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狂第6部分阅读
雲狂 作者:yuwangwen
她的稱號沒有興趣。 ”花夢影寒冽眸色一轉,絲毫不給面子地冷冷道:“不要在我面前擺顯地位,我不管她是誰,想打動我,就在一會兒的花魁大會上好好表現。”
“呃……這……”
“二皇子楚隆,怎麼是你?”雲狂瞥過那口大圓木桶,黝黑深邃的眼睛裡睿智精芒一閃而過,突然驚呼一聲,從椅子上跳下,走到來人跟前。
楚隆這輩子也沒碰過這麼大硬釘子,正覺得尷尬憋屈,一抬眼,就瞧見了這張讓他“日思夜想”恨到骨子裡的臉,頓時雙眼圓瞪,氣衝頭頂,目光凶惡面容扭曲,激動的唾沫甚至噴到了雲狂臉上。
“你這個小雜種!居然也在這裡?”
這句惡毒咒罵一出口,原本還在感激他的雷賦之和花田差點兒當場崩潰,一瞬間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二人真想抓住這個白痴好好問問他的腦袋有沒有問題,知不知道現在他罵的人在少主們心裡是個什麼地位……
最是年少輕狂時 第二十一章 如此溫暖
能夠讓少主們放下身段,親手剝果子,喂東西,百般呵護討好的人有多重要還用得著說嗎?相比之下,連見面都很公式化,很不想理會,完全不給好臉色看的,在少主們心裡有多渺小,又用得著問麼?
最讓花田和雷賦之抓狂的是,你渺小就渺小了,老老實實呆著就是!居然還非要充大個子,用螞蟻身子去撞大象腿,這不是典型的腦殘麼?
楚隆此時已經完全不懂得看人臉色,仇恨充斥了雙眼,憑著良好的自我感覺斷定了雲狂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加上少主們一向不近人情的性格,便自以為是地開始“幫”他們數落雲狂。
於是,楚隆不知死活地繼續叫囂著:
“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小王爺就了不起了嘛?我和少主們說的話都是重大機密,你憑什麼在一邊偷聽!少主們可不像楚少秋那個不要臉的混蛋,有噁心的斷袖之癖,更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人!就憑你這棵豆芽菜也想勾引少主,也不回家照照鏡子,我看你是……”
楚隆越罵越舒暢,越罵越爽快,只覺得心情好像從來沒這麼好過,先前自己在皇宮內憋著的怨恨全都爆發了出來,惡毒嘲諷的詞句層出不窮,簡直愉快到了極點。
正當他得意洋洋一邊罵一邊思索著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讓少主們開心的時候,一記剛猛有力的直拳帶起一陣恐怖的勁風在人眼幾乎沒有看清楚的情況下,一拳,簡單幹脆砸在了他的臉上!
“砰!”
整個飄紅樓都是一陣令人驚恐的顫抖!下方的人尚未來得及抬頭,一個圓滾滾的東西已帶著駭人的力道撞出了芝蘭軒的白色帳幔,直接撞破護欄,宛如斷了線的風箏,狠狠砸了出來,翻滾著落到飄紅樓一層的人群之內,立刻造成一片哄亂。
“滾!”
宛如驚雷般的低沉喝聲在每個人耳邊響起,整個飄紅樓內所有人的腦中都是嗡然一響,心中像是受到了一記重錘,不自覺地各個打了個寒戰。
此刻他們只覺得自己是多麼的渺小,若是這個聲音要他們性命,恐怕是輕而易舉之事。
直到跌倒在飄紅樓一層的地上,楚隆才感覺到臉上一陣可怕的劇痛,像是被鐵錘狠狠捶了一記,整張臉仿佛都被那一記拳頭砸碎了,那是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瞬間就在他思維還沒轉過彎的時候把他摔出了芝蘭軒。
等到能夠感覺到疼痛的時候,楚隆腦子裡已經無法再思考什麼了,直到暈過去,他也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哪兒做得不對,竟然招徠了這等奇禍。
樓上芝蘭軒中隨著楚隆來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飛快退了出去,驚惶地跑到樓下將楚隆一聲不吭地架走,只剩餘一人不停地對憤怒出手的雷簫道歉。
“少主,對不起……對不起,二皇子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紅衣如火,燒得熾烈而狂野,一雙黑瞳帶著厲色,雷簫的俊顏冷厲得嚇人:“我說滾!聽不見?”
那人趕緊轉身而逃,要不是人跑光了,誰還願意再面對這個可怕的煞神?
花夢影袖子裡的手刀淡淡放下:“便宜他了。”
“你出手,恐怕真得出人命不可,在人家的地盤上,我們多少要收斂一點。”雷簫嘿嘿笑道。
“你有資格說我?那小子一張臉怕是已經廢了!”花夢影白眼一翻,瞪他一眼,剛剛那聲音,天皇老子都聽見了,也虧他說得出“收斂”二字,樓下的一眾賓客認識二皇子楚隆的恐怕也不在少數,想不鬧得人盡皆知都不可能。
“活該,他自找的!誰叫他侮辱雲狂弟弟!”雷簫臉上的戾氣在轉向雲狂的時候,才慢慢平息下來,重新地抱起雲狂如失而復得的珍寶般捧在手心裡,肆意笑道:“雲狂弟弟,放心,那個壞人不會來了,以後誰欺負你,哥哥幫你打飛他!”
