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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自得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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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怡然自得 作者:肉肉屋

    爸爸今天来接你吗?”

    摇头。

    “你爸爸怎么不到学校来?”

    你改对杨小舅有意思了?沉默。

    “怎么没见过你妈妈来学校呀?”

    和你有关吗?就当没听着。

    “听说你家住徐汇的。住哪条街啊。”

    改查户口了?苏怡然翻个白眼走到另一边压腿。céle把经过看在眼里,“淑女是不能翻白眼的。”

    céle从小受的是法式贵族教育,她完全接受不了苏怡然任何不完美的行为举止。

    苏怡然做了个沉呼吸,“亲爱的,请问淑女如何对讨厌的事情或者是人说不呢?”

    céle想了想,如果讨厌的是男子,那女孩子完全可以高傲的走开,不作理睬。可是面对同样未成年的女孩子的纠缠,她还真没有什么办法。

    “这个星期天我可以到你家玩吗?”叶冰冰又跟过来了。

    “不行。”虽然没找什么借口,有点生硬,但语气还是很平缓和蔼的。

    “那下周呢?”叶冰冰继续努力。

    “‘不’意味着什么,难道你不明白?”

    叶冰冰毕竟还是个刚刚12岁的女孩子,终于不堪重负的哭了。

    这一天杨家请客,杨瀚臣来接苏怡然下课。在车上,苏怡然把她弄哭叶冰冰的事讲了。和一个小孩子斗有意思吗?她看见叶冰冰哭就烦,隐隐的有点小内疚。

    “那你觉得自己欺负同学了?”

    “谈不上欺负吧,就是拒绝了她。”

    “那为什么不开心?”

    “看她那样怪可怜的。”

    “可怜她,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和她做朋友?”杨瀚臣想做个引导,乘机教育孩子怎么处理讨厌的人际关系。

    “我学加菲来着。欧迪在房子外面,加菲说‘欧迪在窗外冻得瑟瑟发抖,真可怜。我真有点不忍心看他这样。不,难道我能坐视不管吗?我必须做点什么。’于是拉上了窗帘。——当时我就走开了,拿出随身听戴上耳机接着压腿。”

    杨瀚臣下意识的踩了一脚刹车,“……”

    苏怡然从后座差点冲到前座,“好好开车啦!当心我和外婆告状!”

    黑线与冷汗密布杨小舅的头顶……

    之后,苏怡然想对大人做什么有点难度的建议完全不用自己再拐弯抹角的费脑子。她会请人家和她一同看动画片。

    比如,杨瀚臣和苏绍仁婚后有个阶段非常忙,就算是在上海,每周才只在家里吃一两次晚饭。

    猫会告诉他:

    ——加菲在饭桌旁等着开饭,乔恩却忙着要出门。

    加菲:嗨,你没有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

    加菲:要知道,在有些州不给猫做早饭是重罪。

    (不陪妻子小孩吃饭也是重罪。)

    ——努力工作不会导致死亡!但是为什么要冒险呢?

    (身体更重要。)

    ——工作好有意思耶!尤其是看着别人工作。

    (让别人多分担点吧,又是“治人”之道。)【诸葛亮:为什么不提我了?你不是写孟子这段就让我上场的吗?——呃,我觉得教育得与时俱进,再说了,小孩子总和卡通相匹配些吧?——诸葛亮继续泪奔……】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比钱更重要的东西,比如说意大利面。(意大利面等同于妻子女儿及所有家人!)

    但她不会同céle看这样的片段:

    ——球状也是身材。

    ——加菲猫节食秘诀:1不要打算吃不够再来第二轮,第一次就要拿够食物。

    2把磅秤的零点调成负5公斤。

    3绝对不吃减肥糖。

    4不要结交家里开餐厅或糕饼店的女朋友。

    5减肥应多吃蔬菜,所以该多吃南瓜派,蔬菜饼干等。

    6冷食不宜多吃(但冰激凌除外)。

    7每餐留一点儿,不要统统吃下肚——比方说,冰激凌圣代上的那颗樱桃)。

    8多跟比你胖的人在一起。

    ——今天我要做俯卧撑……呃呀呀呀呀呀……今天先俯卧……明天再撑…………

    ——我胖我懒——可是我自豪!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父女

    外国人讲人生就像吃巧克力,谁也不知道下一颗里面包的是什么(我喜欢榛子味的,你们呢?);相对应的,中国人讲人生就该说像嗑瓜子,如果头一颗是臭的,没关系,一袋五香瓜子里有个把臭子也属正常。杨小舅在1988年的头一天吃了个臭子,为了安抚他受惊吓的心灵,本无良作者决定补偿他。

    话说为了填补未婚妻离开后的空虚,杨瀚臣就把自己的一部分精力投入到旧房改建上,另一部分精力用在未来女儿身上,每日做足二十四孝老爸。

    苏怡然上辈子有爸爸的时候也没享受多少父爱,而这辈子家人的爱又给得太多,所以杨瀚臣对她示好,那对她来讲简直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但是有天,她在杨瀚臣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笔记本,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就翻开了。

    ——这么没品的事也干得出?你最近不是同céle学做淑女吗?

