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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帝女长安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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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之帝女长安 作者:haitangshuwu

    祥又一次来到了云澜殿。

    “长安殿下,有份加急的西北军报请您过目。”

    吉祥双手捧上军报,长安本已疲倦之极,但听说是军情,还是接过来看了。

    帛书之上,只淡淡的写了几句:

    “我军遭遇劲敌,敌军有一独臂军师,极为熟悉中原兵法,鏖战许久,战况危急。”

    这字迹淡然之中带着几分风骨,并不是长安所见过的慕言殊的字迹,她心中十分疑惑,便问了吉祥:“这是王爷发回来的军报吗?”

    吉祥毕恭毕敬的回答:“是,殿下。”

    听他这样说,长安仍觉得古怪,接着问:

    “是王爷亲手书写的?”

    “回殿下,据说是王爷请人代写的。”吉祥不疾不徐的回话。

    长安心中一惊,连忙问:“为何要代写?”

    “王爷在战场上伤了手,这些日子写不了字。”

    吉祥的回答是长安不曾预料过的。在她的心中,慕言殊虽然野心深沉,却是个不可战胜的人物,没想到与巫书纳的交战,竟能让他负伤。

    伤在手上,不能写字,想必是十分严重了。

    见长安一言不发,只是沉默着,吉祥轻声说了一句:

    “殿下可还有事?若不需要奴才,奴才便回怡和殿了。”

    长安这才回过神来,对他摆了摆手,说道:

    “没事了,你下去吧。”

    吉祥行礼退下后,长安又陷入了深思。

    她曾真的带兵上过西北战场,对战犬戎,容多坤的神武她见识过,但再如何神武,也毕竟只是蛮夷的打法,在战术上稍微花些心思,就能找到他的漏洞。

    巫书纳却是不同的,他对兵法的精通不亚于任何中原人,而且他手下所掌握的,是犬戎最为精锐的一支军队。

    慕言殊胜了容多坤,俘虏了奴兰布,却还是在巫书纳的手下受了伤吗?

    他……会输吗?

    几日之后,下了早朝,晏清歌随长宁回到了兰琼殿。

    虽说兼任太傅与礼部尚书,晏清歌却仍要抽出大部分的时间,用来指导长宁的学习,如今虽然有慕言殊摄政,但长宁若不快些成长起来,待他长成之后,亲政将会十分的困难。

    晏清歌虽然十分佩服慕言殊,却也深深知道,他绝非是个简单的人物。若是十年以后,长宁到了亲政的年纪,仍是现在这样天真单纯,要如何将大权从慕言殊的手中夺回来呢?

    “皇上,前几日布置的功课,不知完成的如何?”

    两人进了书房,晏清歌便问道。

    长宁虽然年幼,却也是十分聪明通达的,听小晏这样问,立刻表现得胸有成竹,说道:

    “不就是《十策》吗?我早就背熟了。”

    说着就像模像样的背诵了起来,小晏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心中也颇有成就感。《十策》是先皇在位时,一位忠诚切谏的官员所作,提出了帝王为政的十个良策,可说是轰动一时,至今仍有深远的影响。

    长宁背诵着《十策》,让小晏仿佛看到了东朝的未来。

    犬戎的马蚤乱算什么,朝中的动荡又算什么。

    总有一天,眼前的这个小少年安然长大,成为一代明君,给国家带来万世安宁。

    “皇上!不好了”

    殿外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喊声。

    小晏问门口的宫人:“是谁在外面吵闹?”

    话音才落,便看见一个穿水蓝色宫装的身影出现在长宁与小晏的面前。定睛一看,原来是长安的侍女阿翠。

    “皇上!太傅!”

    阿翠在长宁的面前伏下身子,气息十分紊乱,显然是有急事要说。

    长宁有点被她的阵仗吓到了,倒是小晏镇定,问道:

    “阿翠,先别急,有什么事站起来说。”

    最近云澜殿出了许多的事,长安十分消沉,小晏自然是知道的,本打算今日出了兰琼殿,便去探望长安,没想到阿翠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

    “太傅,不好了,我家殿下她……她留下一封书信,出走了!”

    听到阿翠的话,纵使是小晏,也不由得一惊。

    留书出走?

