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0
难辨清水的本性?由此想来,弹奏《追忆》虽要发乎于情,却不可为情所困。如此便可摆脱苦恼纠缠,不被《追忆》所伤了。
当夜,展昭首次在没有佛音相伴的情形下弹奏了《追忆》,并由起初的迷乱渐渐入定。
曲谱本已烂熟于心,纵是一眼不看,展昭也不会弹错,而此刻心境一变,弹出的曲调,却起了微妙的变化:乐曲的节奏舒缓了许多,大起大落之处,或更加激烈,或趋于平和。虽然改动不多,但全曲的意味已与原先大为不同:曲中怀念依旧,深情依旧,而弹奏者却不再置身于尘世,沉痛自伤,而是置身方外,哀叹人间苦楚。曲终之处,亦不再执着于“小我”对往事的无限追思,而起济世之念,惟盼救众生于苦厄,成就“大我”!
随着旭日东升,《追忆》终于修改完成。欣慰之余,展昭这才发觉澄因站在门外,于是开门让他进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来叫哥哥去上早课的!见你在弹琴,就听了一会儿。”澄因挠挠圆圆的脑袋道:“谁知这一听,就把早课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哎!天都亮了,早课肯定错过了,咱们就等着去戒律院受罚吧!”径直走到古琴旁,问道:“哥哥,刚才你弹得什么曲子,很像《追忆》,却又不是。”
展昭道:“就是《追忆》!”
“不可能!”澄因道:“要是《追忆》,我的心口怎么一点儿也不疼?”不过回想起来,方才听着琴乐,的确忆起了师父和姐姐,只是这回忆虽铭心刻骨,却哀而不伤,不仅不令他纠缠于七情六欲之中,反而更坚定了修行的决心。
“不疼就对了!”展昭微笑道:“否则《追忆》如何能长存于世?”心中感慨,师父他老人家终于可以瞑目了。
澄因并未明白展昭的意思,小手触摸着琴弦,忽然兴冲冲地道:“哥哥,你的琴弹得那么好,能不能教我?”
“当然可以!”展昭目光微转,笑道:“但你若是想学,只有你我二人和一把琴却不够。”
澄因追问道:“那还差什么?”
展昭道:“你去找一头耕牛来!”
“什么?耕牛?”澄因一双大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大声道:“哥哥!你不是要我‘对牛弹琴’吧?”
展昭笑而不答,拉起澄因的手,站起身来道:“好了,咱们快走吧!再迟就连坐禅也错过了。”
午后,展昭正在随众僧诵经,方丈亲自唤他出去,低声道“万岁微服驾临本寺,宣你即刻到大殿之中觐见!”
展昭进入大殿,见仁宗身边除了八名大内高手,还有春妮随侍。他与春妮对视一眼,走向仁宗,跪下道:“臣展昭叩见皇上!”
“平身!”仁宗关切地望着展昭道:“听包卿说,你在寺中养伤,伤势可曾痊愈?”
展昭拱手道:“回皇上,臣的伤早已无碍。”
仁宗点头道:“那就好!”见展昭一身僧袍道:“你仍自称为‘臣’,而非‘贫僧’,朕十分欣慰!”转头对春妮一笑。
春妮松了口气,埋怨展昭道:“既然你不打算出家,穿这身僧袍干什么?吓死我了!”
仁宗道:“皇妹不必担心,展护卫若会出家,当初就不会接受御前护卫之职了。他为了天下百姓,既然肯放弃江湖之中的‘小自在’,想必也不会眷恋佛门之中的‘大自在’!”
展昭道:“皇上谬赞,臣只是与佛无缘。”
仁宗问道:“你可知朕为何宣你前来见驾?”
“微臣不知,请皇上明示。”展昭道。
仁宗道:“朕是为了要你一句话!”侧目看向春妮。
春妮于是问展昭道:“师兄可还记得,五年前,皇兄便是在此处与太后重逢。”
“五年前?”展昭思索着狸猫换太子一案的细节,那时包大人方被罢官,正是他安排太后住进大相国寺的。
“不错!”春妮道:“自从与母后相认,皇兄每年都会到此处进香,为二十年来未能侍奉生母的不孝之罪,在佛前忏悔。”
展昭拱手道:“皇上大孝,微臣感佩!”
“不要光是感佩!你也得帮帮皇兄才是!”春妮道:“母后此次回茅屋小住,被妖女搅扰,回宫之后一直郁郁寡欢。皇兄心中十分不忍,想在八月十五月圆之日微服出宫,陪母后同去茅屋,追忆过往。”叹道:“然而此事却遭到满朝文武的反对,他们全都劝谏皇兄不可出宫涉险。”
仁宗道:“尽管如此,朕却相信,只要有一人肯支持朕,并在众臣面前担保朕此去的安全,众臣就不会再极力反对了。”
展昭微微一怔道:“皇上所说之人,莫非是臣?”
“正是爱卿!”仁宗道:“你武功盖世,朝中无人不知。多年来,你数次救驾,屡建奇功!只要有你伴驾,朕从来都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展昭听着仁宗的赞誉之辞,深感如履薄冰,拱手道:“皇上,臣虽有一身武艺,却无法担保什么,唯有尽力而为。”
仁宗道:“这便足矣!”在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