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

不侍寝?砍了!第8部分阅读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小贴士:页面上方临时书架会自动保存您本电脑上的阅读记录,无需注册
    不侍寝?砍了! 作者:肉书屋
    浓五个人声鼎沸,宾客盈门,菜香诱人的大酒楼,径直到了至味浓对面一个斜斜的小巷子里的……馄饨摊子前面……停了下来……
    我在心里默默念叨:殿下肯定是没带钱袋没带钱袋没带钱袋……其实我们可以吃霸王餐的嘛!
    正要开口相劝,凤朝闻一撩衣袍坐了一下来,那姿势是素常稳坐帅帐议事之时的玉堂金马之姿……可惜巷子太昏暗,无人观瞻!
    您说要是在至味浓或者鸿雁来随便一家大酒楼这样一坐,那长着一对利眼的小二还不得早早奉迎了上来?
    更可惜的是这馄饨摊子是一对中年夫妇摆的,那妇人瞧见了太子殿下,既不知这是当朝太子,也不懂逢迎,反倒带着些熟稔的笑容:“您来了?老规矩么?”
    凤朝闻点点头,扯了我的袖子将我拉到他身边坐好。
    连田秉清也坐在了隔壁小桌,扬声笑道:“蔡婶,给我多加点芫荽。”
    我呆呆瞧着这主仆俩,难道大齐打仗打的太子殿下穷到了这等地步?
    那蔡婶笑着应了,不多时就端了三大碗馄饨上了桌。
    我哀怨的朝对面人声喧哗肉香扑鼻的至味浓酒楼望了又望,闻着那里传出来的麻辣鲜香的味道,口水忍不住直流……
    凤朝闻缓缓咀嚼,好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良久才咽下一个馄饨,凤目微闪:“怎么,不饿?”
    我搅着自己碗里的馄饨,只觉想要大吃一顿的愿望落空,不由失落万分,又不敢抗议,只能小心翼翼婉转求证:“殿下,是不是国库空虚?”
    对面的人凤眸含笑,点头承认:“小逸从何而知?”
    我以下巴示意凤朝闻对面的至味浓,作出十分感动的神情来,款款相劝:“殿下整日为国操劳,竟然还苛待自己,真教臣下难过,殿下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
    他长眉微轩,停了下来:“那依你说应该如何填补国库空虚?”
    正好此刻至味浓里走出一帮肚肥肠满的饱食之徒,我一瞧有门道,心中暗乐,“这有何难?”直指那帮人:“劫富济贫……劫了,第一个先救自己……”最好先到至味浓饱餐一顿!
    田秉清“噗”的一声,端着碗朝着馄饨摊子后面一猫,只听得到呼噜呼噜的声音,听起来吃的格外香,摆出两耳不闻身边事的姿态来。
    凤朝闻本来一副轻愁模样,结果这下也笑了,抬手在我脑门上一弹:“你个小无赖!”不为所动的吃了起来。
    我委屈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其实我已经很慈悲了,至少不曾说出杀富济贫,杀跟劫可是天壤之别。
    乱世之中,财富重置,枭雄逐鹿,不是最常见么?
    回到宫中,凤朝闻前去书房看文书,我听到宫人低低议论,今日是敏安公主的寿辰,宫中皇后为了爱女大摆宴席,邀请太子殿下的帖子一早送进了东宫,宫人却没一个有胆子递到凤朝闻手中的。
    我偷偷问田秉清,田秉清瞪我一眼:“安将军,你就是个木鱼脑袋!”
    我摸摸自己的脑袋,觉得他这话不够客观公正,挥了挥拳头:“今日你若说不清楚我哪里木了,小心我揍你!”
    强权面前我就不信他敢不说真话!
    这半年来他与我处的极熟,凤朝闻不在的时候也打闹惯了,因此他直言不讳:“殿下今日不开心,你感觉不到吗?”
    不开心吗?
    凤朝闻开心的时候板着脸,不开心也板着脸,偶尔与我笑一回,也是极为难得的事。我实在分不清他板着脸还有开心不开心之分……其实我觉得他从来没有流露出开心这种愉悦的情绪来!
    “敏安公主生辰,他不去宫中为他妹妹道贺,是因为皇后偏心吗?”想不到凤朝闻还生成了个小心眼的性子。
    田秉清叹一口气:“太子殿下是先皇后娘娘生的……”
    哦,原来现如今的皇后娘娘是凤朝闻的后娘。
    我想我明白了。
    后娘向来不待见前妻留下的有出息的继子。
    田秉清露出你不明白的神情:“敏安公主生下来的那日,先皇后娘娘崩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心软了一下,内心深处对太子殿下产生了一种实在不应该的情绪:同情!