    若说这事发生在先皇驾崩之前,小晏是绝对有理由相信的,那时长安天真无虑的性子,再高的宫墙也禁锢不了,每当倦了宫里的生活便会溜出去,上京的集市,是她生平最爱。

    先皇的驾崩将家国的重担交给了长安,她收起了少女心性,原来的那些爱好,便再也不提了。

    这样的长安,怎么会又轻易的留书出走呢?

    “阿翠,你先别急,长安在信中可说了要去哪里?”

    阿翠却仍满面焦虑,说:

    “殿下什么也没说,只说她心情不好,要出去散散心,可能要离开上京一段日子,叫我们不要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太傅您也知道,殿下从前再爱玩闹,也不曾出过京城,这次孤身离京,叫阿翠怎能不担心呢?”

    小晏微微攒了眉,又问:“最近长安可曾出过宫?都见过什么人?”

    “殿下是曾出过宫,不过没有告诉阿翠去了哪里。”阿翠思忖了片刻,又说,“不过那日殿下回来,衣服上所带的酒香,是八仙居的‘桃花酿’。”

    听阿翠这样说,小晏便十分确定了,桃花酿是八仙居独有的佳酿,酒香甘醇而不烈,长安每每到了八仙居,都要向他的嫂子秦烟雨讨上几坛。

    “既然这样,我马上去八仙居,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听小晏这样说,阿翠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长宁却仍是听得云里雾里,眨着眼睛问阿翠:“阿翠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我皇姐出宫了?她去了哪里?”

    阿翠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晏却摸了摸长宁的头,笑容使人如沐春风,只听他轻声说道:

    “你皇姐只是出宫去散心,我和你保证,她马上就会回来了。”

    语罢,小晏离开了兰琼殿,前往宫门之外、闹市之中的八仙居。

    晏清歌来到八仙居的时候,秦烟雨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阁楼上,看见他来了,连忙让人请他上来。

    “清歌?今日你怎么有空来?”

    长安和小晏原本都是八仙居的常客,先皇驾崩之后,长安深居宫中,小晏忙得昏天黑地,两人从未像从前一样结伴前来,上次长安来时,烟雨就曾经在心中感叹。

    今日,果然晏清歌还是只身前来的。

    “嫂子,前几日长安是不是来过?”

    小晏的风姿清雅,使秦烟雨身心畅快,上京之中素闻晏大学士府上两位公子,大公子晏轻寒风流不羁,小公子晏清歌儒雅俊逸,她嫁了轻寒,看惯了那百媚横生的桃花眼,如今换换口味,自然是十分开心的。

    听小晏问起长安,烟雨的心又有些沉了下来,这两人原本是世间最熟悉彼此之人,怎么事到如今,连长安的行踪,都要向她来问了吗?

    烟雨忆起上次长安来时,说过的她与慕言殊的事,隐隐有些明白。

    “长安是来过,用过午膳便走了。怎么了?”

    “她留下一封书信,离开了上京。”

    烟雨眉心微皱,问道:“没说去哪里吗?”

    小晏只是摇了摇头。

    看他这毫无头绪的模样,烟雨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摄政王慕言殊,近日可在上京?”

    小晏又摇头,说道:“西北战事告急,摄政王月初的时候便亲征犬戎去了。”

    秦烟雨在心中暗暗理了理头绪,上次长安来时,与她说的引诱慕言殊那事,前后也不过是月初发生的,慕言殊能在那样短的时间里先是威胁她和亲,又迅速集结了军队御驾亲征,仔细想来,真不知是长安算计了他,还是他算计了长安。

    不禁在心里暗叹,这城府极深的男人,长安真是栽在他手上了。

    “那……最近西北的战事如何了?”烟雨又问。

    “前些日子大胜了几场,最近正遭遇犬戎最神秘的‘独臂军师’,陷入了艰苦的鏖战,我想摄政王此刻,也应是十分头疼的吧。”

    小晏说得并不确定,毕竟直到此刻,他也仍不相信,犬戎这等蛮夷之辈,经能让素有“战神”之称的慕言殊所带领的军队,陷入艰难地苦战。

    烟雨的心中却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我大概知道长安去了哪里了。”

    听她这样说,小晏不难猜到。

    “你是说,她去了西北战场?”

