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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纪事(完结)第5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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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田纪事(完结)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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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府内,岳夫人正因大儿子即将回来,满心欢喜的指挥着丫头婆子们收拾屋子,打扫院子,张罗布置,门房来报,说是苏府二小姐差人前来问好。

    岳夫人片刻的诧异过后,笑着跟丫头们说,“昨儿半夏回来说苏二小姐也在长丰,我还半信半疑的,这么说来,倒是真的。”

    “……文儿这孩子也真是的,即是知道她在长丰,怎不早早的送个信儿回来,也好叫苏府的人安安心。”

    “夫人,大少爷的性子您还不知道,一来是闲事他不愿管,再者,他教了苏二小姐那么些日子,对苏府的事儿又清楚得很,苏二小姐只说一个不愿回来,他哪里会理会这些?”

    “这倒也是的。文儿那性子就是太冷了。”岳夫人感叹一句,朝着门房传话的人吩咐道:“去请人到厅里先坐着,我这就过去。”

    檀云上前扶了她,一边往前院走,一边笑道:“夫人,您说这苏二小姐可真是有能耐,小小的那么一个人能折腾出这么多的事儿来……若不是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奴婢还真不敢信这事竟是真的,倒象是说书戏文里的事儿还差不多。”

    岳夫人点点头,“要说那孩子倒也算是个懂事有才的。珊儿生辰时她备的那个叫做睡袋的物件儿珊儿一直喜欢的紧,单是那份巧思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接人待物也大方有度,倒是比苏家大小姐还要强些。只可惜性子太烈了些,心……也太狠了些……”

    檀云道:“可不么,奴婢跟着采买上的齐嬷嬷出门办差,听到外面传言,说苏夫人跟前的两个老人被苏二小姐活活的烧死了……不过,”檀云顿了顿,不好意思的笑道:“不过,夫人,您说奇怪不奇怪,单听苏二小姐做的事儿,实在是叫人害怕,可奴婢怎么就一点也没觉怕?也没觉她如外面传言的那般恶毒。”

    “你呵,”岳夫人轻笑一声,摇摇头,“这世上哪里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再说那孩子也是逼到那份儿上了,本质上我瞧着倒也不象是个有坏心思……”

    眼见走到厅门口,主仆两人便息了声,柳儿与张贵见岳夫人连忙走到门口相迎。

    “见过岳夫人。”

    “快起,快起,不必多礼。”岳夫人满脸的笑意,“昨儿听半夏说你们小姐回来了,我这正打算去你们府里瞧瞧,你们倒先来了。”

    柳儿直了身子,微笑着回话,“我们小姐在长丰得岳先生的多方照拂,自该来谢。本是今儿早上就要来的,无奈我们小姐刚回京,老太太太太处也要走动走动,便到了这会儿,还望岳夫人不要怪罪才是。”

    “你这丫头说哪里的话,你们小姐一番好意,我若怪罪,可真成了不知好歹了。”岳夫人进了厅落座,朝着檀云道:“你快给她看座儿。”

    柳儿连忙拉着作势要去看座的檀云,“檀云姐姐这可使不得,岳夫人面前儿哪里有我坐的道理。”

    檀云被她紧紧拉住,不由的好笑,“看你紧张的,我们夫人可是那挑礼拿乔的人?”

    柳儿微微一笑,“檀云姐姐说哪里的话,不过我们小姐头一次派我来办差,我万不能做了轻狂样儿,叫小姐回去训斥我。”

    岳夫人见她坚持不受,便摆摆手,笑道:“罢了,那就委屈你站着罢。”

    柳儿捂嘴一笑,“多谢岳夫人。”

    张贵见她们的寒暄说完了,朝着外面一扬手,小可小乐和杨威三人每人手中捧着一模一样两尺长,半尺高的红漆匣子走了进去,齐齐朝岳夫人行了礼。

    柳儿在一旁道:“小姐在长丰得了岳先生的多方关照,心中很是过意不去,特备了一些京中不常见的小玩艺儿以表谢意。”

    岳夫人见这三个匣子这般的大,不由失笑出声,“你们小姐哪里是表谢意,怕是把她的好东西都搬了来罢。”

    柳儿又是一笑,叫小乐上前来,将匣子打了开来,“旁的东西岳夫人自是不是稀罕的,这里面的东西倒是极新奇的,奴婢也是头一遭儿见,是我们小姐在长丰亲自种下的……”

    说着让小乐把匣子放到桌上,从中取了一些拿给岳夫人看:“这个是丈菊籽,是从番邦传来的,生吃炒了吃,都是极好的小零嘴儿。这一半儿是生的,另一半是小姐特意用五香盐水入了味儿,晒干后又炒制的,这炒制的倒比生的味道好,可是小姐说炒制的吃多了,极易上火,便备下了一半儿生的,是特地给夫人与岳小姐准备的,夫人,您尝尝?”

