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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洛夫人,与“钟绍齐”的人生。
十七年前,洛夫人与钟家子相恋,未成正果,倒是未婚先孕,十月怀胎过后,那边锣鼓喧天的结婚,而她在病房里难产数小时,生下了没名没分的钟家嫡长子,钟绍齐。
她与钟家少爷爱恨纠葛数十年,始终没有把钟绍齐送回钟家,只是静待时机,终于,让她等到了那个教她伤心大半生的男人,和他跟另外的女人生下的、那个钟家唯一一个名正言顺的嫡长孙,都一齐死在车祸中。
昔日趾高气昂、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顾的钟家,在此大恸之下,一时之间,只剩了一个选择:让流落在外的“钟绍齐”回到钟家,改回钟家“邵”字辈,成为当之无愧、无法替代的长子嫡孙。
而洛夫人的要求只有一个。
她要钟绍齐堂堂正正地回到钟家,并非私生子,而是光明正大的继承人,绝不让任何人说半句闲话,
讲到这,洛夫人垂下眼睫,纤细手指轻叩沙发,话音淡淡:“所以,钟老爷子给阿齐想了个好法子——”
这个所谓的好法子,就是把钟绍齐迁入钟家长女钟灵户下,作为后者在国外生下的独子,也是当下钟家从血缘而言最最毋庸置喙的继承人,回到钟家。
而几天前的圣诞夜,正是钟老爷子授勋英国男爵四十周年纪念日,也是原定向公众宣布钟绍齐身份的日子。
可钟绍齐,因为一个在旁人看来完全无足轻重的理由,放了钟老爷子的鸽子。
洛夫人如实相告,并没有半点欺瞒,半点逼迫,末了,复又笑笑问她:“如果你是阿齐,是想做一个表面风光、却永远徒劳无功的私生子,还是回去香港,做钟家一人之下的太子爷?”
陈昭默然,不曾抬眼看人,攥紧的手心,却被指甲刺得生痛。
“我花了十七年,把他培养成这样的好孩子,而走进钟家那样的门户的机会,一辈子也可能只有一次——但他逃走了。哪怕被我扇了一巴掌,在众目睽睽之下跟我作对、让老爷子难堪,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洛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若有所思的微抿唇角,眉心紧蹙。
“其实,不管他以后能回到钟家也好,做我们洛家的孩子也好,想要一个女人,我没有任何立场拦他,这也是为什么一直以来,我明明知道,却还是默许了你来找他,也默许了他对你例外,但是……他竟然在那样的场合做出那么丢脸的事。”
她叹息一声:“那是我第一次打阿齐,也是阿齐十七年来,第一次反抗我,所以我知道,是时候来见见你了。”
陈昭默然,既不解释,更没答话。
只有回忆如走马灯在脑海里频频闪回,却寻不出半点与洛夫人所说的话对应的蛛丝马迹。
钟同学是私生子——他没有说过半点委屈和难堪,她不知道。
钟同学他——被打了一巴掌?
她更加一点也没觉察出来。
因为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有丝毫的心不在焉和难过。
甚至,只是把这世界对他的刁难和种种的羞辱,回馈于她最深切的温柔。
那么笨拙又真挚、难以用语言尽述的温柔啊。
洛夫人看着她霎时呆滞的神色,柔和的笑容里,蓦地带了三分慨然。
末了,却又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像一个宽厚的长辈,也像一个劝慰学生不要犯错的老师。
“不用太觉得难过,这都是阿齐的选择,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遇到了喜欢的女孩,会大失方寸,也会不分轻重,做母亲的,我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昭抬眼,只与女人慈悲又怜悯的目光对视。
沉默良久,陈昭问:“夫人,你和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洛夫人笑笑。
似乎是目的达到,她缓缓收回手,撑住下巴,倒优雅温柔地反问一句:“我并没要求你做任何事……好吧,听你的语气,难道你觉得我是电视上演的那种顽固家长,是要过来拆散你和阿齐的?Takeiteasy(放轻松),小陈同学,那种把戏早就过时了。”
她摊了摊手,“我来,只是想要看看你,看看阿齐到底喜欢了一个怎样的女孩子。然后提醒你,阿齐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能做的,就是珍惜最后的时间。”
陈昭怔愣过后,咬紧牙关。
早慧如她,隐隐约约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才能让毫无筹码的自己显得有半点底气。
她只能让自己拼命想起那个在寒夜里拥抱过她的少年,
也想起,那个无数次为她哼唱着圣诞歌的少年。
甚至那个,在陋巷的烟雾缭绕里看向她的、永远沉默无声中耐心包容着她的钟同学。
可洛夫人的话响彻在耳边,有如雷声阵阵,半点不饶人心软弱。
“你以后会理解的,人和人之间,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要走什么样的路,在某段时间能遇到,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