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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咳羊茎香味渐消,急需新鲜的代替。而绝品的咳羊茎只生于传闻中早已消失的萍山之巅……”
事涉人命,素还真神色一肃。慕少艾带在身边教养的幼徒阿九,一帮朋友自是见过的,此子天生心脏不全,只能贴身佩戴萍山异草咳羊茎,借其香气续命。也因此而元气不足,被慕少艾封在九岁的形态、心智,多年也不见长大半分。而阿九的一线生机也早已牢牢合在了咳羊茎的异香之上,香断气绝,绝无二话。
而他的神色只会更肃,因为寄托着药师希望的萍山首徒练长生亦是命悬一线。她的元气已为七情之火烧得只剩星点余烬,那日给她的师妹金战战写完回信后便再度昏睡,自此一连月余也再未能清醒。素还真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样子,心知她随时都有可能在沉眠中无声无息的断气而死。
尽管素还真当日在笑蓬莱向金八珍保证一定会帮助练无瑕解除誓约的影响,实则研究多日,迄今为止他仍是一无头绪。前日听闻剑子在襄助玄宗突破封云山封锁入圣坛搜寻生还者的行动里救了玄宗道者九方墀一命,后者感激,赠一道香囊做联络之用,素还真思及萍山一脉与玄宗的渊源,当即决定向剑子借取此物以求助九方墀。
可惜九方墀来得虽快,一听是练长生之事,连病人的面也没见,便即更快的走了。
“练云人曾请吾大师兄为练长生断命,‘命少团栾,夭于末世,除非入世历练,若是道心恒定,能独力渡过种种心魔劫数,四百年间无恙,便可成就一番仙缘。’同为道门中人,萍山一脉与玄宗同气连枝,九方墀本不应袖手旁观,但这是她必须渡过的劫数。除了应誓之人,任何人贸然插手,只会毁去这份难得的仙缘。”九方墀惋惜叹道,“若是无法凭自身之力渡过劫数……”
那会如何,不言可知。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死局,即使智慧绝顶如素还真,也不由深感头疼,他的目光自练无瑕苍白如纸的面容上一掠而过,决定再去翻一遍浩如烟海的道藏。
层层叠叠的梦境密如不可数计的蛛网纠缠,练无瑕已分不清梦与梦的边界。她只看清,在繁芜的画面沉淀之后,黑暗中现出了一把刀,一只手。
刀,寒如冰霜,手,皎若纨素。
把纤手执了刀,以某种堪称精确而富有节奏感的冰冷动作,一下,一下,割断了金纹蕴烂的琵琶上凝丽的金弦。紫发委地的女子侧坐在床,怀抱着断弦的琵琶,长发覆面,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另一端的黑暗里,又有一只属于女子的手探出,淬成猩红的指尖升起幽青的火焰,携着清甜而又馥靡的花香,点燃了一只小小的油灯。
两个女子,一立一坐,分立于暗昧的空间两侧。谁的面容也看不清,谁的神情也辨不明,只有幽魅而苍涩的歌声流淌。
“叫我如何不爱他?”
“我以眼睛盛放着他,我以牙齿念诵着他;”
“我以双手捧奉着他,我以心脏供养着他;”
“我以每一滴血液、每一分骨肉铭记着他。”
“叫我如何不爱他?”
“挖去我的眼睛,我以空洞的眼眶窥探着他;”
“打碎我的牙齿,我以狼藉的牙床撕咬着他;”
“砍去我的双手,我以嶙峋的骨腕分割着他;”
“挖出我的心脏,我以猩红的灵魂勒窒着他;”
“剐碎我的身体,我以纷扬的骨灰湮葬着他。”
“叫我如何不爱他?”
“叫我如何不爱他!”
“叫我如何不爱他!”
那歌声化作游丝,一圈圈的缠上了练无瑕的脖颈,一分分的勒紧,令她喘不上气来。窒息于暗夜之际,眼无从可用,耳力便显得分外的空明,她吃力的抓扯着那些丝线,听到了诡异的声响自远方逼近,伴着嘶嘶杂音。
赤色巨蛇滑来,轻巧的如同一滴为清风掠起的露水,头颅直插入深邃不见边际的黑暗深处,脖颈处则诡异的分叉开来,细细数来,竟有九处之多。
“你到底是什么邪物!为何一直缠着我?”练无瑕仿佛瞬间可以发声,只是窒息感仍存,这声质问也便说得分外艰难。
“你不认识吾?”巨蛇诧异。轰鸣如九天风雷急速坠落,却是它自天穹垂下了九颗硕大无匹的头颅,蛇信猩红,轻轻的舔舐了下练无瑕的脸,“问问自己的心吧,可悲的迷途者,你果真不认识吾?”
练无瑕抖了抖,眼底蓦然盈满了恐惧。
她当然认识它。无需学习,无需解说,当她第一眼看见它之时,便自然而然的认出了它。爱之欲之生,恶之欲之死,那是安睡在她的心里的一只恶魔,吃人害人的恶魔。
“吾乃九首那迦,森罗火海的行者,泥梨毒树的守护。”九首巨蛇声音弘大,蛇信吞吐间喷出遮天盖地的暗绿毒雾,可怖之极,却也有几分诡异的神圣之感,“爱与欲啊,泥梨毒树最美艳芬芳的花朵,它的花香远胜世间所有至毒的总和。”
蛇是没有表情的,可那一瞬间,练无瑕分明从九首娜迦狰狞的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