    岳夫人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匣子中间用了隔断隔开,一半颜色深些边缘显白色,另一半儿颜色稍浅,微有外皮翘起,倒都是极干净的。

    便笑道从柳儿手中取了几粒,拿在手中,左右看了看,又想起岳珊珊生辰时这位苏二小姐做的蛋糕来,笑道:“你们小姐年纪虽小,这新鲜的物件儿可知道的不少。”剥了一颗放入口细品,只见咸香适宜,满口生香,五香调料的味道与瓜籽仁的香味儿融得恰到好入,相得宜彰,不由赞了声好。

    又叫檀云:“你也来尝尝,这倒比我们往常吃的南瓜籽有味儿。”

    檀云笑着上前,“今儿小姐不在家,倒叫我得先儿。”

    伸手取了几颗,剥开放入口中细品,“夫人说得极是,我吃着倒比京中老陈记里的炒货还要好。”

    岳夫人又吃了颗,才罢了手,笑道:“你们可别笑我。这味儿确实好,让人一吃就停不了手。”

    柳儿微微一笑,“岳夫人喜欢就好,我家小姐在长丰种了五六亩的丈菊,丈菊籽得了足足了上千斤呢,待回去奴婢回了小姐,改日再送来些。”

    檀云故意笑道:“你就故意馋我们罢,得了上千斤,才送来这么一点子。”

    岳夫人嗔怪的瞪了她一眼,朝着柳儿道:“你莫听她胡说。”

    柳儿笑道:“檀云姐姐说得是,奴婢也说我家小姐小气来着,可我们小姐说这丈菊咱们大周极少见,她即是得了,少不得留些种子,来年多种些,我们小姐说这丈菊最大的用处是它能榨油,这油质比猪油麻油都要好,炒出来的菜清香不腻人……若能推广种值,是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儿。”

    岳夫人听到这话,猛然想起来半夏说的苏二小姐在长丰有万亩的土地,为了助自家儿子度难关,把庄子里产出都捐了出去。

    登时站起身子,笑道:“你不说这个,我倒忘了,合该我先去亲自谢你们小姐才是。”

    见柳儿一面的诧异,便又笑了,“你这丫头倒把自己主子的好处全忘了,半夏回来说长丰灾荒,你家小姐二万石的粮眼都不眨的捐了,解了文儿的围,这不可是当谢么?”

    柳儿这才回过味儿,若是这么说来,岳夫人是该谢小姐。心中不由暗自欢喜起来,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小姐当初助岳先生时谁曾得想到过一层?

    当下一笑,“小姐也只是想为百姓们尽一份力。”

    岳夫人感叹,“几方旱灾加上动乱,我在京中心焦得不行,还好文儿及时来了信儿,说长丰无碍,这才放了心。”

    说起那场天灾,气氛微有点沉闷,檀云笑着指向小可与杨威手中的匣子,“那里可又是什么新奇的物件儿?”

    柳儿连忙叫这两人将东西放下,“这两样倒不是希奇的。一个是长丰当地的小吃土产,京中倒不常见的,另一个里面的物件儿,岳夫人也见过,先前儿岳小姐生辰,我们小姐送过一件儿睡袋。这次啊,倒也差不到哪里去,用的也是棉花填充的,一件是给岳小姐的棉披风,另一件是给岳夫人盖腿用的锦褥子。”

    说着里面的物件儿取了出来,展开给她们瞧。给岳珊珊是一件石榴红袖口帽子镶了兔毛的披风,是青篱按前世斗篷的样子改良的,这里常说的披风都无袖子,保暖性较差,遇上大风,胸前肚子处极易受凉,便改成这种宽大袖子,前襟用的是使人特意制作的香檀木牛角扣,这种大大的扣子,小孩子自己也能穿脱,倒比这里常用的盘扣强许多。

    岳夫人一见这样子便喜欢上了,接在手中细细的看过,朝着柳儿道:“你们小姐真是费心了。先前的睡袋便极合我的心,这披风呀,更合心意。”

    又将披风前后的翻看了,才笑道:“都说你家小姐聪慧,可真是一点不假,这样式难为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柳儿一笑,又将菊黄|色锦褥子取了出来,“岳夫人看了这个可莫见笑,我们小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偏想了这么一出来。这可是个普通褥子,要说特别之处,便只有里面的棉花了……小姐听说现如今京中许多人家都用上了火桶,便想着烧火桶时,下面极热,可膝盖处还是冷的,把这物件儿盖在火桶上,包上了腿,包管混身都暖洋洋的……”

    她一面说,岳夫人一面回想,想想确是这样的,不由又暗赞苏二小姐心细周全,虽然这几样东西都不值什么,难得的是那份巧思和用心。

    当下笑道:“这个也好,也极合我的心意。回去替我谢过你们小姐,咱们两府相邻这么多年,哪里用得这般客套的?”