    虽然他出身天家显贵……不过身世实在不咋样,在皇室这样扭曲复杂的环境之下,除了沉默寡言了一些,性格阴郁了些,居然也没长歪,而且文武全才,实在不容易!
    田秉清也许是对先皇后娘娘颇为敬仰,又低低道:“先皇后娘娘每年在太子殿下生辰的时候都会亲手包一碗馄饨……今晚你见到的那个妇人,是先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她做出的馄饨与先皇后娘娘做出的味道有八分相象……”
    我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安然坐在至味浓对面小摊子上吃馄饨的太子殿下,让我心中无端泛上来一股酸酸的感觉……我以后,还是不要去至味浓吃饭了……
    大概是田秉清说了这些话的缘故,这天晚上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我格外乖巧的望着他,不但替他脱衣换鞋,而且破天荒的倒了盏茶给他。
    他端着茶不解的看着我。
    我……其实同情这种情绪真不好处理,一不小心就可能招致对方的厌恶。
    可是我又没法用雷霆手段将这股酸酸涩涩的情绪镇压下去,只能扭转头去,望着寝殿里明黄|色的帐子,期期艾艾的道:“馄饨……馄饨有些咸……殿下多喝些水罢!”
    ——其实那位蔡婶做的馄饨味道极好,一点也不咸。
    讲完飞快去看他,正撞上他怔怔探询的目光。他只瞧了我一眼,就释然了:“田秉清这个大嘴巴!”大大一口饮尽了,全然不似往日轻啜。
    他将茶盏递还给我,我随手放到一旁的填漆朱红小几上,转瞬就被他搂在了怀中。
    这个胸膛半年来我已经太过熟悉,几乎每个夜晚都会在噩梦之中被惊醒,虽然我从不记得那些梦中的景象,可是却记住了这温暖的男子体味。
    他的下巴顶着我的脑门,轻轻一笑:“你个小无赖,原来也有心!我险些以为你是个无心的家伙!”
    我在他怀里闷闷辩解:“殿下对我的好,我自然是知道的。”
    他轻声笑了,往常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丝丝暖意:“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小逸一定要记得!”
    我将脑袋从他怀中挣扎出来,仰着头去瞧他,迎接我的却是一双璀璨的凤目,与渐渐靠近的男子的唇。
    他的凤目之中像有千万波光,将我牢牢锁定,内心深处生出的慌乱之意令我莫名想逃……
    在他重重的吻下来之后,在我的头脑尚未发晕之前,我生出了这样的感慨:同情这种情绪要不得啊!
    同情一头狮子,就要做好被他拆吃入腹的思想准备!
    28 焦土政策
    殿内的明烛极亮,他的热情一扫从前的清冷之态,令我顿时畏缩的想要朝后退去。然而紧紧搂着我的男人死死不肯放松,大掌紧扣着我的后脑勺,两个人唇贴着唇,身子贴着身子,都是滚烫,隔着厚厚的衣袍,竟然能感觉到对方激烈的心跳,贴的这样近,简直教人恨不得生出天长地久的想法……
    然而心底不知何处有着微微的不安,理智几乎要尽数坍塌,我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将自己的脑袋从他紧紧扣着的大掌里挣脱开来:“殿……殿下……你不能这样……”
    他狭长凤眸这一刻似乎流光溢彩,幽亮逼人,教我一眸间就结巴了。
    “我为何不能这样?”他将整个脑袋都凑了过来,在我颈子上使劲亲了又蹭,蹭了又咬,含糊反问。
    这样慵懒而放松的凤朝闻,与端坐中军帐冷面肃杀赏罚分明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前些日子我运用娴熟的那套溜须拍马真是毫无用处……我恨不得此刻前去翻阅孙子兵法,临阵磨刀,找条可用的计策。
    可惜身子被他紧箍在怀中,没半分挣开的可能,额头冒汗,脑子打结,只觉此地危险,出口的声音几乎都要带着哭音:“你与我……我与你……”这次是真的恐惧了,可是我那最近不太灵光的脑袋实在找不出理直气壮拒绝的借口。
    他的手上下摸索,然后在我耳边边亲边安慰:“小逸难道忘了,你可是痴恋我数年的……就算回去,你与我同床共卧半年,哪里还嫁得出去?”
    我其实对于这件事,自始始终都觉得茫然不真实。可是痴恋一个人,似乎常常多想想也会觉得心里酸涩不已,泰半是真的。
    “我……我没想过要嫁给殿下啊!”
    他的凤眸危险的在我的面上扫了一遍:“你痴恋我如狂,不嫁我难道做姑子去?”手下利索解着我领口的盘扣。
    呃……做姑子不能吃肉,我不知道能不能抗下来。
    这真是对我的人生与胃口前所未有的严重考验!