    烟雨点了点头。

    只听小晏轻轻笑了一声,笑声之中,极尽了翩翩公子的魅力,接着,他又低声说了一句:“有摄政王在她身边,想必她是安全的。去战场上见识一下,也是难得。”

    秦烟雨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盈盈的眼中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小晏这才说道:“谢谢嫂子指点,清歌这就告辞了。”

    说着,转身离开了八仙居,清隽的身影没入喧闹的市集之中。

    秦烟雨的目光依旧落在他的背影之上。

    原来已经许多年了啊。

    晏清歌依旧是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长安偶尔也还会任性妄为,留书出走。他们这些年来,都还保持着初相识的模样。

    可是脚下的路,通向的,已不是同一个远方了。

    狼狈,缱绻(1)

    狼狈,缱绻(1)

    北境重镇离城。

    黄沙漫天,日色渐昏,军旗半卷,满目之内,尽是西域的景象。几月之前,犬戎的大军不断马蚤扰城中居民,使人心惶恐,直到素有战神之称的摄政王慕言殊御驾亲征,才算是暂时安抚了民心。

    长安只身一人,赶路数日,终于抵达了离城,此刻她换了男装,头发高高的束起来,化作一个清俊的公子,配着一匹宝马,颇为吸引行人的目光。

    来到离城的城门之前,长安对着以为守城的军官问道:

    “这位大哥,请问上京来的援军,此刻驻扎在什么地方?”

    那军官一脸严肃的上下打量着长安,离城这偏僻的地方,忽然出现这样一位兰芝玉树般的人物,原本就是极其稀罕的事情,而这白衣公子一开口便问摄政王的行踪,让军官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说:

    “如此机密的军报,怎可轻易告诉你?”

    长安却像是早预料到他的反应,于是从袖中轻轻掏出一枚玉佩。

    军官才不过看清玉佩上的字,便立刻半跪下来。

    这玉佩正是先皇所赐的“琳琅令”,见此玉如见圣上。是长安及笄那日,父皇赏给她的,说是当作护身符,没想到今日竟派上了用场。

    “起来吧。”长安低声问道,“刚才的问题,可否回答我了?”

    那军官哪里想到长安是这等尊贵的人物,连忙对她说:

    “公子,摄政王的军队驻扎在离城之外一百里,您骑马去,大概入夜十分,就能赶上。”

    “我知道了,你去做你的事吧。”

    遣走了那军官,长安在心中细细思索了起来。

    慕言殊出发前,离城已岌岌可危,他来了之后,却将战线向西北推移了一百里之多吗?这个男人,果然是强大莫测。

    思绪至此,长安不禁轻轻一笑,然后驾着马入了离城。

    长安的马最终停在了一家名曰“明月楼”的客栈之前。

    小厮殷勤的前来为她牵马,又将她迎进了客栈之中。

    四处打量之后,长安扬眉问道:

    “老板,这里可是离城最好的客栈?”

    老板见她风姿不凡,看样子非富即贵,便憨憨的笑着说:

    “自然是了,客官,可是要住店?”

    长安看这老板的长相憨态可掬,甚是可爱,便也眯着眼晴笑起来,接着,从怀中摸出一大枚银锭子,轻轻向老板推了过去:

    “我住店,要最好的上房。”

    见她出手这样阔绰,老板连忙唤了伙计,送她入住天字一号客房。

    长安走进房间,又打量了一番,这里虽比不得上京的客栈,却也难得干净典雅,她十分满意,便又打赏了那伙计。

    “客官,可还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做吗?”

    那伙计十分热情,见了银子,便更热情。

    “替我打一桶热水,我要沐浴。”

    长安对他道。

    伙计退下后,她伸了个懒腰,心中暗自想着。

    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暂且住下,明日再去那一百里外,看看深陷鏖战,又负了伤的慕言殊此刻是什么模样?

    想着那绝顶的男人也会有狼狈的时刻,长安沉寂许久的心情忽然愉快了起来。

    翌日长安起得很早,梳洗之后,换上了行囊之中最崭新的一套衣袍,便准备出发了。她从客栈走出来时,几乎惊艳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人看着这俊俏的公子,身形不高,却纤细得恰到好处,身穿白色锦袍,用银色的丝线绣着繁复的花纹,比起平常他们穿的粗布,不知精美多少分。更让人过目难忘的却是这小公子的面容,精致的五官,仿佛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长发高高的束起来,更显得气质不凡。

    “公子,您这是要去军营吗?”