    檀云在一旁好奇问道:“方才你一直说棉花,这棉花到底为何物?”

    柳儿一听这个,笑意更浓,“这个物件儿还是小姐指给我们看,我们才知晓的,原也不认得。她也是偶然自青阳县主那里得了些,留了些种,在长丰的庄子里种了十来亩,因照料的周全,倒没受天灾的影响,岳夫人若是喜欢,回头等我们小姐把剩下的棉花处理好了,送过府一些,这物件轻软保暖,做被褥棉衣最合适不过了。”

    檀云咯咯一笑,“你家小姐不留种子了?”

    柳儿笑着回道:“我家小姐只宝贝这种子,棉花絮一时也没旁的大用处。”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柳儿办完了岳府的事儿,与张贵几人赶着车先去了詹王府,在门房上打探了青阳县主的消息,说是前几天进宫陪皇后与几位娘娘说话解闷,兴许就这两天儿就回来了。

    张贵想了想,将贴子留在门房,说是城东苏府的苏二小姐回来了,前来拜会青阳县主,万望等县主回来,将贴子传了。

    城东苏府的事儿京中有几个不知道的,又几个不知道这苏府的一干事儿都是这位苏二小姐折腾出来的,原来有人传葬身火海,没成想竟还活着。

    詹王府门房上的几人将张贵与柳儿等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那眼神象是看怪物一般,看得这几人极不自在。看了这么半晌,才有一个年长的门房将贴子接了。

    张贵柳儿等人今儿在外面走了一圈,才知道自己家小姐的名头现在居然是满京皆知。

    回到府中与青篱说了,她不在意的笑了笑,“离京时动静那般大,要想人不知可能么?理会这些做什么?”

    柳儿叹了口气,有些埋怨的说道:“小姐当时走就走罢,为何偏偏要点那一把火?”

    青篱一叹,看着院中冬日黄昏的光影,许久才幽幽的道:“谁曾想会有再回来的一天呢。”

    红姨瞪了柳儿一眼,“叫你去办差儿,回来不说差办得如何,偏拿这些闲言闲语的招小姐心烦。”

    又劝青篱,“小姐不必把这些放在心上,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旁人不知,岳先生还不知么?”

    青篱笑了,“奶娘说对了,旁人如何说与我何干,他知便足够了。”

    “柳儿,岳夫人可说什么了?”

    柳儿心中正悔一时嘴快,见她问话,连忙上前笑道:“小姐备的几样礼奴婢瞧着极合岳夫人的心意,岳夫人还说原本应该来先谢小姐的……小姐在长丰捐粮的事儿,岳夫人听半夏说了……”

    青篱微微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传饭罢,今儿真是忙乱,早用了饭早些歇息。”

    柳儿见她神色淡淡的,也不知她心中想什么,还欲再说,红姨使了个眼色与她,只好住了口,与杏儿合儿三人去传饭。

    这三人走远,红姨默立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京中的传言固然对小姐不利,可岳夫人也不是那等糊涂的人,咱们府里的事儿,她在咱们府里常来常往的,哪里会不知晓原由。凡是知晓原由的,都知这事儿不该怪小姐……”

    青篱抬头笑道:“奶娘莫安慰我,我知道我先前儿做的事儿,确有不妥出格之处,可是若时光再倒流回去,我仍是会这般做,并不后悔。至于岳夫人是怎么想的,不能说不重要,可也没那么重要。咱们尽力做咱们该做的事儿就好。”

    红姨想了想,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便息了声。

    晚饭时老太太仍派人添了几样菜,连带苏二夫人与王夫人均派了丫头婆子过来,送了几样精致的小菜。

    青篱笑着谢过,那几人一出去,红姨将王夫人送来的几样小菜端到一边儿。

    青篱笑了笑,也没作声。心中却思量太太究竟是在搞什么,按说知道了她与那人的事儿,该恼恨她才是正常的。这会子派人送菜来,难道只是单纯的礼节上不落人口实?