    他面上笑意一闪而过,凤眸又严厉的瞪了过来:“这是军令!”我瑟缩了一下,他连忙又补上一句:“乖,不听话要打军棍的!”后一句话绵软了许多,手已经解开了我领口的盘扣,露出一大片皮肤。
    无耻!我瞪了回去,急的口不择言:“既然是军令,你怎的不下令叫武恪将军来?”伸出爪子,死命巴着他动来动去不安份的大手。
    他抬起头来笑嘻嘻在我鼻头咬了一下,“武恪将军长的太标致了,我不忍心糟蹋!”大手已经不知揉捏到了哪里去。
    我瞠目结舌,不能相信这就是方才那个板着脸要打我军棍的男人。可是对着这样的太子殿下,打不过骂不走,只能据理力争:“殿下,下官的职责可没有侍寝这一条!”
    他此刻眉眼奇迹般的毓秀温润了起来,也许是笑意盈面,整张脸都奇异的减磨了几分战场之上冰冷的煞气,搂着我的身子软语哀求一般:“乖,今晚是本宫给小逸侍寝……本宫是你的人……”
    伏低做小这种事,太子殿下也可以做的得心应手么?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我挣扎不过,身子在他的大手下渐渐软了下来,他见我态度有所软化,眉眼更为生动,弯腰将我一把抱了起来,阔步向着床塌而去,我终于临危不惧,做了最后一次贴合切身利益的垂死挣扎。
    “殿下,我要升官!”
    既然躲不过去了,只有争取利益最大化!
    他抱着我的胳膊僵了一下,整个人眉眼间都往外泛出了笑意,挡也挡不住,不像从前,只是唇角微弯,此刻笑颜正盛,花月正好,教我一时瞧傻了眼。
    他边走边连连点头:“好,好,本宫给你升官!升官!升做太子妃!”
    我待还要抗争一番,他这个升官流程不对,武将是不可能升到后宫去的……身上一凉,已经被他合身压在了床塌之间,唇角被他封的死死……
    哪里还有说话的余地?
    这一夜我丢盔弃甲,败走麦城,咬着被角沉痛哀悼国土失守,敌军凶悍侵入,攻城略地,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无所不用其极,其手段之惨烈,行为之恶劣,足令听者耳红,见者掩面……
    东宫壁角想来无人敢听,末一句乃是我自行想象。
    概因第二日红日高照,我从被窝里爬起来瞧一眼战争过后满目疮痍的焦土,差点背过气去,恨不得将整个身子与脑袋埋在锦被床褥间,再不用出来见人。
    太子殿下他……他太过禽兽了!
    那只禽兽此刻正头戴紫金冠,身披玄狐大氅,收拾妥当了,过来将我的脑袋轻轻松松从锦被间捞了出来,在我脸上胡乱亲吻一番,“小逸乖乖在家等本宫,今日要去城外犒军,晚上回来陪你!”大掌在我脑袋之上搓了两下,不等我回答已经匆匆走了。
    我呆呆坐在大床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可是这样安逸的生活似乎又没什么不好,令人生出想要一直沉溺下去的念头。
    男人太过俊美,又富可敌国——不,将来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我伸出自己的手掌,大半年来不曾再握刀剑,虽然手掌处原来的茧子已经软了下来,但这样白皙柔软的手可能握得住眼下的一切?
    仿佛从前有人在我耳边使劲叨叨:“……只有一切都握在自己手中……”
    这样甜蜜欢乐的时刻,心愿得偿,身逢乱世却有人护佑,我低低一笑,果然是我想多了……
    过了正月,天色渐渐转暖,大陈处南,大齐皇帝陛下颁下圣旨,凤朝闻整装待发,预备一举夺下大陈,一统江山。
    我坐在马车里,几乎被颠得散了架。
    在太子殿□边待了这么久,渐渐养出些不好的毛病来了,比如怕苦怕累,好逸恶劳,连一身肉皮也养的白白嫩嫩,摸起来极是润泽,我揪着自己小肚子上的赘肉,都有些不敢置信这长肉的速度。
    凤朝闻已经打下了大陈五州三十县县,今年不到四月份,他已打下了余下的六州,直逼大陈国都。
    我被他揽在怀里,共乘一骑,遥遥望着大陈国都的城墙,困惑无比:“这个地方我梦中曾来过。”又狗腿的转过身去亲昵的搂着他的胳膊拍马:“既然我梦中曾来过的地方,那定然预示着殿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一举夺下大陈!”
