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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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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完结 作者:rourouwu

    俏风情,连连出了门去找小二要来笔墨纸砚,倒水研磨润笔铺纸,然后……自己坐在书桌前充当书笔吏道:“路大神医,您说。 ”

    “西牛黄八分,人中黄三钱,九节菖蒲五分,靛叶钱半,忍冬蕊五钱,野郁金一钱,以水煎服每日三次。另黄芩一钱、黄连一钱、连翘一钱、元参一钱、生石膏四钱、知母一钱、赤芍一钱、生地两钱、马勃一钱,生甘草一钱。熬制成汤,浸以药巾,需煮三个时辰晾干。每日出入必须以巾覆面覆手,每日用这汤擦洗双手双脚。进入泉州以后,每日需得更换干净衣服,上至领口下至脚踝,不得□肌肤。用白酒调和磨碎的百部每日洒于衣裤和寝居之上。任何生食生水都不可以碰,不可以直接接触染病患者,如果有发烧呕吐,头晕眩痛立即来找我。办完事情,找荒郊无人之处停留五到七天,如没有病发症状,就给我立刻有多远滚多远!”

    头陀一一写下,直到最后一句,悬笔不落,抬头神情极是认真的看路遥,问道:“路大神医,你确定最后一句也要写?这方子若是被流传后世,咱担心对您的名誉不好啊……”

    路遥一拍桌子,大怒道:“范!遥!”

    第二十九章 红尘路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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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和范遥同名不同姓,性子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只要两人凑在一起,定能打个鸡飞狗跳。两人都觉得自己性格恶劣的一面可以被对方逼出来。于路遥,是拍桌子瞪眼睛骂脏话,于范遥,则是欺负人被欺负以及说话办事不靠谱。

    两人初识,是在凉州路上。彼时路遥十五岁,范遥三十五岁,两个相差二十岁的人,在凉州最大的客栈里比邻而居半个多月,这半个月客栈掌柜每晚睡觉都要提心吊胆,就怕第二日楼上的两名瘟神一打起来,会拆了这客栈。

    路遥本着过去所发过的誓言,只要她遇到的病患必然救治,从战场上重伤的士兵到被锄头砍伤的农夫,从谁都医不好的疑难杂症到吃了脏东西腹泻的小孩,无一不包。范遥是路遥医治的第一个江湖人,导致自那以后路遥对于江湖人的定义很长时间以来都有不小的偏差。

    范遥他是被路遥从荒山野地里捡回来的,那时候他身受了致命的一掌一剑,对方功力之高不是他能及的。本来已经倒在山野间等死的范遥,忽然看到一个身材极是瘦小的小丫头,睁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范遥一时之间以为自己是回光返照,看那小丫头很是漂亮可爱,蜜色的肌肤,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心想自己死前有这么个小丫头来陪陪也算不错,只怕自己面目乌黑满身是血把小孩子吓哭了。谁知那小丫头不仅没哭,非常淡定从容的按了按自己的脉,瞄了两眼自己的伤口,随即他感到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临昏过去前,还用最后一点力气小声说了句:“小丫头赶快回家吧。”

    范遥本以为自己死了,谁知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得昏黄灯火,床顶锦帐很是漂亮,稍微一动,只觉得先前的剑伤似乎已经被包扎得极是妥帖,而掌伤虽然还在,但是命算是保下来了。范遥侧侧头,发现自己床前趴着一个小女孩,正迷迷糊糊的将睡未睡,似乎是感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见自己醒了,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醒了就好,已经不烧了。”随即向自己微微一笑道:“我叫路遥,是名大夫。你的伤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范遥见一个看上去十来岁出头的小丫头以一副大人的口气对他说话,几乎要大笑出来,只是奈何胸前剑伤犹自发痛,不敢用力。憋了半晌,方道:“小丫头,你家大人是谁?我需谢他救命之恩,你可否帮我转告一下?”这么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委实不可能救得了他身上的重伤,想来是她父母或者师父出手才是。

    谁知路遥翻了个白眼,道:“救你的是我,我家没大人,我就算是了。”

    范遥怀疑的看着她,显然是不信,却见她眨眨眼睛,道:“要不我再帮你把伤口拆开,治一次给你看?”

