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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抬头望着上空翻涌往来的云霞,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似是为紫色的人影镶上了一层辉灿的光晕,韶丽无伦。感觉到身后素还真的注视,她回头向他浅浅一笑,但见神光幽湛,似泊然将化归于天地,又似美得于世间全无相干。
她指着上空的云海道:“素还真,你看。”
声音是极清秀的,尾音却带着点天生的震颤,在其他女子身上是软糯是妖媚,在她却只是一派冰雪世界中落梅缤纷的清艳无瑕。
她说,素还真,你看。
素还真收敛心神,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但见云涛滚滚,从天际处的一方山岭上空攘攘而过,如奔马,如山林,如浩海,不过倏忽间,已露出晴空如碧。俄而光线为之一黯,原来那云海正汹汹涌至头顶上方的天空,前一刻尚光耀无匹的太阳亦不敌其盛势而退居其后。如此逸景,令他不觉微生赞叹之意。
练无瑕凝目于云,心神一刹沿着光阴回溯至久远之前。昔日母亲登萍山之巅,观云数载而彻悟绝情仙道,彼时母亲所俯见之云,与今日她练长生陷迷谷仰望所见之云,不知区别几何?相通几何?
纵有际遇万殊,那云总在变与不变之间。此,即是大道之一线。
她如是想着,不觉清声吟哦道:“野鹤孤云闲活计,清风明月道生涯。千山磊落收云气,四海光明耀日华[丘处机《述怀》]。”吟诵之声清要悠长,果真如素还真曾经想象的一般,带着淡淡清妙蕴藉的韵味。
“素还真,原来岘匿迷谷向上看到的云海,与萍山上向下望到的云涛,没有什么不同。”练无瑕侧头看向素还真,滟紫的发丝被风吹拂,掩住了小半张脸,发丝的间隙却分明露出了淡若微云的笑容,“今日练长生方悟出母亲所言‘无情之道’的深意。”
龙吟之声铮然鸣响,却是她飞身掠动至半空,拔浮萍剑出鞘,剑身舞动如白练寒雪,待剑光收敛,高高的山壁上已多了七行字。
“情若不情,不情即情。”
“仙道至情,太上忘情。”
“问:彼何所似也?”
“曰镜里花,”
“曰水间沤,”
“曰冰上火,”
“曰梦中身。”
旋身长剑还鞘,徐徐落地之际紫衣若舞若翩,练无瑕默默注视着石壁上自己所题下的字,忽然明了了一件事:“原来,母亲是在那一夜参悟了‘无情之道’。”
“练道长指的是?”素还真奇道。
练无瑕却不再说话,目光渺远,却是想到了数百年前的那个夜风凛冽的夜晚,练峨眉站在萍山之巅,俯瞰着下方的云海滔滔,半面的容颜娟丽而透着发自内心的孤绝与寂寞。那时,练峨眉问了她一个问题:“无瑕,你跟随我修炼六百年,明白何为无情之道吗?”
原来如此。
直到此时此刻,她方才意识到,母亲竟然是曾经爱过蔺师叔的,或许母亲明白,或许她从未发觉自己的心,或许这份情意已经静静流淌了很久,又或许只是一刹那的心动神摇……总之,母亲确实是爱过的。
只是在下一刻,顿悟之后的道心湛湛如日月并生于空,煌煌耗光之下群星无明。曾经默然无言的情意便如幽夜的昙花,倏然枯萎。
“素还真,或许,过些时间我会回萍山一趟。”练无瑕轻声道,不知是说给素还真,还是说给自己听,“我会告诉母亲,当年的问题,我已有了答案。”
她也想告诉母亲,她认识了一名叫做素还真的男子,他是自己的破誓之人,虽没有蔺无双师叔那样优秀,也不似狂龙阿舅那般有个性,更不愿接受自己的情意……但自己,从没有后悔被他破了天人之誓。
这句话,大约就算一直到生命终结,也不会改变。
“萍山道威,劣者亦是心向往之,可惜无缘得见。”素还真叹道。异度魔界近来气焰稍敛,除叫嚷着向圣域索要魔心外再无大的动作,但以过往所显露的实力判断,魔界内部实是强将如云,如今的暂隐必有图谋。他有预感,当日魔界的魔殿主是因萍山练峨眉而遗失魔心,日后定然要练峨眉再度出手,方可了结这桩绵延千年的道魔公案——要怎样才能请这位高人落地入凡呢?
练无瑕侧头向他微笑:“母亲素性嫉恶如仇,若是苦境当真在异度魔火之下生灵涂炭,不用他人相请,母亲自会让萍山落地。但因为一个人,只要局面尚在控制之中,便不是萍山落地的时候。”
嫉恶如仇,却又在局面无法收拾之前不愿出山,如此的矛盾大有内情,素还真当下道:“素某愿闻其详。”
“我有一舅舅,是母亲的亲生胞弟。他的性情……”练无瑕踌躇了一下,“与世间绝大多数人,并非同路。”
龙生九子,种种各别,萍山练峨眉有一顽劣不堪的弟弟,自然也在情理之中。可能令练无瑕这等性情温软之人也觉得性情乖张的人,又会是怎一个乖戾了得?素还真虚心请教:“敢问令舅名讳?”
“狂龙一声笑。”练无瑕道。
这回素还真当真吃了一惊:“罪恶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