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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高门嫡女 番外全第8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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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高门嫡女 番外全 作者:rourouwu

    有毒素,若是伤口在别处都很难愈合,更何况脸上的皮肤那样娇嫩,就算能愈合,也一定会留下疤痕。 从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起,周芷君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回了,她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她的美貌,她的美貌是她用来留住太子的重要筹码,现在没了这张脸,肖衍连这里一步都不肯踏进来!

    “太子妃,您先别急,”胡妈妈赶紧安慰道,“您不要相信太医的话,宫里的庸医治不了难道全天下这么多大夫都没办法不成?咱们一定能找到法子医治的!您可千万要放宽心!”胡妈妈看周芷君的脸色好看了点,连忙想着还要转移主子的注意力才好,“只是以后主子一定要当心,千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了!”

    周芷君听了这些话脸上的灰暗消褪了下去,慢慢有了一些血色,她对着墨荷斋的方向恨声道:“哼,我吃了一次亏,难道还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不成。这次的帐我自然好生记着,迟早有还回去的一天。要不是老太君一再交代要忍耐,我何至于如此委屈求全?可如今差点连命都没了,林元馨当真是欺人太甚!还有那个欧阳暖、大公主,她们都是一丘之貉!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周芷君这里说的咬牙切齿,几乎恨断了心肠。

    一旁的丫头阿梅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娘娘,那些事情以后再说,您先好好歇息吧。”

    周芷君横眉怒视她:“刚才让你去请太子,他人呢?”

    阿梅一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太子说有事在忙……”

    周芷君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肖衍正陪着林元馨说话,林元馨突然笑道:“太子妃那边来人说她身子不舒服,殿下可要去看一看?”

    肖衍的面色很冷淡:“她现在需要的是大夫,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林元馨嫣然笑道:“太子妃总是盼望着您去安她的心呀。”

    肖衍一愣,随即想到欧阳暖说的那句话,心中一动,只笑道:“她这两天都是满口怨言,疑神疑鬼的,非要怀疑是你和暖儿陷害了她,我听着那些话真的心烦。”他也知道,这件事和欧阳暖脱不了干系,可那又如何,那是他心心念念的美人,周芷君总是不厌其烦地描述着她如何狠毒,他听着觉得可笑,谁是真正干净的呢?干净的人在这样的世界根本活不下来。若她不先去迫害别人,人家也不会来反将一军。

    林元馨笑着道:“殿下何出此言?”

    肖衍慢慢道:“你可知道这两天她在我的面前说了你们多少坏话,我讨厌饶舌的搬弄是非的女子,简直就像是一只急于争抢食钵的母鸡。”

    林元馨微笑:“殿下觉得我也是争食的母鸡吗?”

    肖衍摇了摇头说,“你比她要温婉多了。”

    男人,明明知道真相,却还是只愿意相信眼前的虚幻。林元馨的双手轻轻地探捏着肖衍的肩背:“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太子妃用不着迁怒于我,我只是每天想着如何让殿下快乐安康,并且为你多添了一个儿子罢了。”

    肖衍叹了口气,拍拍她的手道:“委屈你了。”

    林元馨微微垂下眼睑,仿佛无心一般道:“太子妃一向性子要强些,轻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殿下去看看也好,我也陪着您一起去。”

    肖衍蹙眉,但是看着林元馨很温柔的模样,便点了点头。

    才至雅兰阁门口,便听得呼号哭泣之声连绵不绝。肖衍面露不悦,林元馨摆摆手,示意院子里的丫头不必通报,径直走了进去。

    屋子内,正见周芷君满面涨红,披头散发,手里举着一把戒尺,一记一记狠狠打着地下跪着的一个丫头。屋子里的丫头妈妈们跪了一地,口口声声劝着,“太子妃息怒——”

    周芷君打得兴起,恶狠狠道:“满口胡言,谁说太子不来看我的,分明是你跟墨荷斋的那个狐媚子蛇鼠一窝,伙同她来作践我!你以为她以后能做太子妃呀,你以为她能好好生出个小太子来嘛,别作梦了!这孩子还不定生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话未说完,随手将戒尺砸在阿梅的头上,砸的她满脸都是血。

    “住口!”