    “拆开?”范遥不解。

    路遥用一副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胸口那剑伤是我一点点把你的肌肉和皮肤缝起来的,现在还没完全收口,你要是想看,我还能帮你拆开。只要你不嫌疼。”

    范遥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受过不少伤,也算过来人。但是一想到那么大的一道伤口用针缝起来,立时就觉得胳膊上起鸡皮疙瘩,连忙道不用不用,小神医我信你就是。

    路遥听了范遥称呼,哼了一鼻子,道:“你把那个‘携字去掉,我可以考虑少让你受点罪。”

    可惜范遥委实低估了这小丫头的本事和攻击性,哈哈大笑道:“越是小丫头,越不喜欢别人说她小,你这可不就是小丫头么?”

    路遥最讨厌别人笑她小丫头,这番虽然被气得牙痒痒,但是仍旧留下来照管他不轻的伤势。她本是打算回秋翎庄同秋燃过中秋,当下只得写了封信告知其自己须得留在凉州一月。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范遥完全领教了作为女子与小人的综合体的小丫头的手段。他的伤需要躺在床上静养,动弹不得。每次胸口换药以后,必然要奇痒难耐整整六个时辰,而不幸的是每天他都需要换一次药。小丫头开的内服药不仅每次几乎让人难以下咽,就连吩咐人准备出来的膳食的味道也是让人可以作呕三天,偏偏他根本无法选择,只得苦笑着咬牙吃下去。最令人发指的是每次她自己吃饭的时候都特意令人在他面前摆上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外加一壶极品好酒,她是不喝酒的,那就是用来专门馋他这个嗜酒如命却又被她用金针制住动弹不得的人的。于是接下来的一整月,好不容易摆脱了奇痒的他在酒香四溢中挣扎着睡觉。如此可见,路遥在武当山上委实对莫声谷手下留情了不止一点儿。

    而事实上从那以后,范遥的人生准则里多加了一条,宁可惹仇家对头上司兄弟,也不要惹女人,宁可惹女人也不要惹小女孩,尤其是一个颇有些本事的小女孩。

    当然,范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月以后身体一旦略微好些恢复自由,便立时开始讨还这笔债。路遥的嘴和范遥的嘴同样都是那种损得可以用来鞭尸挖坟的程度,于是两个人碰到一起,自然鸡飞狗跳的日子就产生了。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客栈掌柜胆颤心惊,真正出事的是在路遥就回他的两个月之后。

    就在范遥伤快好了的时候,一日路遥按例出门义诊,回来的时候警觉的发现房间里有血腥味,吓了一跳的她还未进门,手中扣紧了云晴双剑,哐啷一脚踹门而入,并未发现有闯入的痕迹。小心翼翼的一撩床幔,立时一惊。只见范遥满脸是血,脸上被人砍了十七八道,纵横交错。路遥立即上去检查他身体,发现竟然除了面颊,身上并未受任何一处伤,连原来的伤口都没有崩裂。

    那十七八刀下手极狠,道道见骨,而一只左眼怕是要保不住了。路遥见了此景,几乎瞪红了眼睛,连消毒缝合的时候,气得手都在发抖,强压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范遥这一次伤在面部,尤其是左眼伤得厉害,路遥用尽一切办法才将其保住。这一次怕他疼痛难忍,她用了安神药让他睡了足足十天。十天之后范遥醒来,看见的便是眼前一张极度憔悴疲惫的面孔。见范遥醒来,路遥一语不发,喂水喂饭喂药,更换了药巾之后,见得路遥一手提了一对双剑,往自己的面前一坐,冷声道:“谁在这里打伤的你?”

    范遥闻言,半晌踌躇,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小路遥你要干嘛?”

    路遥神情冷厉:“有人冲进我的诊室重伤我的病人,这是找死。我诊室里的每一个病人,我都需负责到底……”

    范遥闻言,神色一动,良久不语。足足两柱香时分,才低低的道:“是我自己做的。”

    立时间,路遥的脸色由冰冷变为惊诧,随即转而狂怒。你找死是不是?我费时费力耗尽心力把你救回来就是为了让你在自己的脸上画上十七八刀是不是?你有自虐的爱好别在这里浪费我医药!这世道乱的彻地买不起要请不起医的穷人可以从凉州排到东海去!姑奶奶两个月可以从凉州到金陵打一个来回,能救多少人!我停下两个月为你治商是让你拿着自己的命玩是不是?范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

    于是楼下的掌柜只听得楼上最好的上房里,花瓶瓷器乒乓碎裂的声音,期间夹着一两把椅子水盆烛台破窗而出直接落到一楼大厅被摔成碎片,以及那个清秀漂亮的小姑娘滔滔不绝的怒骂声。

