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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个个屏气静气,刘询就立在月下,片刻后,陵台令带着一个将士急奔而来,那将士跪地:“陛下,阳都侯张彭祖薨了。”
刘询神色一怔,开口问“如何薨的?”
“被姬妾毒杀!”
“什么?”刘询也是一时不能接受,握着拳又来回走了几步,心下又惊又怒,又疑又恼,沉静了心神吩咐道:“备车回宫。”
刘询快步回内殿,只见袭缨还睡在那里,问医官说:“怎么样?”
医官垂着手,低着头:“这个心脉很乱,肝气也不舒,但是究竟如何也要等婕妤醒来看。”
刘询就上前给她裹了件袍子,催外面备车来。
张彭祖在太原一过两年,陈遂说过几次回长安的话,他听了只是摇头也不说话,这长安有他朝思暮想的人,也有他不可言说的苦,所以他南望长安心里还舒服些,直接回去日日得见又不得守,简直就是煎熬,对自己对他都不好。
开年和人去清点粮仓,远远的在河边有一个身影含章秀出,姿质天挺,他一时狂喜这不是病已他是谁?那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书吏,给他作揖行礼“下官太原仓书吏王禹,见过君侯。”
张彭祖上前把了他的手,扶他起来,细细看向他脸上,他不知君侯是什么意思,微笑道:“君侯?君侯?”
五官却不像,难得笑起来也有几分明亮,张彭祖顿时恍了心神:“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王禹还在震惊之中,那旁边的人就上前推了他一把,“杵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谢君侯的恩。”
从此王禹便跟着张彭祖也形影不离了。
陈遂和杜君宁瞧着也不像,几次问张彭祖,张彭祖都支吾过去了。
还是跟杜佗的家书上说起这个事,杜佗回说:“他之心病,此人解矣。”
从此,也没人管他的闲事。
张夫人徐氏自婚后一直身子不好,有个气弱的毛病,多年寻医求药只不见好,避着张彭祖也不见,熬了几年终是病殁了,临死时前问有什么话?她看向燕如,又将小张霸拉近,哭了起来,叫道:“冤孽啊,上有愧先祖,下祸及儿孙,罢罢罢,你们快送我去了。”说完就咽了气,众人为她这话好不解,如今富贵满门哪里提出这些话呢?燕如也只当她是病糊涂了。
张彭祖接了家书不得不归了。
离乡多年,长安故人旧友四下散了,只有家门口燕如和儿子张霸倚门而盼,他伸手想牵牵儿子,张霸往母亲身后一躲,燕如道“这是父亲回来了,往日在家如何教你的!”
张霸抬起眼睛,惶恐地看着他,生硬的叫了声“父亲。”
他笑了,“无妨,孩子小不认识也不怪他。”
燕如看他只带回几个下人,一个少年,想多年在外竟身边无人也很意外。
本想入宫拜见刘询,下面人说陛下去南园了,他的心又冷了,丧仪等杂事,他也不想管都扔给燕如和管家。
看着王禹在书房外,他招了招手,吩咐道“转过身去。”
王禹依言而行,他看着那个极似的身影,轻轻环住他的腰喃喃道“病已!”
王禹难为道“君侯!”
“嘘”张彭祖让他噤声,“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两个在屋里搂搂抱抱,燕如在窗外看得清清楚楚,强忍住惊愕,捂住嘴一连后退了几步,失魂落魄的跑回了自己房里,关了门觉得心都快跳出来了,她真是意外极了,惊恐极了,原来竟有如此事情。她呆坐了一会儿,又想起事来,去了张彭祖的房间,将墙角的那个箱子开了,满满的都是书简和帛画,书简就罢了她一时也不明白,那帛画上的人她却是认识的,她一见这人就全都明白了,她脑里只有四个字“大逆不道”,她全身都瘫软了。
半响将东西放好,一声不响的回了房,也不让人去叫张彭祖。
天黑了,张霸闹着找娘,燕如开了门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打发奶娘去了,安抚儿子睡了。
她一个人坐着垂泪,看着儿子又伤感了一回,又发恨一回,夫人去世时的话她方明白过来了,果真是上有愧祖宗下祸及子孙,天地不容天诛地灭的一场冤孽。
天色已经黑了,夜凉更深,寒气侵逼,众人都睡了,只有她抱着儿子一夜无眠。
☆、如梦令
次日一大早,燕如和往常一样起来,用了脂粉谁也看不出她一夜未眠,神色和气色都一切如旧。
张彭祖也陪着一起用了早饭,燕如在一旁侍奉,张霸小心翼翼地放了筷子,拱手:“父亲,母亲,儿子吃好了,先去了。”
张彭祖说:“怎么?今天还上学吗?”
燕如笑说:“孩子不上学做什么?先生还在等呢!”
“可学了些什么?”
张霸看了看燕如,燕如说:“你父亲问,你就说嘛!”
“学了,已经学了三篇周南了,《关雎》、《葛覃》、《卷耳》。”张霸低着头,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