青衣的花夢影雖然並未說話,眸中的溫和與堅定卻代替了所有的言語,小小的芝蘭軒內,不知何時,漾起了一層沁人心脾的暖意。
一瞬之間,雲狂臉上的表情有些怔忪,但是她掩飾得很好,一閃即逝。
握著一雙粉拳,她眯著眼問:“哥哥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嘛?雲狂知道那個二皇子楚隆,他在我們楚京可是‘很大,很大’的哦,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呃……哈哈哈……”兩個少年一愣,同時捧腹大笑。
“雲狂,哥哥們也是‘很大很大’的,不會比那個二皇子小,你記著就好,日後自然會明白。”雷簫柔聲說著,笑容在一瞬間放出了晃人眼睛的光彩:“至於原因還不簡單麼,我們喜歡你啊!”
花夢影清冽的眸中異常明亮,聲音淡而悅耳:“雲狂,一定要記著,無論你是什麼樣的,無論哥哥們以後是什麼人,我們都一樣會寵著你,一樣喜歡你。”
無論是怎樣的,都喜歡嗎……
雲狂突然覺得,這個抱著她的結實胸膛裡,頃刻間便竄起了一股強烈的熱,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如此的溫暖,這樣的冬季裡也暖和得嚇人。
小小的人,低垂的眸裡卻透著極端複雜的情緒。
楚隆這回是真的完了,可是雲狂卻高興不起來,她看得很清楚,花夢影和雷簫,在剛剛那一刻,是真的為她而憤怒了!
真性情的流露,絕無作假。
明知道我是柳家嫡子,卻還是喜歡我嗎?柳字世家與雷門世家不是死對頭麼?你們試探不出我有武功,可我仍然是柳字世家的獨子,你們明白不明白?
這一刻,她突然很想問問,如果你們知道我是有意接近你們,以達到偵察敵情的目的,你們還會喜歡我嗎?如果你們發覺,其實我並不是個普通孩子,我有威脅到你們家族的力量,你們還會喜歡我嗎?如果有一天我站在你們的對立面,變成了你們要打倒的對象,你們還會喜歡我嗎?
柳雲狂不是花痴,更不會無端端便說出“我喜歡你們”這種話。
你們可知道,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有著自己的目的,你們可知道,我無時不刻不在算計著你們,你們可知道,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雲狂突然低低地笑了,莫名的傷痛。
我從來都只是一個卑鄙小人!你們知道嗎?
最是年少輕狂時 第二十二章 人有原則
二樓上那一排站在雅軒門外的玲瓏丫頭突然紛紛抬起手,明麗的大紅燈籠驀地就失了色彩,整個飄紅樓驟然一暗變成一片漆黑,所有的賓客都停止了喧嘩,靜靜等待著樓上那兩人發話,安靜得甚至沒有一丁點兒雜音。
慵懶而淡漠的悅耳男音從芝蘭軒內飄出:“開始吧。”
紅媽媽會意地一揮手,二樓西面一角的燈籠亮起來,整個樓面只此一家,幾乎聚集了所有的焦點,白色帳幔一掀,其中的嬌俏美人頓時在眾人面前展現出真容。
“棲鳳樓的寶兒姑娘,表演的是曲子《望月》。”外面的小丫頭脆生生地念道,高高在上的雅間內,琴曲便悠悠響起……
走在二樓樓道內打算離開的雲狂卻是對這花魁大會再也提不起興趣。
方才她隨便編了個藉口,說是自己太累了,家中人晚上找不到她,明個估計要挨爹爹板子,便向花夢影和雷簫告辭而去。花夢影二人也似有些事情,沒有輓留,塞給她一些喜歡的糕點,叮囑他路上小心,又說好了日後一定去看他。
從芝蘭軒出來,雲狂對今天的排場一番分析,已經心裡雪亮。
此浩大盛會,承辦者乃大楚皇室無疑!
皇帝楚奕雖然未曾到場,可從他派出皇子甚至公主來討好花夢影和雷簫便能瞧出,這兩位的地位,就連大楚皇帝也得低頭三分。
而那二位,對這種巴結根本懶得瞧上一眼,甚至雷簫當場將皇子打飛也面不改色,反而皇室中人還要向他連連道歉,生怕他憤怒,從這點看出,九大宗門在世間的影響力實在可怕,或者說,九大宗門之首,雷門世家,實在可怕!