    周芷君一愣,猛地瞧见肖衍站在门口,一时也愣住了,讪讪的不知怎么才好。

    肖衍冷冷道:“不是说病了么?还能打人,可见精神很好。”

    屋子里无人敢作声,静得如冰窟一般。周芷君勉强笑着行礼道:“我……丫头不懂事,我教训了两句。”

    “可见是我耳朵出了问题,你刚才说到什么狐媚子!”肖衍的语气森冷。

    胡妈妈忙解释道:“太子妃一向仁厚,从不与奴婢们生气的,都怪这丫头太没规矩,竟然顶撞太子妃,气急了才打了她两下。”

    阿梅在这时候却突然跑到太子跟前跪下,满脸是泪,和着一脸的血,看起来十分可怕:“奴婢奉命去请殿下,没能请来,太子妃才大发雷霆,打了奴婢出气,都是奴婢的错,求殿下不要怪罪娘娘,她只是一时气愤,才骂了太子您,才……诅咒林妃娘娘流产的……”

    这话一说,肖衍的脸色愈加难看,逼视着周芷君道:“堂堂的太子妃,在这里闹成这样,真是没规矩!竟然还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

    周芷君脸色白得像一张纸一样,难看到了极点,只讷讷说不出话来。却是林元馨在旁边叹息道:“太子妃,你怨恨我也就罢了,何苦连我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也是殿下的骨肉啊!”

    周芷君大怒,指着阿梅厉声道:“胡说八道!我何曾说过那样的话!”她话一说完,突然醒悟过来,这一切都是林元馨在背地里害她!

    肖衍冷眼看着伏在自己脚下哀哀哭泣的阿梅,道:“太子妃,你嫉妒林妃有孕,出言诅咒不说,竟然还怨怒于我,口出讳言,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太子妃的尊贵和休面!即日起,你闭门思过,没我的手令不得出府半步!”

    “殿下,阿梅她……”林元馨提醒道。

    “这个丫头你处理吧。”肖衍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周芷君满面恼恨地盯着林元馨和阿梅,现在她已经完全明白,这一切都是对方设好的陷阱!

    肖衍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元馨微笑着对周芷君道:“太子妃,您要好好养病才是,对了,既然您被禁了足,想必太祖的祭礼您是不会去了吧,也好,脸上伤的这样重,吹了冷风就更难康复了。”

    周芷君厉声道:“林元馨,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是不是!“

    然而林元馨却已经去的远了,周芷君恨得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一转眼,便到了太祖皇帝的祭礼。

    皇宫内设了专门的祭坛,方圆三丈许,坛前张挂了素白丝幔,丝幔之后,一列钟磐琴瑟,铮铮综综之声随风而来。

    昨天一整夜,欧阳暖都不曾合眼。东方透出一丝鱼肚白,卧房外那盏罩着黑纱的灯罩立即被红玉除下。整个院子都开始了忙碌。菖蒲将门帘挑起半边,小厮早已挑来一担热水在院子外头等候着,红玉进门替欧阳暖洗脸梳头,换上衣服后,碧雨便送上银耳汤。

    因为皆是正装出席,欧阳暖只觉得衣服穿在身上特别的闷热,看肖重华脸上却很平常,不由伸出手去摸他的脸,果然一滴汗都没有,不由得啧啧称奇。肖重华也没顾得上跟她说话,只叮嘱她早上少喝水,便匆匆出去了。他要早一步赶到皇宫里去,女眷们则是稍后才能进去。

    五更时分,欧阳暖、孙柔宁便已经着装整齐地进了宫。

    进宫后就是男女按品级分别列队,大公主为女眷中最尊贵者,她一身正红金绣翟纹礼服,发上的攒珠金冠镶了九股凤钗,看上去华丽且端庄,此刻整个人都被众多女眷包围着,欧阳暖看人头攒动,便放下了去请安的心思,再四下一看,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镇国侯府老太君是正一品夫人,欧阳暖瞧见外祖母的时候,就看到她头上戴着缀着珠翟、珠牡丹、金宝细花、衔珠金翟等等金饰件的金翟冠,沉甸甸的怕是有好几斤重。身上穿着领阔三寸的花鸟纹样刺绣丝丝大袖衫,镶金边杏红缎面凤凰云纹刺绣霞帔,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刺绣百褶裙,看着富丽堂皇五彩辉耀,比自己身上的服侍还要隆重。沈氏正在一旁搀扶着她,老太君毕竟出身名门,虽然年纪大了,一步步却走得极稳,甚至听不到那些首饰碰撞的清脆声响。一看见欧阳暖,老太君便立刻向她笑着点了点头。

    欧阳暖知道入了队列便只能按照个人品级站着,绝不可以随便走动,也便站在原地,只是会意一笑。耳边传来孙柔宁的一声冷哼,欧阳暖故作不觉。

    礼部侍郎躬身请宫中嫔妃和各府贵人,于登坛之前三拜九叩之后跪酒,进爵盏。于是在这一瞬间,伴着赤锦金琉的宫墙殿阁,静谧的近似死寂。

    乐声止,才登坛。能登上祭坛的只有皇帝一人而已,所有的皇孙贵胄、显赫官员以及严妆礼服的命妇只能跪于祭坛之下。而礼部祭祀官读册,所有人只得肃然跪听,不能有丝毫的倦怠畏冷之色,否则就是失仪。

    因为整套礼服繁琐沉厚,跪得太久,不由自主就觉得汗水打湿了背脊。

    礼官大声道:“再叩。“

    孙柔宁扯开唇,缓缓跪下,用极低的声音对欧阳暖道:“弟妹,怎么你不去前边?”

