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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珃浑身一个哆嗦,只想深深潜入水底,但她还是浮上水面,回身去看那个少年。
少年蹲在池塘边,双手还保持着刚才拢着她的样子,指尖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他的前襟沾着些水渍,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很容易会将自己失踪的事怀疑到他身上。
泉珃在皇宫中呆了这些年,人间皇族的规矩也明白了些,这少年和她在方外山一样,都是寄人篱下,擅自放走了自己,肯定会给他惹来麻烦。
少年原本是盯着水面出神的,见放生的文鳐鱼又回来了,以为它后悔了,便道:“怎的不走了?盼着我把你捞回来?”
见他做势真要来抓自己,泉珃吓得立时钻进水中,方才那点担忧全然抛之脑后,一甩尾巴溜得影子也看不见了。
纪云玦自嘲般笑笑,转身大步离开。
大疆皇宫中的水道九曲十八弯,泉珃向来警惕,一路都沿着水道走,以假山和水草做掩护,倒是安全的寻到了一处大湖。
湖水幽深,鱼群众多,也不知是不是纪云玦说的杳池,泉珃先是兴奋了一通,但很快她就发现,这湖实在太大了,周围水道多是通向各宫殿的池塘的,还没等文鳐鱼找到通往曲江的入水口,她已经彻底迷失在四通八达的水道中。
更可气的是,杳池中养着那许多锦鲤,居然没有一条是启智的,她想问路都没地儿问去,人皇宫院,龙气十足,居然养不出一个天生灵物,实是罕见。
这也就算了,泉珃好歹还可以逆着水流,挨个儿找,好容易被她找到一个入水口,却发现根本出不去,文鳐鱼气得发狂,却无可奈何。
若寒冬时节泉珃的烦恼是因为无法离开杳池进入曲江,那么到了草长莺飞,春暖花开时节,大批鹈胡、鹧鸪这类水鸟回到杳池时,这点烦恼便没有保命重要了。
杳池上云舟如织,文鳐鱼躲在船下,小心避开猎食的水鸟,择了个水道,暂且离开杳池。
泉珃在水道中转悠了几天,寻到一处僻静的宫室,刚浮出水面想晒个太阳,就听见熟悉的说话声,她悄声无息藏进水草中听壁角。
“……难得清净几日,有何不好,多谢道长关怀。”
是纪云玦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里,凑巧遇见了当初放生自己的凡人,泉珃连日郁闷地心情稍稍好转。
“世子从幼时起,就活得比旁人通透,也知世事不可强求,你与我门中颇有缘,何不随我一同回长天山修行。”
长天?泉珃自然而然猜到了长天门,这才反应过来,与纪云玦说话的,竟是个人修!她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按着她从前对人修避之不及的态度,应当即刻就走,但莫名的,她又想知道纪云玦会不会答应。
纪云玦低低笑了两声,“道长抬举我了,云玦一介俗人,担不起长天门厚爱。”
这就是拒绝了,他不去修道,便不会是修士,以后也不会是自己的敌人,泉珃有几分开心,但转念一想,他的前世受了凡人百年香火供奉,虽仙缘在身,这一世却不修道,那成仙一说便又飘渺不定了。
如此一来,泉珃也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是喜悦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送走了访客,纪云玦唤人取来茶果点心和鱼竿,准备闲来晒日,顺便随手放一杆。
他这才刚坐下,就见浮标动了动,讶异自语道:“我学姜尚钓鱼,倒真有愿者上钩。”
他抬起鱼竿,直钩上并无一物,一尾苍色花纹的文鳐鱼,在池中悠然现身,纪云玦见了她,眉眼舒展笑道:“我还当自己成了直中取鱼的真丈夫,不想是你来寻我了。”
在泉珃的记忆里,也曾见过几次世子明媚的笑容,那时他是天之骄子,但凡嬉笑怒骂皆是鲜活的少年意气,可现在,他虽在笑,神情温暖,语气柔和,但双眼中却空洞得毫无神采,这样的笑容,让泉珃不由想起了方外仙君。
“唉,你这蠢鱼不会是迷了路,连杳池都没寻到吧?”
水中的文鳐鱼摇了摇头。
“那就是,找着了杳池,却寻不到出口。”
文鳐鱼轻轻点头,纪云玦长叹一声,带着点玩味的口吻,“这可糟了,我现在自身难保,可没有法子帮你了。”
自身难保?怎么会呢,他不是皇族子弟吗?他不是管皇帝喊舅舅的吗?难不成他擅自放生自己,被发现了?然后皇帝就要让自己的亲外甥偿命?
水中的鱼儿被自己匪夷所思的念头吓坏了,在池中团团乱转,纪云玦笑呵呵道:“我都没急,你有什么可急的,你没地方去的话,暂且在这院子和我作伴好了,等我出去的时候,再想办法带你走。”
泉珃有些心虚得摆了摆尾巴,其实方才她是担心这世子会捉了自己,献给人皇将功折罪的,现在听他如此说,想来其中利害与自己无关,讨好似得在水中翻了个跟头。
纪云玦,你放心,等我恢复灵力,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你这一世的心愿。
第37章
泉珃暂时是不会再回到杳池了,但她也没有闲着,在这一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