    用了晚饭,主仆几主人说了会闲话,青篱靠在床上拿了本书,胡乱的翻着,柳儿带回来的话,倒也不是没让她产生一点困扰,确切的说,这件事儿困扰她许久了,岳夫人岳老爷再怎么开明,总还是个这个时代的人,对自己以前的事儿究竟持个什么态度,又能接受到什么程度,又或者会对他们二人的事儿反对到什么程度……

    又该做些什么,铺一铺未来的路呢?

    想着想着便走了神,直到红姨过来提醒她该休息,才惊觉做了一个时辰,书竟一行字未看。

    熄了灯,躺在床上,脑中仍是纷纷扰扰,乱作一团,翻来覆去的,毫无睡意,一直到远处传来第一遍鸡叫,才微有困意上了头。

    柳儿与红姨在外间,留着微弱的灯火,听到里面的动静渐小,才齐齐的松了口气,又等一刻钟的功夫,里面再没了动静,红姨悄悄的起身,挑帘往里间看了看,听到小姐细润绵长的呼吸声,这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回身轻声责怪柳儿:“你这丫头一向是有分寸的,今儿这是怎么了?那等闲言满着她还来不及呢,你倒是说得痛快。”

    柳儿自说了那句便悔得很,心知小姐不是小心性的人,当时也没十分的在意,可谁知这次她竟是上了心。

    “岳先生也不知多早晚才到。”红姨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轻叹,“他若在,小姐也有个商量的人,现如今只能这么一个人心里盘算着。”

    因有了前一夜的事儿,第二日一早,丫头们的动作都十分的小心,生怕惊醒她。

    早饭温在笼子,单等她睡醒了再用不迟。

    红姨听柳儿说岳夫人极喜小姐送去的两个物件儿,想了想,便自做主张的将随车带来的几十斤棉花都提了出来,与几个丫头围着碳盆子剥着棉花籽。

    突然院门被人敲得“咚咚”作响,在她们这寂静无声的小院中,尤显突兀。

    将屋中的四人惊了一跳,齐齐转头看向里屋。

    “是谁这么大早上的,将门敲得震天价儿响?”杏儿一脸的恼怒,扔了手中的棉花,跑去开门。

    红姨走到里间帘外,侧耳听了听,里面仍无动静,便放下心来。

    招了两人,悄声道:“走,咱们也出去,待会儿谁来了,都迎到偏房说话儿。”

    话音刚落,便听见一个满是笑意的大嗓门,扯着嗓子喊道:“杏儿姑娘,二小姐可在?”

    进来的却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是她们离府之后苏府又新招来的婆子,现如今是王夫人跟前儿的得力助手,王夫人院中大大小小的事儿都由她统管着。杏儿与红姨三人去王夫人送礼,倒是见了她一面儿。

    杏儿急得一连的摆手,“秦嬷嬷,你小声点儿。我们二小姐昨夜里的走了困,天将亮才睡着……”

    秦嬷嬷一愣,心中略有不悦,可想起太太的嘱咐,便赔着笑脸,压低了声音,“唉哟,我真是该死,吵着二小姐可是多大的罪过呀,她可是未来的平西候府夫人呢,正一品的诰命……”

    杏儿听了这话更是不悦,正欲说话,红姨几人也迎了上来,打断了秦嬷嬷的话,“秦嬷嬷前来,可是太太有什么事儿?”

    “嗨,我们太太呀,就是操心,昨儿突然想起来,这就新年了,也不知二小姐的过年衣衫准备了没有,今儿一大早便巴巴叫我去请了彩霞坊的头号栽衣娘子吴娘子来,要给二小姐量身做新衣……”

    身后跟着的一个三十多岁的青衣妇人连忙上前行礼,笑着道:“贵府二小姐的衣衫只管交给我,虽说日子紧了点,可咱们活计决不会马虎,包管大年二十八把新衣送到。”

    这几人一听秦嬷嬷的来由,心中都暗忖太太又是唱的哪一出?红姨脸上浮笑,引着这二人进偏房,一面走一面轻声道:“有劳太太挂心,二小姐的过年新衣早就备下了,倒叫秦嬷嬷与吴娘子白跑一趟了。走,大冷的天儿,进屋喝杯茶暖暖身子。”

    秦嬷嬷片刻的诧异过后,便笑道:“是了,听说侯府的小候爷对二小姐极好,怕是二小姐回京,一应的物件儿都准备齐了。”

    杏儿脸儿一沉,正欲说话,被红姨不动声色的止住:“秦嬷嬷这话错了,二小姐在长丰有庄子有酒楼的,难不成给自己备几件衣衫也备不起?”

