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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采花为己用,倒不如说是给花树修枝;出门走走,连檐下、树梢、花间都点缀着由清巧玲珑的石子攒成的风铃响器,风一吹便是琳琅作响。
以自己的痕迹近乎淹没了素还真生活的每一寸角落,这份几近于偏执的用心本身已是颇为可怖,可显然练长生并不满足于此,她还喜欢盯着他看。不管素还真是在翻阅典籍,在伏案书写,还是在掩卷沉思,或是出外散步,她都会于不远处悄然无声的注视着他,眼底盈满了欢悦的欣喜与温柔。
若是换作旁人,以素还真的定力,完全可以当她不存在。可练长生偏生便生就了一副令诸天神佛亦无法视若不见的好容色,即使是铁石心肠,也会在她宛然含笑的眸光眼波中央潋滟沉醉。如今的她从不刻意强调自己的存在,可也不刻意收敛自己的存在,天天日日、时时刻刻被她以如此脉脉含情的目光注视着,对素还真而言,委实是意志力与专注力双重折磨下的巨大干扰。
他不知道,在萍山之时,此乃罪恶坑之主狂龙一声笑的专属款待方式;而最近一回享受同等待遇的,正是为暂避江湖风头而选择藏龙血龙湖的疏楼龙宿。前者被逼得生生由非主流收敛成了个勉强算得上正常的男人,后者被磨得活活从邪恶阵营跨界当了一回助人为乐的雷锋叔叔。
可素还真又能说什么?让练长生无需压抑本心的正是他自己。作茧自缚四个字,当真是素还真此时惨淡心情的最佳写照了。
望着盏中新鲜甘美的杨梅酒,素还真暗暗长吁了口气。练长生从前虽为寡欲清冲的仙门中人,却在酿酒上意外的有着化寻常为神奇的天分,明明只是山间再普通不过的杨梅子,经她之手入酒,立时便多出几分清旷典丽的甘美意味。
采铃从前也是有这点铁成金的妙思的,他记得她颇爱将新鲜梅子合着碧叶一同摘下,簪在鸦羽般的鬓边,颤巍巍的嫣红葱翠,当真是别致风流。相形之下,练长生在妆点自身上总是少有用心,近来更是益发的心思懒散,平日里不笄不栉,只是披发而行,可因着形容的精妙脱俗,观之竟是艳逸入骨。
这样下去是不成的。
素还真心中暗自警醒。
既然不能劝说练长生收敛她的热情,不如换个思路,从自己身上着手如何?
是以这一日,当练无瑕看到一名手拄碧玉杖的白衣人出现在素还真的屋子里,那张属于素还真的清俊玉面变成了凄惨的蜡黄色,上面还直喇喇的刺着一行形状诡异色泽突兀的墨字,头发是散的,衣着是不羁的……那股浓浓的丐帮土豪的非主流范儿登时令她屏住了呼吸。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花爵百炼生,素还真化身史上毁容度最高的一位。男人面对爱慕自己的女性时,总会下意识的将自己最风度翩翩的一面展现出来,此乃天性,何况素还真向来爱美。而向来重视仪容的素还真都不得不自毁形象把花爵百炼生变了出来,可见确是被逼上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任凭什么样的容貌,只要顶上一张刺青脸,毁容都是毁得够彻底的吧?赌上他自扒黑历史的痛切决心,素还真发誓,只要不是天生眼瘸,他就不信练长生对这么一张糟心的脸还能继续含情凝视下去!
这个计划理论上是很具可行性的——倘若练无瑕的审美眼光先天性的不那么清奇的话。可惜实际效果是,百炼生面上象征罪者的墨字以其邪异而绝不流俗的气质深深的戳中了她的红心,她人尚安静着,可身上刹那间却爆发出远比先前浓烈数倍的痴迷惊艳。百炼生一个错眼间,她连笔墨纸砚都搬了过来,挥毫如雨的开始自顾自的给他画起像来。
纸白墨黑,明明白白的毁容酷乞丐一枚。
呃,画得居然还不错?
不仅不错,画得还挺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她便目光闪亮的画了三张出来。目测素还真要是将百炼生的造型再多维持两天,练长生所画的“素还真造型黑历史记录图”都足够装订那么十册八册拿出去出版了。
如果连百炼生都不足以让练道长却步的话,那便只有……素还真颇觉头痛的敲了敲脑袋,喃喃道:“劣者实在不愿出此下策呐!”
心里再不情不愿,事到临头,该做的还是会做的。是以当谈无欲前来与素还真交流江湖情势时,意外的发现自家师兄藏身暗处,迟迟不肯露面。他不动声色的把疑惑压在心底。将近来发生之事择取要点向素还真说了一说:“异度魔界以手中的傲笑红尘为人质,要与圣域交换被留在天座法体内的魔殿主之心,圣域的地乘一阐提顾虑重重,引来中原佛门和武林人士不满,江湖上如今正是物议汹汹。佛剑分说又已前往春霖境界寻找传闻中能够透视天地之外异界的阿那律眼,缺乏德高位尊的佛门要人就中斡旋,令人头疼。”
“如此小小困局,便难倒统辖文武半边天的谈无欲了吗?”素还真人未露面,可言语之间的调侃意味半分不减。
谈无欲“哼”了一声,神色不善的说道:“秦假仙已着手举办佛门听证会,圣域会派出代表自辩。他们佛门的内部事务,就交给他们自己去吵个明白。”
“异度魔界可有新动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