    范遥没有想到路遥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几乎可以说是天崩地裂山河变色的气势。那不是小姑娘在闹脾气,而是一个人被触碰到底线以后彻彻底底的爆发。然而面对这样的路遥,他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半夜,房间里一片狼藉,除了一张床,几乎没有完好的物品。路遥拎起包一扭头便要走,范遥知道若是她这样走了,怕是自己这辈子都会后悔这件事,于是一把拉住路遥袖子,道:“我可以解释情由。”

    路遥狠狠的看他看了片刻,一咬牙“一盏茶的时间。”

    范遥这才言简意赅的说了他本来是明教的光明右使,眼下教主失踪明教四分五裂,他暗中查访教主下落,却发现了教主夫人的师兄成昆勾结汝阳王府,以图覆灭明教。他几次试图杀死成昆却是不敌,上一次为路遥所救的时候就是和成昆动手却反被他重伤。他这些日子思考良久,觉得必然要混入汝阳王府方得接近成昆,并且暗中打听汝阳王针对明教的计划。可是光明右使在江湖上名声颇高,外加容貌出众,只怕一进王府便会被人认出,所以才想了这么个毁容的法子。

    路遥听闻,足足半个时辰没有出声。而范遥生平头一次,提心吊胆的看着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终于,路遥开口,声音仍旧带着些气愤:“你便是毁了容貌,怕也并不保险。别人一查你的出身来历,就要露馅的。”

    范遥没有想到她开口便说的是这个,愣了半晌,心中一喜啊,想来她是不再计较他自残之事,只是毕竟小女儿心性,一时半会气儿还不顺。“我也一直在考虑此事,我晓得若是他们查不出我根底,怕是更引怀疑。”

    路遥琢磨了琢磨:“最好你能编出一个有据可查,却又查不到根底,而且和明教有着十万八千里差距的出身。有据可查就不引怀疑,查不到根底他们就会把他们能查到的那一层当做根底报上去。”

    范遥心中一怔,没有想到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心中主意倒是不少,而且细细一想,的确很有道理,他反复思量着如何才能有据可查而又查不到根底。却听路遥继续道:“越远的地方越查不到根底,索性你就说你是从西边的钦察或者东边的东瀛过来的吧。”

    范遥闻言沉默思索,听得路遥道:“如今朝廷的势力最多也只到得察合台,再往西想做什么就不容易了,东瀛亦同此理。你若从凉州一路到罗布泊,再从那里跟随商队去阿力麻里,由那里往西北而去便是钦察,若往西南而去便是伊利。此二处都是不错的选择。”

    范遥抬了头:“那倒不如去花剌子模,虽然是个小国不大,但是他们历来和汝阳王府有些交情。”

    路遥听闻连连点头:“这自然最好!有些交情,汝阳王府就更不可能怀疑到你。”

    范遥随即笑开:“你个小姑娘,倒是如何直到这许多极西之地的?”

    路遥白了他一眼,道:“你管我!赶快吃药睡觉!”

    半个月后,范遥伤好,而路遥也需动身入关了。临别之际,路遥送了一些药物留给他,除了寻常伤药,还有可以将发色染红的药剂,甚至变声用的药丸。范遥担心他一个小女孩孤身在外受人欺负,便给了她自己明教的铁焰令,说如果有麻烦凭此令牌可以上光明顶求助。路遥却是不接,嘿嘿一笑道:我觉得以你所说你们光明顶那一片混乱的模样,闹不好是有求于我这个神医才是。范遥近三个月来已经充分见识了路遥的医术,反复一琢磨,说这倒还真有可能,于是也不再坚持。

    两个人都是豁达之人,相互一抱拳,便一往东一往西,自此天各一方。

    范遥果然直奔花剌子模,之后被当做色目武士,顺顺当当的送入了汝阳王府,而路遥那时已经在关内一带颇有名气了。

    第 三十 章 杏林春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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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四五年,范遥看着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路遥,忽然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念,尤其当路遥托着腮皱着眉思考事情的时候。她的鬼主意他在五年前就见到过,十五岁的小女孩就已经如此,想来如今的她,更是不好相与。见她一双妙目在自己身上转来转去,不禁咳嗽一声,觉得为了避免被她算计,自己还是主动问问比较好。

    “小路遥在想什么?”

    路遥鼓鼓腮帮子,“你是光明右使是吧?光明左使杨逍你总认识吧?”

    范遥眼睛学着她的模样一翻:“那是我八拜的把子兄弟,你说认不认识?”

