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何人在外高声喧哗

    其实，这几日不只是长信宫门可罗雀，连朝堂上都是反常的安静，直到今日。

    “报！”殿外突然传来一阵疾呼。

    郭德正不知是谁这般大胆，竟然敢在早朝的时候闯入太和门，那群看门的禁卫军都死哪里去了。

    他被迫休养了几日，也算明白了陛下对自己的不满。原以为陛下是要提小李子上位，可他一回来，小李子就主动让位，根本没有要夺总管之位的意思，这样一来反倒让郭德正捉摸不透了，为此，他行事间也越发恭敬谨慎。

    “何人在外高声喧哗！”他怀抱拂尘，尖细的嗓音穿过大殿传了出去。

    “交州急报！”

    “呈上来！”孟泽脸色一凝，想到这几日的暴雨，心中早有了不详的预感。

    “是。”话音一落，来人就匆匆踏进了大殿。

    与朝堂上穿着整洁、仪态高雅的众朝臣相比，报信人简直可以说是粗鄙不堪。

    只见他头上戴着一顶灰布帽子，上衣扎在裤腰里，一双鞋底已经几乎要掉落的草鞋上沾满了泥污，连用草绳缠得密密麻麻的裤腿上都溅满了厚厚的泥渍，唯一算得上干净的就只有腰间斜挎着的黄色小布包了。

    谁也没料到送急报的会是这样一个人，比京都郊外田间的老农还不如。

    “这卢牧之实在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竟然派了这等粗鄙之人来送急报，太有辱斯文了。”光禄大夫忍不住出列拱手说道。

    那人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快步走到台阶前，重重地跪下，然后从黄布包里掏出一块有些粗糙的麻布擦净了手，这才将仔细包裹好的黄绢取出，高举在头。

    “五日前，交州苍梧郡突发山洪，州牧命卑职快马加鞭将急报送入宫中。”信使声音嘶哑却依然掷地有声，众人看不到的眼眸中早已是赤红一片。

    孟泽瞧了一眼，眉头就皱紧了，按照常例，这样入殿算得上是御前失仪的，可凡事总有例外。

    他瞥了一眼郭德正，郭德正立马会意，走下台阶，从那人手中接过黄绢，仔细掸开才呈给孟泽。

    “臣交州州牧卢牧之奏启，据苍梧郡富川、冯乘、谢沐等县禀报，该县地居山丘区，因五月二十五等日碧溪山路段山洪暴发，沿山多处村落房屋、道路被毁坏，低洼地带农作物受淹。现已报到，被山洪浸淹者共十三乡，受灾人口约百余人，房屋倒塌数十间，其中富川县情形为最重”

    黄绢上的字迹缭乱，可见是卢牧之情况危急之下匆匆写就，都来不及找人重新誊写就遣人送入京都。

    孟泽看罢，就将黄绢递给郭德正，由他当堂宣读。

    而另一边小李子已经端了一壶清水递给那信使，那信使也不客气，拿着壶嘴就往嘴里倒，大有一副干仗的架势。

    直到这一刻，孟泽才看清了这人的面容，说不上好坏，只是赤红的双目实在骇人，嘴唇干裂地脱皮，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北漠跑来的。

    “众爱卿有何看法？”待郭德正宣读完，孟泽才悠悠开口，目光直指张丞相。

    然而却是御史大夫先行出列：“回陛下，微臣以为，此事循旧例即可，苍梧郡开仓放粮，户部再支点银子就成。这点小事卢大人竟然让人闯了宣政殿，也太过小题大做。”

    “人命关天，这位大人竟觉得是小事吗！”那人急切地站起身，怒目而视，本就不太精通官话，这下还夹杂着交州口音，更觉得有几分好笑。

    山洪之事并非小事，只是天降暴雨，交州绝对不会是独一家，相比于此，孟泽此刻更担心的却是河朔之地。

    “粗鄙啊，粗鄙。此事卢大人只要照着章程办事，一样能解决，陛下可不正是为此事烦忧呢。”光禄大夫摇头叹息道，“各州郡县都有相应的役夫，难不成还要从京都派人去给你们修路吗？”

    孟泽却是眯起了眼，道路损害、房屋修建这些都是需要时间，役夫不是重点。

    “向尚书呢，国库刚充盈，不会这时候跟朕说拿不出银子来赈灾吧？”

    刚刚上任户部尚书的向康博心里一盘算，拱手说道：“微臣不敢，只是还需容微臣回户部算一下所需的银两。”

    “那好，朕希望午后向尚书就能准备好，明日朕会再调百名禁卫军护送。”孟泽点点头，下了限期，“另外，工部再派个员外郎去一趟苍梧郡，会修筑工事就成，尚书自己挑人就成，朕也就不干涉了。”

    工部尚书应了一声也就不再参与。

    而一直沉默的张丞相却终于开口了：“启禀陛下，山洪过后，极易引起疫病，微臣建议再选送几名太医一道前往。”

    闻言，孟泽却是微微一笑，桃花眸中闪过一道精光，终于等到了，他可是特意将这句留给丞相了。

    “丞相言之有理，是朕考虑不周了。那丞相以为，派遣哪几位太医毕竟妥当呢？”

    “太医院中当属顾院正医术最高，但鉴于顾院正事务繁忙，陛下身旁也需要御医照顾，所以，臣以为顾北之子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