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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是静止了。
扣在岳知否颈上的手忽然松了,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咳出了些许血丝,连空气都带着腥甜味道。她睁开眼,杨晓镜那扭曲的脸还停在她面前,而他的胸膛,被一柄长剑贯穿。血顺着穿出他身体的一小截剑刃滴落,岳知否抬眼看,站在杨晓镜后面的,竟真的是白维扬。
杨晓镜惊愕地睁大着的双眼,这时候却合上了,很快,他又睁开了眼。像被附魔的人一下子夺回了自己的神志,刚才那个失控的疯狂的他消失了,如今的杨晓镜,异常地镇静。岳知否想起靖安司里教过的最后杀招,她急喊一声:“当心!”几乎就在她喊出这两个字的一刻,杨晓镜忽然从地上跃起,锵地一声,藏在他袖子里的利刃弹出,他竭尽全力冲向白维扬,迅捷地用手中利刃在白维扬颈前一割。
白维扬却对杨晓镜这样的突击一点都不惊讶,他往侧边退开一步,接着,立掌一削,正正打在杨晓镜的手腕上。白维扬紧接着往杨晓镜胸口踹去,一击未能得手的杨晓镜跌在墙边,徒劳地捂着胸口上的伤口。
白维扬把剑上的血往自己袖子上一揩,他走上前,道:“靖安司教的武功还记着,教你知耻,你都不记得了?”他立在杨晓镜面前,道:“方才那一剑,是我给你的。这一剑,是替靖安司里的弟兄给你的。”
剑尖在杨晓镜的颈上划出一道血痕,他歪在墙边,仍睁眼看着面前的白维扬,只是他的双眼没有了焦点,眼里燃烧着的火,忽地熄灭。
第96章 虚实之间
一切都随着杨晓镜的死变得寂静,暗室里只剩了血从杨晓镜颈上伤口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不久,连这声音也渐渐地慢下来,消失了。这时候岳知否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白维扬,便扑过去。白维扬这才连忙把剑放下,把她抱住。她跪在地上,伸手抚过他的脸,确认了这一切都不是梦境,她才想起,泰州守兵比杨晓镜的部属少,白维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杨晓镜的队伍击溃,她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白维扬:“我带兵把他们引出去,自己一个回头来找你的。”岳知否一怔:“那泰州的兵……”白维扬把她的话接上:“都跑到烟雨湖那里去了。”岳知否急问:“你一个人过来,我们怎么出去?”白维扬也急:“找你是一件事,出去是另一件事,我顾不得那么多。”
她不说话了,抬头看着他,因为焦急而皱起的眉头舒展开,又蹙起来。她唤他:“维扬。”他应:“嗯……”她忽然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将他抱住,接着便哭了起来。白维扬先是一愣,而后轻轻笑了,他抚了抚她的长发,道:“好了,我不都在这里了么,没事了。”这句话不知怎的却激惹到她了,她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哭着哭着,忽然就抬起头来,瞪着他。白维扬知道她是在恼自己行事不顾后果一个人深入敌营找她,方才丢了兜鍪在乱军之中回头跑,他都没怕过,被她猝然一瞪,心里却沉了一下。他轻咳一声,道:“我再来晚一点你就没了,看在我救你一命份上……这种小事就别计较了好吗?”
“小事?”她反问,后面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忍住了,她站起身,默默去解自己右手上剩下的半副手铐。解着解着,到底忍耐不住,她唤一声:“白维扬,”而后回头看他,“在你眼里,有什么不是小事?”
白维扬挑了挑眉,没说话,他站定在那里,看着她。
她吐出一口气。这还能说什么。他给了这么一个答案,她初时是感动的。而后更恼了。白维扬这人就是让她又爱又恨的,不恼他心里又不忿,恼他又没道理。她咬咬牙,抓过解下的半副手铐,作势就要扔他。白维扬先是本能地往后退,然后就站着不动让她扔。这连扔都扔不出手了。
她只好把手铐往地上一扔,道:“你——”这还不是个该生气的时候,她只能忍住,问:“接下来怎么办?”白维扬把佩剑收回鞘中:“只能沿原路出去。不过杨晓镜的人很聪明,他们一看我们的人撤得那么整齐,就知道那是诱敌了。你听。”
暗室外面已隐隐约约可听见隆隆的声音。
白维扬走到门边,悄悄往外看。“快点,就这时候了,他们一围上来就出不去了。”
岳知否忙在白玄身边蹲下,给他解手上脚上的镣铐。白玄这时候反而笑起来,他道:“别解了,你们俩走吧。”站在门口的白维扬一怔,但没说话。岳知否还在对付白玄手上的手铐,白玄放松地舒了口气,又道:“你们两个人出去都很难,带上我一个老家伙,怎么打得过?我活了七十多岁啦,早活够了,不在意剩下那一年半载的。”岳知否手上动作一顿,接着便继续给他解锁。
见她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白玄的语气变得严肃,他道:“岳知否。”岳知否又是一顿。“方才你已经不听我命令了,这时候还不听?你再解,一个都出不去,教你不要感情用事,全忘了?”
外面杨晓镜的兵马已经杀回来了,隆隆声来得愈发清晰。但面前这个是自己的恩人,她明知道这时候应该和白维扬赶紧撤离,但她实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