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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杰没有说话。
“你和我心知肚明。这段路就是因为井口区域地基沉陷才由我们改造翻修,上一次的错误如果在我们手里重现,你觉得,部队领导和官兵会怎么看我们,王监理会怎么看我们,还有一公司的领导和同事,他们会怎么看我们。他们会说,噢,原来这女人负责的项目就是不行啊,这龙建集团连最基本的工程质量都保证不了,以后还是不要合作了。张工,你觉得,听到这些风凉话,你会开心吗?”长安情绪激动地说。
张杰嘟哝说:“你对自己要求的也太严苛了。又不一定会出事。”
“不一定?照我看,这条路不处理井口,半年不出问题,你只管来找我。一旦井口下沉,你知道处理一个井多少钱吗?三万!十几个井口,就是将近五十万,这笔钱谁来赔?你还是我?所以说,你听我的,必须加班加点把井口处理好了。”长安说。
“可这样耽搁下去,我们怎么可能按时交工?”张杰一着急,音量就不由地高了八度。
“交不了我负责!”长安哑着嗓子吼回去。
按时交工,按时交工,她干脆画一条纸路给部队交工算了。
张杰的脸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长安转过身,叫附近干活的彭斌,“彭师傅,你带几个工人用人工电行夯把所有的井口附近一米区域再夯实加固,不用赶时间,把活儿做仔细,我到时会来验收。如果不合格,我照样罚你。”
彭斌拍拍胸脯,“长经理,你放心,只要不赶工期,不催我,我保准把这活儿给你干好喽!”
长安点点头,示意他抓紧时间开始行动。
彭斌走后,她却像是喝醉了酒似的,身子猛地打了个晃,差点栽倒。
得亏张杰还在一边生闷气,及时出手扶住她,才不至于跌到地上。饶是如此,她额头上的汗已经流水一样滴在工作服上,脸色青白骇人。
张杰一看吓坏了,心里那点气性早跑爪哇国去了。
他搀着长安,担忧地劝说:“去医院吧,这样撑下去可不行。”
长安摇头,“没……事。我现在回去吃药。”
“那我送你回去。”张杰说。
长安推开他,“你帮我看好工地就行了,我自己回去。”
“那好吧。”张杰看着她,咬了咬嘴唇,壮着胆子问:“长安,你……是不是生严排长的气了?”
长安眉头轻蹙,睫毛忽闪两下,说:“你怎么管起闲事了。太闲了吗,要是太闲,我可以给你找点事做。”
张杰赶紧摆手,“别……可别。”
他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我碰巧遇见严排长,他……他看起来也不大好。而且,他好像挺着急见你的。找了你几趟,你都不在。”
张杰尽量把话说得婉转点,因为严臻再三叮嘱他,不要在长安面前乱说话。
“嗯,我知道了。”长安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她说完,眼神凉凉地瞄了瞄张杰,脚尖一拧,踩碎脚下的土块,转过身,大步走了。
张杰只觉得脊背升起一阵凉意,他摸了摸脖子,瞅着天边一小撮乌云,小声嘟囔说:“就你厉害,行了吧。唉……可怜我那严臻兄弟啊,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么个人物!”
长安回到旧楼,发现院子的角落里长了一丛黄花铁线莲,这种多见于家乡野外荒地上的野花,也叫‘透骨草’,可以入药,治疗风湿性关节炎。
长安弯腰摘了一朵金黄色的花朵,捧在手心。规规矩矩的对角花瓣,娇嫩的花蕊,让她不禁想起过去在朔阳的日子。
徐爷爷患有关节骨痛病,一到天冷季节,就疼得走不动路。一到暑假,她就带着长宁去家附近的荒草地采药,那里,长着许多这样的铁线莲,采回去晒干,一点点积攒了,装满妈妈缝的布袋子,然后跑去送给徐爷爷。徐爷爷摸着他们的脑袋笑得泪花闪闪,之后就会端上两碗又香又辣的牛肉面犒赏他们……
那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绿草茵茵的山坡,金黄金黄的四瓣野花,妈妈缝制的布袋子,徐爷爷乐呵呵的笑声……
再也回不去了……
她神色黯然的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转过身,缓缓走到宿舍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屋子里光线昏暗,她下意识回头看天,天还是蓝莹莹的,空旷高远,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