    “好,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路遥来了精神。

    范遥狐疑的看着她似乎有些迫切的神情,“小路遥 ,你这么着急找他干嘛?你不会……咳,路遥,我这兄弟哪里都好,就是风流了一些,你可莫要……何况他年纪当你父亲都够了。”

    路遥一咧嘴,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你就不能想点儿靠谱的?!”

    范遥无奈,心道:那是你问得不靠谱,眉目流转盈盈含笑的打听杨逍,我就是想往靠谱的地方想也不行啊。

    “快说,他现在在哪?”路遥一想起殷梨亭,再想起杨逍,三想起纪晓芙,立时开始逼问。

    “你找他有事?我只知道他常常会在昆仑坐忘峰,但不是留居在那,只是在的时候比较多。”

    “还真是昆仑坐忘峰啊……”路遥心里默叹。杨逍居于昆仑坐忘峰。傅秋燃并没有记述出他和纪晓芙相遇的准确时间,但是以杨不悔的年纪大略算来,两人相遇怕是就在近一段时间了。此时若是自己无事,定要寻找纪晓芙,然后在她遇到杨逍之前直接截下。可是她现在必然要赶赴泉州,无奈只得传讯与傅秋燃,嘱咐他让手下留意峨嵋派纪晓芙的行踪,尤其是昆仑一带,千万想办法拖住她,不要让她和杨逍相遇才是。路遥心中烦躁,再看看非要进泉州的范遥,心道这明教怎么就没一个省油的灯呢?!

    范遥见路遥脸色难看,继而有些咬牙切齿,又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只觉得背后有点冒冷风,心道杨逍啊杨逍,你干了什么惹上这么个小祖宗。

    两人目的不同,不过同是要去泉州,当下结伴同行。两人又都赶时间,是以一路快马加鞭南下泉州。走了一日过了明溪,但见官道之上三三两两的人结伴由南而来,神色憔悴仓皇,面犯饥色,身上背着家当,男女老幼均有,有些老人幼子实在走不动了,只得坐在路边的黄土里休息。 路遥一见,心中立时有了数,上去询问,才知道这些人是从东南的永安城出来的,说是城内半月之前开始有人生病,一开始是发烧头痛,以为是着了寒凉,可是用了药以后不但不见好转,反而症状加剧,渐渐开始呕吐,全身发起赤红肿块,疼痛难忍,没一两天即便神志不清全身痉挛疼痛欲死,用不了七八日人就去了。城里的大夫却是束手无策,眼见发病的人越来越多,短短半月已尽半数,城内人心惶惶,于是只要能走的,便纷纷外逃。

    路遥心里一紧,她预料得到德化永春二县的疫情必然会波及泉州、莆田等周边的大市镇,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连更远的永安都已经在半个月前被感染。眉头皱的更紧,只得匆匆写下两个药方子,嘱咐几人凡是遇到同是从永安出来的同伴,不论有无发病,皆须按方服用三天药物,防止染病。若是有人发病,最好当即回转,并保证会有大夫在永安一地给他们治疗。

    这些人半个月来早就被来势猛烈的瘟病吓坏了,一听是可以防止得病的药方,立时收下,连连赶着就要到下一个市镇抓药。但是听的路遥让他们回转,却是纷纷摇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

    路遥看众人去的远了,不禁摇摇头,“但愿没有已经被感染的才好。否则建宁一代怕也是危险了。”

    范遥以前也见过时瘟,但是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惊鸿一瞥,未曾去细细体会过其中过程,“为什么不拦下他们?放他们这样离去岂不是更不易控制这瘟疫?”

    路遥苦笑:“我也想。可是谁都有权利求生,拦下他们之后呢?送回永安?然后看着本来没染病的人染上这病症死去?”

    范遥一时语塞,的确,这种情况下没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当下两人不言不语,一径沉默赶路。到得傍晚,两人到得了永安城外。而此时永安城大门口,却站着一中年男子,身着灰色长衫一副文士打扮,路遥一见那人,当即翻身下马,一揖为礼:“徐主事。”

    中年男子是专门来等路遥的,连连迎了上去,躬身打礼:“徐天见过路大夫,路大夫来得好快。”

    秋翎庄最大的生意在药材,但事实上绝少有人知道,其还涉及医馆。江南一带几乎每一座大城镇,都有秋翎庄所属的医馆。而医馆生意上的主管便是这徐天。路遥与秋燃宛如手足,又四处游历行医对各地药商医馆名医均有了解,事实上秋翎庄里不少医药生意上的事物秋燃都会询问她的意思办,而徐天作为管事自然与路遥极是相熟,对其很是尊敬,更多称其为路大夫而非大小姐。

    范遥只要有外人在场,必定装作哑巴,以免露馅。路遥简单介绍到:“大师,这位是徐天徐主事。徐主事,这位大师是我朋友,不能说话,你莫见怪。”

    徐天知晓路遥四处游历,常常会相交各色人等,也不奇怪,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却听路遥问道:“这次可到了多少人?”