    出城之时,昨日的军官认出了长安,于是问她。

    长安点了点头,便听那军官又道:

    “今日塞外风沙很大,您不如改日再去吧……”

    听他这样说,长安却毫不在意,只是说:“无妨,不过是一百里路。”

    她说得十分潇洒,军官只好放行。

    看着她骑马走远的背影,他不禁长长叹息起来。

    唉,这上京来的豪门公子,怎么能理解西北风沙的杀伤力呢?

    瞧他这纤细的模样,估计走不了多远,就要让漫天的黄沙刮得骨头都不剩了。

    在长安的想象之中,她与慕言殊相见的场景应该是这样的:

    荒凉的沙漠之中,他的军队驻扎在唯一靠近水源的地方,鏖战许久,早已是精疲力竭。她从上京来,身穿着奢华的锦缎,宛若兰芝玉树,天人降世,而慕言殊却早已是颓唐之态,手上还负了伤,十分狼狈。

    她如同救世之主,于慕言殊的军队最艰难的时刻从天而降。

    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沙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长安抵达军营的时候,大军正练完兵,用着午餐,看见她的身影,不知是哪个士兵喊了一句:

    “快看这是哪里来的难民啊?”

    长安从风沙阵中创出,几乎精疲力竭,在军营大门之前,勉强从马上翻身下来,原本素白的衣袍早已被风沙染成了昏黄的颜色,她的脸上也有些擦伤,看起来,真的就和那士兵说得一样,像个“难民”。

    这哪是从天而降的救世主啊!

    长安一时羞愧的想要钻进地缝之中。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又听有人喊了一声:

    “摄政王来了”

    闻言,长安在羞愧之中抬起头来,果然,远方有个紫色的身影,正向自己所在的方位走了过来。

    还不待长安看清,慕言殊便已走近。

    长安一时之间连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说他受伤了吗?怎么看他的样子还是如此悠然自得?

    不是说他在巫书纳的手下吃了亏吗?怎么全军的士气如此高涨,他看起来也是如此的成竹在胸?

    明明是想要来看他狼狈的模样,怎么狼狈的那个,竟变成了她自己呢?

    真是太丢脸了!

    原本慕言殊本不确定来人的身份,毕竟黄沙几乎模糊了她的面容,走近之后,看清了她懊悔的表情,才发现她竟然是长安。

    一时之间,难得的笑出声来。

    旁边的副将从未见过这深沉的摄政王笑,心中十分好奇,便问:

    “王爷,您认识这个人?”

    慕言殊的声音朗朗,向众人介绍长安的身份:

    “这是我的军师,云七。”

    长安听他唤自己“云七”,诧异的抬起头来,慕言殊的眼中,除了笑意,却没有任何其他的意味,与他原本深沉的模样相差甚远。

    众人听说这难民一样的人竟然是慕言殊的军师,心中更加吃惊。

    慕言殊却对长安说道:

    “小七,随我进军营吧。”

    这声“小七”听得长安心头一震。

    她生于七月,母妃便给她起了||乳|名“小七”,这是甚至连小晏都不知道的事,慕言殊是如何得知的呢?

    还来不及深想,慕言殊便已转身要往军营里走。

    长安连忙跟上。

    一路上,长安低着头,随着慕言殊往前走,看着他的衣摆,才发现此刻他竟然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常服。

    正是她在宫里常看见的那件,绣着银龙的紫色锦袍。

    两军交战,危急时刻,一方主帅竟然身着常服,这是怎样泰然自若的气势。

    长安几乎在心中把银牙咬碎。

    她早该猜到的,慕言殊怎么可能有狼狈的时刻呢?

    她幸灾乐祸的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远万里来到北境,竟然让他将好戏看了去。这个阴险的男人,实在是可恨!

    长安随着慕言殊,走进了他的军帐。

    与其他将士相比,慕言殊的军帐自然是要豪华一些的。军帐的正中置了火炉,其中炭火烤得正旺,声音毕毕剥剥。一旁的屏风之伤,挂着西北战场的地图,屏风之后,大概就是慕言殊起居的地方。

    脚踏着厚实的毡子,长安略略出神,慕言殊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身上,细细打量,她也全然未觉。

    忽的,慕言殊将手伸向长安。

    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脸,长安才乍然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就要往后躲。

    慕言殊却毫不在意她的躲避,面色没有丝毫变化,手指轻轻掠过长安的脸颊,从她早已凌乱的发髻上,摘下了一片墨绿色的东西。

    长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片枯萎的树叶,向来是刚才风沙漫天,卷带着吹到她头上的。

    慕言殊将树叶举起来,放在眼前看,又轻轻笑了出声,问她:

    “你怎么来了?”