花夢影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股書香門第的高雅之氣,不在絕對良好的環境裡熏陶多年,根本不可能造就這樣的人,如此說來,與雷門世家世代交好的花字世家除了掌有絕世武學,應該還是極其高雅的書香門第,所以便有了這個花魁大會。
他們倆無論是誰,身份幾乎都等同於皇權至上的“太子”之位,而且難得現世,只要攀爬上去,哪怕是當個服侍丫鬟都形同進入了另一個至高無上的世界。
那些位高權重的官宦人家,似乎也都對這些有點兒了解,否則肯定不會讓視作寶貝的女兒們跑到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和一些青樓花魁們一起賣弄技藝。
雲狂嘆出一口氣,晶瑩眸色回望一眼,其實她完全可以利用花夢影和雷簫對自己的好感進一步套取情報,她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但如今她卻到底沒有這麼做。
因為她柳雲狂,有一個原則,雷打不動,天崩地裂不可撼!
決不玩弄真心對待自己的人!決不利用他們對自己的感情做出傷害他們的事情!哪怕他們之間有可能變成敵人!
在雷簫為她含怒出手險些打死楚隆的那一刻,在花夢影輕描淡寫卻殺機森然的那一刻,她便決定,不會再從這兩個人身上下手,因為他們對待自己是用的真心。
這樣的原則對於她這種陰謀詭計層出不窮的人來說,說出來甚至會讓人別人笑話,會讓人說她腦子有問題,可是雲狂卻還是固執地堅持著。
走在樓道裡的雲狂本來就有些心情鬱悶,這個時候卻偏偏還有人要來觸她霉頭。
“柳家的小兔崽子!你給本公主站住!”一間雅軒的屋門突然打開,裡面蹦出一個一身淡鵝黃衣衫十五六歲的少女,柳眉倒豎,滿面怒容,雲狂眨了眨眼睛,好容易才從那扭曲變形的面容上確定這女子應該是和楚少秋同年出生的長公主。
二皇子楚隆的親姐姐,號稱楚京第一才女精通音律的美人淨兒公主。
不過雲狂很懷疑大眾的眼光,她怎麼就看不出,這個臉孔扭曲的潑婦究竟美在哪裡。
“臭小子,虧你還是個小王爺,你知不知道廉恥?竟敢去勾引的少主們!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挑撥得少主們非但不肯見我,還將我弟弟打成那個樣子!小小年紀居然如此蛇蝎心腸,別人不敢惹你,本公主可不怕!信不信本公主讓你走不出這個飄紅樓!”淨兒公主張牙舞爪頤指氣使,刁蠻成性的本色展露無疑。
雲狂不由得震驚不已,實在是讓人太意外了,沒想到這個“楚京第一才女”居然就是這麼個德性!基本的修身養性都做不到,這樣容易動怒,才華再好也有限。
她真的沒想到淨兒公主不被花夢影接見會把氣撒到自己頭上來,雲狂頓時覺得自己挺冤枉,就好像被一條瘋狗咬了似的。她從頭到尾都沒對那二位動一點歪念頭,只是想套點九大宗門的情報出來,最後連情報也沒有套,已經夠倒霉的了,這隻母狗居然還跑過來咬她一口!
“敢咬我,要有承擔責任的覺悟!”雲狂心裡想著,越想越覺得自己很委屈,索性無視淨兒公主的咆哮,邁開大步直接朝外走。
“臭小子,你……”淨兒公主氣得杏目圓瞪,滿頭珍珠亂搖,正要再罵幾句,雅間內的丫頭卻突然提醒她:“公主,到你了。”
淨兒公主一跺腳,轉身回了屋子,另一邊的表演結束,熄了燈,這廂的大紅燈籠便亮起來。
絲竹之聲飄入耳中,雲狂暗自腹誹著:形在神不在,根本就是不知所云嘛,曲子吹得再好也得不了神韻,就這種水平也想打動花夢影,做夢去好了!
方要離開,她卻突然頓住步子,黑眼珠一轉,一抹狡黠的笑意泛上。
靈動的小人兒身形驀地一閃,竟然原地憑空消失了……
淨兒公主吹的曲子名為“妝檯秋舞”,此時全場都是一陣私語,聽著這曲歡快妙音下方的讚嘆議論綿綿不絕,淨兒公主美麗的臉上揚起得意之色,這次的花魁大會上的才女音律一道沒有比她更為出色的,她必然能夠奪魁。另外,她還知道一個內幕,花夢影少主最為喜好的就是音律,自己的表現肯定能讓他刮目相看……
她想得倒挺美好,卻不知芝蘭軒內的花夢影臉上全是不屑之色。
“又一個俗女,這楚京之內果然沒有一人能入眼。”
“夢影,你的要求也太高了,打動你也太難了。”雷簫聳肩笑道:“別忘了,花字世家琴棋書畫,琴排首位,你天資聰穎,音律一道自小第三代中便無出其右,這些俗人哪裡能夠和你相提並論?”
“唉……這大會還真是無聊,等這名女子吹笛結束,乾脆就散了吧。”花夢影揮了揮手,有些厭煩地淡淡吩咐。
場中笛聲已經越發跳躍,越發歡快,眼看著就快到了高嘲部分!