    她的意思是,欧阳暖贵为郡主,应当站在大公主的身后,这一点,早在五天前大公主已经派人来说过,可是被欧阳暖婉拒了。她既然已经出嫁,自然是要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入列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必须和孙柔宁站在一起,至于原因么……欧阳暖微微一笑,发鬓上缀饰的绿色宝石珊珊起伏,半点也不理会对方的挑衅。

    看欧阳暖毫不理会,孙柔宁眉峰一挑,眼梢处掠过一抹阴鸠,不由望向欧阳暖,却见对方浓密的长睫安静无波,什么也看不出来。

    风又起,送来队伍中无数的香粉味道,在宫阙重重影里压了过来,那无法疏解的味道,让孙柔宁一时之间有些闷气。尤其是欧阳暖的身上,竟然隐隐传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幽冷香气,明明十分好闻,后来却让她有些晕眩。

    恍惚时,耳边只听祭祀官喝道:“起……”

    孙柔宁下意识地站起来,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一黑,她一把抓住了欧阳暖的手臂!她的指甲极长了,纤嫩手指搭在欧阳暖的手上。那指甲上鲜红的丹蔫,明晃晃的,都映在了欧阳暖的眸子里。

    孙柔宁的指甲近乎是恶狠狠的,欧阳暖却仿若关切地笑了笑,垂下了头:“大嫂,你这是怎么了。”

    孙柔宁目光蓦然一颤,转头看向欧阳暖。

    欧阳暖看向她的眼睛里带着十分的亲切,殷红的唇中慢慢展开,旋即,乌金似的眸子深处就有了火光微烁。

    孙柔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摔出了队伍。

    就在此时,乐声突止。

    一片寂静里,所有人都看见孙柔宁突然从队列中摔出来,极为触目。

    几百年来,人们一直认为皇宫是个非常神圣的禁地。宫中有各种神灵守护,而殿神守护着所有的宫房殿堂。传说殿神经常半夜里出来四处巡游察看,保护皇帝,所以宫中的所有人都不得八字两开地躺在炕上睡觉,睡相难看不说,冲撞了殿神可是了不得的罪过。睡觉的时候尚且不可以,更遑论是在这种祭祀的庄严时候呢?孙柔宁顿时吓得变了脸,跪在地下一动也不敢动。

    不少人看向这位世子妃的眼神,就带了一丝鄙夷,站一会儿都站不稳,真是窝囊得很,半点仪态都没有!

    欧阳暖对一旁的一个绿衣宫女笑了笑,道:“劳烦你去扶我大嫂起来。”

    绿衣宫女目中一闪,低头应道:“是。”说着,她快步走上去搀扶孙柔宁,“世子妃,您没事吧。”

    “没事。”孙柔宁惊得脸色刹白,心里其实将欧阳暖恨到了极点,她这两天千方百计让欧阳暖不痛快,对方都一声不吭,原来在这里等着,给自己这么大的难堪!孙柔宁这样想着,先是向欧阳暖投去杀人一样的眼光,随即对着那宫女,强忍着由嘴边挤出一团笑容。

    “呀,这是怎么了?”绿衣宫女用手搀扶着孙柔宁起来,自己的袖子与孙柔宁大大的裙摆无意中交汇了一瞬,随即她动作凝滞,十分惊慌地指着孙柔宁轻轻惊呼。

    这声音不大不小,上面的皇帝和礼官听不到,恰好周围的命妇全都听清楚了,一时众人又向孙柔宁看过来。

    这时候,大家看到孙柔宁站起来的地方,地面渗出一片血渍。

    “世子妃,您流血了,是不是哪儿磕破了?”

    “没有啊”孙柔宁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不对,要甩开宫女的手,却觉得她的一双手仿佛铁钳一样抓得紧紧的。

    众人都看到了那地面上的血渍,一旁的朱凝碧惊呼:“啊,是经血!”随即她看向孙柔宁,失声道,“你不要命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大家知道这是什么地儿,祭坛,女人的经血在这里污了地面,既得罪神灵,又得罪太祖皇帝!真是死到临头了!

