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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十几年的功力,还未得一时休息,如今又大耗心力,焉能支撑得住?
他真想好好睡上一觉,却又舍不得,怕生命中最后一点时光,就这样浪费了。于是盘膝坐在地上,凝神聚气,静静调息。
无意之中,抬眼看到对面的石墙,上面刻着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和他一样,也是盘膝端坐,左手却将一面铜镜举在面前,正自会心微笑。
展昭看得入神,不由停止运功,屏息思索:“对镜理红妆,乃是女子之事,这个男子举着铜镜做什么?难不成,自以为貌比潘安?”展昭不禁失笑,没想到自己在生死关头,还有心思玩笑。
可是,如果镜中照见的不是容貌,又会是什么?于是展昭学着那男子的样子,举起自己的左手,掌心与自己相对,以掌代镜,以助参详。
掌心毕竟不是铜镜,自然照不见展昭的面容。然而,当目光与掌心相接的一刹那,见掌中赫然现出一个“情”字!正是当日在街市上,相士赠予他的。
展昭的心登时乱了,往事一幕幕,如巨浪般汹涌而来,仿佛要将他吞没了。面对死亡,他无所畏惧,然而这一生有多少情感能抛得开,放得下呢?他曾誓言借三尺青锋,保护天下百姓;他曾立志追随包大人,助他惩恶除奸;他曾承诺白玉堂,与他比试武功;他曾答应师父,好好照顾春妮;他还曾答应澄因,带他一起给彩云上坟……
透过掌心的“情”字,展昭仿佛看到了自己不平静的心。抬头再看墙上的男子,不禁恍然大悟:“原来镜中所见,并非我相,而是自心!”心想,这岂不正符合《庄子》‘弃相从心’的要义,与‘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有异曲同工之妙。由此推之,‘无听之以心,而听之以气’便是教人‘弃心从气’。只是,做到这一点有谈何容易?”
密室之内,展昭单薄而挺拔的身影,被四壁妖娆的幻彩萦绕着,融入一片缥缈之中。
☆、第二十一章 参悟琴道
白玉堂出了石牢,往展昭的去向一路找寻,石廊蜿蜒曲折,行不过百步,已见两侧石屋二十余间,前路不知还有多远。心想这样找下去可不是办法,见对面走来一名白衣婢女,问道:“你可曾见到展昭?”
婢女闻听,神色惶恐,故作镇定道:“没有!”
白玉堂是何等的厉害角色,岂会受她蒙骗,“呛啷”一声亮出兵刃,将剑锋抵在她颈上,低声威吓道:“你敢骗我?”婢女吓得脸色煞白,大气也不敢出。
“带我去找他!”白玉堂厉声道:“你再敢不老实,休怪我白玉堂不知怜香惜玉!”
“弃心从气”四个字,展昭参悟了良久也无所得。在他的记忆中,唯一能将“心”与“气”连接在一起的,就只有《庄子·应帝王》中的句子:“游心于淡,合气于漠”。
于是他将双手轻放于两膝之上,缓缓闭上双目,尝试让心念渐渐归于平淡,努力去忘却如今的处境,忘却往事与故人,忘却世间一切牵挂。
若在以往,“忘却”二字,他是万万做不到的。因为在他看来,忘却一切纷扰,便是放弃所有责任。对于“铁肩担道义”的展昭而言,放弃一身的“责任”,如同丢掉生命的意义。
然而如今,他身陷绝境,对于世间的责任,纵然有心却也无力了。这份担当,便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了。
当展昭抛却了一切牵挂,他的心神仿佛飘飘荡荡地离开了自己的躯体,离开了这间封闭狭小的密室,畅游于无垠的天地之间——昂首见碧空如洗,低头见江山如画;馨风徐徐轻拂面,绿意盎然沁心脾,好不畅快超然!
他的内力本汇聚于丹田,此刻随着全身的放松,真气在体内自由流转,瞬间已贯通于四肢百骸,畅流于大小周天。
白衣婢女停下脚步,侧目看看冷森森横在肩头的剑,扬手一指面前的石门,道:“到了!展大侠……就在里面。”声音颤抖着,细不可闻。
白玉堂沉声道:“把门打开!”婢女吓得一抖,不敢答话。
“快!”白玉堂喝道。
婢女一怔,猛地转过身来,跪下不住地磕头:“白大侠,您饶了奴婢吧!”
此刻,又有六七名婢女匆匆赶来,也跟着跪下,纷纷磕头道:“白大侠,求求您,饶了她吧!”再抬头时,一个个竟是泪流满面。
白玉堂见她们的反应如此激烈,更觉得事有蹊跷,怒道:“展昭是被你们中的一个带走的,她人呢?今天若不把展昭交出来,我要你们的命!”剑锋一扫,挥出一股强劲的内力,如飓风一般,将所有婢女震得扑倒在地。
一名婢女挣扎着爬起来,对众人道:“姐妹们,我们都是同命相连的苦人儿,相聚一场,也是有缘。如今我们大仇将报,死也无憾了!”众人齐声附和,一副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架势。
白玉堂看得有些愣了,心想:“到底怎么回事?她们要报什么仇?这又与展昭何干?难道,是她们串谋设计把展昭骗来,困在了这里?”发现石门左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