陡然,“嗡!”地一聲,仿佛是從天外飛來的琴聲,帶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驀地打斷了笛聲的演奏!
這一聲低沉脆響似乎灌注了難言的特殊魅力,眾人腦子裡仿佛被拍了一巴掌,像是突然清醒了似的,紛紛眼露驚訝。
雷簫和花夢影在芝蘭軒內幾乎同時站起,二人對視一眼,臉上都是駭然和不信之色,他們已經感覺到這必是內家高手的內力所發,讓他們感到驚駭的是這個人的琴聲居然沒辦法找出確定的位置,就好像是散在空氣之中,無法捉摸。這樣看來,此人的境界必定比他們還要高上一籌!
楚京竟然有這樣的高手?正思索間,一個脆如銀鈴般的輕笑突然在樓內悠悠響起。
“花魁大賽,真是有趣啊!難得遇見這樣好玩的事情,本姑娘也來湊個熱鬧,花家少主,且聽我一歌!看看可能入你眼,如何?”
花夢影神色一震,和雷簫二人再度一陣驚詫,這說話之人竟然是個女子,而且聽起來還是個不大的小姑娘!這世上竟然還有比他們更為天才的人物嗎?
他臉上不禁揚起幾分期待,沉聲道:“花某洗耳恭聽!”
淨兒公主狠狠咬著帕子,幾乎扯爛了自己的衣服,從剛剛開始,她就覺得一股龐大的壓力鎖住了自己,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知道花夢影開口她獲得自由,偏偏此時又不能再說什麼,可真是氣得半死。
琴音驀地一顫,整個樓內仿佛揚起了一股雄渾壯大的颶風,低沉的琴音帶著一股莫名的沉重感,人人都感覺似一盆清水當頭淋下,人聲未起,境界先到,每個人的眼裡都帶著震撼和驚艷,四下中竟再也找不出任何一點兒人聲。
那飄渺悅耳的清脆聲音悠悠唱起。
“策馬躍滄漠
談笑睨王侯
天地浸血色……”
花夢影神色一怔,冷漠頃刻斂得乾乾淨淨,五指驀地緊握,抬首時,已是滿眼激動………
最是年少輕狂時 第二十三章 一曲驚天
優美雄渾的琴聲引起一陣陣顫慄,悅耳清脆空靈的人聲與之搭配得妙不可言,完全沒有將曲中的豪放掩蓋,卻又那麼的動聽,震撼直入人心,如敲如打,像是連絲毫的餘地也不願給人留下,頃刻就占據了每個人的全部心思。
啟奏過後,那聲音卻突地一轉,豪邁突然斂去,化為清澈婉約,宛如一股明淨的涓涓山泉,叮叮咚咚,沁人心脾。
“千金輕拋
美人巧笑
怒馬香車白衣醇酒澆
一池清荷
半林修竹
人淡如菊風骨勁蒼松……”
隨著她的輕唱,陶醉的神色出現在眾人的臉上,憧憬般地揚起一絲絲的微笑,仿佛看見了那樣真實的景物,仿佛置身於那美妙的環境之中。
歌聲突地加重,令人情不自禁脫出了先前的淡然,又是一驚。
“……相知千丈紅塵裡
君子之交如水清
一顰一笑了然如心坦蕩無諱忌
迷茫經年輪迴寂
相與相惜今生惜
無情多情深情漸漸分不明……”
宛如傾訴般的美妙歌聲,講述著一段那樣美好的感情,心靈仿佛遭受了一次洗滌,忍不住地便隨著那歌聲的抑揚頓挫而起伏跌宕,隨著那悅耳聲音的逐漸升高而心情再次澎湃……
“……濁世如酒
獨醒看夜火
紅塵紛擾,淺斟對酌
烽煙染家國
孤城共戎守
二十年英雄血不盡流
策馬躍滄漠
談笑睨王侯
宮闈傾軋,明爭暗鬥
天地盡血色
天人陰陽隔
九劍穿心長嘯徒奈何……”
那樣的的雄渾壯闊,大氣恢弘,那樣的豪放不羈,狂妄囂張,然而其中卻又充滿了無奈和孤寂,透著一股看透世事的滄桑和悲涼,聽到此處,聽者心頭的感覺竟是五味陳雜,(奇書網整理提供)不知不覺目光渙散,竟然完全痴了。
緊接著,琴音仿佛風吼馬嘯,肆意張狂,縱性飛揚,越揚越高,然後驟然而收,卻又絲毫不顯得一點兒倉促。
她接著唱:
“……踏月而歌,迷離夜色
滿天飛紅,都為誰舞
繁華歲末,荼靡春暮
紫陌滑落歸人匆匆過
相守一生的執著
飄搖迷惘的前路
羈旅天涯只為知己一人難再求
今夕何夕蒼天歿
回眸淡笑前塵夢
唯願落花時節再逢君
待君今夜共醉月朧明。”
迷醉,感動,嚮往,驚艷,讚嘆等等的情緒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連一些平日裡不怎麼展現感情的人,此時的神色都是那樣沉淪,餘音裊裊,久久不散,直至收音許久,周圍也未有一人能夠發出半點兒聲音,四下裡靜悄悄的,仿佛誰也不忍心先破壞掉這曲中的美好意境。
花夢影清眸中一片朦朧,痴痴看著前方,雙手一次次握緊一次次鬆開,心中的狂熱激動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
世間竟有如此美妙動聽的樂音!世間竟有如此感人至深的歌聲!世間竟然有如此妙人,將這二者完美融合在一起,用心用意那麼隨意便抓住了每一個聽眾的心!