    声音之中,竟然带着几分戏谑。

    长安看他这怡然自得的模样,一下子又生起闷气来,只是说:

    “我心情不好,来西北散散心,不行吗?”

    “哦?”慕言殊低下头来,贴近她的脸,好好审视她此刻的表情,又说,“我还以为,你是听说战事僵持,我又负伤,来看好戏的呢。”

    长安被他戳到痛处,一下子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抬起头来瞪着他。

    见她这副模样,慕言殊的笑意又更深了。

    “先去梳洗一下吧,长安,你现在这样子,也难怪他们错将你当成难民。”

    长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屏风后面,我为你准备了新衣,你先去换上吧。”

    慕言殊又道。

    长安这才明白过来:“你早就猜到我会来?”

    慕言殊笑而不语,长安心中却懊悔万分,果然又中了这人的诡计。

    “慕言殊,你怎么总是算计我!”

    听长安直呼自己的名字,慕言殊心情甚好,于是伸手抵着长安的肩头,俯下身子,脸与她贴得很近。

    “去试试衣服是否合身吧。”他说着,然后目光上下审视着长安,饶有深意的继续说道,“以我的了解,大概……应该是合身的。”

    在他无耻的调戏之下,长安瞬间烧红了脸。

    狼狈,缱绻(2)

    狼狈,缱绻(2)

    换上了慕言殊准备的衣装,长安自屏风之后走了出来,立刻摇身变回原本的那个翩翩小公子。

    白衣胜雪,绣样宛若游龙,面色如玉,玳瑁发簪束着黑发,这样的装扮,实在堪称兰芝玉树,长安对慕言殊所赠的新衣十分满意。

    而且……果然很合身。

    慕言殊坐在一张桃木椅子上,斜斜倚着,对长安说道:

    “过来坐,我有事要与你说。”

    长安走了过去,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

    “你可认识那独臂军师?他是何人?”慕言殊低声问道。

    长安的眼神轻轻一转。

    “真把我当成军师了?”

    “那要看你是否真的有这个能耐。”

    慕言殊语气仍是淡淡的。长安不明白,为何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哪怕是他有求于人,也能表现得如此泰然。

    “那个独臂军师名叫巫书纳。”长安哼了一声,继续道,“在犬戎的大军之中,他是最为神秘的人物,他率领着犬戎最为剽悍的一支军队,行军却又颇具中原人的谨慎风格,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的身世,竟能如此厉害。不过,西北边境向来有一个传说,是关于这位巫书纳军师的……”

    长安拖着话音,想卖个关子。

    “传说?”

    慕言殊十分配合的发问。

    “据说这巫书纳师承将军冢扶苏先生的后人,通晓《扶苏兵法》。”

    闻言,慕言殊微睨双眸,显然长安所说的,他之前从未听说。

    将军冢是西域最为神秘的传说,据说几百年前,西征的先锋大军本已大胜西域各部,几乎要平定蛮夷之乱,却忽然遭了朝中j佞的算计,数十万大军,一夜之间葬身荒漠之中。埋葬他们的地方,被后人称作“将军冢”,而将军冢的主人扶苏先生,正是当年先锋军的军师,也是当世最有智慧的人。

    也是当年唯一的幸存者。

    他的一部《扶苏兵法》,曾率领着西征的大军战无不胜,也随着他埋藏在西域的黄沙漫天之中了。

    “《扶苏兵法》?那个巫书纳,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慕言殊细细思忖着。

    长安见他深沉的样子,心中一动,继续说道:“关于《扶苏兵法》,我也只听过那家喻户晓的六个字。”

    还未待长安说出口,慕言殊便低声说道:

    “良驹,飞矢,流火。”

    是的,就是这六个字。

    关于《扶苏兵法》,世人所知的,便只有这六个字。

    没有人知道,良驹是如何,飞矢是如何,流火又是如何。

    “长安,你说你熟悉西北军情,果然不假。”慕言殊忽然话锋一转,问她,“那么,你可愿意留下来,暂时作我的军师云七?”

    长安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

    “为何给我取名云七?”

    心中暗暗的想,莫非慕言殊,知道她的||乳|名是小七吗?

