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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炳鹤的伤感比她深刻多了,顿着拐杖,无限惋惜道:“阿金才七十一,比我小好几岁,我以为在我死之前都能吃他做的肠粉和鱼皮,结果他比我早死,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看到他对美食的执着,冷阳大致知道他生产的酱油缘何能有独到之处了。
有人把嗜好作为消遣,用人用来装饰生活,而天才则靠它增长才干。追求极致的美味就是促使周炳鹤成为酱油王的动力。
他笃定断言:“周老先生,坚记的小吃之所以那么可口,我想你的秘制酱油起了不少优化作用。”
周炳鹤戒心绷紧:“你怎么知道我卖酱油给坚记?”
冷阳笑道:“我猜的,上河居的总厨说你只为获得你认可的餐厅供应酱油,你这么喜欢坚记,当然想让他们的东西更好味,肯定会让他们用你的酱油啰。”
周炳鹤冷笑:“猜得还挺准,佬仔,我一听你的声音就知道你这人很奸,你是不是想买我的酱油啊?我的酱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想买得按我定的规矩来。”
洪爽忙说:“我们知道你的规矩,只有通过你的考核才能买到酱油嘛。那是不是先得开家餐厅才行?”
“没错,你们有餐厅吗?给我地址,我上门试吃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你们做生意。”
“我们打算开餐厅,可目前还在筹备……”
洪爽见周炳鹤眉头又皱起老高,不敢再说下去,老头儿已经火起:“没餐厅你买什么酱油,耍我吗?”
“不是的!”
她急忙辩解,被冷阳按住肩头。
“周老先生,我是福满堂前老板冷长生的孙子,相信你还记得我外公吧?”
周炳鹤惊讶,沉声质问:“你是冷长生的的孙子?你妈妈冷忆梅现在在哪儿?”
“妈妈前不久去世了。”
无凭无据,周炳鹤设考题审查。
“……你妈妈以前有三样最拿手的私房菜,你知道是什么吗?”
冷阳想了想,说:“蛋炒饭、清炒空心菜、炸酥肉。”
周炳鹤拐杖连顿三下,每一下都搭配一个“错”字。
“冷忆梅是厨王的女儿,拿手菜哪会这么没新意,正确答案是长脚蟹翡翠羹、仙果扒龙鱼、金箱东星斑,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敢冒充她儿子。”
冷阳不见慌张只现惆怅:“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妈妈被姜开源迫害,离婚后带着我和姐姐远走他乡,生活非常贫苦忙碌。你说的那三道菜原料昂贵,烹制费时,妈妈就是想做给我们吃也办不到。但就算是最简单省时的菜,她也做得很好吃。蛋炒饭、空心菜我小时候天天吃也不腻,逢年过节吃上妈妈做的炸酥肉,就觉得节日真的很美好。后来我们的日子渐渐好过了,妈妈却因为生病味觉退化,闻到油烟味还会不停咳嗽,从此以后再也不能亲手为我和姐姐做菜了。”
他勾起对亡母的思念,假如能令其复生,他情愿放弃山珍海味,终生吃她做的清粥小菜。
洪爽初听他描述悲惨往事,短短几句便令人恻隐,轻快地走到周炳鹤跟前,诚恳地帮他作证:“周老先生,他没撒谎,我爸爸和二叔是冷师傅的徒弟,一个叫洪万好一个叫洪万和,你以前也见过的,还有印象吗?”
周炳鹤点头:“没错,我是见过那两个傻仔,但这并不能证明你们说的是真话。他自称是冷长生的孙子,无非想让我破例卖他酱油,但就算是冷长生亲自来,也不能打破我定下的规矩。”
他抬手制止她发言,徇声逼近冷阳。
“佬仔,你说冷忆梅是你妈妈,那你父亲是谁?”
冷阳极不情愿地承认:“就是姜开源那个小人。”
“他是你爸爸,你怎么说他是小人?”
“我们只是血缘上的父子,他当年搞外遇抛弃我妈妈,还和情妇合伙抢走福满堂,我一辈子不会认他做父亲。实不相瞒,我以前一直在上海发展,妈妈过世后我和姐姐想夺回福满堂的招牌,为妈妈报仇,为外公正名,才一起回到榕州,开餐厅也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看出周炳鹤的神情有些微妙,像在试探什么,故而据实坦白心迹。
老头儿听罢嘿笑:“这么说来还有点意思,不光你恨姜开源,我也跟他有仇啊。”
两位年轻人一齐吃惊,洪爽凑近问:“姜开源以前坑过您?”
周炳鹤说:“我这人臭毛病很多,被无数人骂过,但我做的酱油是无可挑剔的,所以别人怎么骂我都无所谓,但绝不能说我的酱油不好。谁知有一次一群人收了黑钱,昧着良心贬低我的酱油,那个花钱收买他们的人就是姜开源。”
他不厌其烦地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冷长生有位家住汕头的老朋友也是做酱油酿造的,那年举家移民,想脱手家里的酱油厂。姜开源得知消息,预见这将是发财的好跳板,便出钱接收了厂子,开始以福满堂为商标生产酱油。
有了产品就得开拓市场,他先以岭南的餐饮业为渠道,在全省范围内赞助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厨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