看看這碩大的飄紅樓內吧!
有誰,不為這驚天之曲心往神馳?有誰,不為這驚世佳作意亂神迷?
就連那先前氣哼哼埋怨著自己曲子被打斷的淨兒公主,也在不知不覺陷入了曲聲歌聲的陷阱,此時也是一臉震驚,一臉神往,一臉羞愧,一臉頹廢挫敗。
她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徹底底,且不說那曲子的演奏水平到了一個令她望塵莫及的地步,這能夠將人打動感動的意境,能夠讓人情不自禁產生共鳴的神韻,便將她壓得毫無翻身餘地。
她的曲子至多隻能讓人議論,讓人讚賞,而這個女子的琴聲歌聲,卻是讓人覺得震撼!發自內心的無可抗拒的強烈震撼!
雷簫雖然不懂音樂,甚至可以被稱為一個音痴,他根本不通音律不懂得曲子的好壞,此時卻一樣也閉著一雙狂野的眼睛,滿面沉醉淪陷其中,能夠將外行人也打動,這是何等的功力!
場內不乏對音律頗為精通的老者,學子,此刻雖不出聲,卻滿面漲紅,神往之極,相信明晨一早,這一曲驚天之作和這一場花魁大會就會傳的沸沸揚揚。這等人物,能夠在楚京現身,無疑是整個楚京學術界的榮耀!
花夢影呼吸紊亂滿心激盪,原來先前的自己只不過是井底之蛙,自以為自己已經是當世翹楚,殊不知在楚京之內竟然還有如此高人!在尾音落下的一刻,這位驕傲的公子臉上泛起的竟然是毫無做作的尊敬崇拜!
能夠演奏出如此驚天佳作的人,難道不值得尊敬嗎?這一刻,花夢影此時生平第一次如此渴望見到一個人,那一句“羈旅天涯只為知己一人難再求”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他的胸口,對這個神秘來人,他生出的是相逢恨晚的感覺,幾乎不用再多做思索,便可以確定,這個人必然是他的琴中知己!
心頭焦急難耐,宛如火燒,花夢影俊顏上的冷漠被狂熱代替,一雙清澈的眸子裡仿佛被澆了油點了火,目光不停在四下尋找。
是誰?那個人究竟是誰?這極端的安靜讓他升起一股惶恐,她不在了嗎?不,就算她走了,他也一定要找到她!
“呵呵呵呵……花家少主,可還滿意?”銀鈴般的嬌俏聲音再度響起,打破沉寂,空靈優美,她連說話都像是一首清歌。
“驚世之作,絕世無雙!”花夢影深吸一口氣,如是評價道,同時心中喜悅異常,她還未離開!生怕錯過了與之交談的機會,他又急聲問道:“敢問姑娘高姓大名,可否容在下一見?”
頓了頓他似是又覺得自己似乎很唐突,忙又補上一句:“在下只是想與姑娘共談音律,絕無褻瀆之意,我花家乃百年書香門第,希望姑娘……”
“嘻嘻嘻……花家少主,本姑娘只是看不慣一些胭脂俗粉奪取這楚京第一花魁罷了,對你花家,本姑娘是半點興趣也沒有,你們誰稀罕,誰便去吧。”清脆聲音有些傲慢狂妄地說道,這不禁讓許多人紛紛瞪大了眼睛,差點兒暈倒。
這地方的女子連同淨兒公主在內,人人都希望讓花家少主看上自己一眼,那便是無尚殊榮!可這個女子居然如此奇異,花夢影眼巴巴地要見她也就罷了,她竟然當眾拒絕!這口氣聽來,她似乎完全不將當世兩大超級名門的花字世家放在眼中,這……這開的是什麼國際玩笑!
花夢影一愣,不禁微微苦笑,別人不知道,他和雷簫卻很清楚,這個女子不把花字世家放在眼裡無可厚非,畢竟她的武功深淺連他們也無法摸透,有這樣可怕的武學,絕對有這個資本!
不過,這語氣中的狂妄自大無形中的囂張傲然,聽起來怎麼好像有點耳熟呢?
可惜族中各自堂下長老未曾出動,否則他們或許能夠試探出這個女子的深淺。
“姑娘,在下是極為仰慕姑娘才華,真心求見!”花夢影鄭重抱拳說道,頓時引起又一陣喧嘩,紛紛心道,這姑娘這樣大的架子,連花家少主也不予理睬,不說後無來者,恐怕也是前無古人了。
“嘻嘻,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吧,至於見面嘛……若是有緣,日後自然會相見……”調皮的聲音裡帶著難掩的狡黠,眾人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一道白影宛如驚鴻仙子驀地從眼前掠過,飛一般竄出了飄紅樓!
