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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是在用白眼看殿下,他分明是在用白眼看我。”沈知行说完,朗声笑了起来。
沈知意从偏殿里拖出了一捆树枝。
找不到刀,他用石片慢慢磨着这些树枝。
折出形来,他用布条缠好骨架,又寻起了纸。
班曦服了药,在睡梦中,梦到了沈知行。
他坐在水中央的沙洲上,怀里抱着一盏未点亮的兔子灯,风吹着他的袖摆,可当他抬起头时,班曦又怕从他脸上,看到沈知意的影子。
因而,那张脸……那张脸是模糊的。
他抱着那盏兔子灯,一声声叫着殿下。
班曦颓然跪在对岸,泪眼朦胧中喃喃道:“朕已登基了……”
他对自己称呼,永远停在了原地。
满朝文武,叫她陛下的人那么多,却再无一人,温柔笑着,叫她殿下。
回不去了。
“殿下,生辰礼。”
他点燃灯,将那兔子灯推入水中。
水冷冷的,缓慢流淌。
班曦伸开手,想要接住他送来的灯,可那等在入怀前一刻,却突然窜起了数丈高的火。
沈知行在这大火中,迅速化烟飘去。
班曦大叫起来。
她崩溃喊着火醒来。
“有火,有火!!”班曦猛地起身,一身冷汗。
茶青方给她擦了汗,太医们松了口气。
班曦冷静下来,扶着头,缓缓问道:“几时了?”
“子时三刻……”
班曦躺下,说:“明日宫宴照办,要热闹些,提醒各宫,小心火烛。”
茶青方问:“皇上,要帝君一起吗?”
班曦闭上眼,想起化烟而散的沈知行,捂着心口,一行泪落下。
“替朕去千秋阁,敬香祷祝。”班曦说,“其余闲杂人等……不要让朕见到。”
“喏。”茶青方颔首告退。
沈知意不知从何处找到了几张泛黄的旧纸,也无笔墨,便沾了水,糊了个型出来。
虽然无像样的纸,但沈知意却意外在偏殿的旧物堆中,翻出半截蜡烛。
他试了多次,小心翼翼擦亮了蜡烛,放进了灯中。
“太丑了。”沈知意看着这只简陋的兔子灯,微微笑了起来。
但如果是她,不管他送什么,她都会说:“真好,本宫要把它供起来!就供在枕边!”
沈知意的耳廓红了半圈。
他朦胧中想起,她曾经在他耳边说:“……我爱惨了你。”
头猛地痛了起来,撕扯着他。
沈知意视线模糊,倒了下去。
再醒来时,意识断断续续,他已记不清自己在哪,只看到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蹲下来,冷声道:“沈宫侍夜半不眠,手中还有明火,意图焚宫吗?”
有谁似乎在替他说话。
“你闭嘴。”那面具人说道,“看管好你自己的前程,再敢多嘴,当心我连你一起罚!”
面具人又近了些。
“宫规是先帝便定下的,你可要清楚,这并非我为难。”面具人说道,“含凉殿沈姓宫侍,私自过亥时不休,游走各宫,私用烛火,幸未酿成大祸,罚进司礼监,又司礼监掌事照规责罚。”
他听这面具人的声音越发熟悉,迷迷糊糊中,叫了一声:“青方?”
他声音很小,只离他最近的面具人听到了,明显愣了愣。
面具人站起身,大声道:“愣着干什么,送去!”
他眼前一黑,彻底陷入黑暗中。
过了不知多久,他被人叫醒。
“沈宫侍,起来,老奴要宣读对你的责罚。”一个拿着烟斗的男人戳着他的额头,“醒醒,切莫装睡偷懒。”
沈知意起身,眉头死死皱着。
屋内宫人们身上穿的,是司礼监的衣裳。
“沈宫侍现在薄上有名,那便不是帝君,也不是闲人。”掌事抽了口水烟,继续说道,“当然,虽说要按规矩罚,可我们也是知道的,沈宫侍时不时的,还要去侍候皇上……也因此,奴才们商议了,您出身王府,又是储君伴读的弟弟,我们待你,自然不能像待那群小崽子们一样。”
沈知意懵懵道:“……多谢。”
“浣衣局缺几个人,我呢,也不会为难你。你犯的错,可是夜半游走燃明火,进浣衣局,也算水火相抵,化解祝融之灾。”
沈知意:“可我……”
不会。
那掌事敲了敲烟斗,笑道:“倒不是什么重活儿,我们又怎敢拿捏二公子你?只是九洗最后一道,也不必你天寒地冻在外浣纱,二公子去待几日静静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沈知意愣了好久,他隐约记得,自己确实点了火,只是点火做了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愣了许久,沈知意起身:“多谢。”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本来想把评论补放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