    “庄主得到消息以后,立刻从江阴江西湖广三省招募了二十六名大夫,现在都在城外高处。其中有十一名都是路大夫曾在普济医会上相熟的。除此之外还有中书省过来的几名大夫和一大批药材,是中书的叶老大夫听闻泉州一事以后,出面募集的。前天传信说是要晚些才到。福建一代的大夫庄主并没有动,说是让他们顾好自己那里便好。至于其它物资,以普济医会的名义募来了将近四成,淮阴,江西,河南几路与秋翎庄有生意往来的药商们出了四成,庄主另外调了两成。倒是不愁。”

    路遥点点头,这方面的事情,傅秋燃一向打理的顺手。

    “药材工具都到了么?”

    “药材已到,工具要得两日以后。”

    路遥点点头:“秋燃对时疫这些事情向来最有经验,不会有问题的。”

    两人边说边走,已然到了总人休息的帐篷外。此处处于上风口,干燥多风,以防疫来说是个很好的驻扎地。

    帐外有几名大夫均与路遥相熟,大多是以前几次救治灾患时疫时合作过,或者在普济医会上认识的。路遥为人爽朗大方,与众人均是交好。有几名老大夫一开始颇是看不上路遥年纪轻轻,但合作几次之后,尤其是见了路遥对于控制时疫的手法用药,嘴上不说 ,却不免对路遥另眼相看 。一时间众人见了路遥均是过来打招呼,路遥一一见礼。二十名大夫,除了三名老者之外,其余均是二三十岁的年轻力壮的男子,甚至还有一名和路遥年纪相仿的少女,家中是医药世家,其父亲便是有名的谭昱大夫,此回跟随父亲与兄长同来。

    这时却见一名青年大夫远远从后面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着:“路遥路遥,你来啦!我等你好久啦!”只见那青年穿的一身白色长衫,系着书生方巾,一手提着长衫下摆,脚步太快反而有些不稳,面容很是俊秀,更有一双桃花眼,一笑起来常常被路遥戏称作祸水。每每众人见了都忍不住想笑,而这人恰好就叫苏笑。

    苏笑和路遥四年前即便相识,却不是结识于医术,而是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不过这场戏码里,英雄是路遥,美则是苏笑。路遥几乎很少动用武艺,一是内力不济,二是不想搅入麻烦。可是看到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外加打着哆嗦的苏笑双手拦在一群膀大腰圆的强盗面前,试图保护自己身后的年迈母亲,路遥还是忍不住出手,仗着招式精妙收拾了那群强盗。本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谁承想这苏笑之后便粘上了路遥,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救命之恩,路遥去哪他去哪,而且平日里极是话唠,一张嘴从日出到日落便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几乎没把路遥烦死。要不是看在他母亲的份上,路遥已经打算把他一拳揍晕扔掉了事。此事最终了结于路遥趁着苏笑不注意,溜回了金陵秋翎庄。有傅秋燃的人掩护,苏笑四处找不到路遥,伤心了好一段时间才作罢。

    可是短短一年之后,路遥路过淮阴,在秋翎庄名下的医馆落脚义诊,居然又见到了苏笑。当时看着对方一脸兴奋的抓着自己,路遥几乎有一头磕死的冲动。那时候路遥才知道,苏笑医术极好,是淮阴城普济堂的主事大夫。后来几次遇到时疫、水患等天灾人祸,路遥行医均与苏笑同处,渐渐发现这人除了有点热情过头外加说话赛过唐僧,其实没什么毛病,而且一如赤子,从不掩饰内心所想。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不错的朋友。

    拜苏笑自己宣传,诸位同行大夫哪怕原来不认的二人的,也大多知道了路遥与苏笑的交情,看了苏笑一路冲上来的模样,不是窃笑便是挑眉等着看好戏。

    却见苏笑抓了路遥两只袖子,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更见灿烂,“路遥,我想你想得好苦!”一个苦字还拖了不短的长音。

    这一句话让路遥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瞪了眼睛半天,才喘过口气,“苏笑,我可是一点儿没想你。”

    苏笑闻言也不生气,仍旧笑嘻嘻,一只手搭在路遥肩膀上:“以后我天天陪在路遥你身边,你自然不用想我了。”

    路遥一手抚额,道:“那我更会天天想你的,天天想掐死你才是真的!”

