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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地方上外任,快人快语,针砭时弊,是个爽快利落的人,恰皇帝也敢在这个时候用他。
如今各州县“耗羡归公”的改革如今大兴,过了年,他又要动身去山东那边替皇帝巡查改制之效。加上他虽然老大不小的了,但还没有成家,因此也就没有另置宅院,仍在王家大宅子里住着。
王疏月是他唯一的妹妹,过去又因为父亲把她一个人放在卧云精舍,几年几年的见不到一次面,上回见面还是四年前,他好不容易回京来,撞上她的生辰,王疏月应是央这着他带她出去,去三庆园听了一日的戏。
那会儿她还是个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丫头。如今一晃,已经成了宫里的主儿了。他还形单影只地和自己老爹对着,王家一门,看似因家里的这位娘娘已然荣极,却是一门两只光棍,这光景,王定清也觉得脸红。
这日候驾,两个男人孤孤单单地杵在门口。
下人们都只能在二进院里跪着等。王授文扫了一眼冷落的门庭,不由侧身跟王定清嘟囔了一句:“你的婚事,要不要趁着今日跟娘娘提一提,如今,咱们家都得看娘娘的意思,爹不敢胡乱给你做主了。”
王定清道:“娘娘是主子,她但有意思,儿子遵就是了。”
说起来,他很想念王疏月,他这人和皇帝有点像,也是清冷意寡的人,这一生仅剩的一点温柔都给了自己这个妹妹。可如今一晃眼过去四年,她的模样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正想着,赵三从前面大街上欢天喜地跑来:“来了来了,咱们小姐回来了。”
王授文和王定清伸长脖子望去,果见前面行来一辆马车。
之前内务府过来传旨时就已经说了是私行,此时不见仪仗,只有张得通和和何庆双双穿了常服跟在马车旁。王授文和王定清忙跪下,叩头不再话下。
马车在王家门口停下。
皇帝从车上下来,又一把将大阿哥抱过来,向车上的王疏月伸出一只手。
“扶稳当,好生下来。”
王疏月穿着那身褐红色的衫子,外面罩着白狐狸毛的披风。
皇帝则是一身墨绿无暗绣的素袍子,腰挂青干种的雕龙纹玉佩,带着和大阿哥一样的的万子瓜棱帽,虽是穿得自在,但面上的表情还是和王授文在南书房见惯的那种冷冽一模一样。
王疏月扶着皇帝的手下了车。
一眼就看见了跪在门前的王定清。四年没见了,自家兄长好像黑了一些,但却胫骨强劲,一双修长的手摁在地上,骨节分明,清隽好看。
皇帝将大阿哥放在地上。大阿哥好奇,但皇帝在前面,他又不敢放肆,便跑到王疏月身边,仰头眨巴着眼睛。
皇帝在出宫前给了自己无数暗示,什么平易近人,什么君臣同乐……总之一定不能让王疏月觉得,王授文在皇帝身边的差事不好当。
然而,这会儿见王授文和王定清那伏地跪迎模样,愣是像要跟他过不去一样。
皇帝回头朝王疏月看了一眼,却见王疏月眼底似泛了泪光,心里更不是味道,压着性的,冲着王授文道:“你们先起来。”
“谢皇上恩典。”
王授文说完,正要起身,却又听皇帝道:“王授文,朕说了朕这回是私行,百无禁忌,朕的话,你当什么了!”
这话听着似乎是在问罪啊,但王授文一时又不知皇帝是在恼他什么。
即便如此,刚直起来的膝盖,还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王定清无法,也只得跟着自己父亲一道跪下请罪道:“臣等罪该万死。”
那膝盖砸地的声音,听得皇帝恨不得翻白眼。
他抿了抿唇,手在背后握成拳头。
“王授文,这是你王家门口,别把你在宫里对着朕那一套搬出来。”
王授文懵了,这位爷今日看来是不好伺候啊,怎么请罪好像也不是,那他这会儿他还是该站呢,还是该跪着呢。
正不知如何是好。
一只柔软的手却扶住了他的手臂,白玉镯子衬着那凝雪一般的手腕子。
王授文一抬头,却见是王疏月,半弯着腰立在他面前。
“父亲,女儿扶您起来。”
王授文忙一个头磕了下去:“使不得啊娘娘,臣受不起。”
王疏月笑了笑:“父亲,咱们主子爷都说了,这回是私行,百无禁忌。您再这样,女儿也只能跪着了。”
说完,她便作势要屈膝,“欸欸欸,使不得使不得,臣这就起来。”
☆、第76章 沁园春(四)
王疏月扶着王授文站起身, 大阿哥则乖巧地跟王授文作揖,唤他老大人。
大阿哥这一代的皇子都还小, 大阿哥年纪最大, 但也还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压根未到结交朝臣的年纪, 因此其后势力多是母家的,然而成妃是蒙古旧藩出身,亲族之中并无近支在朝为官。如今过继到自己女儿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