    ——怡然:我是想知道杨小舅有什么之类的,比如需要让绍仁妈妈提前准备的东西……什么初恋情人之类的

    ——那个已经打发掉了。

    打开一看,傻眼了,本子上记的都是苏怡然的事情,喜欢吃的喜欢玩的喜欢的运动喜欢的音乐喜欢的电影喜欢的人,长多高多重穿几码衣服几码鞋子……反正事无巨细都清楚的列在了本子上,还分门别类,不但有她自己的答案,也有爷爷奶奶的,舅舅舅妈的,两个哥哥的,阿妮亚帕夏的,甚至还有哈里的。

    ——这是要干什么?

    苏怡然不动声色,举止如常,但是她开始留意观察杨瀚臣的日常行为,结果也没什么不正常的。过几天,笔记本多夹了几页纸,原来是朱娘娘抄的牛肉面,肖阿姨抄的香菇素菜包……

    苏怡然感动了。

    成年的苏怡然顶着个幼儿的身体长到现在,似乎除了早慧聪明乖巧善解人意等等诸多优点之外,给人的感觉大体上还算是个孩子,因为她就长成了一只hello kitty样,谁又能拿她当老虎呢?

    但她对家人缺乏像其他孩子那样对大人完全依赖的感情和信任,这是成年人历经伤害之后的本能自卫行为。虽然她表面上对谁都好,那正说明她对谁都多多少少有点戒备心理。哪怕是对那两个纯真的哥哥,她也早认定他们各自成长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再亲的妹妹也得隐退到圈子之外。不受伤害的最佳办法就是不期望不依靠。爷爷奶奶按照一般规律得死得比她早;妈妈再婚有了其他亲人她也不是全部;舅舅舅妈有亲生的关键时刻才不会想她;男人,就不用说了,说也没用,她可不相信重活一次就能把男人这个东西的天性做什么改变。

    悲观主义者苏怡然正是站在一切靠自己的原则上生活至今,所以她勤奋努力,只是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足够的力量让别人对她的喜欢能够延长。

    可现在杨瀚臣的行为无疑告诉她:你还是有着多愁善感脆弱敏感的心灵,你还是热血动物,你还是渴望着爱的……

    苏怡然哭了,哭的肝肠寸断无法抑制。

    杨瀚臣从厨房拿来热果汁,就看见沙发上的小女孩儿哭的伤心模样。他急忙放下果汁过去询问,可是她只是哭,

    “受伤了?哪儿疼?……”

    急的一身汗的杨瀚臣决定抱孩子去医院,苏怡然就赖在他怀里哭,没办法,杨瀚臣笨手笨脚的哄,最后就差点也哭了。苏怡然哭够了,鼻涕眼泪一把,杨瀚臣的衣服早湿透了,苏怡然把头蹭到干爽的另一边。

    “到底怎么了?难道,难道是想妈妈了?”

    苏怡然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

    杨瀚臣松了一口气,“妈妈也想你,她不是天天同你通电话吗?你不知道,妈妈她呀本来人家邀请她去法国,她呢觉得还是以后和我们一起去的比较好,这样就能早回来了。可是我觉得既然要做时尚,当然要好好见识一下,所以才劝她多走几个地方,好不容易出去一次对吧。所以怡然不能怪妈妈,要怪就怪我吧。以后妈妈再出门,我们都跟着去。那为了向怡然表示歉意,现在我们去吃粟子蛋糕,再加上香草味的冰激凌怎么样?”

    苏怡然点头。

    杨瀚臣肩膀一松,吐了口气。不过还是非常有成就感的。他忙了这么久才第一次有了当爸的感觉。不过他可不敢炫耀,公主殿下在他这儿哭鼻子要是让太后太上皇知道,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换了衣服领着孩子去吃蛋糕的时候,小囡的眼睛还是红红肿肿的,他逢人就解释,“女儿是想妈妈了,”

    一方面告诉大家可不是我让她哭的,我是好爸爸来着;另一方面暗示,这是我家女儿!