    春嬷嬷脸色一滞,随即赔笑道:“瞧我这嘴,今儿是怎么了,你们可别怪。”

    又朝着红姨道:“二小姐的衣衫虽说备下了,可这是太太的心意,就连老太太也特意吩咐了要挑最好的料子做呢。”

    红姨见她搬出了老太太,也不再十分推辞。一来将来小姐的大事还指望老太太开发话,二来她也想瞧瞧太太倒底是想做什么。

    便笑着说:“你怎么不早说,即是老太太开了恩典,二小姐自是不敢推辞的,只是这会子二小姐还未醒,你们略等一等罢。”

    秦嬷嬷听了这话,脸上浮现笑意,一连声应到:“不妨,不妨。”

    红姨便叫杏儿端来茶果,招待这二人。

    合儿拉了拉柳儿:“我们去正房侯着,防着二小姐醒来身边儿没人。”

    两人出了偏房,合儿回身看了,嘴一撇:“这一回又是打得什么主意?”

    将头凑近柳儿:“你没瞧秦嬷嬷刚才那样子,红姨应了让她们等着二小姐,倒似是给了她多大的恩典似的。”

    柳儿低声道:“我瞧着做衣裳只是个借口,怕是来探咱们小姐的虚实才是真的。”

    合儿脸色冷了下来,朝着院门方向啐了一口:“妖蛾子倒不少,一出不成又想一出。”

    柳儿一笑,“岳先生那样的人才,太太大小姐不甘心才是正常的。”

    正说着,门外来了个婆子,说是二门外小姐带来的张管家有事儿要回。

    柳儿低头一思量,拉了合儿,“走,你与我一起去瞧瞧,若不是大事儿,便不必惊扰小姐了。”

    合儿想了想,“也好,没得我留在院中看见那秦婆子生闷气儿。”

    说着结伴儿出了院门。

    张贵见出来的却是她俩,以为有事儿,柳儿抢先笑道:“小姐昨夜走了困,这会正在养神儿,你有什么事儿要回?”

    张贵左右看了看,柳儿明了,随即离了二门,向前行了几步,“什么事儿这么神秘?”

    张贵笑了笑,“早上半夏得空儿过来一趟,说是公子已从长丰动了身,许是后天就到。”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柳儿与合儿脸上一喜,岳先生到了,小姐的心情许是能好些,再者那件大事儿也该说说了,就这么吊着,也不知岳府的态度如何,心中总是不塌实。

    柳儿又想起一事,问张贵:“咱们从长丰带来的物件儿是不是也快到了?”

    长丰院子里虽然留有得力心腹的人,一应的家具被褥都留了下来,可小姐的宝贝棉花丈菊地豆孜然却是一粒不拉的都装了车,托了山海镖局的人押送回京。

    张贵点点头,“我这就准备去镖局瞧瞧,小姐可有短缺的物件儿需我置办了回来?”

    柳儿想了想道:“过年的一应糕点果子本是该府里采买,按说用不着咱们自备,这个还是看小姐的意思罢,等小姐醒了,看她如何安排,若是需要自己备些,你们再去买也不迟。”

    二门外,苏府采办年货的下人来来往往的,倒也不好多说,柳儿又简略了问了杨威的情况,便与合儿回了院子。

    一进院门,只见杏儿立在正房门口,做抬头望天状,柳儿合儿轻轻一笑,走近她,悄声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想做个女诗人?”

    杏儿朝她俩一皱鼻子,“你们倒会躲清闲,出去也不叫我。白在这里听那秦婆子闲吧哒嘴皮子。”

    合儿指了指门帘,“小姐没醒罢?”

    杏儿点点头,“方才里面有动静,以为是醒了,可进去一瞧,似是做了梦,动了几下,又睡沉了。”

    合儿一叹,柳儿看了看她俩,“快别叹气了,今儿都大年二十二了,院子里该整治的该添的,咱们先合计合计,这等小事儿就别让小姐再操心了。”

    杏儿也点头,“明儿是小年,咱们先把院子里布置布置。”

    青篱这一觉倒睡得沉,也长,等她醒来时,已近午时了。院里静悄悄的,隐约听到有人语声从偏房外传来,坐在床上微醒了一会儿神,披衣起身,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杏儿!”

    并无人应,出了里间,挑帘又冲外面喊了一声:“柳儿!”