    见他面色颇为难看,反思自己这招并没拍错,反正近来在他的禽兽行径之下,我已经不再怕他,放心大胆转过身来,偎进他怀里,转头去瞧对面大陈的兵力布防。
    城楼之上本来只是些把守兵卒,过得片刻,却见一白袍小将从城墙垛口之上冒出头,眼神笔直朝这边看了过来。
    我转过头,扯着凤朝闻的胳膊大乐:“殿下殿下,这人我也瞧着顶顶面熟。”见他面上绷的死紧,可是瞧着我的眸光极是复杂,我松了爪子,讪讪挠头。
    太子殿下今天太反常了些。
    29 安小狼的恋父情节
    那个我瞧着顶顶面熟的少年白袍小将在战场上被凤朝闻一槊给砸下马来,大陈众将合力将他抢了回去.
    太子殿下回营之后心情颇好。
    我在帅帐外堵着田秉清旁敲侧击:“殿下对这位白袍小将起了爱材之心了?”
    田秉清瞪着我,一幅朽木不可雕的样子,绕过我径自端着茶水进去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又反省最近凡事总是顺着太子殿下,并未一意孤行做出激烈的抗议之举,也不知道哪里惹着了这两个性格古怪的主仆,导致今日都对我不阴不阳。
    武恪牵着战马目不斜视从帅帐前走过,被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了袖子:“将军哪里去?”
    他奋力从我手中挣脱了自己的袖子:“涮马。”脖子朝着另一边扭过去,吝啬的不肯多瞧我一眼。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其实我忘记说了,武恪将军长的极是标致,比之大陈国那位白袍小将更多了几分阴柔之气,偏行军布阵又厉害无比,真教人感慨一声造化无常。
    我去年仗着凤朝闻的偏袒,时时处处欺负他,与同事关系搞僵,其实也是一件不智的事情。比如当上司厌恶你的时候,很容易变成个孤家寡人,连个抱怨上司脾气古怪难侍候的人都没有。
    如今我就不好意思跟他说,因为不想看到太子殿下主仆俩阴阳怪气的脸而不想进帅帐。
    我朝他的后脑勺笑笑:“武将军,我也想去凑个热闹。”他虽没瞧见,虽归礼数是不错的。
    武恪闷声不吭牵着战马往前走,我在后面紧紧跟随,试着起了几个话头都未曾成功提起他的兴趣,迫不得已做了哑巴。
    营外有条小河,武恪去的时候,那里有一排排刚从战场之上下来的战马,远处三三两两散着些兵士,河里正有六七个光着膀子的男子奋力干活,溅起的水珠子顺着蜜色贲张的硕肌滴滴往下落,我瞧得呆住,武恪冷冷讽刺“把口水擦擦吧。”
    ……其实我是觉得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年轻男子瞧着有些眼熟罢了。
    我本着不计小恶的博大胸怀,忽视了武恪这一恶意挑衅,从他手里抢了马缰过来,微微一笑:“我替将军去涮马。”趟水往涮马的那帮人面前走了过去。
    那些人见了我,仿佛空气瞬间僵住了,都板着一张脸奋力的涮起马来,其中一名高瘦的年轻男子阴阳怪气道:“哟,我以为这是谁啊,原来是广武将军啊,难得将军有空跑来涮马。”
    我以为,今日出行没瞧黄历,先有太子殿下主仆,又有这些涮马的仆役,对着我的口气都奇怪的紧。
    旁边有人小声劝说:“苏仁,别多嘴!你当这是大陈啊?”
    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仿佛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我勉强笑笑:“那个……广武将军是谁?”
    那个名叫苏仁的讽刺道:“大陈的广武将军安小郎,你装什么傻呢?”鄙视之意一望而知。
    一瞬间我觉得血液逆流,脑中万马奔腾,无数念头纷沓而至,全身如坠冰窟,往日在营中与大齐东宫之中受到的奇怪的眼神都有了解释。茫然四顾,四周三三两两身着齐军服饰的军卒们正立在岸边不远处盯着这几个人干活。
    见他们停了下来,远处一名兵卒提着鞭子遥遥喝道:“还不快涮,偷什么懒?”
    武恪从远处几步跨过来,双目之中尽是惊骇之色:“你们跟她说了什么?”一把握住了我的胳膊:“安小郎,你怎么样了?怎么脸白的跟鬼一样?”
    那几个人都迷惑不解的瞧着我,我觉得自己还是辩解一下的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这里有点糊涂。”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自已的糊涂。
    苏仁并不曾露出敬佩勇士的神情,令我十分的挫败。他反倒惊呼一声:“难道是黄河谷一役敲坏了脑子?”又指着武恪叫:“都是你砸了他一锤子……这会装什么好人?”