    苏绍仁回到上海已经是三月份了,杨瀚臣牵着苏怡然的手在出口处等她,怎么看怎么是父女俩。见面环节大人比小孩子激动,苏绍仁先抱起了女儿,杨瀚臣再抱她们两个,最后苏怡然不想再当夹心饼干了,向站一旁的乔万尼求救,乔万尼拍拍两个大的,“咱们先回家吧。”

    苏怡然心中暗许,“够哥们儿!”不枉我在你房间插了一束向日葵。

    杨瀚臣借来一辆面包车接人,不为别的,苏绍仁电话里告诉他行李是很多的。果然,这两位每人两个大箱子之外还背了三个大包。苏怡然极为怀疑他们交的行李超重钱要超出东西本身的价值——这种事儿她上辈子干过。乔万尼告诉方怡然,他的行李只有一箱一包,剩下的都是苏绍仁的。

    乔万尼说的是法语,杨瀚臣极不爽,怎么,就欺负他一个人不会法语吗?看样子,他有必要再学一门外语了。

    四个人还是兴高采烈的回家去了,满心以为家人都在的苏绍仁进了门厅就失望了。屋子里没人,苏怡然笑嘻嘻,“肖阿姨去了公寓帮乔万尼开门。”

    “爷爷奶奶呢?还有舅妈和哥哥们呢?”

    “爷爷奶奶去了杨家奶奶家!舅妈还有哥哥们下班放学也直接去。”

    苏绍仁点点头,上楼洗洗换衣服。

    苏绍仁简单冲了个澡,吹干头发穿着毛巾衣从浴室出来。苏怡然钻了进来,“我喜欢看你穿孟婆婆做的那件夹衣,绣杏花的那件——”

    “你不穿绣桃花的那套裙子吗,怎么穿这一套了?”

    苏怡然换了一套鹅黄|色的春装,袖口和裤子的底边都滚了一趟绿色的花边,穿了一双嫩绿色的绣花布鞋,像个春娃娃。

    “我打赌,今天廷珑姐姐一定会穿粉色的,所以我不要同她撞色。”

    撞色!?“就你说道多。”

    “真的,我看去年杨家奶奶过生日的照片,秋天的时候她还穿春装呢。”

    “什么春装?”

    “绣桃花的呀。不是春夏秋冬各有一套吗,她秋天还穿那件粉红绣桃花的不是喜欢粉色是什么?”

    “你这个小人精,没有你不知道的。”

    “我是细心好不啦,不是有句话说细节决定成败吗?”

    “廷珑哪有四件呀,她只有冬春两套,孟婆婆最偏疼你,除了你有四套,因为去年奶奶去香港赶着多做了两件,杨家外婆过六十大寿多做了一件,剩下我们每人只有两套。今年出了正月,孟婆婆才给我们四个大人各添了一件。”

    “反正她喜欢粉红色,从香港买的衣服也大多都是粉红色。我都想直接叫她pk姐姐了。我觉得她喜欢现代式样的衣服多过喜欢中式的。”

    “毕竟年轻吗。她现在正是爱美的年纪呢。”

    苏怡然撇撇嘴,对顾廷珑的审美有点不以为然——她是觉得现在流行的衣服老土,一点都不体谅那才是目前的时尚。“礼物都在哪儿,是不是得拿出来呀。”

    “在红色的那个行李箱里。你让瀚臣舅舅拿上来。”

    “妈妈,拿上来还得拿下去,不如你下来把东西挑出来再把剩下的东西拿上来比较省力。而且不是我说你,什么瀚臣舅舅呀,过春节我都叫杨家外婆奶奶了,红包都包了双份的,不好再叫人家舅舅吧——嗯,快换衣服,我到楼下等你!”

    怡然下楼了,绍仁半天没动地方,连表情都没变——这个小丫头,胳膊肘往外拐,怎么走了两个月她就完全站在杨瀚臣那边了!不行,这婚还没结呢,当妈的就往后靠了。这还了得?!

    换了衣服,梳了头发,化了淡妆(去了外国就不习惯再素面朝天了),收拾利落下楼。走下楼梯的时候,那两个人坐在门厅的沙发上凑在一处正比比划划。绍仁找出钥匙开皮箱,瀚臣过来帮忙。绍仁把为大家准备的礼物都拿出来,女士每人有一瓶香水(包括公寓租客们),但亲戚们额外多了几样东西,男士的就是衬衫领带(租客们只有领带),孩子们的大都是国外特有的一些玩意儿。

    捡出来的礼物又数了数,没什么漏下的,瀚臣就把东西往外搬,剩下的小半箱东西依旧放箱子里。瀚臣进屋的时候,箱子已经立好放在一旁。绍仁说,“先这样吧。等回来再说。”