    在小库房中的几人听到她叫,连忙跑了出来,连带在偏房中与秦嬷嬷有一句没一句说着闲话的红姨也出来了,快点走到她跟前儿,将门帘合上,“小姐刚起床的热身子,大袄子都没穿,可别着了凉。”

    说着拿起架在熏笼子上的大棉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的包了个严实。这熏笼子下面是一个小小的碳盆,把这棉披风烧得暖暖和和的,舒服得她连叹了好几声,笑道:“还是奶娘疼我,考虑得这样周全。”

    杏儿几人进了里屋,听见这话,都笑道:“小姐这话我们听懂了,是说我们三个惫懒呢。”

    青篱不理会她们,转头问红姨:“是谁在偏房?”

    红姨与几个丫头将秦嬷嬷的来意七嘴八舌的说了,合儿道:“不知道的还真当太太对小姐是怎么样的好,这秦嬷嬷来了一个半时辰了,愣是没一点要走的迹象,怕是打定主意要把这趟差办圆了。”

    杏儿却朝着红姨道:“红姨,你与那秦婆子都说些什么,聊了这么久。”

    红姨瞪了她一眼,“快来侍候小姐梳洗,早点让她们量完身,早打发走。”

    偏房的秦嬷嬷见二小姐醒了,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在一旁略有些坐不住的吴娘子,脸上愈发觉得没光彩,她怎么说也是太太的人,二小姐这一院子的人敢叫她白白等了这些时候……

    强笑着道:“我们二小姐刚回来,身子骨本来弱些,这走了困更是不了得,老太太太太也一再交待让她多将养些……”

    吴娘子也是精于世故的人,连忙正了神色,笑道:“贵府太太的贤名京城里哪个不知哪个不晓?”

    正说呢外面传来脚步声,合儿进门赔笑道:“让秦嬷嬷与吴娘子久等了,我们小姐请你们二位过去。”

    秦嬷嬷一边声的笑道:“不碍的,不碍的。”

    进了上房,青篱笑着与这二人打了招呼,又说了些感谢太太记挂的话,约摸两刻钟的功夫,吴娘子便忙活完了。

    红姨得了青篱的指示,与这二人各塞了一块碎银子,“劳你们久等了,这是二小姐的一点心意。”

    秦嬷嬷暗中掂了掂手中的银子,约抹有二两重的样子,心中的怨气登时消了一大半儿,笑得格外殷勤,一连声的道谢。

    直到这二人出了院门,青篱才问:“奶娘方才与秦嬷嬷都聊了些什么?”

    红姨脸上添了三分嗤笑,“话里话外的都在打探二小姐在长丰时候的事儿,又问小姐怎么这么般凑巧与岳先生都到了长丰,还说了些老太太对小姐与平西侯府的这门亲有多满意多重视……还说太太这几日与老太太商议着大小姐的亲事……”

    杏儿在一旁急切的问道:“可说了是岳先生?”

    红姨摇摇头,“这话原也不该她说,她没说透,我也没往下深问。不过以大小姐对岳先生的心思,我看这事儿少不得会正式的提上一提。”

    青篱点点头,“正是。不试太太和大小姐总是不甘心的。好在,先生快回来了,这也到了年跟儿,诸事兴许都到年后再说了。”

    用了午饭,青篱歪在长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与几人懒懒得说着话儿,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道:“你们说,这年节下闲着无事可做,京里的夫人小姐们都怎么打发时间呢。”

    杏儿一边剥着棉花籽,一边笑道:“能怎么打发,不外是绣绣花,与丫头们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柳儿也笑着说,“或者是弹弹琴看看书什么的。大抵就这些罢。”

    她突然从塌上站起身子,朝着合儿道:“合儿去找了张贵来,我有事要交给他办。”

    红姨见她一脸的急切,连忙站起身子,问道:“小姐要办什么事儿?”

    青篱笑着道:“要做一个能解闷的好物件儿。”

    说着走到一旁的桌案前,取了纸笔,将前世的麻将细细的想了想。对于麻将这个大众休闲工具,她虽知道规则,却极不熟悉,但是大体还能记得。

    一面回想,一面画,直到合儿将张贵叫来,又在门外候了些时候,她才画完。

    叫了张贵进来,将手中的纸递给他:“辛苦你跑一趟,找找看还有未歇业的工匠没,用上好的紫檀木照着这样子做了。大小要做成长三寸,宽一寸五,高一寸。若得来得及就赶制五副来,若是来不及,就赶三副出来。”

    因她交办的稀奇事儿太多,张贵也不多问,将纸接了,赶快出府去办。

    交办完这事儿,青篱也不歪着了,“回来两日了,也该去去老太太太太婶娘处走动走动了。”

    红姨笑道:“小姐说的是,再怎么着小姐总归是晚辈儿,这礼节上可别让人挑出错来。”

    青篱一笑,特意换了鲜亮的衣衫,带着杏儿与柳儿出了门。

    先到了老太太处,一院子里静悄悄的,侍书听见小丫头来报,连忙出了门,笑着迎了过去,“二小姐可是来瞧老太太的?”