    就在这时候,礼官宣布第一轮礼节暂歇,请众人稍候。于是,原先在前面的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马蚤动。

    “是她——”孙柔宁指着欧阳暖,刚要说是她将自己推出来的,却看到欧阳暖快步走出来,对众人温柔赔笑道:“不是经血,是因为刚才大嫂磕头的时候,她不小心磨破了膝盖。”

    孙柔宁顿时一愣。

    那绿衣宫女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慌忙趴在地下,用袖子使劲擦着地上的血迹,很快便擦干净了。

    在这个瞬间,孙柔宁被欧阳暖弄得很糊涂,她先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得自己失态,接着又让宫女来诬陷自己,现在却又站出来为自己解围,这样一来,岂不是自相矛盾吗……孙柔宁气的几乎眼睛都涨红了,可是看着欧阳暖一副体贴温柔的样子,顿时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众人看到这一幕,低声议论了一番,也就过去了。这犯错的是燕王府的世子妃,真的追究起来也实在是说不清楚,大家装聋作哑,当做没有看到也就罢了。

    就在这时候,前面突然有人惊叫:“幔帐走水了!”

    众人闻声望去,就看到前面的祭台上,雪白的慢帐突然燃烧了起来,一旁的太监立刻反应过来,扑上去压住幔帐,很快就扑灭了那一角的火焰。

    祭祀官面色惨白,扑至皇帝面前,大声回禀道:“幔帐无缘起火,一定是太祖皇帝震怒了!”说罢呈上半截烧断的幔帐。

    皇帝起身接过了。打量了片刻,就转身举给众人。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想,这是太祖在发怒。

    祭祀官跪在地上,大声喊道:“太祖震怒,必有缘故!请陛下彻查,台下定然有人做了触怒太祖之事!”

    众官员和命妇此时俱都愣住了,闹言一时哗然,半晌之后有人就慢慢地把隐匿着惊惧兴奋的目光飘向孙柔宁。

    一片死寂中,却听到一个声音突兀地道:“是燕王府的世子妃!是她的经血玷污了大殿!”

    这是惯常多嘴的朱凝碧,她的话刚说出口,便被一旁的人捂住了嘴巴。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在一片静谧之中,这样的话是何等的突兀。

    所有人自动分开一条道,让孙柔宁暴露在皇帝的视野里。

    肖钦武从未如此愤怒过,因为在他的心中,触怒太祖是犯了大忌讳的,不管是谁,都决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他居高临下直视向孙柔宁,视线里也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孙柔宁感到一阵麻麻的凉意慢慢爬上脊背,只瞧见一旁的欧阳暖面容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我……我是冤枉的……我不是小日子……不是……”孙柔宁的声音在颤抖。

    “来人。”皇帝扬声道,“将她带下去,稍候另行处置!”

    孙柔宁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被人捂住嘴巴拖了下去。

    等祭礼过后,相关人等都被带到了大殿,大家知道这是要处置孙柔宁了,一时不由得气氛十分冷凝。

    肖钦武一向是个仁慈的君主,但此刻他却面色阴沉如铁,环顾四周,冷冷道:“罪妇何在?!”

    太监忙趋前道:“燕王世子妃跪候在殿门外,等候发落。”

    肖钦武神情凝滞如冰,道:“传她上来!”

    孙柔宁满脸憔悴,泪痕斑驳,不复往日娇媚容颜,一进来便下跪呜咽不止。

    欧阳暖淡淡看着她,脸上并无一丝幸灾乐祸的情绪,孙柔宁似乎感觉到了欧阳暖的视线,猛地抬起头来,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如要喷出火来,杀意腾腾奔涌而上。

    皇帝还未开口,她已经哭诉道:“罪妇有罪。”

    大公主冷笑:“你的罪过可大了,先是殿前失仪,接着经血污了大殿,惹怒了太祖皇帝,才引来这样的灾祸,你可知道,这是开国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旦被确认了触怒神灵的罪过,就是死路一条!想到这一点,孙柔宁的心紧紧揪在一起,胸前后背立时渗出一片冷汗。皇家宫院每一个角落,似乎都隐藏着无数凶险的厄运啊!而她现在,就落入了欧阳暖为她挖好的陷阱!先是太子妃,然后轮到她了!

    “罪妇有罪,可这罪过不是我自己的,是别人强加给我的,这罪魁祸首就在大殿之上!请陛下明察!”

    死不认错还要攀扯别人,肖钦武倒抽一口冷气,额头的青筋根根暴起,道:“你无知——难道你做的那些事情都是旁人冤枉你?!”

    孙柔宁无比惊恐,膝行两步伏在地上泣涕满面:“我原本好好的……”她忽然惊起,指着一旁侍立的欧阳暖厉声道:“是你!是你推了我一把!害得我跌倒在地!都是你!”

    正文 145章

    大公主冷冷道:“你自己犯了错,还要冤枉旁人不成!”