    肖阿姨从后门进来了,“箱子都要挪上楼的吧,一会儿我喊老陈过来。”

    “你要小心点,里面有怕碎的。”

    “要不然,我同老陈两个往上抬好了,”瀚臣自荐劳力。

    待把行李抬上楼再下来,瀚臣出了点汗。绍仁刚也跟上去又下来,怡然跑到厨房端了杯冷果汁出来,“陈伯伯,厨房还有的,我也给你倒了一杯。”

    瀚臣接过果汁喝了一大口,“哇,真舒服。”

    绍仁一边看着,一边琢磨哪儿不对头,坐在车里还在想,她心不在焉,直到车子停下来,她才意识到到地方了。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结婚吧

    接风宴,苏杨顾三家,除了已经去美国的绍佚绍亿两兄弟,剩下的人悉数出席。当然了,“蘇”记大老板之一的回归使得四姐妹重新聚首,气氛相当热烈。特别是从欧洲背回来的礼物,每一件都让赏玩的人爱不释手。

    意大利除了皮具有名,还有一样东西是最受欢迎的纪念品,玻璃。几乎人人有份——送顾老太的是一套琉璃柄的餐具一支别针,杨瀚方顾家桢杨瀚臣各得了一只琉璃纸镇,杨依月朱丹萍蒋芳蕊各得了一对葡萄酒杯,一对水杯,顾廷珑得了一只挂坠。虽然礼物差不多,但颜色形状各异,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这只好,又觉得别人的也很好,看来看去只觉得眼睛不够用,蒋芳蕊颇有不舍,“我怎么看哪个都好,哪个都想要?”

    朱丹萍笑道,“这个容易,咱们挨家换着,每家一个月。”

    顾老太拿着汤勺不愿放手,那是一支银制勺子,在勺把手柄处套了透明玻璃,里面的图案是彩色交汇的线条,十分精美。

    聊了礼物聊风景。

    那天吃的什么绍仁是记不住了,她只记得大家的笑脸还有就是说不完的话。也怪的,和大家一起的时候她一扫疲惫,谈笑风生,坐到车子里就犯困,到家之后是杨瀚臣把她抱上楼的。

    休息了几天倒过了时差,三家人一处合计,谈正事。原来瀚臣决定把买来的大宅子改造成一个高级会馆。他决定在上海发展,那就要找个地方谈生意,办公楼是一回事,但应酬交际是另一回事。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处所,他又何必光顾别人的地方?在国内做生意,尤其是做大生意的,关系往来十分重要和复杂,他办这样一个高级会所也是建立一个同高级客户私密应酬的空间。

    众人商定,这个会所还是挂到几位女当家的生意名下。由朱丹萍出面负责打理。杨瀚臣同哥哥们商量要把附近几个大宅子都购进,打造成一个最顶级的休闲宫殿。

    苏绍仁眼下最关心的不是未婚夫的雄心壮志,而是,他怎么就和女儿处得那么好?好的让她吃醋。

    听她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杨瀚臣说,“不会呀,怡然还是最爱你,你从意大利去法国的时候,她都哭了。”

    “胡说!我们家宝贝从生下来就没哭过,连生下来都是笑的。不,不,也哭过一次,就是不到满月的时候被憬然吓哭过一次,我家怡然从来不哭,据我妈说有次骑马的时候腿摔破了,都没哭过!”其实她不知道苏怡然打针时候也哭过的。

    ——憬然:为什么是我?哥哥当时也在场,是他。

    ——有你在的地方当然惹祸的只能是你,想说不公平?哼哼,时间太久远,谁也没想找苏怡然这个当时还是刚出生十几天的当事人来询问事情的真相——所以呀,有时候冤案就是这样被制造的……

    可怜的瀚臣赌咒发誓,绍仁还将信将疑。

    “真的?她从生下来就跟着爸爸妈妈,我从东北回来的时候她都会说话了,同我说妈妈我爱你,可我真的对不起她,没听见她第一次说话,没看见她第一次走路,预防针都没领她打过。我欠这个孩子的永远还不上的。家里人对她都好,她对家里人也一样,可是我有时候就嫉妒,甚至嫉妒丹萍姐,因为她爱吃丹萍姐做的面,我这个当妈的什么都没能给她,我不想自己那么没用,我……”绍仁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瀚臣把绍仁抱在怀里,“没关系,孩子还小呢,我们一起努力,一起给她做牛肉面,带她到处玩,看她跳舞,听她弹琴,将来看她长大结婚。你想没想过,她要找男朋友的时候,我们就摆家长的架子,让女婿来讨好我们……”想着他熬成岳父后的威风样,瀚臣逐渐进入角色,讲完如何试探女婿真心24法,再讲到苏怡然生的第一个孩子会怎样怎样,绍仁的眼泪终于流完了。

