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让我看看你的手。”

    他的手很瘦，手指修长，手心手背都是伤痕，因为神经受损，无法保持稳定，始终微微颤抖。

    “医生的手很重要，你现在没法再拿起手术刀了吧。”她翻来覆去查看他的手掌。

    即使早已接受事实，斯特兰奇仍然还是有些意难平：医学院的多年学习、成千上万次的解剖练习、成为医生后的精益求精，现在都成往事。

    “好在做一个魔法师不需要什么太精细的操作。”他勉强一笑，“你瞧，我自己就已经是神经外科方面的专家，我这双手，已经做了7次手术，美国国内跟我差不多高明的神经外科医生都为我做过手术，想彻底修复受损的神经是不可能的，我已经认了。”

    “你如果有像我这样的超强自愈能力就可以。”

    斯特兰奇失笑，“是啊，可惜我没有。”这女孩可真气人！

    “我不喜欢伤疤。”

    “我也不喜欢，但没办法。”

    “你车祸挺严重的吧？”

    “很严重。不过，都过去了。”他不由自主摸了摸左脸颊：车祸差点让他毁容，做了两次面部修复手术，左颧骨那块的肌肉差不多僵化了。车祸前后他的相貌不大一样了，也不得不放弃了弹奏钢琴的爱好。

    “干细胞呢？我是说，你还想修复受损的神经吗？”

    他又伸出双手，摊平，掌心向下放在桌面上。“人类追求完美，一个人的外貌、形体是对外的最直接的自我介绍，完美、对称的人体才有性吸引力，作为一个‘人’才会更有自信——我当然想重新成为一个‘健康’的人，不过现代科技做不到的事情，我已经学会不再强求。”魔法也没办法解决他的身体损伤。

    想想他在受伤后的头一年是怎么折腾的：他逼着医院同事为他试验新疗法、找遍了所有认识的神经外科医生；还对克里斯汀·帕尔默恶言相向，就因为他拒绝接受现状。

    他不想再来一遍了。

    “布鲁斯和汉克在研究我的干细胞，他们认为我的超强自愈能力利用空间很大。他们抽取了几次我的脊髓，你可以问问他们。”

    史蒂芬·斯特兰奇不禁觉得这可真是太有吸引力了：超强自愈能力加不老不死，她的干细胞没准真的是他的救星。她感受不到疼痛，又有超强自愈能力，理论上可以无限次抽取脊髓而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于是理论上就能获得足够数量的干细胞。

    “你的身体损伤只是促使你学会用精神层面理解世界，现在你已经做到了，不一定非得维持现状。我听说你钢琴弹的不错，你不想再弹奏钢琴吗？”她纤秀的手掌按在他手背上，轻轻触碰那些伤痕。

    *

    午夜。

    托尼·斯塔克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他的焦虑症有所好转，但还是很容易夜惊。

    “谁？”

    阿西莫夫调亮了灯光：是艾莉西亚，穿着一条印花连身裙，手里拎着一个纸盒。

    他有点吃惊，坐起来，“艾莉西亚，你怎么——”谁来教教她不要随便跑进男人的卧室。真有点头疼。

    “我以为你会带别的女人回来过夜。”

    “——什么？”他一脸的“你想的有点多”。

    “我给你带了甜甜圈。”

    “现在是深夜。”吃什么甜甜圈啊！他披上真丝睡衣，庆幸自己没有裸睡。

    她坐到床边，打开纸盒，“你要什么口味的？杏仁？还是巧克力？”

    “我喜欢上面撒了一些榛子粒的，就那个。”

    她拿了一只撒了榛子粒的甜甜圈给他。“晚上史蒂芬带我去吃晚餐了。我喜欢吃龙虾，鹅肝酱也不错。”

    “还吃了什么？”

    “菌菇蛤蜊浓汤，小羊排，花椰菜。”

    “吃饱了吗？”

    “还行。甜甜圈好吃吗？”

    “还行。”

    她笑了一下，“我得回去了。”

    他不禁问：“你就是来跟我一起吃甜甜圈的？”

    “接下来我又会很忙。我以前没有这么忙，真奇怪，”她有点迷惑不解，似乎才反应过来，“以前我只是忙着想办法弄死自己，现在……你、佩珀、娜塔莎、史蒂芬、王、布鲁斯、汉克、彼得，认识的人多了，就会产生联系，‘社会关系’，”她做了个手势，“就不再是孤单的‘一个人’，我说不上来这样好不好。一方面，有了牵挂就不能说走就走，比如这次我走之前，得告诉彼得和汤米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还不能说我到底去做什么了，我就不得不撒谎，可我不喜欢撒谎。另一方面，跟别人之间产生了联系，还真的让我看待事情的态度和思路不一样了，所以这大概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是好事。你变成一个‘human’了。”他小心的伸指戳了戳她肩头，“上次的事情，对不起，我应该事先告诉你，请求你的同意，我的错。”

    “不要有下一次了。”

    “我发誓，绝对没有下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