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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着他的手臂,她稍微暖了些许。她用手肘碰了碰他,白维扬知道她有话想说,便侧过头去,把脸凑到她旁边。
岳知否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韩退思……还会追来么?”
他们今天临出发之前,曾经商议过逃脱的事情。两人一致断定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军营会被封锁,敌众我寡,贸然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强闯不是个明智的做法。当时白维扬想了想,说道:“我们可以在粮仓里躲着,我们是作为民夫混进去的,出了事,他们肯定先把民夫召出去查,粮仓里没人,正好躲着。”他拿折扇的扇柄去戳床,一边戳一边拧着眉头说道:“只是不知道韩退思放不放手。他是明眼人,他肯定知道我们想逃。他若不穷追不舍,找不到我们,他也就撤了,他一撤,军营里那些武夫不是我们对手。”
白维扬看着外面士兵盘问的动静,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沉默了一下,他才回答:“他左尚书仆射,命比我们的珍贵的多,按理来说,他不该逼我们拼命。”
“只是他这个人……”他无奈地笑了笑,“比你还死心眼。”
岳知否不反驳他,只端坐着,听着外面的动静。整个粮仓里安静得过分,连外面那些士兵和民夫都渐渐地散了。这种时候越是宁静,越是让人害怕。夜里感知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没说话的白维扬把手探了过来。
岳知否在他碰到自己之前伸手把他手抓住,接着她把耳朵凑过去,等他说话。他却沉默。
他自己把手缩了回去,岳知否也没理他。继续这样安静了一会儿,白维扬又把手探过来了。
“你做什么?”
“……”白维扬犹豫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启齿:“我今天……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安?”在这种地方谁能不觉得不安,“为什么?”
“没什么。莫名的。我……昨夜似乎做了噩梦,梦见你半路不见了,刚才你一直不说话,我就有点不太自在。”
岳知否笑他:“梦里的事你都信?”
白维扬一个男人当然是不肯承认的。他默默地把手缩开去。
但想了想又确实很不自在,无原因的不安比实在的恐惧更让人难受。白维扬没再跟她费唇舌,他干脆把手伸过去,抓住了她的手。
岳知否没躲,两个人在黑夜里十指紧扣,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外面的平静已经持续了很久了,风浪以出乎他们意料的速度平息了下来。帐子的那边一直都没有光,忽然,一阵震天响的脚步声打破了这夜晚的平静。两个人都感觉到彼此不自觉地握紧了手。
帐布此刻成了幕布,上面映着一个穿着曳撒,悬着长刀的人。那人双手环胸站得笔直,他目视前方,下巴微微仰起。这姿势他们两个都无比熟悉了。韩退思每次站在一边冷眼旁观手下抓人折磨人的时候,都是这副姿态。
两人紧贴的掌心被冷汗濡湿了。
他们到底只是寻常人,两个人对抗这么多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恨他们入骨的天才。这种时候谁都是要怕的。岳知否本来就觉得冷,现在更是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为了缓解自己的恐慌,她颤着声音跟旁边的白维扬说话。“你怕?”
白维扬不说话。但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承认。岳知否:“你不是说你不怕死么?”
他说他这种孑然一身,无所牵挂的人,从来就不怕死。白维扬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扭过头去在她耳边说道:“那是以前。”他靠近的时候周围温度升高得很明显,岳知否退开些许,侧过脸去,也看着他。黑夜里两个对视着的人却看不见彼此。
上京卫搜查的响动比士兵们要大很多,两个人在黑夜里看着彼此,任由恐惧将他们吞噬。忽然,他们看见了对方的轮廓,上京卫们手里火把的火光钻过了层层粮袋垒成的高墙的阻隔,最终还是追到了他们的身边。两个人看了看彼此的眼睛。
他们拿着剑就站了起来,白维扬转身就往外面跑,他忽然出现在摸索着往里面走的上京卫面前,上京卫们在他手上吃过太多亏,他们果然没有贸然上前。白维扬一闪身跳到一堆粮袋前面,一剑就往面前一个粮袋上划去。粮袋里面的麦粒如瀑布一样倾泻而下,而在这个粮袋上面的其他粮袋失去平衡,迅速倾斜,接着坠落。坍圮的粮袋将迷宫的入口给堵住了。上京卫们立即翻过来追,白维扬夺路而逃,这样一拦,那边岳知否已经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把帐子割破,两个人立即从破口处跳了出去。
一跳出去,韩退思那双不可一世的眼睛便盯着他们看。
韩退思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正俯瞰着他们这两只天罗地网下的鸟雀垂死挣扎。
韩退思一挥手中佩刀:“追!”前一刻还分头涌入各个帐子的上京卫们立即潮水一般退了出来,他们汇合成一条洪流,呐喊着咆哮着汹涌而来。两个刺客在路上飞奔,他们抬头看了一下上方,火光无法照亮帐顶,两个人立即默契地同时往上跃入上京卫们的视觉盲区。
这样的逃脱招数骗得过其他人,却骗不过韩退思。韩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