    好几位大夫都同路遥苏笑合作过,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各自偷笑。

    范遥此时却是上了一步,一手揪住苏笑,把他几乎贴在路遥身上的人扯了下来,扔出五尺外。

    苏笑站稳了,才看到范遥,立时一声惊呼,居然扑了上去,伸手就要摸范遥脸上的伤疤,边摸还边问:“这位大哥,你脸上的伤疤怎么伤的?伤多久了?可有医治用药?要不要我帮你治一下?不收钱的!”

    范遥忽然发现,路遥认识的人似乎多少都有点不正常,板了脸一径沉默。苏笑见范遥不答也不以为意,只是围着范遥打转,被推出去之后很快爬起来继续转。

    路遥一旁摸着下巴琢磨,装哑巴的范遥简直是对付唐僧苏笑的绝佳兵刃。

    二十多名大夫此时一商量,当下让五名大夫留在了永安,其余大夫一同去病发源地德化永春二处,之后再做打算。众人边吃了些东西一边商定了需用的防疫措施。有两名大夫在路上已经诊治过几名路上发病的逃难者,简述了症状,大家心中都略略有数,商议了可用的几个药方。

    吃完饭,众人立即动身,徐天怕三名老大夫耐不住马上颠簸,便劝其与另两名年轻大夫留在永安,其余一行人纵然不会武艺,也皆是年少力盛之辈,休息一夜,催马急行直赴德化永春。

    第三十一章 杨花落谢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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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往南边,路上的人越少。偶有村镇,也多是半空,留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众人不敢耽搁时间,只得留下了方子和药材,即便南行。第二午后,终于到了德化。远远望去德化不大的镇子,却没有任何人出入,安静的吓人。

    一众人等换上了要药材浸煮过的外套,严严的包裹住手脚头发,罩上面巾,留了马匹在镇外,进了镇子。整个镇子鸦雀无声,正午时分竟让路遥赶到阴森森的冷意,多是十室九空,有些房间里人已经死去多日,尸身还躺在床上。幸好此时正值初春,还不至于腐烂反臭。路遥和徐天、范遥三人展开轻功,快速转过德化,发现整个德化此时几乎成为一座空镇,范遥冲路遥摇了摇头,示意此处已没有活人了。

    路遥并没有惊奇,而是盯着眼前一个新死之人的尸身,脸色越来越冷。就连苏笑也笑不出来,盯着那尸身不语。尸身上布满肿胀硬硬核、瘀斑紫绀,成黑紫色,而面容极是扭曲,显然死前无比痛苦。

    路遥看到秋燃送来的消息上所述的症状,就猜到九成是恶核,但是,她没有想到恶核当中最为猛烈的败血恶核居然已经出现在病源地。寻常的恶核鼠疫就算救治不易,但尚有办法,可是败血恶核,从发病到死亡不过一天时间,几乎没有有效的药方救治,而且传染极快,想来如果德化永春二地有人去了泉州,那么现在泉州的状况……路遥一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她和苏笑对视一眼,扭头吩咐徐天:“是出血恶核,告诉后面来处理的人要小心,决不可赤手触及任何事物。”

    徐天虽不懂医,但是看见多历天灾人祸凄惨场面的路遥都是如此脸色,当下不敢出大气,道:“还是用石灰?”

    路遥摇摇头,沉默片刻,方道:“凡是有尸首的房屋,全部放火烧掉。其他地方再用石灰处理。”

    徐天打了个突,见得苏笑也缓缓的向他点了点头,当下不再多言,转身出去安排了。

    路遥和苏笑不敢耽搁,出了镇子,将所有罩衣烧毁。大夫们基本上都已经看出是是出血恶核,各个神色凝重,一劲低头赶路。路遥神色复杂的看着范遥,“我知道怎么跟你说都没用,但是我还是的告诉你,这次的恶核已经不是普通的恶核,还是出血恶核。从病发到死亡,只需一天,实话说,如果你染了病症,我救你的把握不大。去与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纵然范遥装着哑巴不宜开口,路遥光看他那模样,便知道他去泉州之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德化往南四十里便是永春,此地却与德化一样,早已是人去城空,只余下不少死亡多日的尸身。

    路遥等人不敢停留,选了最近的官道一路向东南的泉州奔去。然而在出了泉州十余里地的地方,路遥遇到了一个人。见到此人在此地出现,路遥几乎是惊喜惊诧惊吓惊恐同时涌上心头,差点从马上栽下来,一时间脸上表情诡异的让范遥都愣了很久。

    这个人,正是纪晓芙。

    路遥见到面前一身藕合色衫裙,神情略微憔悴的纪晓芙,足足愣了好半天。她下了武当当日便托望江楼急速传书傅秋燃,让他尽快想办法寻找一下纪晓芙人在何处。这才几日不到,尚无任何回音,便让她自己找到了人。纪晓芙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染上了恶核怎么办?她遇到杨逍没有?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一个翻身落在纪晓芙跟前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圈,却听得纪晓芙惊讶道:“路姑娘?!”