    孙柔宁的声音低弱下去:“听闻大公主素来疼爱郡主,可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历朝的法典难道郡主就能免责吗?大公主是不是太偏心了!”

    大公主愣了愣,旋即抿嘴沉默。

    皇帝只道:“你口口声声说是明郡王妃推你出来,可有证据!”他顿一顿,口气愈重:“若是无言乱语,绝不会轻饶了你!”

    孙柔宁泪眼婆娑道:“陛下,当时人那么多,总有人会看见——”说着,她看向周围的贵妇。

    可是那些贵妇人对她却投来不敢置信和厌恶的眼神,唯独蓉郡主道:“陛下,孙氏毕竟是燕王府的世子妃,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又怎么会当众失仪?这其中有人陷害也不一定。”

    从肖钦武即位后,太后就闭门不出,甚至连这一次的祭礼也没有参加,蓉郡主见不到太后,声望自然大不如前,但她毕竟有个郡主的身份,再加上武国公府没有牵涉到夺位纷争中去,她的丈夫在朝中也算是年轻新贵,她说出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欧阳暖微微一笑,道:“哦,蓉郡主站在离我们那么远的地方,居然看见了幕后黑手吗?”她可没有去推孙柔宁,不过是在自己的身上熏了点可爱的熏香罢了,最重要的是,这种熏香要配合百合香片才能发挥效果,今天来宫中的马车上,孙柔宁虽然怕喝多了水如厕不方便,却还是抿了两口茶的。

    “明郡王妃,我虽然没有看见,可我相信世子妃的为人。”蓉郡主淡淡道。

    欧阳暖的笑容越发和善:“郡主说的对,我也相信大嫂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其中……也许是有什么误会。”

    孙柔宁冷笑:“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欧阳暖惊讶地望着她,神情里无辜之极:“大嫂,你说的什么话,我若是故意陷害你,还会让那宫女来搀扶你吗?”

    正在这时候,嫣然郡主睁大眼睛道:“是啊,我亲眼看见明郡王妃为了替你遮掩,把经血都说成是你膝盖磕破了呢!她若是要害你,何必帮你!你真是不识好歹呢!自己犯了错还要拖别人下水,心肠好坏!”

    名门贵妇,举止坐卧皆有现范,往往只要不经意做错一个手势,就会被传为笑柄,明明是孙柔宁自己失态了,却还要怪罪别人。在座的其他贵妇人都纷纷点头称是,若是欧阳暖成心要陷害孙柔宁,何必还要救下她呢?根本不必要替她遮掩,直接把罪名推到她头上就行了!

    孙柔宁气愤道:“嫣然郡主,她这是故意为之,你不要因为自己要嫁给她弟弟就帮着她说话,这会让别人怀疑皇室的公允!”

    话一说出口,蓉郡主的脸色就变了,她不禁暗暗骂孙柔宁真是愚蠢,这里坐的不少都是皇族,孙柔宁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果然,就看到很多人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孙柔宁并不愚蠢,她只是太过恼恨,一时被这恼恨冲昏了头脑,如果换了蓉郡主现在跪在这里接受审判,她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蓉郡主原本也不想帮她,毕竟她和孙柔宁素无来往,可是当孙柔宁去攀咬欧阳暖的时候,她就动了心思,凡事让欧阳暖灰头土脸的事情,她都是愿意做一做的!谁让这个女人事事爬在自己头上!想到这里,她便道:“世子妃,你糊涂了不成,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孙柔宁一愣,旋即醒悟,连忙补救道:“我……我只是一时……一时乱了方寸。”说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在人群里寻找太子妃,可是让她失望的是,她只看到林元馨在那里静静坐着,目光冷淡的望着自己,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中,欧阳暖已经将这个布袋蒙好了,自己还傻傻的一头撞进去。

    皇帝越发愤怒,厌恶地瞪她一眼:“朕瞧着你不是无知,倒是十分狠毒!若真是明郡王妃陷害你,怎么还会替你隐瞒!你却丝毫不念着她的恩德,居然还要拉她一起承担罪责,可见你心思毒如蛇蝎!”

    孙柔宁惊得瘫软在地上,面如土色,半晌才大哭起来,哭喊道:“皇上!我的确没有说谎,真的是有人陷害我啊!”她愈说愈是激愤。双眼牢牢迫视住欧阳暖。

    欧阳暖在一旁姗姗跪倒。声音清澈如水:“陛下,这件事我也有错,我不该顾念她感情,替大嫂隐瞒,请陛下治罪。但大嫂只是无心之过,并不是有意玷污了大殿,求陛下法外开恩,饶恕她的罪过!”

    皇帝又是怒又是叹息:“孙氏,你听见了没有,你们都是我皇家的儿媳,更要和睦才是。你怎好还推波助澜,因私情为难明郡王妃呢?”

