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

    辛好没找到跑出去的人，一个人慢吞吞走回去，前头就是小区门口的公交站了，她掏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

    这次倒是接了，但是电话那边一声不吭，呼吸显得有些粗重。

    “妗妗？”她又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这会她突然意识到呼吸声音不太像妗妗的，想起什么，试探性地再问，“……单诃？”

    “她在中心公园靠喷泉的小亭子里……麻烦你来看看。”

    电话被啪一声挂了，一阵忙音代替了已经变得算是很陌生的男声。辛好拿开手机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单诃果然回来了，但又会留多久呢？

    辛好把新买的帽子往下拉一拉，盖住参差的刘海，一边看公交站牌一边问男朋友。

    迟遇大概是在房间里看书，迟阿姨隐隐约约让他出房间看电视休息一会。背景很安静，他听见单诃回来的消息似乎顿了一下，才开口，“很快就走吧。”

    但语气很肯定，辛好犹疑地抿了抿嘴，“你说，他去哪了呢？”

    迟遇也说不清楚，她就没再问了。上车刷了公交卡，嘀的一声通过话筒穿进他耳朵里，迟遇拿着手机转了个身，“你要去中央公园？”

    她嗯了一声，小声抱怨道:“居然没有位置了，得站二十多分钟呢。”

    “你等等，在小区门口对吗？我跟你去。”

    ……

    等两人顶着刺脸的寒风找到齐怀妗的时候，天已经昏昏暗了。小亭子里隐约的轮廓里，只有齐怀妗垂着头坐在那里，周围再没有其他身影了。

    辛好快步走了上去，蹲在她面前。她眼睛已经红肿了，脸上大概是流了眼泪，被风刺得痛所以双手捂着，手套上黄色的小熊头格外大，衬得她的脸极小。

    “单诃他走了。”

    辛好点头，“我们也回家好不好？”

    她却固执得很，“我想再等会，说不定呢？”

    冬天的夜色来得格外早，周围的路灯早早亮了起来，暗黄色的灯光打在亭周边，显得里面更昏暗了。

    辛好也知道她不会就这样轻易放弃，于是站起来坐在她旁边，“那我陪你等他。”

    尽管知道单诃肯定不会再出现的，但妗妗显然已经钻进了牛角尖，辛好把围巾拿下来，替她裹住脖子，“你把围巾给他了，自己就不觉得冷？”

    齐怀妗答非所问，“他连我的手套都不要。”要不是她非要把围巾扔给他，恐怕他就只穿着那一套薄薄的运动服了。

    “……他怎么回来了？”

    “我后天生日，他说提前送我祝福。”

    为什么不后天回来？辛好小小吐槽了一下哦了一声，架起腿靠在柱子上打开手机。

    半晌抬头，“迟遇呢？他不是和我一起来的吗？”

    齐怀妗声音有点飘，“刚刚接了个电话……”

    “这样啊，他最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一天三四个电话，真是的——”

    看见齐怀妗有点悲茫的脸突然停口，辛好恨铁不成钢地拧了一把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漏嘴了。

    十多分钟之后，齐怀妗已经问了不停打着冷颤的辛好好几遍，才松了口同意回去，迟遇终于从拐角走出来，首先看见的就是脖子空空脸色有点青白的女朋友窝在齐怀妗一边慢吞吞起身。

    他扫了一眼被辛好送人的，此刻挂在齐怀妗脖子上的绿色围巾，皱了一下眉，犹豫了一下开口，“我刚刚碰上单诃了。”

    齐怀妗眼睛霎时亮了，直勾勾看着他。

    迟遇还是盯着女朋友泛乌的嘴唇，加快脚步走过去把她一把搂进自己拉开的羽绒服里，“不怕冷？”

    辛好拍了一下他，“单诃说什么了？”

    他才继续刚刚的话题，“说是……他妈妈那边的家人找过来了。”

    齐怀妗顿时表情复杂起来，受妈妈的影响和从小的家庭环境，她对单妈妈那边的人有种特别的感官。所以乍一听见这个消息，只是勉强笑了一下，“那他不用担心连学都上不了了……很好……”

    迟遇于是不再说了。齐怀妗也不问，安安静静走在前面。

    送齐怀妗下了车进小区之后辛好才翻起旧账，扯着迟遇的衣角，“你最近怎么天天有电话？”

    哪能那么多人找他？就是父母也不会这么频繁吧？

    迟遇摸了一下她的头，揽着她的肩膀搂紧了，“你要记得我不会不辞而别就好了。”

    这话奇奇怪怪的，辛好本能地避开不再谈起。瞥见一边的小超市灯火通明，暖黄色的灯光映出来，不由自主升出一种向往来。

    她窝在男朋友的怀里走得有点蹒跚，声音嘟嘟囔囔的，“我想进去吹暖气。”

    迟遇顺从地牵她进去。

    辛好进去了自然而然直奔食品架，站在一排薯片饼干面前日常纠结，完了觉得有点热顺手摘下帽子，然后转头问男朋友，“软曲奇好吃一点还是硬饼干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