    这只有她与母妃知道的秘密,若他也知道的话,那么,他与母妃之间的传闻,他曾给母妃写情诗的事,都是真的吗?

    慕言殊自然看出了她眼神之中的深意,却举重若轻,潇洒说道:

    “我云字辈的亲信之中,排到你,正好是第七人,所以便叫云七了。”

    长安听他解释的十分自然,接着问:

    “那云止又为何叫云止?”

    慕言殊又笑了起来:“云止行二,你觉得是叫云止好听,还是叫云二好听?”

    长安想到云止素来一丝不苟的严肃面孔,实在难以自控的笑了出来。

    云二,哈哈。

    玩笑过后,两人之间竟然诡异的沉默了起来。

    长安抱膝坐在红木椅子上,下巴顶着膝盖,静静地看着对面高深莫测的男人。此刻,慕言殊的目光不知道是看向哪里,但若有所思的样子,显然是在想着刚才长安所说的话。

    扶苏先生的后人,扶苏兵法,飞失、良驹、流火。

    慕言殊这素来被人称作战神的人,会如何应对呢。

    “怎么样,可想出了应对之策?”

    长安眼中含笑,问他。

    慕言殊这才回过神来,将目光也落在长安的身上,眼光颇深的打量着她。

    长安被他看得有些尴尬,便随意找了个话题,问他:“你与巫书纳交战的这几次,难道没发觉他用兵的诡异?没看出什么《扶苏兵法》的线索?”

    “听你这样说,他所带的军队,与中原的军队相比,骑兵的实力的确很强,现在想来,大概这就是第一计‘良驹’。”

    慕言殊回忆着,几次与巫书纳交手,两军都似乎有所顾忌,并未全力火拼,他只觉得这个独臂的军师不是简单的人物,其他的,还来不及细细体会。

    “他们骑的并非普通的战马。”长安说道,“当年扶苏先生死里逃生,虽然全军覆没,战马却留存了几匹,你也知道那是何等良驹。”

    “你是说……楚骓马?”

    慕言殊果然是通透之人。

    长安点了点头,又道:“是。”

    “几百年前的事了,哪怕是当时留存下来,如今也该绝种了。”慕言殊并不十分相信长安所说。

    “扶苏先生是何人,怎会让良驹绝种?”长安顿了顿,又道,“他将楚骓马与胡马混养,中原宝马聪灵驯服,胡马高大强悍,这混养出来的马,可说是集二者之大成。”

    “原来如此。”

    慕言殊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长安料想他又是在算计些什么,一时之间,心情竟然突然好了起来。

    “怎么了?”慕言殊显然察觉到了她面色上的变化。

    长安的笑意加深,唇角弯弯的模样十分好看,只听她轻声说道:

    “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算计别人时的样子。”

    以前,他从来都只算计她一人。

    长安在心中偷偷补了一句。

    精明如慕言殊,又怎会听不出她的画外之音,此刻两人之间气氛甚好,慕言殊倏地站了起来,一步步向长安走过去。

    见他步步逼近,长安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身子向椅子里缩了缩,后背却已抵上了椅子的横梁,退无可退。

    慕言殊轻轻笑了一声,低下头去,贴近她的脸容,低声问道:

    “第一次看?”说着又与她贴近一分,声音带着诱惑,“好看吗?”

    他温热的呼吸扑在长安的脸上。

    长安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瞬间涌上了脸颊,本能的想要推开他,却没想到手上的力道用得太大,使得身下的椅子忽然向后倒了过去。

    这突发的状况让长安措手不及,眼看着就要随着椅子一同倒下去。

    电光石火之间,慕言殊伸出手臂,揽住了她的腰肢。

    长安惊魂未定,脸颊抵着慕言殊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仿佛这世上其余的所有生息都在此刻销匿,唯独他一人。

    慕言殊这样抱着她,让长安关于不久前那个迷乱夜的记忆,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有力的手,火热的怀抱,身上只属于男子的气息。

    长安在他怀中闷声说道:

    “慕言殊,放开我。”

    这次慕言殊倒是十分君子,听到她这样说,立刻将手松开,脸上一副“是你自己投怀送抱不是我要占你便宜”的表情。

    看他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长安偏过头去,轻轻哼了一声。

    慕言殊却忽的转移了话题,颇有深意的说:

    “我原本还不知道要如何对付巫书纳,今日你来了,倒真让我想到了办法。”

    听他这样说,长安原本还在闹别扭,却仍是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去。心中不禁想着,难道是她告诉慕言殊的情报起了作用?