    如果你问杨瀚臣这辈子最怕什么?那苏家母女的眼泪肯定要排在前三,女人哭,尤其是心爱的女人哭,真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

    五月,杨瀚臣苏绍仁在和平饭店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当年以房地产起家的杨氏恒产也正式宣布回归上海滩,杨瀚臣成为杨家新一代掌权人。

    二月份一起出国的两兄弟绍佚绍亿又一同飞回来参加婚礼,按兄弟两的话说,“不是错过的都有机会再补一次的。”绍仁第一次结婚时,家人都不在身边,这一次,兄弟两个要用最虔诚的方式来祝福他们的姐妹。婚礼过后,杨依月带着两个儿子跟着丈夫小叔一起赴美。因为两兄弟的英文名字是一样的,过海关的时候还闹出点小波折。

    苏家一下子冷清了不少。顾怡蓉带着大儿子和侄子一家住杨瀚臣的新房,因为看到了杨瀚臣的新房,那两家也要重新装修的。所以杨瀚臣就名正言顺的住到苏家,就算如此,他也是香港上海杭州几边跑。苏怡然除了要签几份文件去了一次香港,平时都陪在苏家老两口身边。

    说起苏怡然,她现在的身份和妈妈一样是香港公民。早在没结婚之前,苏家人就同杨瀚臣讲,你们结婚,但怡然不能改姓的。杨瀚臣当然理解苏家人的心情,除了保证自己能做个好爸爸之外,还说,怡然的名字在苏家家谱上,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的。但是户口得改改吧——杨瀚臣87年入香港籍,现在回上海做生意都占着很多优惠政策的光。苏怡然早晚得出国读书,入了香港籍申请英国学校就非常方便。其实杨瀚臣的苦恼并不是怡然入不入香港籍,而是改不改国籍的问题。在香港的顾家都要办移民,只是地点没选好,到底是美国或加拿大或英国,选择多了反而负担也多。杨瀚臣聪明的决定先不同苏家人讲移民的事情,反正决定还没下呢,先把妻子女儿的户籍改到香港就行,这样一家人在一起,以后凡事共同进退。

    他多虑了,其实只要苏怡然还姓苏,苏培琛就没任何意见。关于前途也好未来也罢,老头子的眼光和心思比他明白。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试探

    杨瀚臣同苏绍仁的婚礼可说是当时的一个盛典。苏杨顾三家的人脉尽显,邀请的嘉宾从商界到政要军界,范围很是广阔呀。

    香港的顾家也派了杨瀚臣的二表兄顾家椼、四表兄顾家楠当代表前来祝贺。顾怡蓉的两个兄弟虽然没来,但各自派长子带来了礼物,二房送的是龙凤呈祥的翡翠雕饰,四房送的是一对翡翠莲蓬。

    说起顾家,顾怡蓉的同辈兄弟中有三个是同母生的,就是大房二房和四房。大房,也就是顾家桢的父亲早逝,只留一子就是家桢。二房四房各有两子;孙子辈里,二房有三子一女,而四房则是三女一子。

    四房的长子家楠只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没有儿子。顾家现在都在办移民,而发展方向也向海外扩展,顾家楠没有儿子,在家族中说话未免底气不足,而杨瀚臣的这场声势浩大的婚礼则给他某些触动。

    大陆人都往香港跑,香港人现在则往国外跑。顾家在香港是家族式经营,长房的家桢在大陆,那么现在二房为大,四房的话语权就没那么重。而他在四房又没有弟弟得宠,指望着家族倒不如自己出来闯闯。他本想着移民到北美之后大展拳脚,但现在公司的形势刚刚稳定,他一时拿不出资金来创业,指望父亲是不行了,就是母亲也格外疼弟弟的儿子。看着杨瀚臣春风满面,听闻他最近在上海重振家风,他就想着如果可以的话,倒不如去内地捞捞金子。

    顾家楠打定了主意,便与杨瀚臣商量入股,杨瀚臣笑笑,“四哥开的什么玩笑,你们香港人还要来上海来抢地盘吗?我这小庙如何装得大神?”

