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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取下来,随性地搭在沙发把手上,另一只手悬在她后脑勺上,过了很久才放上去。
“小结巴,你不应该对我有这样的感情。”
叶欣媛坐起来,和他面对面:“什么意思?我又没说我对你什么感情,你怎么就知道了?”
韩易这下失语了,在她的注视里愈感心虚。
“嗯?”她逼问。
“嗯?”他装傻。
叶欣媛有些失落,靠回他颈边,说:“我已经会唱了,那首歌。”
韩易失笑:“啊,是吗?”
后来他再没说别的话,她也忽然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勇气。隔着窗玻璃看他院里的树,花苞已经张开了,她却不晓得自己还要等多久。
6.
今年再看这树,已经老了,垂着腰杆在院墙边沉沉地呼吸,树叶轻摇,好像在对站在面前的小结巴和老痞子打招呼:“你们回来啦?”
韩易比之前清瘦了许多,他笑问:“怎么就做了警察?”
叶欣媛自嘲:“那还不是受您影响。”
当年在意识到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春心后,叶欣媛就下定决心要打持久战。她觉得韩易没那么难攻克,大不了自己再挤挤胸,学学化妆,为他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呗。女为悦己者容,书上不都这么说吗?
可韩易没给她留太多时日。
那天时间刚擦过五月的第三个十天,叶欣媛把理综卷子带到他家做。他去厨房给她切了几片西瓜端过来,她置西瓜于不顾,而是站起来直接坐到他腿上。
韩易隐忍地轻推她,并说道:“你不可以这样。”
“为啥?因为我没胸?”她的回答直白又嘲讽,令他一瞬间红了耳朵。
韩易泄气地松了手,懒懒地垂在沙发上,正视着她的眼镜,语气变严肃:“欣媛,我过几天就要走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她惊喜又不安,不由环紧他的脖子:“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也知道,租房子住嘛,本来就是到处换的,哪有什么定处。”
叶欣媛的心往下一坠,闷闷不乐地问:“是不是,你要搬去和那个女人住了?”
韩易听了有些酸涩,头一回没在这件事上开玩笑,说道:“没有,我不会跟她一起住的。”
叶欣媛依旧心有不甘,她非要问个明白:“那你为什么要搬走?这里住着不好吗?是不是房东要给你涨房租?我回去跟我爸妈说,他们认识这家房东,我让他们劝劝她。再不行,我每个月省两百给你,给你补贴。我马上高考完了,暑假就能出去兼职,赚得更多,就能给你更多的钱。”
韩易听她说完,笑弯了眼睛:“我哪里要你给我钱啊……”
“那你为什么要走?”她不依不饶。
韩易盯着她,无奈地喟叹,随后起身探向她的额头,拨开她的刘海在正中央轻轻印了一下。
“小结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没办法才这样。”
若是有办法,他也想一直留在这里,等她长大,等院里那棵树垂垂老去。
7.
六月的第二天,韩易终是告别了这里。临走前他走到她家楼下,朝她的窗户扔小石块。她正在读卷子上的文言文,读到“至乃秋露如珠,秋月如珪,明月白露,光阴往来,与子之别,思心徘徊”,她听到窗边一阵阵的脆响,放下笔,都不需去看窗外是谁,她直接穿鞋跑下了楼。
依旧是那个墙根,只不过变成了艳阳天。他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她,还对她说了那句她一直想再听一遍的“小结巴,给你听首歌”。
就这样,二十三岁的韩易和十八岁的叶欣媛面对面站着,一边肩膀贴着年岁已久的墙壁,另一边肩膀共浴院墙顶处投下来的树荫。白色耳机线不长不短,刚好在他们之间自然垂下。两人耳中的歌声不同声道,却同步调。
“……就算不再见,都再会面目非全非。有些恨,剉骨扬灰不后悔。给我一万年、一两岁,也都无所谓。有些爱,逃不出天网恢恢……”
韩易一直侧着头抽烟,不看她。叶欣媛却执着地把目光停留在他侧脸上,等待他转头看自己。
日光又偏移了照射角,树荫在他们的脚边不动声色地移动。韩易忽然把烟拿掉,转头吻住她。就像不懂离别为何要如此悲伤,他也不懂为何突然对她这样眷恋不舍。
那个下午,时针拨向三点半,老痞子抬头温柔笑了笑,正要吻小结巴第二回 ,耳机里周迅恰唱道:“你的笑,是我梦中旱天雷。”
8.
韩易走后,叶欣媛高考完才听爸妈和邻居说起,隔壁那个痞不拉几的二流子原来是个专帮警察缉毒扫黑的卧底线人。住到这里也是为了潜入敌窝,捣毁南城最大的涉黑赌博场。知道真相后的叶欣媛,躺床上困了一整天,从天亮闭眼到天黑,她爸妈还以为她没考好抑郁了,一直不敢来打扰她。而她,其实反反复复都在想他。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不知道那些坏人有没有去报复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