雷簫和花夢影全身一震,捕捉到了那道白影的起點,竟是是他們芝蘭軒旁邊緊挨著的飛羽閣!如此接近的情況下,他們卻根本毫無感覺!震驚於這個事實,二人幾乎是同時緊跟著那道身影飛竄了出去!
“……我,叫雲姬……”縹緲如煙的清麗笑聲遠遠從前方的黑暗中傳來,話雖是輕,卻剛剛好能夠讓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雲姬姑娘!請留步!”花夢影急急高聲喚了一句,回頭一瞧隨後跟到的雷簫,二人同時一點頭,心神領會。
“追!”兩道身影順著風中傳來聲音的方向追趕過去。
不單是因為這驚天一曲,這等武學高手,也絕對是家族終點籠絡的對象,若是能夠將她帶回去,那該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啊……
最是年少輕狂時 第二十四章 異變驟起
在雷簫和花夢影雙雙追著那聲音遠去之後,守在房中的花田和雷賦之脖子上同時一麻,眼前一黑,頓時雙雙軟倒了下去。
一襲純白紗衣白巾蒙面的嬌小人影眼裡帶著狡黠笑意,如一隻靈貓般地一竄而入。
雲狂輕巧地拍拍手掌,凝望一眼二人身影消失的遠方,轉身走到芝蘭軒一角的那口大圓木桶旁邊,捉住木桶上的黑色玄鐵鎖鏈,柳眉輕挑,手一抖,堅實得刀劍都不能夠輕易砍斷的鏈子輕描淡寫便碾成了粉末,
雲狂踮起腳,把那比她人還高的大木桶蓋子隨手掀開,抬足蹦上木桶邊緣,一張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少年臉孔便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眼前。
少年烏黑髮絲凌亂,一臉血污,五官的線條異常剛毅,形如完美雕塑,濃濃的劍眉旁有一刀深深的疤痕,薄薄的脣抿成一條倔強的直線,即使閉著眼,整個人也透著一股狠厲難掩的冷酷肅殺。
除了腦袋,他下方的身子上綁著五條粗如碗口堅不可摧的合金鎖鏈,從上面看下去,這個少年整個身體都穿上了一層鎖鏈製成的衣服,刺鼻的血腥味從木桶內飄出,雲狂眼尖地從那些鎖鏈的縫隙之中瞧見,他的身上竟有數不清的各種傷痕!有的甚至認不出是被什麼武器所傷,皮肉翻卷,暗紅一片,木桶的底層幾乎被血染得通紅。
雖然因為氣息的原因,她一早知道這木桶裡面是個人,而且是個不遜於雷簫和花夢影的武學高手,可她卻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比花夢影二人還小幾分的少年!
難道這個世界上的天才這麼不值錢麼?
正當雲狂疑惑的時候,桶中的少年不屈的眉峰陡然一動,帶著嗜血光澤形如野獸的狹長鳳目緩緩張開。
宛如一對紅鑽石的狠厲眸子帶著戒備和憎恨狠狠盯住了她,雲狂頓時全身微微一顫,意外地被這雙獨特的眼睛吸引和震撼了!
這是怎樣一雙眼睛?妖艷的火紅色瞳仁裡,透著絕望,痛苦,不甘,憤恨,以及永不低頭的高傲倔強,像是一隻受了傷的孤狼,即使被如此對待,身上狂傲凌厲的氣勢還是能夠輕易將人嚇到腳軟!
心中某處柔軟的地方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從這個少年的身上,雲狂仿佛瞧見了前世倒在香港的街角卻不甘心就那樣死去,一點一點從黑巷子的粘稠鮮血裡爬出來的自己。
他身上有著一種堅韌,決不向任何踐踏低頭的堅韌!支撐著他的,是可怕的求生意志,堅強到幾乎讓人心疼。
少年多日未進水食,不過是憑著一身習慣性的戾氣下意識地面對來人,好一會兒眼睛適應了天光,這才勉強看清楚了眼前正對著他的白衣少女。
火紅鳳眸之中一抹驚訠i舆,這嬌小秀氣的白衣女孩身上散髮著淡淡的幽香,整個人仿佛有一股奇異魅力,靈氣逼人,好似天地的寵兒,竟能夠讓他一顆冰冷嗜血的心產生異常親切的感覺!曾經的痛苦往事使得少年對任何事情都有著戒備,但堪比野獸的敏感又令他無法忽略女孩兒毫無惡意甚至帶著些憐惜的清澈眼眸。
少年動了動身體,驚奇發覺,自己原本無力的四肢不知何時又變得有了些力量,而在這女孩身旁呼吸一刻,身體就舒服上幾分。
抿住薄脣,好一會兒,少年嘶啞的聲音才慢慢遲疑地問道。
“你……是仙子嗎?”他的眼裡有著淡淡朦朧,除了仙子,誰有這樣的能力?