    路遥点点头,根本没顾得上答话,一手抓起她的手腕切在脉上,想确定她并没有感染,急得竟然忘记需要戴手套。谁知片刻,路遥手一抖,纪晓芙的手腕滑落。

    脉象来往中流利,如盘中走珠,正是喜脉之像。

    路遥直觉得脑袋顶上一个天雷劈下来,把自己劈得外焦里嫩,满面乌黑。

    “路姑娘,你怎么了?”纪晓芙看着路遥几乎快哭出来的的表情,被吓了一跳。

    路遥扭头瞪了一眼范遥,狠狠地磨牙,心道你们这左使下手也太快了吧?!范遥被她瞪得莫名其妙,无辜的冲她眨眨眼,见她拉着纪晓芙到了远处,不禁有些纳闷。

    这厢路遥拉了纪晓芙找了块石头坐了,神情复杂的打量纪晓芙良久,纪晓芙不解,忙问:“路姑娘,我可有不对?”

    路遥心中想起殷梨亭,又想起原著里的纪晓芙、杨逍,长叹一口气。其实三个人都是可怜人 。 “纪姑娘,你为什么在这里?”

    纪晓芙低头不语。路遥苦笑道:“纪姑娘,东边泉州此时正是瘟疫横行,西边永春德化早已是空城一座,你现在一个人在这地方,很危险。”

    纪晓芙吃惊的看着路遥,“路姑娘怎么知道?”

    路遥道:“我是大夫,收到消息以后专门一路赶来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有要事?”

    纪晓芙摇摇头,低声道:“我从川中一路过来,有些恍惚,走了些时日便到了此处,也不知要去哪里。”

    路遥心中出了口气,心道还好你碰到我,要不真让你一个孕妇进了泉州,那麻烦就大了。于是道:“纪姑娘,此处很是危险。我们刚刚从德化出来,这次的瘟疫不比寻常,十分猛烈,你不可以在这里停留了,否则很容易就被感染。”

    纪晓芙有些不解的看着路遥,瘟疫二字对于她来说,虽然听过,仍旧陌生。

    路遥看着她茫然的样子,低声解释道:“三个月过后,泉州活下来的人,恐怕不足现在的两成。”

    这一句话让纪晓芙明白了路遥的意思,瞬间瞪大了眼睛看着路遥,几乎不敢相信,良久嚅嗫到:“我……我能帮你做些什么么?”

    路遥心里一动,纪晓芙的确是相当善良的女子,自身如此情况下,听闻泉州之事,还想帮忙。路遥叹息摇头,“纪姑娘,你可知道,你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了么?”

    这句话仿佛一道霹雳,猛地劈中纪晓芙,只见她身形晃了晃,良久没有再动一下,而路遥的手被她握得生疼。路遥见她模样,便知道她定然也是不知晓此事,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半晌,纪晓芙方自抬头,眼睛中蓄满泪水,泫然欲滴:“我、我……”纪晓芙从杨逍那里跑了出来,这么长时间以来既不敢回峨眉派,也不敢回家,就一个人神情颇是恍惚的在外面游荡,直到今天遇到路遥,听到的居然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消息。

    路遥已然猜到纪晓芙的境况,何况加上傅秋燃信中所述,想来纪晓芙是真的爱上了杨逍,两人春风一度珠胎暗结,纪晓芙却迫于两派之间的藩篱,不敢和杨逍在一起,于是就这么跑出来。

    路遥叹了口气,见她模样憔悴张皇又怀着身孕,实在不忍心,“纪姑娘,现在你先别多想其他的,你若没地方去,不如我让人带你去一个地方,你可以在那里安稳的生下孩子,我保证绝不会有人与你为难,更不会有人知道你怀孕之事。无论如何,你不能待在江西一带这么晃下去。”

    纪晓芙现在的确最需要的就是这么一个隐秘而而安全的地方,她心中虽乱,但也毕竟是江湖儿女,听得路遥这么一说,立时回过了神,抓紧了路遥的手,道:“路姑娘,你说的是哪里?”

