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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春连忙倒了水递给李氏,在她脊背上轻轻拍着,安抚道:“定是今日白天小阿哥被葡萄噎到,福晋被吓坏了,这才做了噩梦。”
“不全是,”李氏抿了一口水,眼神愣愣的,忽然开口:“弘晖走了几年了?”
毕春的手一顿,“快五年了,福晋怎么突然问起他了?”
“福晋这五年不好过啊。”
李氏这句话实则是嘴下留情了,福晋何止是这五年不好过,恐怕是往后余生都不好过了。
“头三年福晋一直病怏怏的,一天有五六个时辰都在佛堂里念经,也就今年才稍稍缓过来些,但这天才刚热起来,又病了。”
李氏手捧着茶杯,垂眸缓缓道:“福晋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子嗣上怕是没什么可能了。”
“可不是,奴婢看啊,年福晋也是不能生养的,”毕春言语里多少有些得意,“咱们小阿哥现如今是长子,又是府里独苗一个,宝贝着呢。”
毕春说这话也是故意讨好李氏,但李氏脸上并无笑意,她淡淡睨了毕春一眼,“不是还有元寿吗?”
“他怎么能小阿哥比呢,钮祜禄氏低贱,孩子也低贱,”毕春有些奇怪,觑着李氏的面色,小心翼翼道:“这不都生下来好几个月,德妃娘娘也没看过一眼。”
“往后这话少说,”李氏把茶杯塞进毕春手里,微怒横她一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给弘时积些福报吧。”
毕春诺诺地应着,心里犯嘀咕:从前李氏最爱听这些话,恨不得四王爷身边就她一个女人,就弘时这么一个后人,今日是怎么了。
再躺下,李氏却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虽性格张扬,但人还算聪明,经了这一遭之后,她后怕得厉害。
福晋这个人城府深,她一早也看出来了,这些年人前人后的,面上的功夫她也总是没落下话柄,想着她刚入府时,比钮祜禄氏也差不了多少,晨昏定省,一日不敢歇,谨小慎微的伺候着,就是生了弘时之后这几年,才怠慢了些许,但比起年筠淼进了府门就是专房之宠,她的所作所为又何足挂齿。
福晋若是真的想对弘时下手,一只猫又伤不了要害,大费周章又是何苦呢。
李氏翻了身,手指敲着额头,越想头越痛。
天刚蒙蒙亮,怀里的人就不耐烦地扭了扭,胤禛闭着眼睛,声线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沙哑,“扑腾什么呢?”
“四爷今日不必早起么?”年筠淼拨了拨已经被汗水黏在脖子上的头发,低声道:“不用进宫?”
胤禛半眯着眼,知道她热,抱着她的手松开了,转身摸了一把扇子,轻轻给她扑着:“皇阿玛往畅春园避暑去了,这几日我能清闲些。”
年筠淼热得不行,抓着头发坐起来,从胤禛手里拿过扇子,呼呼地闪着。
胤禛侧卧着,眼底含笑,“你这跟个小火炉似的。”
“天太热了。”年筠淼撅着嘴抱怨。
胤禛淡笑,“那咱们也搬去园子里吧,总得让你睡个安稳觉。”
年筠淼意兴阑珊地点点头,其实圆明园也没比王府凉快太多,没有空调的夏天到哪里都是难熬。
“天虽是热,”胤禛忽然想起什么,嘱咐她:“不能贪嘴吃凉的,酸梅汤也别叫人镇得太久。”
顿了顿,胤禛又补了一句:“早些停了药,早些……”
他懒洋洋地挑挑眉毛,话没说完。
年筠淼皱眉:“四爷怎么大清早的就想这个。”
“不是大清早,”胤禛纠正,神色认真:“是无时无刻。”
年筠淼捂住耳朵,浅笑道:“非礼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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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琢磨了好些天,不知道该不该就这么信了年筠淼,直到搬去了圆明园,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将毕春留下来的香料拿给了年筠淼。
年筠淼展开手帕,将香料放至鼻前闻了闻,虽然隔了几个月,但这味道冲进脑海非常精准地与当天福晋身上的味道吻合上了。
“有什么古怪吗?”李氏实话实说,“我已经叫人拿去给大夫瞧了,说就是贵重稀奇的香料,对身体无害。”
“应当是无害,”年筠淼将手帕叠起,交还给李氏,低声道:“你收着吧,现在给我也是无用了。”
“这……这香料到底有什么问题,你与我说说?”李氏心里虚,颤抖着接过手帕。
“我没有真凭实据,不好信口与你说这些,”年筠淼叹了口气,“过去太久了,再翻出这件事也没什么意思了。”
李氏张了张组嘴,努力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年筠淼神情笃定,不容她再纠缠了。
“侧福晋,”年筠淼抿了口茶,平静开口:“我想还多说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留着香料这事就别叫福晋知道了。”
“这我自然是知道,年妹妹若是不想说就不说了,但我这心里啊,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安稳。”
李氏苦着一张脸,虽是妆容精致,但浮粉之下眼底的青晕依稀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