    我其实一直不曾问过自己被何人所砸。
    脑袋被人砸了,要么敌人要么同事。
    被敌人砸了说明我是个无能之辈,败军之将,怎好四处宣扬?
    被自己人暗算只能说明我不得人心,连自已人也会抽冷子砸我一锤子。
    只要不是被凤朝闻一锤子砸糊涂了,其余人等都不是大问题。
    今日我觉得我的世界何其混乱。晚上不可避免的做起了噩梦,惊醒的时候身边并没有人,帐内光线极暗,月华顺着帐帘的一角微透一隙,仿佛有什么久远的回忆正在苏醒,我鬼使神差从枕下摸出榻上被褥下面摸出一把匕首,似乎是一种习惯,向着自己的大腿扎了下去,只听一声暴喝:“你做什么?”已有人从阴影之中扑了过来。
    我大惊,匕首已经扎了下去,只听得一声惨叫,我反倒被吓了一跳,全然惊醒,丢了匕首跳了起来去点灯,等到灯火亮起来,这才发现凤朝闻的手掌心已经被匕首穿透……我捂着脸,无从解释……
    真的是睡糊涂了。
    他怒瞪我一眼,“你是想行刺本宫么?还不快去拿药跟棉布来包扎。”
    我觉得,曾经有个人,也是如此暴怒,对我非骂即打,可是记忆之中却全无惧怕的感觉。我默默拿了药棉,拨了匕首来包扎,抬头瞧瞧凤朝闻英挺的五官,一句话脱口而出:“殿下,你生起气来真像我爹!”
    太子殿下双目怒瞪,活像我这一刀扎的不是他的手,而是他的心肝,还是血淋淋的那种。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过我爹长啥样,我还真想不起来。
    半晌他才道:“你全都想起来了?”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摇摇头,直起身来准备绕过他去睡觉,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那是什么?”低头去瞧,白色罗裤的大腿面上正有血层层洇开,想是那把匕首甚利,不但扎透了他的手掌心,而且在我腿上扎了个洞。
    他忽然之间暴怒:“难道你感觉不到疼吗?”
    我无辜的瞧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之间生这么大气。
    他越发的气恼,一把扯下了罗裤,我惊呼一声,已经被他牢牢抓住了胳膊,然后……我骇然发现自己冒着血的地方还有几处清晰的疤痕……
    凤朝闻也呆呆瞧着我腿上的伤处,忽然之间就抬头深深瞧了我一眼。
    我说不上来那种眼神里所蕴含的东西,但我确信曾有人这样瞧过我。
    我指着他的脸,一句话就冒了出来:“殿下你瞧你瞧,你越来越像我爹了……”
    他的一张俊脸全黑了,拿过药棉重重的替我包扎了起来,不过越到后来手下越轻,但脸依旧是又黑又臭。
    我只好安慰他:“其实殿下你肯定比我爹年轻英俊许多……”
    他瞧着我的眼光好像要杀人!
    不过第二天我还是完好无损的从帅帐里爬了出来。真不容易。
    从前我不知道真相,昨晚一夜之后,脑中渐渐清明,虽然并不曾想起过去全容貌,可是眼睁睁瞧着国破家亡并非什么赏心乐事。阵前杀敌其实与我一介俘虏并无多大关系,趁着凤朝闻出征,我摸到了关押俘虏的地方。
    守卫显然见过我跟着凤朝闻四下转悠,对我并未多加阻拦,我摸进去的时候,十几个年轻的男子正在那里大声嚷嚷,都在赌着到底是大陈胜还是大齐胜,这样高昂激烈的情绪,一点不像即将国破家亡的亡国奴,我觉得很是愕然。
    怎么还有人能像我一样做到厚颜无耻的活在这世上,只关心自己的衣食温饱?
    苏仁最早瞧到我,立即叫道:“赵勇赵勇,你家那只叛国的猴子来了。”
    我立即被一个高壮的年轻男子拉了过去,被按着紧挨着他坐了下来。
    他将我上下细细打量一番,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还活着,气色也不错,除了糊涂点不大认人,也没别的大毛病。”
    我的心一下落到了实处。
    被同类排斥,做一个非主流是要有巨大的勇气的,我并非那种勇敢的人,还是小心活在主流社会比较安全。
    苏仁嘿嘿一笑,恶毒的朝着一笑:“赵勇,你当然看不出你家这只猴子的大病了,他如今可有大病……能从齐太子的床上全乎着爬下来……嘿嘿……”
    我红了脸,狠狠踹了他一脚,他杀猪般的惨叫了起来,坐着的人哄堂大笑。
    赵勇也瞪着他:“安小郎糊里糊涂在齐太子帐内养伤,那是齐太子仁厚,你可别想歪了。”苏仁怪笑着朝后退了两步,赵勇又道:“就算安小郎有什么想法,但齐太子那样的人,肯定不会让小郎如愿的……”
    我瞪着赵勇……哥哥你是大齐人吧?