    青篱点点头,又向她身后看了一眼,“怎么?老太太午休没起身么?”

    侍书歉意一笑,“可不是么。二少爷与三小姐在这里玩了一会儿子,老太太刚歇下。”

    “嗯,那我明儿再来。不打扰老太太午休了。”青篱笑了笑,心说睡了倒正好,她正不想见呢,这下礼节也到了,也不用难为自己说些言不由衷的话。

    “那奴婢等老太太醒了,便回老太太二小姐来过的事儿。”侍书将她们送至院门,含着笑,“老太太知道了定然十分欢喜的。”

    青篱笑道:“有劳你了。”

    待这主仆三人走远,门口的一个婆子笑道:“二小姐今儿倒是比刚来那日活泛多了。脸上带笑的,不象刚来那日整个人冷冰冰的。”

    侍书一笑,也不搭话儿,转身向屋内走去。

    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青篱踌躇半晌,才抬腿向王夫人的“静心院”走去,杏儿见她不是十分情愿的样子,低声道:“小姐若不愿意去,不去就罢了,何必这么勉强自己。”

    青篱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凡事都有规则。大宅院的规则就是我这个做晚辈儿的必须得向她请安问好。虽然不必做得十分周全,却也不能一点也不表示。再者说了……”说到这里她又是一叹。

    柳儿倒是知道她的心思,再者说了,岳府也是这样的大宅院,若小姐执意对太太在礼节上太过疏忽,难免让同为当家主母的岳夫人有什么想法。

    铺路,铺路,这也算是为自己的将来铺路所必走的一步罢。

    三人默默走到“静心院”门口,略停了片刻,柳儿先前一步进了院中,只见院中丫头婆子站了一地,看模样是王嬷嬷正在议事。

    紫竹看到她,连忙走了过来,朝着青篱行了一礼,笑道:“二小姐怎得空了。”

    “回来两日了,老太太疼我,让我歇息着,这会子也歇息过来了,自该来看看你们太太。”

    王夫人在上房议事,听到外面的对话,止住一个管事娘子的话头。扬声道:“外面可是二丫头?”

    青篱急步上前,应了声是,早有丫头打了帘,她进去,微一行礼,“可是扰了太太议事?”

    王夫人笑道:“不妨事。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事?”

    青篱回道:“事倒是没有,不过想着回来两日了,早该来给太太请安,便这会儿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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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今天又是一更,明天会两更补偿。对不住啦

    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快给二小姐看座。”王夫人似是想了到什么,脸上带着亲切的笑意,吩咐紫竹,又对紫梅说,“叫外面的人都散了罢,有什么事儿明日再来回。”

    青篱还未来得及出言阻止,紫梅已挑了帘出去了。便就着紫竹搬来的椅子坐了。

    紫竹放了椅子,与柳儿杏儿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退了出去。只留紫梅在一旁侯着。

    王夫人端起桌上的茶杯,低头喝了一口,才笑道:“你回来几天了,屋里可缺什么短什么?”

    青篱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恭敬疏离的回道:“谢太太挂心,都不缺。”

    王夫人也没想她会说出缺什么的话来,不过随口一问,不过青篱的态度还是让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掩盖了去。眼睛盯着门帘子盯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你一向是个有主张的,可咱们苏府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有些事儿啊,做之前要惦量惦量才是,莫让人耻笑了去。”

    她说这话时,声音绵轻,音调拉得长长的,似是感叹,似是规劝,又似是警告。

    青篱暗中冷笑,不过,她即不点破,自己也跟着装迷糊,随即应道:“太太说的是,我记下了。”

    王夫人为之气结,一年未见,二丫头这油盐不进的功夫倒是愈发的长进了。心思转了几转,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记下就好。老太太老爷这次为你可操了不少的心,你呀,日后也安份些,来年开了春,我回了老太太老爷,给你请个教针线的娘子,平西侯府的小侯爷年纪也不小了,我约抹着这亲事也快,你多学些,到了侯府自不会让人看轻了去……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青篱仍是不接她关于平西侯府亲事的话头儿,不管是要退亲还是要应下,老太太与苏老爷才是关键,她么,自李姨娘事儿之后,她在自己的事儿说话连一分的劲儿也使不上。

