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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阅病呈【重修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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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欢剧情的重新看看吧////

    情意浓浓不知彩云散去,月儿高挂。

    缳娘昼时离开,掌灯回来,从垣墙的浅露圆格子里,隔着一层半透的帘子,朦胧觑得卿卿我我的身影,留神细听,微有颤音娇喘擦过两耳。

    她脸皮一红,捂眼悄然离去,心里抱怨她们不知天儿寒冷,在外头行枕月欢。

    返途中,缳娘遇到了在府上毫无头绪打探曹淮安行踪的孟魑。眼看孟魑要往西院走去,她一个激灵,几个迈步遮住他的路,问:“将军有急事?”

    孟魑借月色看清是少君身旁的老媪,笑了两声,言语低低道:“大抵算不上是急事。”

    萧晚玄来了凉地,初日下榻府上,但主公从山上回来后,以少君面嫩不喜与生人打交道,粪除馆驿,著落他下榻。

    理虽不充分,但礼不怠慢,曹晚玄一言不问,带着妹妹到馆驿里。

    主公又遣数仆服侍,寻美人乌师跳舞弹曲,让他自娱声色,临走时又说今日要与他开樽畅饮,曹晚玄欣然回应。

    从日头等到日落,主公人影未见,曹晚玄等得焦急,三番两次问他主公在何处。

    主公在城外狩猎又回府上窝伴少君,孟魑不好说真话,扯谎说主公公事鞅掌,区处讫便来。

    一个稍后就到了日落,曹晚玄有些气沮,孟魑最终斡旋不过来,思来府上问主公可还要与他开樽畅饮否。

    “既非急事,将军还是莫去相扰才好。”缳娘从容正色道。

    孟魑瞟着冷月轻云,细嚼推敲缳娘之言,画外之音,是主公正与少君正成着鸾凤欢交。

    他砉然,讪讪一笑,不再径前,说了个好,逐步倒退离开了府上。

    *

    西院亦有可眠之寝,置有一张软榻香几,画屏绣帐位置楚楚,靓妆之地铺设红毡,纤尘不染的墙根里,各摆着小盆鲜花,但第此处格外偏僻而寂静,并未有人宿过。

    曹淮安不回正寝,托腮臀环蜾腰,往西院之寝走去,把四肢攀在身上的人儿放在榻上。

    萧婵鼻尖冷痒,细蚊般的打了个喷嚏,曹淮安给她盖上锦被,掇转身闩上门。

    屋里漆漆一片不见光,溶溶月色盈窗,也只有一丝微光,萧婵眼力不弱,但还是伸手不见五指。

    偌大的榻上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人,曹淮安和衣上来之后,萧婵带着被褥打滚进他怀里,微露出半颗头颅,说:“嗯,我好像有点累。”

    秋千上的欢愉当是消遣,曹淮安弄得不热闹,欲壑未满。萧婵前脚喊再来一回,后脚则撒泼喊困。他见怪不怪,也不觉得十分扫兴,津唾咽了几咽,刮着粉鼻,口里笑说:“睡吧睡吧。”

    萧婵露出整个头,被他的话惹得脸上似嗔非嗔,翻爱成怒,虚打一拳,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会求我的。”

    “婵儿确实有些累了,睡吧。”   夹着脂粉香的拳头晃来,曹淮安眼帘生热,忽地想起今日与从弟之约,月才升起,时辰尚早,他想等萧婵入睡之后,再去赴约。

    萧婵懒亸在软榻暖褥里,睡思渐浓,睡到迷迷糊糊时,从窝里伸出手,抓着曹淮安的大拇指,嗓音惺忪,说:“你不许偷偷走掉,我害怕的。”

    她不再是以前那般人小胆大了,薄胆被杂乱之事一点点蚀去。

    手指凉凉,曹淮安心情沉重,离开的心思不翼而飞,大掌反覆住冰冷的手,回道:“不走,陪你睡。”