    帐内坐着的人一时拍桌子捶凳,笑得好不欢快。
    嗯,大约是我在凤朝闻帐中呆的太久了,不闻世事,竟然不知道亡国也能亡得这么欢乐的。
    30 关于如何收服战俘
    我总结凤朝闻两招收服战俘制敌的法则。
    其一曰以军威慑之,此招不用赘言,天下间皆知齐太子手中精骑数万,横扫诸国。
    其二曰攻心为上,晓之以情劝之以理,以事实感化教育,以行为取信于敌,以自由温饱相诱。
    黄河谷一役,黄介将军当时虽被齐军诸将合力围攻,不敌被俘,但事后绝食抗议,绝不肯降敌,充分的显示了我大陈将军忠君爱国宁死不屈的爱国情操。赵勇苏仁等人不落黄介将军之后,皆参与了此次绝食抗议的政治斗争,在敌人后方也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
    不过敌方太子凤朝闻胸襟广阔,涵养功夫一流,既不曾做出坑杀俘虏之事,也不曾出现虐俘的丑闻,而是锁了这些俘虏下基层锻炼,到齐地占领的广阔天地,农村之中去下乡接受再教育了。
    不得不说大齐此次对待政治犯的行动取得了显著成效,乃至齐建国两百年间,都沿袭了这种下放农村让贵戚权爵子弟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国策,历届政府体恤百姓稼穑之不易,官民亲如鱼水。
    体验人之一赵勇感慨的说,接受完贫下中农再教育,他当时就绝了必死之心,恨不得插翅飞往家乡去耕种自家那三亩六分地。
    他是个实诚人。
    体验人之二苏仁则刻薄的多:“齐太子阴险狡诈,用安稳的现世生活软化我们追求理想,为了信念牺牲的忠君爱国情怀!真是个小人!”
    我飞起一脚去踢他:“那你现在怎么不去死?”
    他一本正经的叹息:“想我苏家八辈贫农,九代单传,老父年迈,香火凋零,要死怎么着也要娶个美娇娘传承了香火再死啊!”
    我:“……”你怎么不承认自己贪图美色?
    因黄介将军耿直,他手下的兵皆是寒门子弟,连年战争,衣食无继,这才拎着脑袋为了混一口饭吃而投了军。
    齐军横扫的诸国百姓如今皆姓了齐,安居乐业,采茶种桑,谁人不向往一口安稳饭吃?
    接受完再教育回到齐军营地的那个晚上,黄介将军便自杀了。
    他对自己亲手带着出生入死的军士们留下的唯一一句话是:“好好活着回到家乡去。”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黄介将军一生忠勇爱国,征战沙场,然而军中派系斗争异常激烈,不亚于朝堂。朝堂之上,太后揽权,文臣武将各不相让,唯一的小皇帝又糊涂的厉害,百姓税赋多重于齐地,食不果腹,民间对当权者颇有怨言,往后二十年间,大陈的天下毫无指望。
    他亦是寒门出生,是忠君还是爱民,想来两难,索性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凤朝闻也不知是真心敬重黄介将军为人,还是为了令这些战俘再无反心,居然为黄介将军举行了简单隆重的葬礼,那时候我正在他的大帐内糊里糊涂的养伤,并不曾亲眼瞧见那一幕。但参加过这场葬礼的上万战俘从此对这位齐太子殿下改观,虽然不曾生出转投敌军的念头来,但在营中做做杂役,皆一心等着天下一统好回家种田。
    齐太子有言,凡是在营中服役者,只等天下一统,皆可按家人分得足够温饱的田产耕种。
    等凤朝闻回到营帐,我提起黄介将军之事,又好奇他为何不曾将这些战俘杀死,他紧盯着战报,目光都不曾转动一下,漫不经心道:“天下兵匪成患,这些青壮年将来可是我大齐国的纳粮户。杀了,与我又有何益?不过多添上万具尸体罢了!”
    我深以为然。又觉得黄介将军的死对我难免有种警示,遂又问道:“那要是抓到了大陈皇帝,也要下放到田间去再教育一番?”
    他从厚厚的战报之中抬起头来,深深的瞧着我,凤目之中的探询之意再明显不过:“你可是想起什么来了?”
    我觉得,其实跟他撒谎好像也不太好,摇摇头,“听他们说,我是大陈皇帝的伴读,自小一起长大。”所谓的青梅竹马大概如是吧。
    他紧紧盯着我,最终一字一顿:“我不想骗你!历代国破,就没有让亡国帝活着的道理。就算他并无复国的想法,依附在他身边的人也不会罢手。斩草除根这话你总听过的吧?”