仙子?雲狂怔了怔,啞然失笑。
原來她換上女裝就成了仙子啊?不過他這樣說也並沒有什麼不妥,洗去脂粉後她身上的萬物之靈相當明顯,對他這個級數的習武者來說絕對是仙丹妙藥,不論如何,少年的不再排斥讓她心裡多了一點兒暖意。
“噓!”伸出一根食指調皮地輕輕對著少年面頰吹一口氣,雲狂的小臉幾乎貼到他臉上,她眨眨眼輕笑道:“我不是什麼仙子,只是個能夠救你的人。”
臉上被那口氣息吹得微癢,少年臉色有點兒漲紅,隨即卻又因為她的話而眸色深諳了下去,她果然是有目的的嗎?
“你有什麼條件?和他們一樣要捉我回澹台家族領重賞麼?”少年冷笑著,絕世的武學秘籍的確很珍貴,可是那也要有命拿才行!
“放心,是個對你有利的要求,如果我不向你要點兒報酬,以你的性格也應該不會相信我是專程來救你的吧?各取所需而已,這樣你亦不會欠我人情,對嘛?”雲狂秀氣的小臉上漾著淡淡的笑意,並不介意他此時的警惕,從第一眼瞧見他,她就知道,她了解他。像少年這樣的人,最怕受人恩惠,但是他此時恐怕做夢都想獲得自由,為了不傷害他的自尊,互利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雲狂本意就是通過木桶裡的人了解一下消息,所以才引開了花夢影和雷簫,既然花雷那兩位的感情她不願利用,也就只有退而求次了。
意外地眯起鳳眸,長長睫毛撲閃兩下,少年其實是個心思細膩之人,很容易就體會到了雲狂語中的關懷遷就,冷如鐵石的心在這一刻泛起了難言感動。
她在關心我麼?雖說並不是那麼明顯,可是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第一次受到如此關懷,滋味……竟然是這樣的美好……
“你想要我怎麼做?”不自覺中,少年語聲變得溫和少許,放下了他高人一等的自尊。
“我想知道雷門世家和花字世家前來楚京有什麼要事,以及九大宗門的一些具體情況,你和他們在一起應該知道一些,只要告訴我你知道的就可以,不想說的,你也可以選擇不說。”雲狂盯著他的赤色雙瞳不緊不慢地道:“點頭的話,我便放你自由。”
“好!”略一思索,少年便肯首同意,雖然他驚異於那個條件是如此的簡單和寬鬆,尺度都扔給了他來掌握。
心底裡他已經相信了這個從前素昧平生的女孩,縱然他明白身上的百煉精鋼鎖是那樣的堅固,但是只要是她說出的話,仿佛都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讓他覺著哪怕是受騙,也不願意去反駁。
見他點頭,雲狂淡淡一笑也不遲疑,白嫩的小手一把抓住少年身上的百煉精鋼鎖,仔細一看,眉頭輕皺,她知道這鎖鏈的厲害,不禁暗暗慶幸最近剛有突破,否則還真拿這鬼玩意沒轍兒。
少年見她皺眉,本以為她是無法弄開了,正待好言相勸她別再管自己的閒事,下一刻就差點瞪掉了一雙眼珠子!
白皙的小手抓住的地方,這小人兒就那麼隨意一震,他費盡心機怎樣也弄不壞一點兒的百煉精鋼居然就這麼斷成了兩截……
少年差點傻掉了,這也太扯了吧!
讓少年更為驚恐的是,這小女孩兒做出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已經夠變態了,她居然還愁眉苦臉地搖搖頭,嘆道:“果然不愧是百煉精鋼,不能像玄鐵鎖那樣搓成粉末,看來我的功力還有待提高啊……”
說罷她一條接一條,連換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便一個接一個捏螞蟻似的將五條百煉精鋼鎖眨眼間全部捏斷,象徵性地吐了一口氣,五條鎖鏈的束縛感就再也不在他身上了。
看著外表似乎八九歲的女孩兒輕鬆寫意似乎沒有費多大力氣的模樣,少年感覺自己應該去噴一口冤枉血,枉費自己被稱為上三宗內天賦最強的妖孽,真該叫那些長老過來瞧瞧,什麼才叫真正的泯滅人性!如果不是一貫的冷酷讓他不擅開口,他真想抓住這小丫頭好好問問,你還敢不敢更“妖”一點?