    萧婵心满意足的得了回话,肢体不摇,沉沉一梦,酣眠一夜不醒。

    曹淮安看着萧婵睡颜,记起刚成婚时她托言百沴缠身,不与他同床共枕,还傲然的送上了一本病呈。

    当时他一目十行阅之就归还缳娘,恬不为意。

    这本病呈,是从她出生至二七岁的所生的疾病以及用何药物的记载,真当是厚厚的一本册子。

    他有些好奇,初次与小姑娘见面时,她脸红若胭脂的,不知是生了什么病。

    曹淮安晨间重新向缳娘要来了病呈,就袖在身上还未来得及细阅。他未有睡意,取了病呈,下榻移步窗前,回想与萧婵是哪年哪月见的面,想定了,借着一点月光,疾快一翻,果有记载。

    婵六岁又三月。

    因贪冷物而腹坏,仅饮干姜汤暖中回阳,三日稍瘥。

    但好动无常,于城上遘寒风,又生壮热。

    君药黄连泻胃之热,臣药甘草调和黄连、佐药薄荷叶解表发散,按序饮三日,即愈。

    紧接着后头还有一段小字:

    冷物可口,只能哜齿不能酣食。

    城上风景可人,只能微赏不能勾留。

    原来当日,是因为偷吃了冷物,曹淮安无奈一笑,往后继续一翻,还记载了萧婵牙疼与暍暑之事。

    婵好食饴糖而致齿蠹蚀,疼时泪眼不睛,唇肿数寸,吾一笑置之。

    研白杨树皮成末和水成泥糊,擦蠹蚀之齿,寐前复以盐水漱口。

    婵常暍暑,吾见怪不怪,饮独参汤即可。

    虽说是病呈,倒还记了不少令人发笑的事情,每一处,宋秉珍都要写一句自己的心里话。病呈中间还记下了萧婵的喜恶与怪癖。

    婵两岁仍是蒸笼头,拗哭儿。若醒时不见亲狎人,则哭无定数。

    婵害苦怕酸,所饮之药,兄必亲尝,苦则酟甜糖,酸则备橙丁。

    婵病时不喜烫糜,拨凉之糜亦不喜,故需有人以口吹温,恃宠而骄!

    婵有内伤病,与人置气后,进食则中府疼,久而久之,与人置气之后,便不再进食。

    婵天生手足逆冷,却爱戏水捧雪,屡教不改!

    .......

    曹淮安笑着往后翻,看到萧婵落水的记载时,指尖一顿,敛了笑容。

    婵八岁又六月。

    暑气熏蒸,难以小睡。

    蹈隙入院,不期落水。

    半夜子时,齿震震谵语,道是背上吃重而两脚失空,是有人推,但醒后精神阑珊。不记有此事。

    昏迷之时骨蒸潮热,汗出而散,醒后水谷不化,不思进食,是中寒之象。

    以人参、干姜与甘草熬成汤,昼时投匕,夜时而愈。

    为何如此形质柔脆,吾为儿医,头疼不已。

    将病呈前前后后翻了一遍,萧婵七八打是因贪口而遘疾,剩下的是贪玩而受伤,翻到将后,有一行寥寥几字的记载:

    闻宋先生失足而亡,婵泪下如雨,痛不欲生,夜起壮热,浃辰之后,精神始起,但瘖不能言。

    从此处开始,字迹与前方大不相同。

    这本病呈从萧婵两岁至十二岁,一直由是由宋秉珍曲体记录,为的是察析病状。

    宋秉珍死后,记录一事,则由另一名医匠经手。

    曹淮安粗粗扳指一算,从出生至七岁,萧婵小疾小病有十五回,大疾仅一回。从七岁到十二岁,小疾小病难以数清,大疾有四回。

    曹淮安觉得此事并不简单,再次反复翻了几回,他发现此册有暗藏玄机,册子内隙里,有一串如蝇头的字:自顾氏来荆州观风,婵遘疾次数倍于前。

    翻了几页,内隙里亦有字:吾循流讨源,察标求本,婵遘疾似有人为,但无证无据,不敢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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