    我心中剧跳,脑中不期然浮上一张圆圆胖胖的脸,堆满了欢快的笑容……这一刻我觉得我的各种记忆正在缓缓浮上水面,不再沉寂深海。
    这天晚上我照例早睡,不等凤朝闻看完战报便钻进了软软的被褥间。
    醒来的时候,帐内一片黑暗,身边无人,我觉得白日在战俘营太过激动,说了太多的话,连半夜睡着也会口干,赤脚下塌去,摸了摸小几之上的茶壶,居然是空的,只得重新摸回床边,披衣去前帐寻口水喝。
    前帐虽有烛光,但凤朝闻并不曾在,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抱起茶壶,嘴对着壶嘴猛灌一气,忽然听见帐外低低语声,仿佛是凤朝闻与武恪,大半夜的不睡,对着月亮私语。
    我揉揉眼睛,准备回去继续睡,却有几个字断断续续传进了耳中:“……告诉晏家父子,三天之内务必要想法打开城门……宫中侍人一概不必诛杀……只活捉皇族……”
    直到躺在床上,盖上了厚厚的被子,虽天气渐热,我还是觉得全身发冷。
    过了良久,凤朝闻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解衣脱靴,摸上塌来,掀开了被子,在我头上摸了一把:“大热的天也捂这么厚的被子,一头一脸的汗,也不怕热?”
    我闭着眼睛嗯嗯两声,感觉脑门上有丝帕轻轻拭擦,忽然之间觉得特别的理解黄介将军。
    只是想法不同而已。
    他既想忠君也想爱民。可是对我来说,天下间百姓即使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我干系也不太大。忠君爱国这种情操太过伟大,爹爹说,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要追求的好,免得玷污了这几个字。
    他说的有理。
    我只想要保护一个人,那个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像我的亲弟弟一样,陪着我走过少年生活的胖胖圆圆的肉球。
    黄梁一梦,今日始醒。
    梦中国未曾破,家未曾亡,老父亦未曾丧。
    梦中我曾得人宠溺珍爱,轻许诺言,一生一世。
    梦中他牵我的手,擦我额头的汗,惊走我的噩梦,用胸膛温暖我冰冷的心……
    虽然他霸道专横,对我又总是紧绷了脸训斥,与我相争从不相让半分,总要占尽上风,可是我记得他指尖的温暖眼中的柔情……
    一滴泪,缓缓流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坠落在与他共眠的竹枕之上……
    ——就当,我从来不知道你的好。
    第二日,我爬起来以后,便向凤朝闻献了一策,由我前去城中招降。
    他拒不同意,我在他身边磨了很久,不惜含嗔卖痴,终于磨得他的同意。
    “城中俱是父亲故旧属下,有何可怕?”
    他目中担忧之色甚浓:“你不会一去不回吧?”
    我笑着拍他的肩:“太子殿下你傻了吧?这大陈国都被你的十万铁骑围得铁桶一般,我若能插翅飞走,想来大陈的皇帝陛下自然也能。”
    他对自己的铁骑向来有信心,唇角微弯,不再紧绷着脸:“这倒是。如今这大陈国都想来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了。”
    他亲点了一百名铁骑护送我前往大陈国都。
    我站在城下,百感交集,向着墙头喊话,因着笃定晏家父子定然会开了城门令我进去,倒不曾担心今日见不到小黄。
    帐外轻轻一语,道尽黄河谷一役的蹊跷。
    我想起绥城一战,晏平站在我的马前,阻拦我出征之时面上的表情。
    他是知机的。
    晏家父子早已暗中投诚大齐,两厢呼应,这才有了大陈的兵败如山倒。晏平站在城门之上,亲自开城迎接我回到国都,我对身后凤朝闻派遣的百名精骑挥挥手:“各位回去吧,转告太子殿下,安逸定不辱使命!”单人独骑踏进了大陈这最后一座孤城。
    晏平从城头下来,立在我的马前,似乎有些高兴,又带着些了然之色,彼此心照不宣,我朝他嫣然一笑:“晏将军,好久不见!”
    他比我军阶要高,可是我不想下马。
    记忆之中我一直卑微的仰着头,瞧着他的样子,深深的镌刻在了心中。
    痴恋一个人,不是错,错的是我找错了人用错了方式。
    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再重要,爱与不爱,国之将亡,人之将去,又有什么可追究的意义呢?
    “安将军,你既然已经身在齐营,为何还要回来呢?”
    他定然以为我已经投诚叛国,与他一样做了卖国贼。可是我扪心自问,总是有区别的吧?
