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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六甲十二神。他们一半脸上涂得粉白,一半涂得黢黑,俱都身着金甲玄袍,身上挂着碧色丝带,随着每一步的行进,那丝带飞起,好似真的天神一般。
有孩童从人群里挤了出来,冲到那甲子神祗前面,捧着两粒糖笑个不停。那神祗伶工见状,冲孩童做了个鬼脸,伸手抓过糖,手里一抖,两颗糖变成一把,又塞回了孩童的怀里。
人群中响起了叫好声,他家孩童也纷纷冲了上去,将那甲子神祗挤在中间,递上手里的糖。甲子神祗面露愁容,耍了个花枪,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留着一地的孩童懵在当场,不知发生了什么。
十二神祗过后,又是一辆大车,上面站着憨态可掬的土地爷,冲着下面人群不停拱手行礼。
这队伍从皇宫而出,一路带了无数的百姓向前走,他们这方便要从东华门出去,转到龙池湾,也就是所谓的“埋祟”而散。
眼见着跟着的人越来越多,这支队伍也快走到了江茗他们附近。
土地爷身后是四列五排的天兵,神态威严,脚下踩着铁片打的鞋子,走起路来响起整齐的声响,好似千军万马路过似的。
再往后,便又来了个高台,那台子上站了个判官。内衫暗红,外面套了素白色的外衫,越到手腕、脚腕处颜色便渐渐加深,最后成了灰蓝色。腰间是暗色的几股棉绳搓成,对襟在此一收,整个人便显得身姿挺拔。
头上用湖蓝绸缎随意扎了起来,两鬓散下些许发丝,显得人俊逸出尘。可若想知道这脸长成什么模样,又实在不可。只因他那脸上又有块白色透纱,从额头中间开始,一直遮住了眼睛,露了些鼻子在外面,却已然能知道那山脊高挺。
他手里拿了支金属管的毛笔,笔尖膨大,白色的毫毛顶端有一星红色。和前面的伶工不同,他站在这台子上倒显得闲散,没什么花样摆出来,实在是这队伍中一个特别的存在。
但这判官下面跟着人也实在不少,别人靠那傩戏来吸引人,他靠的却是这半露不露的脸。大胤民风开放,一群女子跟在后面笑嘻嘻的,互相说着些什么。
判官后面跟的是个恶鬼,为何单独拎出来说?只因这恶鬼和前面拉车的那些小鬼有些不同,身材更为魁梧不说,走起路来还颇有架势,好似根本不俱前方的神兵鬼将一般,还动不动就朝周围的人龇牙咧嘴,吓哭了好几个孩童。看他那神情,还美滋滋的十分得意。
前头的判官听着响,回头看了那恶鬼一眼,从一旁抽了个小摆设物件,转手扔在那恶鬼脑袋上。
恶鬼猛地被一打,有点发懵,转头仰视判官。因着判官蒙着眼睛,谁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却都看见那恶鬼安生了许多,乖乖的跟在队伍后面前进。
众人以为这是什么判官降鬼环节,跟着叫起好来。那判官倒也没理他人,继续杵在自己的台子上。
但不说这判官,江茗总觉得这恶鬼似是在哪儿见过。
边上摇摇晃晃,从队伍里走出一个带着面具的符官,沿路发了些木制的面具,众人戴上,符官便在一旁装出驱鬼的模样,将路旁的众人更加带进了这场杂戏当中。
江茗接了个面具过来,戴在脸上也跟着玩。
眼看着这高台就要过了巷口,那判官突然转过头来往下看了一眼。
“哎!你们看,那判官看过来了!莫不是咱们这里有谁到时候了,要被这判官勾了生死簿?”江茗身旁有个人说道。
“大过年的别胡说!”有人呵斥道。
还有女子在旁咯咯笑个不同:“这么俊的判官,不勾命也给他。”
也是真被他们说着了,那判官突然从高台上纵身跃了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江茗面前,引得周围的女子一阵惊呼。
飞浮在一旁瞪着眼睛,要看这判官究竟要对自家小姐做些什么。
判官像模像样的拿出一本册子,一手判官笔在上圈了一下。再抬头看江茗的时候,嘴角勾起,把那“生死簿”往飞浮手里一塞:“送你了。”
“啊?”飞浮还没反应过来,那判官抓着江茗的手,转身就钻进的人潮当中。
“喂!”见那判官跑了,那恶鬼大喊一声,也跟着冲了出去。
锣鼓声阵阵,路人一派喜气洋洋,十二神皆拿出了自己的拿手绝活,哄得路人阵阵发笑;灶神爷身后跟了一群供香的,一路跟着拜;符官手里拎着各色果子,见人就给;翻跟头的、耍杂耍的、带着彩绘面具做傩戏的,将街道填充的紧凑,转眼就没了两人的踪影。
怜莺在旁见了,一脸惊慌:“这……这怎么办?小姐被判官掳了去了!”
飞浮正瞪着眼睛在人群里找,听了这话,条件反射的回道:“哪里有,小姐明明是回去睡觉了,你看错了,那不是小姐。”不管怎样,周围这么多人看着,先要维护小姐的名声。
怜莺看着一本正经说瞎话的飞浮,问道:“那人你认识?小姐认识?”
飞浮沉默片刻:“不认识,没见过,小姐就是累了,回去休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