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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节骨眼,谁敢去触皇上的霉头?况且罗织了罪名安在他身上那些人,不会让他这么好过的,只是不知究竟是刺配流放,还是削爵赐死呢?
他在牢中待了十天,官爵尚还在身,那些狱卒不敢怠慢他,只是无望又灰暗的等待让他觉得疲倦,更是厌烦。
在这样的时候他想起了江释月,若是侥幸未被处死,流放也好,贬谪也好,不知江释月还愿不愿意跟着他。
他打了个哆嗦,突然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一点底气都没有。
在这样的时候,钱财、功名、声望、威权全部都成了虚妄之物,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他最后想抓住的、不想离开的,还是……她啊。
可是……南郁有些迷茫地想着,她这么多年做这么多事图什么呢?自己在她心中又算是什么呢?不过是在她危难之际救他生天的恩人而已,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江释月都会这么回报的。
沉默了良久,他才低低地笑出声来,不管怎么样啊,最终还是他救了她。就算是报恩,就算是感激之情胜过旁的,她都会跟在他身边的。只要能让她留在身边,天长日久,未来之事尚不可知,什么不可能发生?
心中泛出了些许苦涩的甜蜜,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代表了什么,竟还自得自乐地幻想起了以后的生活。想着若是二人无银钱,会不会冬日苦寒之际挤在一床破被子里取暖,他衣裳破了,没钱买新的,她会不会在昏暗的灯光下为他一针一线地缝——苦难之中,两手空空的彼此在唇齿相依间磨出相依为命的深情。
南郁还没有想完,突然听得牢房大门处传来锁链碰撞的叮当声音。他抬起头来看,发现来人竟是平叛之中,刚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六王爷。
“南大人,已经查清您与这场叛乱无关,只是略有些小事,罚奉惩戒便罢了,还请南大人随我出狱吧。”
其实六王爷平日品行极为不端正,在信京城中闹出过许多大大小小的事儿,这次不知借了谁的东风,顶了救驾的头功,才真正得了意。南郁日常看他很不过眼,更不明白他为何要来救自己,只得一头雾水地跟着他走。六王爷亲自把他送上了天牢外面的轿子,殷殷嘱咐了一堆话,临行之前,才暧昧地扔下了一句。
“南大人回去可要好好对待您的大夫人,美人难得,大人好艳福。”
☆、前生·南郁·梨落
他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棒,打得他头昏眼花,一时之间连呼吸都窒住了,慌乱茫然间只得催促着轿夫,快些,再快些。
落轿之后南郁几乎是疯了一般冲进了府中,直奔江释月的房中去,估计是想不到他会这么快回来,江释月竟已熄了灯,听得有声才慌慌张张地披衣出来。南郁在房门口与她迎面撞上,美人身后洒落着斑驳昏黄的灯光,衣服穿得不整齐,雪白的中衣领子都是歪的,露出了些许暧昧的痕迹。
两人成婚之后肌肤之亲不多,更没有过什么痕迹。南郁对身后被惊动的家仆挥了挥手,竭力让自己平静:“你们都下去吧。”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进了房间,反手扣上门。江释月似乎不敢相信他回来了,怔怔地盯着他看,良久才擦了擦自己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笑道:“栖隐,你回来了?在狱中他们可有为难你,你不知道我……”
“这是什么?”南郁死死咬着牙,开口问了一句,目光停留在她的脖子上。
江释月没有听清,只得又问了一句:“什么?”
“我问你,这是什么?”南郁突然揪住了她中衣的领子,用力一扯,布帛被轻易撕碎,露出了她脖颈和靠近胸口处的青紫色吻痕,“这是什么?你说啊!”
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提着江释月,把她重重地掼在了床上。
江释月任由他摆布,紧紧咬着下唇,一句话都没说。
南郁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感觉心被锉刀一片一片地片了去,没有血,却痛得快要疯了。他狠狠地掐住了江释月的脖子,尚未发力便又松了手,颤抖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那具身体清瘦无比,仿佛稍微用一点力,就会碎在他怀里。
他哆嗦着想,或许碎在怀里,骨血都融为一体,会是件好事情。
“这是什么……”他听见江释月沙哑的声音,居然带着些笑意,“这些……”
不知道江释月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突然挣开了他,连滚带爬地跌到了床下,跪在他面前,头伏得低低的:“夫君入狱十日,府中人心惶惶,卷财跑了的、出去胡说的大有人在。恐怕您再不回来,偌大南国公府,便要散了。我……去求了那六王爷,想让他救一救您,毕竟咱们全府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您一人身上呢,您若是倒了,我也没法继续跟着您吃香的喝辣的,好好享享这国公夫人的福不是?”
她在说什么啊,南郁怔怔地盯着地上伏着的美人,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把他捅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南郁还没有说话,只看见江释月又磕了一个头,重重地,额头砸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