    我朝着四周看去,他身边只有一队卫兵,想来是晏府亲卫,于是笑道:“安某奉大齐太子殿下之命,前来劝降陛下,还请晏将军代为通传!”
    “愚蠢!”他瞪我一眼。
    嗯,其实我也觉得我份外愚蠢。不过事到如今也不是计较的时候。
    我随着晏平畅通无阻的进了宫,找到了窝在重华殿的小黄。
    他彼时正酣睡如猪,大半年不见,又胖了不睡。可见战争也未影响宫中伙食质量。
    我两手揪着他的腮子使劲往外扯,他从梦中惊醒,从龙床上跳了下来,赤脚在殿中大叫:“齐军打进来了?齐军打进来了?”
    我忽然间找到了与这个小胖子的惺惺相惜之意。
    纵然天塌地陷国破家亡,与这个小胖子有何干系?
    他恐怕只要三餐温饱,食有鱼住有屋,照样睡得酣熟。
    31染尽江山胭脂色
    我跟小黄坐在锦绣阁三楼,听着城门被一下下撞击,国都陷落,大陈几十年国祚今日始终。齐军很快攻进了皇城,铁骑声起,应该已经到了碧桃林那边的小石桥了。
    碧桃不知人间忧,染尽江山胭脂色。也不知凤朝闻的铁骑路过那片锦霞之色时,可曾稍稍慢下征战的脚步?
    楼下的宫人们正陆续往锦绣阁下搬柴草,听得铁骑踏进宫城,地表憾动,惊慌失措,哪里还肯听皇命,早四散逃开。
    锦绣阁是一幢木质小楼,就算下面不曾堆满柴草,只要点燃了恐怕也难救下来。小黄揪着我的袖子声嘶力竭的叫:“小逸不要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没吃够宫里的荷叶酥莲子酥菊花酥……”
    我拈起窗口案上盘中的一块点心塞进他嘴里,终止了这种无谓的嘶叫。
    “乖乖坐着,我一会带你走。”
    他把那块点心嚼巴嚼巴,狠命的咽了下去,眼巴巴瞧着我:“小逸不会骗我?不是想烧死我?”
    我头疼的瞪他一眼,见他肥胖圆润的脸上是全然盲目的依赖,眼泪都未曾擦干,又含着泪花笑了,拍着白白胖胖的爪子笑得份外开心:“只要小逸肯带我走就好,我快被母后烦死了……”
    这两天我在重华殿陪着小黄,国难当头,好像忘了太后其人。小黄虽然傻是傻了些,可是如今拐了她老人家的儿子,真是对不住得很!
    不过,太后的生与死,可全在自己手里,与我可不会有半分相干。
    我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火把点燃,摸了摸他脑袋上柔软的黑发,“陛下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跑下楼去将周围高高的柴草堆都点燃了,顺便关好了门,蹭蹭爬上三楼,小黄还在三楼等着我。
    他见我又跑了回来,肥胖的身子窜了上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袖子,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来:“这下小逸就不会丢下我了。你走了这大半年,我的日子过的可辛苦了。”
    我哑然失笑,立在窗口朝外瞧,一边逗他:“你天天坐在金銮殿上打瞌睡,有什么可辛苦的?辛苦的是臣!”
    他捋起袖子来,白胖的小臂之上有许多掐痕,好像女子的长指甲所掐,触目惊心。
    “这是……太后……”
    太后这当娘的未免太过狠心了些!儿子虽傻,但好歹是自己生的,若非她作孽太多,怎会生个傻儿子出来?
    小黄摇摇头,眼睛瞬间湿漉漉的好像要哭出来:“是慧表姐啊,她每次进宫来请安,都偷偷掐我。重华殿的宫女们都知道这事,可是没人敢管。连母后也说要我听慧表姐的话!”
    对于这位神勇到敢将皇帝陛下白胖的膀子给掐成了一片青紫的慧姑娘,我深表敬佩!
    她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内侄女,听说小黄舅舅只此一女,宠爱非常。只是寻常时候她虽不喜小黄呆傻,也不至于下此狠手啊?
    小黄扁扁嘴:“母后要我娶她进宫当皇后,她就次次借着请安来宫里掐我,还私下里骂我是傻子……不过现在好了,”他热切的瞧着我:“小逸带我走了之后,我就不用娶她了,随便她往后想嫁谁嫁谁,想掐谁掐谁!”
    ——我的陛下呀,您好像关注的重点不应该在这里吧?
    我们说话的功夫,火势熊熊,窗边热浪扑面而来,我牵着小黄的手正准备下一楼去,只听
    
上一页        返回目录        下一页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按 →键 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