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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是,当朝帝王居然是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阿瑜,坐。”赵粲缓缓出声,见公孙瑜有些不敢,便轻轻笑了一下,“我与你父亲交情匪浅,今日不必当我是君主,我只是……你的长辈。”
公孙瑜仍是提心吊胆,慢慢坐到了他的对面。
“喝茶吗?”赵粲把杯子推到桌子另一头,尽量挤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没想到他这一笑,把公孙瑜吓得站了起来。
“罪臣不敢,陛下有何事,我当知无不言。”
但赵粲并没有问什么问题,他叹了口气,定定地看着桌子,空气仿佛凝固了。很久之后,他才慢慢开了口。
“二十多年前,我得了第一个儿子,那小家伙特别伶俐,人见人爱的。”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显得更为苍老,和公孙瑜之前的想象一点儿都不一样,“那时候天下未定,彦兄事务繁多,殚精竭虑,膝下无子。他对我儿视若己出,还曾开玩笑说过,若将来自己有了女儿,可否嫁她为妻,如此,大家便是一家人了。”
“后来,彦兄果真有了一个女儿,生的十分可爱。我那儿子还不懂事,大人互相打趣,他就在一旁乐呵呵地听着。当时彦兄带着女儿回了江南,他还闷闷不乐了好一阵儿。”
公孙瑜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后来呢?”
“后来啊,我那儿子,不在了。”
公孙瑜顿时就明白过来,赵粲所说的,是那位葬身在西域的太子。若她没记错,太子当时不过十五岁。白发人送黑发人,对谁来说,大概都是惨痛的回忆。
赵粲转过头来,看着她,轻轻说道,“你还活着,我很开心。”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公孙瑜却不敢放松警惕,但心里对赵粲的敌意莫名融化了一些。她心里知道不该这样,却对这个病骨支离的人多了几分怜悯。
灭公孙家满门,是赵粲亲自下的令,如今他的眼神,却不像是伪装。公孙瑜借了这个身份,却终究无法深刻地体会上一辈的恩怨情仇。
赵粲摆手,示意她坐回来,另一只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谁知赵粲刚把杯子放下,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越咳越重。他用帕子捂住嘴,浑身都在抽搐,那帕子很快见了红色,公孙瑜慌张地上前去扶,却被赵粲一把推开。
“防着……防着杨月,还有,玄武在张介……”
赵粲呼吸急促,断断续续地念了几句,再说什么,公孙瑜便听不清楚了。
门口的承英听到动静,连忙冲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位年纪略大的太监,见状连声大喊道:“快!快叫太医过来!”
他话音未落,赵粲便头一歪失去了知觉,一群人手忙脚乱地过来,都被承英挡了回去。那太监无处发泄,定睛看到了战战兢兢的公孙瑜,大喝一声:“来人,把她拿下!”
公孙瑜还没来得及反驳一句,便被闻声而来的侍卫团团围住,押着出了寝殿。
外面人声嘈杂,几个侍卫带着太医往殿里冲,简直像赶着一群鸭子。公孙瑜连声喊冤,也没人理会,她挣扎不过,只得跟着往前走,不知七拐八弯地走了多久,又下了近百阶台阶,才到了一个颇为阴森的地方。
过了长长的走廊,公孙瑜终于站在了一间牢房前面,一个狱卒模样的人打开了架在铁门上的厚锁,做了个“请”的姿势。
方才公孙瑜已经观察过,长廊只挂着几盏油灯作为照明工具,却是十步一卫,实在是不给任何人逃出去的机会。牢房里面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阴冷之气袭来,即便是夏天,公孙瑜也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
她安安生生地走进去,眼见着大门落了锁,无奈地靠在墙角,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无比肯定的结论——她被算计了。
换衣服的时候,那“扑通”一声绝非偶然。赵粲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她在新门街的?小昉他们怎么样了?箫薇会不会被连累?
她越想越觉得瘆人,自古君子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皇帝出事儿的时候她在旁边,虽说自己是被抓去的,这嫌疑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洗不清了。
牢房里异常安静,侍卫也不和她搭话,直到夜里换班,公孙瑜才从他们短暂的交谈里听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他们在说什么“陛下”、“出事”、“太子”……
皇帝赵粲真的出事了!
公孙瑜心里“咯噔”一声,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这么一来,有几条命都不够抵了!
箫薇会来救她吗?谢叔会不会有办法?顾淳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想到这儿,公孙瑜猛地回过神——盼谁不好,盼顾淳来救,那估计等到发霉长毛,不如学学肖申克挖条通道。
顾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