    从善如流的应下并道了谢,面上仍是淡淡的笑意。

    王夫人的眉头轻皱,她一直都知道二丫头愈是这般模样,愈是表示着心中的主意已定,任你说几箩筐几车子的话,也不能改变半分,不由有些气馁。

    当下脸色一冷,端起茶杯又呷了一口茶,顺了顺心中的抑郁之气,好一会儿才道:“行了,你刚回来,老太太即是让你歇着,我也不多留你了,你回罢。”

    青篱闻言站起身子,也不看她的神色,微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她身影刚一消息,王夫人的脸色便沉了下来,手里紧紧的攥着杯子,似乎要将它捏出水来。

    好半晌,脸色才好了一些,紫梅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更不敢上前劝慰。

    不多时,秦嬷嬷从外面回来了,进屋一看太太这架式,吓了一跳。王夫人朝着紫梅挥挥手,让她出去。

    秦嬷嬷这才试探着问道:“大过年的,哪个给了太太气受。”

    王夫人将手一拍,咬牙切齿的道:“哪个,还有哪个,还不是二丫头。她出去一年,倒真长了能耐了。”

    秦嬷嬷虽进了苏府才一年,但对太太与二小姐之间的事儿知道得却是极清楚的,她又是太太的心腹之人,从长丰回来时带回的消息,她自是知道的。

    想了想便道:“太太,以奴婢看,这事儿太太为何替二小姐瞒着?挑开了不更好么?”

    王夫人叹了口气,“一挑开府里又是一场大闹不说,还有筝儿呢,这事若是闹开了,可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秦嬷嬷心道:不闹开便有回旋的余地了?

    便顺着王夫人的话儿道:“太太管着家,自是要顾着府里的体面,可是愈是替二小姐瞒着,她还当是太太拿她没了法子呢。愈发的没规矩,再者她要退亲这事儿,可是犯了老太太老爷的忌讳,到时自有老太太压制她,太太倒正好在一旁看热闹。……至于大小姐的事儿,以奴婢的浅见,这事儿多半儿是不成了,太太不若早早的劝劝大小姐,宽宽她的心,莫到了跟前儿猛的一下知晓了,更伤心难过……”

    王夫人听到这里心火更盛,一个二丫头,倒搅得她们母女都不得安生。

    神色不明的坐了半晌,猛的一拍桌子,“你说的对,这事儿为何要替她瞒着。筝儿与岳府的多半是不成了,她让我的女儿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自是要加倍讨回来。”

    秦嬷嬷连忙赞到:“太太圣明。不过这事儿也不用太太出面,只叫贺嬷嬷到老太太跟前儿回了,咱们便等着看好戏罢。”

    王夫人点点头,“你晚上悄悄的找了贺嬷嬷过来。”

    秦嬷嬷应了一声,王夫人叹了一口气,半晌,又道,“去大小姐院中瞧瞧,看她在作什么。前些日子她不是想要霁月斋的蓝宝石头面?你叫王总管派人去一趟,看看霁月斋歇业了没有,若是没有,便到帐房领些银子,买来给大小姐送去……”

    秦嬷嬷倒吸了一口气,“太太,可是大小姐前些日子说的,值三千两的头面?”

    王夫人点点头,“去罢,算是安安她的心,叫她高兴一天,是一天。”

    秦嬷嬷叹了口气,依言去了大小姐的院子,心说,哪个大家主母不是把庶女压得死死的,怎么自家太太对这二小姐确是一点法子没有,不但没法子,还得忍着气。

    青篱主仆三人出了“静心院”便往回走,杏儿好奇的问:“小姐都跟太太聊些什么?”

    青篱笑了笑,“能聊什么,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柳儿也问道:“太太没问岳先生的事儿?”

    青篱摇摇头,“倒是提了侯府的事儿,岳府的事儿半个字没提。”

    看着两人疑惑不解的模样,她想了想便笑道:“请是顾着大小姐这一层,不想与我挑开了说。”

    杏儿这才恍然大悟,“这么说,太太还瞒着大小姐呢?”随即又松了一口气儿笑道:“我说呢,咱们回来这两日这般的太平,大小姐竟是没找上门儿闹事……”

    青篱淡淡一笑,在苏青筝眼里,她现在可是个太太的坏人啊,抢走她心上人的坏人。

    二房的院子与其它的院子不同,格局整体与苏府不差相下,进了大门是一道东西的小巷子,两边各两个院子,想来是苏鸣与苏瑞的,再前往前走,进了中门,两侧是各有五间偏房,院中是青砖铺路的十字形甬道。

    顺着中间的南北甬道往前到尽头,才是内院。她们三人刚到内院门口,便见苏二夫人方氏已从正房迎了出来,快步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刚才有婆子说见你往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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