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斯抬起眼睑，魔女的微笑陌生而疏远。

    这类官方客套的笑容在洛莉的脸上实在太生硬了，公爵家的大少爷一眼就看出了她并非本意、只是强撑的艰涩。

    就到这里为止吧。

    然后我会当一切从未发生。

    你只是一时迷了心窍。

    洛莉艰难地开口：“我想过了，如果出钱请一位中高阶的魔法师去修补的话……”

    什么？

    罗德里格斯早早将那件魔法外袍抛之脑后，却不想魔女竟然还记挂在心。

    真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愚蠢。

    坠落的宝石固然是一切开始的契机没错，但如果没有它，公爵家的大少爷显然还会去创造别的契机。

    “……大概需要五个银币？”

    这已经是贫穷魔女难以想象的巨款了。

    洛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公爵少爷的神情变化。

    少年面上的冷意几乎可以直接凝出冰晶。

    好吧。

    魔女咽了咽口水。

    “或许是十个？”

    “……总该不会要二十个银币吧？！”

    她倒并不是怀疑公爵少爷会故意碰瓷，只是……二十个银币的巨款，日光学院的学费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如果让她自己来，洛莉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这件外袍做什么的，连施法的勇气都无法凝聚。

    贫穷魔女唯一擅长的便是弄巧成拙。

    一声咒语下来，宝石怕是会簇簇直落。

    光是想象着这个场景，洛莉的心就要揪起来了。

    因此洛莉只能眼巴巴地盯着罗德里格斯，等待那亲吻过她的薄唇，吐露出一个残酷的报价，从而决定魔女下半辈子的负债程度。

    自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够在公爵家大少爷的面前讨价还价。

    尤其，还是在这种时刻，这种情景。

    罗德里格斯怒极反笑。

    就算洛莉常年情商欠费，也不会把这个笑容归类为善意的表达。

    魔女已经在思考待会儿直接从车窗翻出去逃跑的可操作性了。

    “斯柯特，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罗德里格斯正色问道。

    公爵家的大少爷会旁敲侧击的威胁利诱，但说到底，他想要的还是心悦诚服。

    何况这已经不是普通的抗拒了。

    二十个银币，放在平时根本无法入公爵家大少爷的眼，但罗德里格斯深知，对于贫穷的魔女来说那意味着怎样的天价。

    为什么这么抗拒呢。

    罗德里格斯满面阴沉。

    明明是一个最基础的绞杀咒就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却因为掏不出多余的钱购买一株替代的魔法植物，少女便默默忍受着被自己培育的藤蔓吊在半空中玩弄凌辱，上下肏弄。

    恶魔抛出破坏植物园作威胁的诱饵，唯恐罚款落到自己头上的幼崽，便痴痴傻傻地听信诱哄，步入陷阱，被从里到外操了个透还灌了浆，只怕最后高潮都还惦念着免于罚款吧。

    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成宁可负债二十个银币的巨款，也要拒绝他？

    “总之就是，恶魔可以，我不行？”

    “斯柯特，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洛莉一怔。

    为什么呢。

    其实如果从了罗德里格斯，怎么看，这笔买卖都是她稳赚。

    ……可说到底，她，还是想在这个少年面前，保留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尊严啊。

    只是为什么呢。

    之前在恶魔青年那里根本没有这样的隐忧。

    这可笑的自尊，竟然只挑着公爵少爷在的场合出来作乱么。

    “是因为缺了欲望的刺激么，斯柯特原来是个身体主导者啊。”

    魔女呆愣，不明所以。

    公爵家的大少爷唇角挑起刻薄的嘲讽弧度。

    “喔，我差点忘了，我的斯柯特是个小蠢货，怕是根本不知道，恶魔的犄角是，堪比炼狱春药的存在吧。”

    也只有这个无知无畏不怕死的愚蠢魔女会去舔，被操到哭还不明所以。

    罗德里格斯回忆起了某些画面，眸色沉沉如墨。

    至于恶魔犄角情动之时方才显露的特质，愚蠢的魔女显然也一无所知。

    但，罗德里格斯会告诉她吗？

    不会的。

    ……恶魔的犄角竟然是这种存在吗。

    洛莉微愕，有些迷惑，又有些顿悟。

    但……她如此抗拒罗德里格斯，是这个原因吗。

    恶魔犄角的春药让她暂时舍弃自尊，沉沦欲望，然后这份自尊，在公爵少爷的马车内再度回归了么。

    好像……并非如此。

    洛莉似乎只是觉得，文森特作为恶魔或许和她是同类。

    然而罗德里格斯这样的少年，不应该和她这样的魔女纠缠在一起。

    他应该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沐浴在光明里，当一颗永不坠落凡尘的星辰。

    不是自尊心在作祟，而是自卑心在作怪。

    想通了这一点的魔女，豁然开朗，心头泛起涩意。

    然而这显然不是一个能够明说的理由。

    在洛莉的缄默不语中，罗德里格斯耗尽所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