    孙柔宁怒视欧阳暖,随后连连磕头道:“陛下!她只是在演戏啊陛下!我……我的小日子也不在,哪里来的经血……”

    一时,大殿内发出阵阵窃笑。大公主怒容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竟然满口胡言乱语,半点体统都没有了嘛!住口!”

    欧阳暖垂下头,掩住了眼睛里的一丝冷笑。孙柔宁,你和太子妃串谋,害的我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我不送你一份大礼,又怎么对得起你呢?她低声道:“大嫂,你也不用再狡辩,我愿意陪你一起受罚就是。”

    “谁要你假好心!”孙柔宁气的口不择言。

    蓉郡主厉声道:“世子妃,你要小心你的言辞,否则我也不会再帮你说话了!”

    孙柔宁一怔,立刻反应过来,向着皇帝大声道:“陛下,求您看在世子的份上——对了,那个宫女,那个宫女也是被人收买的,一定要查!还有,还有祭祀官,那场火……一定是有人故意放火!”

    欧阳暖眼底波光流转,孙柔宁的确不傻,在幔帐上的确是动了手脚的,只可惜幔帐已经烧掉了,但那祭祀官却没人去收买,就算去查,又能查出什么来?

    “还不住口!重君正在病着,怎能容得你这样的人!”孙柔宁说一句,皇帝的脸色便阴一层。说到最后,肖钦武几乎是脸色铁青欲迸了。良久,他冷声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犯了过错还一个劲儿的叫冤枉,又怎么忍心再加诸在真心要帮助你的人身上……”皇帝连连摆手,语气哀伤道:“不管你是被陷害也好,真的做错了也好,惹怒太祖爷的事情——你难辞其咎,若是你刚才真心认错,朕还会给燕王府三分薄面,但是你却一口咬定别人陷害你!就算明郡王妃要陷害你,可这满殿的夫人们都是在场的,难道她们都是瞎子不成!你太让朕失望了!来人,去告诉燕王他的儿媳妇做的好事,问问他到底怎么说!”

    太监飞快地跑了,男宾们都等在外面,这其中也包括燕王和肖重华。

    大殿内,一时之间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竟是人人自危。

    孙柔宁恨怒难消地盯着欧阳暖,欧阳暖轻轻回首,嘴角凝了一丝冷笑。

    她的脑海中,倏然忆起她那失去了的孩子,只觉得无比痛快,现在可是铁证如山,凭借燕王的性格,怎么会袒护这样一个丢人的儿媳妇呢?

    果然,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太监快步进来回禀:“陛下,燕王说,一切但凭陛下处置。”

    在这一瞬间,孙柔宁的脸上涌现出无比的绝望之色。

    肖钦武的神色缓了缓,对祭祀官道:“依照礼法,该当如何?”

    祭祀官原本还有心饶孙氏一条性命,可她刚才竟然攀咬了自己,这令他十分气恼,所以他的眼睛眨也不眨,道:“为我大历万年昌隆国运……此妇当诛……”

    孙柔宁如遭雷击,待要哭泣再求,皇帝已经冷冷道:“不必多说了,拖出去。”说罢,转身再不看她一眼,直到她被人拖了出去。

    孙柔宁一直在尖叫自己是冤狂的,那凄厉的叫声令大公主面若寒霜,却见到欧阳暖泪盈于睫地道:“大嫂犯错,我也有替她隐瞒的罪过,请陛下一并降罪。”

    肖钦武叹了口气,看了大公主一眼道:“还是皇姐会教导女儿啊!永安,你也不必自责,你毕竟是嫁入燕王府的新妇,孙氏犯错与你何干,不必多说了,起来吧。来人,赐明郡王妃一柄玉如意,权且为她压压惊吧。”

    众人一听,不由得神色各异地看向欧阳暖,欧阳暖低头道:“谢陛下体恤,永安愧不敢当。”

    孙柔宁被带到宫中的刑房,几名太监走进来,后头跟着捧了一个黑木盘的安姑姑,那盘子里盛放着匕首、鸩酒和白绫。

    安姑姑堆着满褶皱的眼冷冷望着孙柔宁,道:“陛下赐你全尸,你是选一样,还是奴才让人帮你?”