    “我没开玩笑,去年你又不是没有看到,顾家如今今非昔比,我也是为了公司前途着想,想过来先探探路。”

    “杨氏恒产现在虽然是我说话,但是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生意,”杨瀚臣婉拒。

    “我知道的,还有大表哥吗,但大表哥是做官的,公司里到底还是你说的算。”

    “话不能这样讲的,我们是表兄弟,亲戚之间帮忙那是应该应分的,可是如果我答应四哥入股,那其他四位哥哥来找我,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把公司的股份都给了你们,那公司到底是姓顾呢还是姓杨?”杨瀚臣的语气很温和,可是这话却说的不客气。

    顾家楠也是人精,知道杨瀚臣是不会让他白得什么便宜的,于是往后退了一步,“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是打算先看看大陆的行情,也不非要入杨氏。先这样吧,我呢,派几个人先过来做下市场研究,如果可以的话,到时候就成立一个公司专门与大陆合作。”

    杨瀚臣笑笑没有说什么。

    婚后,杨瀚臣带着妻子女儿去香港办户籍手续,把移民资料都交给顾家的律师处理,接着就开始忙生意。过了一个多月,顾家楠打电话来说派了两位助手去上海,请杨瀚臣帮忙安排一下。

    来的是一男一女,都眼熟,一个是顾家楠在公司的助理吴小姐,一个是顾家楠的内弟李友云。两个人各自拖着一个精巧的行李箱直接来杨氏恒产所在的办公楼,杨瀚臣暗骂:当我是凯子吗?

    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一句的,“既然两位到此,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我尽力帮忙。”

    李友云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我姐夫说了,凡事你看着安排好了。”

    李友云一口广东话,也亏得杨瀚臣能听个七七八八,用普通话回道:“这个恐怕不大妥当,二位是顾家公司的员工,我这小公司可管不着那么宽。”

    李友云反应还是要慢点,吴小姐笑道,“看瀚少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您是顾先生的弟弟,就是看在亲戚面上,也会照顾我们一二。”她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广东味道,但是非常流利。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照顾的地方?”杨瀚臣看出他们两个是一定要缠上来的,一开始不撇清恐怕以后就更难办了。

    李友云道,“我姐夫说的很清楚,让我们来你这个破地方看看,也没什么难办的,你也不用管我们,我们就随便看看就行。”

    “难道顾先生没告诉你这个公司姓杨不姓顾?他手下的人随便在我的公司里看看,他什么意思?!我倒要亲口问问看,难道他想做什么不好看的?”

    李吴二人明显没有料到杨瀚臣一点不卖顾家楠的面子,说话不客气不说,还带着浓厚的谴责口气。

    李友云气得摔门而去,而吴小姐也不好再呆着,这和她事先想的差距太大了,还是问过顾家楠再说吧。

    顾家楠很快打电话来,语气很不高兴,“我公司的那两个人去过了吧。”

    杨瀚臣也老不高兴的回道,“如果说是李先生和吴小姐的话,他们的确来过的。”

    “瀚臣,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

    “你的人跑到我的公司里来指手划脚,我还当他们来是接手的呢,我这个董事长是不是也得让位呢?”杨瀚臣很是清楚顾家楠在顾氏的地位如何,也不怕他在顾家两个老的面前说什么,反正他派这么两个人过来恐怕上面的人还不知道呢。再说了,就算舅舅们知道又如何?

    “表弟你的确是误会了,我只是让他们过去找你帮忙熟悉一下上海的情况,也许他们说错话得罪你了。但这绝对不是我的意思。”

    “四哥,咱们兄弟就别讲什么虚的。你当初说要派助手做调研,如果是想了解一下上海的情况,我倒可以找人陪陪他们,可如果他们是来我公司里捣乱的,就别怪弟弟我不讲情面了。”

    “这话说的,你一定是误会的了。我这就打电话教训他们,让他们老实听你的安排。”

    “表哥,我能安排他们做什么呢?我早说过,我的公司庙小,容不得大神。”

    顾家楠被顶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撂下电话,开始抓狂。

    原先杨瀚臣刚到香港的时候,顾家楠就认定他不过是来捞便宜的穷亲戚,根本就看不起他。当时杨瀚臣跟着二房的家桤做房地产那一块,没想到他上手到是挺快的,连一向自负的家桤都对他另眼相看。后来才知道杨瀚臣早年留学德国,还是名牌大学的硕士毕业生,和几个欧洲公司进行接洽的时候,杨瀚臣与那些外国人相谈甚欢,很得二房伯父的青眼。1019之后,杨瀚臣借给顾家一大笔钱,这还不算,短短半年过去了,杨瀚臣回到上海就把杨氏重新开张。亲眼看到了杨瀚臣婚礼的奢华,顾家楠不由得对杨家上了心,盘算着杨家的家庭到底有多厚。杨瀚臣同二房的两兄弟关系比较近,如果让二房知道了他私自接触大陆的公司,肯定没有好话不说,到时候没准好处都让他们抢去了。想想自己的打算要落空,顾家楠实在不甘心,打了电话给吴小姐。叮嘱她一定要争取得到杨瀚臣的信任和欢心,这是她必须要做到的。

