄凉寒夜里偎在身后的温暖怀抱,又在不经意间生出了不舍之意。
    此处早晚寒凉,虽然高墙红瓦,但挡不住远处青山隐隐,如果我所猜不错,定然是京郊深山之中。
    就在小黄四下踩踏逃跑路线的时候,八月十五转眼到了。
    这一日翼王爷点齐兵马,请了我与小黄出门赏月。小黄身后紧跟着的小道姑对我投以怜悯的眼神,我心中隐约有了几分期待。
    月上中天,我被塞进四面俱严的轿子里奔行了大约两个时辰,颠的几乎将肠子都要吐出来了。被扶下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了对面众星拱月般的男子,黑色大氅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金冠之下的凤目戾气难掩,带着天生的王者霸气,瞧着翼王,像瞧着一地的死尸,那种从血海疆场里拼杀出来的煞气几乎要让人产生跪地求饶的念头……
    我谄媚的朝他一笑,在他责备的眼神里,万分庆幸自己早已经变节投敌了。
    43 祖坟被扒了
    不得不说,翼王选的这处地方颇好,地处山坡,身后连绵山麓,树高叶茂,进可攻退可守,万一不敌,撒丫子窜进连绵群山之中,凤朝闻也奈何不得。
    大齐陛下的铁骑护卫军容整肃,黑衣黑甲,黑色狂云一般静静停在五十步开外似乎只要凤朝闻一个轻轻的手势,就能以迅雷之势掩杀过来……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翼王笑谑道:“听闻齐帝甚宠广武将军,本王只当误传,今日一见,才知确有其事。”目光寒凉,在我身上来回扫了几遍,语声倒仍是一贯的温缓。
    也不知道这消息是宫里八卦的威力还是间谍的功劳……
    小黄偷偷将我上下打量,小声嘀咕:“原来齐帝品味还是很特别的嘛?!”
    我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王爷有所不知,大齐地处酷寒,女子皆是身高马大,健硕非常……像我这样的……实属柔弱蹁跹……”又禁不住叹息:“历来帝王宠爱,不过三朝五夕……王爷不必当真!”
    撒谎耍无赖虽然是我一贯的拿手好戏,可是自夸,当真是头一回皇帝陛下对不住您了,我真不是有意诽谤您没见过世面的,只是生死当头,如今我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翼王眼中坚冰之色不融,仍温缓道:“广武将军为国为民,他日复国,大陈百姓会记得你的恩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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