    屋子完全是蒙着的,没有一丝光线透进来,孙柔宁的脸色愈发显得面若死灰。

    她喃喃地道:“我真的是冤狂的……为什么没有人相信我……”

    安姑姑一示意,太监们一拥而上,架住了孙柔宁。她被压跪在地,头上的赤金凤冠就跌到了地下,依旧的光华潋滟。

    那白瓷碗的边缘已经贴在了唇边,碗沿湛蓝的缠技描花甚至清楚可见。瓷片冰凉,孙柔宁的唇被激得一阵颤抖。

    第一次,如此的接近死亡……一出生就是怀宁侯府的大小姐,享尽了万千的宠爱,她何曾如何落魄过,没有错,她的确是憎恨欧阳暖,不光是憎恨她有郡主的头衔,更憎恨他们夫妻恩爱。同样是嫁给肖家的男人,为什么自己就要过的这么痛苦,欧阳暖就享受了无尽的荣宠!每次看到她和肖重华在一起的模样。孙柔宁就止不住的嫉妒!她痛恨这样恩爱的夫妻,痛恨到了极点!可她没有想到,被惹怒的欧阳暖,原本巧笑倩兮的明郡王妃,是一个那么可怕的女子!

    眼瞧毒药就要灌进了唇,突然听到外头有动静。

    门被打开了,屋子门口挂着重重的珠帘,半遮住欧阳暖的面容,让人瞧不见她的神色,只听见她沉静得不含一丝起伏的声音说:“且慢。”

    安姑姑的手不由顿住,所有人的目光从孙柔宁移至欧阳暖的身上。

    欧阳暖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一缕笑:“安姑姑,可否容我和世子妃说两句话。”

    安姑姑为难道:“明郡王妃,您是知道的,这不合规矩。”

    欧阳暖微微一笑,取出了一道令牌,安姑姑一看,顿时变了笑脸:“是,是,您快着点就行,奴婢们还赶着送她上路。”

    这块令牌,是属于大公主的。凭着令牌可以打开任何一道宫门,可现在这令牌却在明郡王妃的手上,可见一切都是经过大公主授意的……安姑姑陪笑着退了出去,却嘱托一名太监道:“把这罪妇的手脚绑起来!别让她伤了明郡王妃!”

    孙柔宁的手脚都被绑了起来,然后被丢在地上。门吱呀一声,又被关上了。

    孙柔宁的声音怨恨到了极点:“欧阳暖,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

    欧阳暖随意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淡淡笑:“你能知道的只是表面的事,譬如人心变化,岂是探听能够得知的。这些雕虫小技又算什么,你若是喜欢,我还有更多的法子。”

    孙柔宁冷冷道:“我不过讽刺了你两句,你竟然这样对我!”

    欧阳暖慢慢道:“孩子是娘的命根子,即便未出娘胎,也是心肝宝贝的疼爱。可你却害得我没了最宝贝的孩子,你说我这样对付你,算过分吗?”欧阳暖说这些话时,似乎很伤感。而她的话,又在“过分”二字上着重了力道。

    孙柔宁一愣,旋即道:“你都知道了……”

    欧阳暖点了点头:“那也罢了。”她用力吸一口气,瞬间勾起心头新仇旧恨,冷笑道,“我的屋子里,还有不少你的人安排的家具物什,说是贺我新婚的,却全都是些脏东西,还有在我的饮食中下的那些药,甚至府里头采买的熏香……若非我早有防备,现在我还能平安坐在这里吗?你既然想要我的命,我自然要回赠你些礼物的!”

    孙柔宁的嘴角轻轻向上扬了扬,“这么说。我们是彼此彼此,不光你恨我,我也恨透了你!现在你来这里,就是对我说这种话的么!!”

    欧阳暖不以为忤,笑道:“我总是想要亲眼看看你的下场,才能安心的。”

    孙柔宁冷笑。“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过是设计陷害我!”旋即,她暴怒起来,“你这个丧门星,自从你嫁进来,我就开始没好日子过,天天担惊受怕!你这个!”

    欧阳暖婉转的笑了:“大嫂,你似乎就没有新鲜词的,这个词么,用来形容你倒是很贴切,我们本来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偏偏要步步紧逼,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又能怪得了谁?”

    孙柔宁仰头冷哼:“我不会白死的!”

    欧阳暖失笑:“你是说怀宁侯府要来找我的麻烦?大嫂,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亲生父母都已经故去,只剩下一个二叔,你总不至于指望你的二叔来为你出头吧?听说当初争夺爵位的时候,你们大房和二房之间可是几乎打得头破血流了?“

    孙柔宁面色一变,皇帝敢这样处置自己,也不过是看怀宁侯府败落了的缘由,尤其是她的二叔在夺位之时,完全是站在了秦王一边,若非皇帝法外开恩,怀宁侯府早已不存在了,她想了想,冷笑:“纵然如此,欧阳暖,你不要以为我死了就没有人对付你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

    欧阳暖大笑摇头,步摇上垂下的璎珞玎玲作响,片刻道:“你还真是知人不明。你以为谁会为你出头?太子妃吗?她现在只怕为了自己脸上的疤痕费尽心思,哪里还顾得上你?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她已经被太子禁足了,这件事情,连她父亲都是知情的,听说很快她的庶妹就要进太子府了,你说,一个已经成为家族弃子的女人,又能怎么帮你?”