    慕言殊却不道破,只是问她:

    “小七,你听过南疆的曲子吗?”

    长安乍听他叫自己“小七”,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明明是只有她母妃叫过的名字,她和慕言殊,何时到了这样亲密的地步?

    “没听过。”

    慕言殊勾起一个神秘莫测的笑来。

    “三日后随我上战场,让云遥吹苗笛给你听。”

    长安蓦地想起云遥这号人物,他是慕言殊几位亲信侍卫之中最晚回京的,平时也不经常出现在他的身边,却是云字辈中的老大。这云遥据说是苗疆人,为人处世都十分神秘。

    但她此刻关心的却是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们都有名字,只有我叫云七?”

    若因为排行,为何云遥、云止不叫云大云二?

    慕言殊却不说话,依旧是那饶有深意的样子。

    有些谜底,现在揭开,还太早了。

    狼狈,缱绻(3)

    狼狈,缱绻(3)

    慕言殊又带着长安去军中巡视了一番。还记得他才亲征没多久时,长安便听说他所带之军,使原本镇守南疆的镇南大军,而如今镇守南方边境的,是他临时从各地组织的一支新军。

    如此大手笔的调兵遣将,绝不可能是一夜之间的决断。这更证实了,慕言殊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彻底平定犬戎的马蚤乱,而非送她去和亲了事。

    和亲一事,只不过是拿来算计她的。

    想到这里,长安心中就有些忿忿。

    慕言殊发现长安自顾自的想着什么,脸色有些不对,便问她:

    “怎么了?”

    长安哪里会将自己的心思说给这个始作俑者听,只是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继续随着他看军队中的情况。

    尽管是初涉北疆,原本镇守南方的将士迅速适应了情况,鏖战已久,却仍保持着高昂的斗志,深信着,战神慕言殊一定会带领他们取得最终的胜利。

    素闻慕言殊治军高明,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日暮时分,约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长安跟着他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他的军帐前面,这才终于忍不住问他:

    “那个……我住哪里?”

    慕言殊却说得理所当然:

    “我的帐中。”

    虽说长安原本就料到是这个结果,却还是垂死挣扎了一番:

    “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慕言殊慷慨的给出了第二个选择:“莫非,你还想让第二个人发现,你是女儿身?”

    长安哼唧了几声,弱弱的又问道:“那我是……自己睡吗?”

    语罢,看见慕言殊眼底有一抹笑意翻飞而过,长安恨不得当即咬断自己的舌头。

    “怎么?”那阴险的男人果然抓住了她的话柄,“你想跟我睡?”

    长安又一次羞愤欲死。

    最终的结果是,两人就着那一张大床,分了楚河汉界,各占一边隔江而治。长安挑了里面的那一边,背脊贴着床沿,几乎就要滚下去。

    借着将尽的烛火,慕言殊将她的模样尽收眼底。

    接着轻笑一声,显然是心情大好。

    长安从未想到,西北的冬天竟然是这样的冷。

    上一世,她也曾来过西北战场,恰好赶上了孟夏,气候还算适宜。这次却是冬天,入了夜的荒漠,温度低得简直能将人冻成冰。

    半夜被冻醒了过来,长安躺在床上,全身都冷得发僵,身上的被衾本来就十分淡薄,在这样寒冷的夜里,丝毫起不到御寒的作用。她抱着双臂,快速的搓着,希望能够获得一点温暖。

    这样寒冷的夜里,长安的头脑突然变得十分清明。

    她忽然问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

    原本她应该住在上京温暖如春的宫殿之中,为何会头脑发热的跑到西北战场上来呢?没看成慕言殊的好戏,她不是就应该当即打道回府的吗?为何又被他留了下来,还做了他的军师呢?

    为什么她明明知道慕言殊是个高深莫测的人,却又总是顺理成章的,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圈套之中?