    “金陵,秋翎庄。庄主傅秋燃是我兄长,而且在江南颇有势力,且不涉江湖。你若在那里,他定然会妥善安排,绝没有江湖人士能寻得到你。”

    “路姑娘……你……为什么要帮我?”纪晓芙迟疑,毕竟两人虽然谈得来,却也算萍水相逢。

    路遥抓了抓头发,“纪姑娘,你可知道十来天前,令尊曾派人去武当山,替你向殷六哥说亲?”

    纪晓芙倒抽一口凉气,“什么?这……这、我不知道……我从去年入冬之后,便一直没回过家,也没回过峨眉……啊!难不成?去年夏天我回家探望父亲的时候,父亲曾问我如何想武当殷六侠,我说殷六侠名门高第武功卓绝,我很是仰慕。当时父亲很高兴,却也没说什么,难不成?!这!……”

    路遥听了,差点趴在地上,心道这纪家老头可是够不靠谱的。凭着女儿的一句仰慕,就把媒人发送到武当山了。这下可好,莫不是赔上了殷梨亭的半辈子?

    想想秋燃所记述的殷梨亭对纪晓芙的半世爱恋,路遥皱着眉头琢磨半晌,抱着那么一丝丝侥幸心态,只盼纪晓芙没爱上杨逍,于是问道:“纪姑娘,你对殷六哥可有意思?”

    纪晓芙低了头,小声道:“我、我现下配他不上……”

    “我不是说你配得上配不上,我是问你喜不喜欢他,或者,爱不爱他?你若喜欢他,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听闻此言,讶异的纪晓芙抬头,见路遥咬唇思考一会儿,道:“你先莫要想孩子的事情,也莫要想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单问你一句,你是否对殷六哥有意?放心,无论你怎么回答,我都乐意帮你。”

    此时纪晓芙已经不能用诧异来形容,“路姑娘,你为何如此照顾于我?”

    路遥笑道:“我和殷六哥是好朋友,而殷六哥喜欢你。所以我帮你也是应当。更何况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个孕妇再这种时疫蔓延的地方晃悠 。”而且,她瞄了一眼纪晓芙的肚子,心叹那里可是杨不悔呀!

    “你说……殷六哥……对我?……”纪晓芙瞪大了眼。

    路遥耸耸肩,心中仍旧抱着一丝侥幸,只盼秋燃信中所说也不是那般准确,道:“你若喜欢殷六哥,想和他在一起,那……唉,你知道我医术不差,这孩子如今才一个多月,还没有意识的。如果你想要拿掉这个孩子,我也可以……”还没说完,就看见纪晓芙惊恐的眼神和护住腹部的双手。

    这一个动作,比任何言语都说明问题。路遥见了,皱眉苦笑,连连摇头的看着纪晓芙,神情了然。

    纪晓芙咬着嘴唇,低声道:“对不起,路姑娘,我不能。这孩子我要生下来。我……对不起殷六侠,但是我不能爱他,我、我……”

    路遥深吸了口气又复长叹出来,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如我所想。算了,无论如何你不能在这种时疫蔓延的地方晃,你八成也不想回这孩子父亲那里去,还是先去秋翎庄生下孩子,之后的事情再安顿。直到你想好了下一步怎么走,再说吧。”说着打量了半晌纪晓芙的肚子,一想到殷梨亭苦等的十多年时光,极度无奈的抓了抓头发 。然则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她总不能看着她一个孕妇在鼠疫蔓延的地方乱转。

    她转身高声叫来了徐天,“徐主事,这位是我朋友,你帮我安排两个最可靠的人,把她护送到秋翎庄,交给秋燃。一路上千万注意不能让任何人发现行踪,尤其是江湖人。”

    徐天听路遥交代的郑重,立刻领命去安排,而路遥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抽出短笺和炭笔,刷刷几下,给傅秋燃写了封短信,交给纪晓芙,笑道:“秋燃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长,可说是生死之交。你这次去秋翎庄,他必会好好照顾与你。你听我一句,这时候就是为了孩子,也绝不是逞强的时候,你乖乖躲在秋翎庄,没事千万别出来,生下了孩子之后,再说其他。”

    纪晓芙接过短笺,向路遥一抱拳,“路姑娘,谢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后若能有机会报答,纪晓芙我决不推辞。”

    路遥一愣,叹了口气,想想事情已经如此,于是道:“我也不用你报答,但希望你能听进我一句话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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