他吃驚到連滿身的傷痛都忘光了,赤色瞳孔一縮一縮,無語地瞪著這個小女孩。
“好啦,時間有限,舉手之勞也不是什麼大恩,你就不用多加感謝了,告訴我那些事情,你便可以走了。”雲狂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嚇壞了一代“妖孽”,還道他是剛剛獲得自由興奮過度又不擅表現,於是很隨意地又說了一句。
少年強忍住一頭撞死的衝動,整理思緒,深吸一口氣方才淡淡道:“我是前兩日被司徒家族的人圍殺捉到的,知道的東西也很有限。當世九宗上三宗同氣連枝,我澹台世家為了捉拿我這個潛逃的‘妖孽’,對天下宗門發出號召以一本震派秘籍為代價懸賞我。雷門世家和花字世家與澹台世家世代交好,於是也插手了此事,為了活捉我,他們派出兩位少主外出歷練,雷門世家更出動了一批極為強大的黃竹武士。卻沒料到,我中途遭人暗算,被司徒家族的人發現,出動捉拿,我失手被擒,被裝在大木桶裡,換了幾次鎖鏈他們方才將我困住。我在桶裡聽到他們一些密談,司徒家族用我交換雷門世家黃竹武士的一次行動,似乎是為了對付同在楚京的柳字世家傳人……”
“你說什麼!”少年的話被雲狂厲聲打斷,疑惑地望了雲狂一眼,有些駭然地發現剛剛還靈動秀美的她,身上竟然隱隱透出一股強烈的血腥和殺氣,比起自己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少年有些擔憂地看著她越發深沉的眸色,點點頭接著道:“司徒家的長公子方才帶走了那些黃竹武士,打算對付柳字世家傳人,說什麼血誓方行,最容易要他性命,應該就是在今晚……”
話沒說完,那素白身影於眼前一閃,已經再沒有了她的影子。
柳字世家?少年的紅眸裡透出深思之色,不顧一身傷痛,飛快地也竄出去。
暗夜的冷風吹得雲狂的心頭陣陣發冷,明亮的眼此時比黑夜還要深邃嚇人,白色素影在夜空之中一閃而過,向著皇宮的方向疾速奔行。
惶恐不安的感覺越發濃重,雲狂此時已經在心裡罵死了自己的不警惕,怎麼就沒有想到那見鬼的血誓之後會有一陣身體特殊的狀態?她為什麼不早點告訴他她的真實情況!不管楚少秋身側有多少人護衛,此時她的心頭都焦急不已。
少秋哥哥……你不能有事!千萬千萬不能有事!
最是年少輕狂時 第二十五章 深夜亂鬥
這夜的寒風特別的冷,臘月方過去不久,碩大的大楚皇宮之中卻多了幾分寂寞,太子秋靈殿內,紙燈籠都撤得乾乾淨淨,一眼看過去,竟是昏暗一片。
楚少秋不太喜歡花哨的東西,比起金碧輝煌,他倒更愛那黑夜的寒風中凜凜抖動的臘梅。
地上的雪已被宮中的太監宮女們打掃過了,屋檐上的積雪卻尚未融化,一條條冰稜垂下房檐,抬頭看去,在燭光之下折射出異樣的美麗。
“少門主,您該休息了。”身後,一個侍衛打扮看起來相當精明幹練的彪壯青年男子恭敬垂首道。“血誓剛過不久,門主的身體還在虛弱的階段,這個時候很容易感染風寒的。”
窗前,凝神淡望著漆黑夜空的白衣少年宛如出塵的仙人,窗外的梅花香氣隨著冷風灌入屋內,少年俊美的側臉在搖曳的燭火下染上縹緲之感,遺世獨立,幸而這是個無月之夜,否則那朦朧的月光一照下來,便真會讓人唯恐他就此飄然而去。
“無妨,我不累。”少年隨意地淡淡一笑,不知為何,楚少秋今日的心情竟是異常平靜,一點兒倦意都沒有,冥冥之中他似乎有一種難言的感覺,讓他不想休息。
青年充滿崇敬的眼裡,溢出一絲絲關切,低笑道:“少門主可是在想,明日血誓大成,您就能夠踏入綠竹之境,躋身於天下高手之列了?唉,門主,不是我想笑話你,可是,一個不小心凍得生了一場大病臥床不起的綠竹高手,傳了出去,那的確是天大的笑話啊!”
青年一邊說,一邊露出愁苦之態,神情惟妙惟肖,楚少秋忍俊不禁。
“血衣,你這激將法還真不高明!我再怎麼不濟,也不至於倒在一場病痛上吧?”楚少秋一雙清澈眸子內笑意盎然,這青年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讓他想起了另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小鬼,稜角分明的脣角悄悄揚起,轉而卻是一臉凝重和嚴肅。
“血殺隊都布置好了麼?”
血衣精神一振,炯炯有神的目光中射出駭人寒芒:“門主放心,三十六血衛安排妥當,只要那司徒家族今天敢來這裡,必定叫他們有來無回!”
楚少秋點點頭:“司徒家族應該沒這麼蠢,送到我龍門血殺隊口中來,況且九大宗門各有制約不得隨意對其他宗門出手,否則八宗同譴之。可是我總覺得今夜或許會發生什麼事情,我血誓於今夜成就,他們若不做點什麼,以後怕是再也沒機會了。”
“門主,能與我龍門血殺隊抗衡的世上都找不出幾支,您是不是太多心了,若不是因為九宗制約,我們早就滅了那司徒世家,哪裡還會等得到今日?”血衣眼露不屑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