    顾家楠给杨瀚臣又打了一个电话,态度非常之诚恳的道歉,说李友云完全错会了他的意思,且看在他的面子上请杨瀚臣这次包容一下,又说他并不想做地产生意的,只是想让他们了解一下上海目前的发展状况。

    杨瀚臣很爽快的答应了。不就是陪着看看吗?好办,一个电话打给大哥瀚方,搞外贸商务的办这个最合适。杨瀚方派了底下一个科长陪着李先生吴小姐逛起了大上海,先逛一遍名人故居,从宋庆龄到鲁讯,从孙中山到邹韬奋;再就向名人致哀,还是从宋庆龄到鲁讯,再从宋教仁到黄兴徐光启,还加上了龙华的诸位烈士;接下来就是宗教活动,从佛家寺庙到道观,从清真寺到天主堂;跑完豫园再去朱家角,各个园子都去到还看了一段上海古城墙……

    这位科长也老绝的,每到买票或付帐的时候一定会像个小跟班一样崇拜的望着香港来的大富商,如果那二位不明白,他就直接跟人家讲,“这是香港来的老板,人家能少你的钱?”

    嗯,绝对不少,连那位科长得都得付上。但李友云也不是完全的饭桶,大着舌头说“我刚从香港来,身上没有人民币的。”

    “这个好办,您把钱给我,我去换,很快的……”

    玩了几天,李友云跑到杨瀚臣那里要钱,杨瀚臣直接把电话打给顾家楠,“要是四哥你来,就是带上全家,我也全程招待,可这位李先生真会开玩笑,顾家的员工出差,找我报销?他脑子坏掉了还是当我脑子坏掉了?”

    李友云和吴小姐来上海,费用当然请的是公司款,李友云本想着这边吃着杨瀚臣,那边找公司报单子,谁想到杨二少小气的要命!这下可好,他免不了要先把自己的钱贴进去。

    顾家楠气得要死,可偏偏又不能流露半分不满,先是连连道歉,然后用电话命令李友云先回香港。把吴小姐一人留在上海,拜托杨瀚臣照拂一二。

    李友云回到香港,先回公司报账,可惜管理财务的根本不批:哪个让你出差的你就找哪个去报账。顾家楠并不在公司里,李友云打电话给加拿大的姐姐,同李倩云讲那个小娼?妇如何如何……

    顾家楠接到妻子的哭诉电话真是头疼欲裂,好不容易安抚了对方的情绪,使得妻子打消立刻带着女儿回香港的念头。

    “都同你讲了,让audrey去上海就是为了把她甩开,不然的话我让她去干什么?真是你想的那样,那我让友云一个人去好了。”

    “我这也是为了家呀,为了你和女儿呀。等将来我把姓杨的公司搞到手,咱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到时候你想买什么买什么。”

    顾家楠现在认准了杨瀚臣是个金矿,而audrey则是打开金矿的矿工。他对audrey是信心满满,男人吗,这样的风马蚤美女来勾魂,还有哪个是拒绝的了的?

    顾家楠自认为自己这边暗度陈仓无人知晓,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二房的兄弟两摸得门儿清。

    顾家桤正和大哥顾家衍谈这件事呢。

    “老四也不知是怎么想的,派了那么两个人去上海,一个是情妇,一个是内弟,一个藏了几千个心眼儿,一个是草包。能成的事也成不了。”

    “你怎么看?”

    “是说大陆的生意?”

    “当然了,说他的那点儿事怪没意思的。”

    “不知道,如果现在不是忙着移民的话,我倒也想看看,毕竟和去加拿大不同,关键是游戏规则不一样。”

    “那掌握规则不就行了?”

    “哥你看好上海?”

    “我只是觉得不能轻视瀚臣。他明明都从上海过来了,身份和我们一样也转到加拿大,可为什么他要回去发展?我参加过他的婚礼有点明白了,当时那个场面也是很大的呀。看来杨家在上海还是有根基的,将来的发展不可限量。”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过去看看好了。”

    “你去干什么?现在老四先动了,你再去不是要惹麻烦?”

