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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的观念,她就是早熟的孩子,像一棵自由生长的植物,被风锻炼着,被雨滋润着,一枝一叶地成长起来的。所以,她知道成熟是日积月累的结果,世间生灵皆有学习的本能,太自由了就会走弯路,但只有走过了弯路,才知道何为是非,何为曲直。
偏偏,就有愚冥不堪者将孩子紧紧管束了十几年,再突兀地丢入自由而充满挑战的空气中,妄想着青年人是遇水则发、遇火即燃的物质,会在短时间内成长为最完美的形态。和畅深感这些人可笑,仿佛在他们的大脑回路里,一张录取通知书比共和国民法里“18周岁以上的公民是成年人”的条例更有权威性,也比中外无数研究人类心智发展的科学报告更严谨,极其容易地就把人生划分出一阶和二阶来。
和畅虽不认为上了大学就能为所欲为了,她依旧像高中时一样规律地生活着,周末时回家帮妈妈料理一些家中和协会的琐事,但不同的环境毕竟悄悄地影响着她,为了融入新的朋友圈子,她渐渐地开始应约逛街、化妆和点外卖。短短地一个学期下来,虽然和畅觉得自己并无分别,旁人却要争相地称她“一下子就成大姑娘了”。
第一次被阿三夸赞漂亮,和畅稍感羞涩,她低下头不让他盯着自己看:“连你也这么说。”
“我是开玩笑的。”阿三立即不笑了,收回方才的话,伸手将菜单递给和畅:“看看想吃点什么吧。”
和畅的羞涩来得快去得也快,听闻“吃的”二字,她立刻抬起头神情兴奋,却连菜单都用不着看:“我要一份可乐饼,再要一碗地狱拉面。”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阿三捋起鬓边一缕红发,低头将菜单从头扫视到尾,终于找到了被和畅指名道姓的两道食品。
“哎,你就是顶着这样的发型去公司上班的?”和畅忽然好奇地发问。
阿三在超市做了一段时间搬运工,他做事准确有效率,被供货商那边的经理一眼看中,最近被聘用到公司里上班了,不但工作轻松了许多,薪水也是从前的几倍,总算是不用为吃穿太发愁了。
阿三第一时间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和畅,他在电话中说:“谢谢你。”
“又谢谢我做什么?”电话那头的和畅还没有睡醒,声音迷迷糊糊地可爱:“上回你就谢我谢得无厘头,弄得人家怪愧疚的。”
挂了电话才清醒过来的和畅爬下床,后知后觉地回想起阿三的话,她越想越开心,由衷地为他有了第一份正式工作而兴奋,室友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和畅咕咕哝哝地说不清楚,她忽然趿拉起拖鞋跑到了走廊上,举起手机把阿三的来电拨了回去。
身后的房门里,室友们善意地哄笑着:“男朋友使人发疯。”
“喂,你真是太棒了!”电话刚打通,和畅就大声地祝贺,声音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迷糊劲:“不打算庆祝一下吗?”
阿三被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将手机拿远了些,却又忍不住整个人凑上去:“那就你最喜欢的日料,我请。”
见了面的两人各自有许多话想说,却又都不知从何说起,还是和畅先注意到了阿三的一头红发,她想象着一个狂拽炫酷混混形象的人,坐在办公室里一丝不苟地清点账目,就觉得十分有趣。
“想什么呢。”阿三似乎察觉了她的想法,用指节轻敲桌面:“我平时戴帽子。”
“可夏天会热。”和畅不由得操起闲心来。
“我可以染。”阿三带着笑意望着和畅,语气淡定得仿佛谈论的不是自己的头发:“剃掉也行。”
“我还以为,你是很在意红头发的那种人呢。”和畅轻轻地道。
阿三不知该接什么是好,他很难说不在意,曾经的他除了混混头儿这个身份,就什么都没有了,红发和文身是证明在这尘世间他就是他的凭据,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自我。可是如今,他忽然离开底层街头世界,以另外的身份融入到新的人群中,他依然留恋过去的疯狂岁月,但他不愿回去,一个原因是自己终究年龄大了,街头总要交给像曾经的他一样的少年们去混,另一个原因有些凄然——人一旦见过了阳光,便不再能忍受黑暗。
和畅是那光。那时在东方广场上,她问他“作为的意义是什么”,当时作为小混混的他无法回答那样的问题,所以他只能为她放弃曾经在意的东西,为了她兢兢业业做好每一份工作,他得兑现让她“等我”的诺言,他要用行动来回答她。
谁叫她太明亮了呢?
两人一时没有新的话题可以交谈,直到料理上来了,阿三才主动询问起和畅在学校的生活。
“很难。”和畅毫不避讳地说:“我其实更喜欢理科,但是脑子笨,怕考不上就选了文科,又被调剂到了最枯燥的法学专业。”
“我上学的时候,倒是更擅长文科一些。”阿三轻轻搅动杯中奶茶:“学不会数学,史政成绩却很好,还在文史类杂志上发表过文章。”
“那真是全反了。”和畅笑起来:“如果你当时考到我们专业,现在就是优秀的韩大律师了。”
“嗯,我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