    孙柔宁神色变了又变,转而轻蔑道:“原来如此,欧阳暖,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当真是狡诈之极!你们宫里宫外联手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如果不是你太过跋扈,孙家又曾临阵倒戈,何至于此?人人都是有得失之心的,你看今天堂上,有谁敢真的帮你?就连蓉郡主,也不过几句酸话罢了,你以为她是真心帮你吗?”欧阳暖的声音清冽冷澈,看着孙柔宁的脸冰雪覆面一般完全失了血色。孙柔宁颓然倒在了地上,强撑着力气道:“你真是太狠毒了。”

    “你在说我的时候,也反思一下自己的作为,若非你先来害我,我何必费这样的心思?我之前曾经对你说过,贺兰图的确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不会出卖你们,可是你却不信。”

    孙柔宁默然,然后缓缓道:“我不是不信,我只是……”

    “你只是听人挑拨,对我不放心而已,是不是?”欧阳暖淡淡一笑。

    “什么人?你不要胡说!”孙柔宁下意识地反驳。

    欧阳暖平静审视着她:“你自己心里其实知道,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这背后的一切,必然有人从中挑拨,借此渔翁得利。只是这个人,恐怕不只是太子妃吧。

    孙柔宁不说话了。

    欧阳暖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不明白,贺兰图那样的人,怎么会爱上你。后来他告诉我说,是你在他最无助的时候给了他温暖,而你最初,也不是这样的女人。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只知道,你的所作所为若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很失望。”

    孙柔宁一愣,原本狰狞愤恨的目光平息了,她摇摇头,手势轻柔地抚摩着腰间的一个玉佩,轻声道:“他是真心待我的,就算我犯了再大的过错,他再生气,还是不舍得不理我太久。”

    欧阳暖淡淡道:“他对你一片真心,你却是步步利用他。男人的真心也是有限的,容不得你这样挥霍。”

    孙柔宁轻轻笑了,笑的单纯而真挚,神情渐渐沉静下去,缓缓道:“我纵然害尽了天下人,对他的心思却没有半点作假的,为了他的安全,我哪怕去死也是心甘情愿的。你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我若是让你活着,总有一天会泄露出去,我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怎样都不要紧,可他的处境已经十分艰难,我决不能再让他承受更多的指责,所以,你必须死。”刚开始,孙柔宁的思绪沉浸在往日的甜蜜记忆里,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一朵娇然绽放的玫瑰,可是很快,她的脸色变了,幽幽叹息了一声:“更何况,你拥有丈夫的宠爱,肖重华对你那么那么好,好到我嫉妒的发疯,你知道么?除了贺兰图,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失去他,纵然你向我保证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不能冒着失去他的风险。”

    说到这里,她突然看着欧阳暖:“你知道肖重君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么?他是个疯子,一个真正的疯子!”

    欧阳暖无言,心中百感交集。这世上没有真正狠毒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和处境,她能理解,可是却不能原谅。

    孙柔宁轻轻笑了,她此刻的容色过于凄楚,衬得她的脸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阴暗,“你什么都有了,我却一无所有,凭什么!凭什么!难道我天生比你出身低么?你只是个吏部侍郎的女儿,为什么你能拥有一切?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老天要这样的不公平!”

    不公平么?她前生死的时候。也曾感到无限的愤恨,因为她没有害过任何人,却要承受那样的厄运,重活一世,她每走一步都要小心思量,和每一个人说话都要谨慎用心,现在得到的这一切都是她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绝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与她相反,孙柔宁只想着保护心爱的男人,不惜伤害别人的性命,这样的人,有资格问为什么吗?

    然而孙柔宁还在喃喃自语,手中紧紧攥了那枚玉佩,似要捏碎了它一般。良久,狂笑出声,痴痴道:“可惜我再不能见他一面。”

    欧阳暖的心中有一瞬的不忍,很快却刚硬了心肠,一字一字道:“不会,你们还会有机会见面!”

    孙柔宁衣襟皆是泪水,身子剧烈地颤抖:“你——你莫非连他都不肯放过?”

    欧阳暖慢慢地笑了,目光中却有一丝淡淡的温和,“若是你今天承认你对他只是利用,那么你就一定会死,相反的——”她说了一半,突然扬声让外头的人进来。

    安姑姑和那些太监慌忙进了屋子,奇怪的是,还有一个拿着圣旨的太监。

    欧阳暖盯着孙柔宁,半晌之后漠然的脸色骤然敛去,又恢复了平静:“梁公公来了吗,既然如此,那请您宣旨吧。”

    孙柔宁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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