    “不过是四叔想分家罢了,趁机分了就最好不过。”

    “现在不是时候,公司才稳定下来,如果分家的话,公司的债务怎么算?四叔现在巴不得闹起来。再说分家的话可不是只和四房分,还有大房呢。”

    “都是四婶被老五挑唆的,老四看来也知道将来就算是四房分出去了,也没他什么好处,这才打瀚臣的主意。说起那个audrey,真真是个尤物,看来这次他是舍下了本钱,我也很想知道瀚臣能不能逃出这个美人计。”

    顾家桤只知道杨瀚臣这次结婚娶的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替表弟不值,现在知道了堂弟用自己的禁脔去引诱表弟,就一副看戏的表情。

    顾家衍对弟弟的想法不以为然。说起来这次上海之行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大上海就是大上海,果然卧虎藏龙。从前顾家兄弟私下里没少嘲笑杨瀚臣太土气,即便是到了夜总会也不解风情。这次当他被介绍给杨瀚臣妻子一家的时候,甚至有点暗自羡慕表弟的福气了。

    第二卷 黄金的八零年代 淑女是如何打架的

    audrey吴,广州人,1986年,23岁的吴小姐大学毕业之后和男朋友去香港打拼。男友在的伯父家的饭店帮厨,一开始就比较稳定,他赚了钱供女友学英文,不过想想那种专为大陆来的打工仔们办的英语学校的条件,你就知道,学费虽然算不是白花,可是收获绝对没有他们想的多。吴小姐和班上十几个学生学了一口粗鲁简单的英语,在找工作上可以说没什么帮助。可对找工作有帮助的是她的姿色。87年夏天,吴小姐和几个同住的大陆人去地产公司打工,就是替人排队买楼,偶然结识了顾家楠。

    顾家楠立刻被吴小姐的美貌吸引,听说她没有固定工作,二话不说就请她做了自己的私人助理。私人的范围呢就很给人遐想的空间,他们两个也没出意外。吴小姐把男朋友甩了,住到了顾家楠为她租的公寓——顾家楠那时炒股票正是春风得意,金屋藏娇也凭添几分风流。

    1019之后,顾家楠对吴小姐的态度就不同了。要说顾家楠有的时候也顶精明,情人要养,但分怎么养,有钱时养个情人是增加情趣,没钱了,美人也该对他的投入有所回报。有次他请客人去喝酒,带上了吴小姐,吴小姐坐在两个男人中间被灌了几杯洋酒下肚,摸在大腿上的手就分不清是情郎的还是客人的,她喝的烂醉,第二天才发现自己在一家情人酒店过了一夜,但昨夜同她在床上的是谁,她不敢猜。

    吴小姐战战兢兢回到公司,顾家楠还没来上班。她在脑中回想在香港的一年多的经历,她不想再回到十几个人同住一套房的境地。刚傍上顾家楠的时候她做了无数美梦,也许顾家楠会娶她,听说他妻子只生了女儿,如果自己能生个男孩儿到时候母凭子贵,就此嫁入豪门。但顾家楠每次事后都让她吃药,她有一次在两人浓情蜜意之时说要为他生个孩子,顾家楠说好,但依然把药递给她,“现在不是时候。”

    顾家楠永远不会让情妇生孩子,就算生个男孩也没用——弟弟已经有了男孩子了,要么妻子再怀孕,要么他另娶一个豪门千金,否则那孩子的身份永远比不廷瓒。

    有了第一次陪客的经历,那么接下来就是自然数了。顾家楠也不是就不碰她了,但是每次都用套子。吴小姐的心凉快了,豪门梦没有了。而现在她又被派到了上海!

    好不容易才从内地到了香港,兜了一圈又回来!吴小姐不甘心,但顾家楠许诺,如果她办成了事,就把她送出国。这个诱惑实在是不小。而且与其陪一些糟老头子,杨瀚臣的条件好太多,长的英俊人又年富力强,单讲这个人的外表,她就没有抵抗力。

    在香港的时候,吴小姐见过杨瀚臣,当时知道他是从大陆来的还颇为不屑。现在自己的前途被绑在这条船上,吴小姐决定不能再像从前跟着顾家楠那样糊涂,一定要把计划想好。

    吴小姐暗中观察杨瀚臣,越看越觉得这才是真正的金主。她早前在许多男人身上也探索发展了些许本领,谁知这些在别人身上百试不爽的招术在杨瀚臣这里完全行不通。她听说杨瀚臣非常重视家庭,对继女好的不得了,也许这种人喜欢温柔贤淑的,吴小姐改变策略。

    机会来了,她听杨瀚臣的秘书同人讲某天杨瀚臣没有安排任何活动是因为小孩过生日。她打扮得自认为时髦高雅,又到百货商店买了几样东西跑到杨瀚臣公司,“杨总,顾先生听说您家的千金过生日一定让我送礼物。”

    “只是小孩子,何必呢?”

    “不只是这样,顾先生又一直挂念老夫人,说一定要我去代为看望。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对老夫人做一下拜访。”

    顾瀚臣心里冷笑,还真是不死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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