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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曾尚平却行到了她的身旁。“奴才送送姑娘。”
“那……也好。”
两人沿着宫道往月华门走。
晴日大好,新刷好红漆上映着杏花浓淡相错的影子。御果房的太监捧着茶果往南书房去,不肖询,也知是皇帝给南书房的值臣们赐果饼了。
曾尚平看着御果房的人往后面去了,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主子爷大好了吧。”
“是。”
“甚不容易啊,幼子生痘,尚容易熬得过去,成年者,得靠大福。想当年,陈娘娘那么舍不得十二爷,舍不得先帝爷,一口气撑了三日,最后还是去了。”
旧事一提。说得整座春光盈盈的宫闱都跟着伤感起来。
王疏也顺着问了一句。
“曾公公。您……入宫有几年了?”
“快二十年了。姑娘,奴才今年有二十七了。”
二十年,好漫长的一段时光啊。
听说太监净身要尽早,越小的孩子,伤口越好长,若是年龄太大了,多有姓名之忧。所以,这么一算,曾尚平七岁就已经入宫了。
王疏月不禁在心头感概。从七岁开始,在紫禁城里整整生活了二十年,那怕是的认得这紫禁城里每一株花儿吧。
“那公公伺候了裕娘娘很久吧。”
“前十八年,奴才都在承乾宫伺候娘娘,后来得娘娘的提携,去了掌仪司,但心啊,还是一直向着承乾宫的。那处宫殿是内廷里最暖的一处。只是如今娘娘不住那里。现是成主住着。姑娘要是爱看花儿,大可去看看,西南墙角处有一株玉兰,暮春落花,是紫禁城的第二场春雪。”
第二场雪。
她无端想起了养心殿东稍间的“春如海。”一时心旷。
“姑娘,奴才有句话,恐的会冒犯姑娘。但不言,又恐会令太妃抱憾终身。”
“公公讲。”
“姑娘心中,可还有与十一爷相守之意。”
王疏月没有立刻回答他,转而望向那宫墙上摇曳的杏花影。她的人生已经被太多的人推着攘着走到了这个境地,不管在别人眼中,是命运的厚待还是轻薄,对她而言,都叫“不得从心而活。”
曾尚平应该是敏锐的人,又是替太妃问她这句话。于是面对着他,王疏月突然想认真得说些什么。
她垂下眼睑。将手中的书朝怀中拢了拢。
“曾公公,若我是个孑然一生的人,又或者没有困在紫禁城内,我应该已经一人一马奔丰台去了。但绝不是为了什么相守之意,是为了全我这一生的名节。”
曾尚平笑了笑。
“姑娘这几年的名声被王爷累得不轻。”
“他是个好人,他心里有福晋,我不是他情愿要的人。”
“所以,还是娘娘时常说的,她老人家看瞎了眼睛,终于挑出了最好的给王爷,可惜王爷临到去丰台前,才看见姑娘的好处。”
说着,曾尚平停下脚步。
二人已经行到月华门前了。“奴才是跟久了娘娘的人,又看着十一爷长大,大把的心都放在两位主子身上。姑娘别怪奴才不知体谅。”
王疏月摇了摇头:“我也能想得通。只是我想清清白白的活着,这件事似不能够。但娘娘待我很好,足以抹杀那些虚名。如今,我也在想,还有什么能为王爷和娘娘做些什么。我这么个愚笨之人,始终……。”
“为他死。”
这一声传过来。曾尚平也为之一怔。
三个字气力不大,却足以直戳心肺。是王疏月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她回头看时,果见富察氏立在她的身后。虽早已出了丧期,她仍穿着一身素,清寡着脸。像是从什么远地回来,一身风尘,眉目间的倦意掩盖不住。
她没有再说话,直到曾尚平辞去了,她才走近王疏月。
“我将才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死嘛。”
王疏月仰起头:“福晋不是说过,王疏月与王府,再无瓜葛吗?既无瓜葛,何以再为他死。”
富察氏惨然一笑:“因为王爷的名声。”
她说着往墙下走去,那杏花的影子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近黄昏了,光和阴影在彼此吞食,人的眼睛很容易被阴阳相交时的争斗连累的发酸。
王疏月的目光追着富察氏过去,直到她停在杏花树下。
“我活着,就损了他的名声?”
富察氏疲惫地笑了一声。手臂一抬,轻而易举地就要散了一枝花。
“紫禁城啊,再白的花都是用来给那人踩的。”
说着,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花,又抬起头看向王疏月:“王疏月,在我眼中,你人如此花,为人践踏,却不肯随土而化。许嫁贺临在前,入侍养心殿在后,你让爱新觉罗家的这两个男人,都成了笑柄,你不该死?”
她的话声其实不重,整个人也失了从前的鲜亮和张扬。
她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