    长安越想便越心烦,加上周身越来越冷,牙齿已经不禁打颤,实在挨不过了,便翻身下床,想要走到屏风外面去烤火。

    谁知才走到慕言殊睡着的那一侧,那原本熟睡的男人忽然伸出手臂,倏地将她拉回了床上,牢牢圈在自己的怀中。

    他的怀抱暖得让长安骤然一激灵,立马挣扎了起来。

    “你干嘛,快放开我。”

    慕言殊高挺的鼻梁此刻正抵着长安的耳后,只听他说道:

    “睡觉。”

    话音之中,带着三分不耐,七分低哑。

    长安才刚清醒的脑子马上又乱了起来,慕言殊的手臂扣在她的腰上,她的身子嵌在他的怀抱之中,严丝合缝,天造地设一般。

    “慕言殊,你怎么总是占我的便宜。”

    她低声抱怨,在慕言殊听来,却像是娇嗔的情话一般。

    他们之间,何曾有过这样缱绻柔情的时刻。

    “明明是你占我的便宜。”他静静搂着她,轻轻地笑,“上一次,是你给我下药的。”

    长安早已想明白上次的前因后果,此刻听他得了便宜卖乖,便又在他怀中挣扎了起来。

    “你还敢说那次的事,无赖。”

    话虽然是这样说的,想起那夜他与她的热烈,长安的脸上还是烧了起来。

    “别乱动。”慕言殊一边努力将她的身子捂热一些,一边轻叹,“怎么这样凉。”

    “慕言殊!你手乱摸哪呢!”

    黑暗中,慕言殊看不清长安的面容,却不难想象她此刻暴跳如雷的模样,心情便更好了一分,却仍是说着:

    “小七,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这声“小七”滚烫至极,听得长安由身到心一阵激灵,终是不再挣扎,驯服的贴在他的怀中,枕着他的手臂。

    心中仍是气着。

    没大没小?

    明明是他先为老不尊的!

    一夜无梦。

    第二日清晨,慕言殊很早便起来了,说是要去巡视军队晨练的情况。

    长安被他的动静弄醒,揉了揉眼睛,看见慕言殊正在梳洗,神情很是怡然自得。在她的印象之中,慕言殊从来都是衣冠楚楚、一丝不苟的,此刻见他随意散着头发,衣衫也略有些乱,心中不由得就是一动。

    他们这样的关系,就叫做……亲密吗?

    慕言殊显然察觉她醒了,于是转过头来,看着她刚刚睡醒的样子。

    此刻的长安不施粉黛,面容却十分清丽,再加几分迷茫,甚是可爱。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良久,慕言殊问她:“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长安却摇了摇头。想了一会儿,又问他:“带我去看你练兵,好不好?”

    慕言殊轻轻倚着屏风,说:“想去看练兵?有个条件。”

    长安没想到慕言殊的条件,竟是要自己替他束发。

    此刻,两人面对着一面铜镜,慕言殊坐着,长安站在他身后,手中拿着玉骨篦子,一下下的替他梳着,慕言殊从镜中看见她此刻的模样,神情专注,长发低垂,比平常的模样,不知要温顺多少分。

    长安替他绾着发,最后用一支玳瑁簪子固定好,又审视了几番。

    “好了。”

    她轻轻拍了拍双手。

    慕言殊站了起来,转过身又一次打量起长安此刻的模样。

    此刻长安的长发亦是随意散着,几缕发丝落在额前,有些凌乱。她的衣衫并不严整,胸口之处略略敞着,从他的角度,恰好窥见几分春光。

    见他视线落在了不该看之处,长安连忙拢了拢领口,瞪他一眼。

    慕言殊轻轻咳了一声,显然是也有些尴尬。

    “你更衣吧,我在外面等。”

    说着他震了震衣袖,转身走出了屏风。

    长安在屏风内梳洗一番,裹了胸,才换上了昨日慕言殊赠的那套白色的衣袍。最后,她对着铜镜看,镜中的自己面色莹润,眉眼之间,笑意流转。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如此自在的与慕言殊相处了呢?

    前生的那些事,她……都忘了吗?

    长安摇了摇头,向脸上扑了一捧凉水。

    再看镜中的自己,还是刚才的模样,眼神之中,却多了一丝清明。

    是的,她忘不了,也不能忘。无论慕言殊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能对他放下戒备。

    长安随着慕言殊来到了练兵场上,入目尽是身着战甲的战士,唯独他们二人身着常服,一人紫袍,一人白衣,皆是风度不凡。

    “王爷,您来了。”

    今日督军的是长安最为熟悉的云止,他看见慕言殊走过来,便向他行礼。

    慕言殊点了点头,接着对他说道:

    “云遥可到离城了?我正有事要找他。”

    长安听着慕言殊发问,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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