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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涟漪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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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的涟漪 作者:yuwangwen

    个男生姿势如此暧昧,然后没等菡瑾开口解释,就被很火大妹妹“受欺负”的忍足侑士哥哥一句不咸不淡地“干你何事”给顶了回去。

    其实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无奈两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在家里都是被宝贝惯了的,双方说话都不对胃口,于是,就这么杠上了。

    在这种大家族里,特别是闻名日本的迹部家和忍足家之间,爷爷辈的时候,两家就已经交往甚密了。迹部和忍足虽然只有7岁的年纪,但是,长年跟随在自家爷爷身边参加大小宴会的两人,对对方还是有印象的。只不过,由于两家社交圈子并不一致,迹部爷爷和忍足爷爷虽为好友,但无奈大阪和东京相距甚远,并不常见面。在这几次并不常见面的场合,两家小孙孙同时到场的几率更是少的可怜,故两人并非熟到了成为好友的地步。

    在为数不多的见面中,碍于身份限制,两个人从未有过一次像这样近距离地真心对话。

    不过,这次“真心对话”的结果显然是比较不尽人意的。

    迹部不齿忍足“欺负”小女生,借按铃叫医生的名号爬到了病床上,忍足则不齿迹部“欺负”他妹妹,对着菡瑾大小声。

    菡瑾刚开始还对两个人冒出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这个时候大家都是15、6岁或者是25、6岁的成年人,菡瑾还会猜测双方是在情敌见面吃醋什么的,但是,现在他们都是两个7岁的小毛孩,纵使再早熟,也有点夸张了。她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可爱的不得了的萝莉娃娃,以两个男孩子的条件,应该在同龄人之间也是极受欢迎的,实在没必要为了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给互瞪眼睛。

    到后来,关注的时间长了,菡瑾也就没有了什么奇怪的感觉。小孩子嘛,占有欲比较强,一旦发现和自己要好的人和别人成了朋友,闹闹别扭也是常有的事儿。

    医生来了又走,可能是因为都是小孩子,倒是没有出现菡瑾所想的交代一堆注意事项的琐事。

    护士小姐喂她吃完药,看了一眼病房里两个怒目而视的小男孩,窃笑着离开了。

    菡瑾假装没看见她调侃地眼神,闭着眼睛装睡。

    一会儿,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菡瑾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被轻轻地握住了。

    一惊,急忙睁开眼睛,发现忍足正一脸温柔地看着她,把她的手往被子里放。

    似乎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忍足愣了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菡瑾,吵醒你了?我怕你手放在被子外面会着凉。”

    菡瑾眨了眨眼睛:“没有,侑士哥哥,我本来就睡不着。”

    “忍足,把你的手给本大爷放开。”原本坐在床另外一侧的迹部跳了起来,“谁允许你抓住小不点丫头的手的。”

    忍足本来要放开的手此时握得更紧了,朝迹部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反正不是大爷你允许的。”

    “你这个家伙……”

    “我这个家伙怎么了……”

    “你们两个……”菡瑾翻了个白眼,不是她无聊,但是这种小孩子之间幼稚的互动,实在是太考验她这个成年人的神经了,要是再不出声阻止,她怕自己会受不了了。

    正在这时,房门被“啪”地一声推开了,三个人的眼睛同时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门口处,一个手上缠着厚厚绷带的小男孩正站在那里,脸色很难看,程度却又不同于迹部,可以很清晰地分辨出,他身上散发出的那浓浓地敌意。

    他的眼睛在菡瑾被忍足握住的手上掠过,露出了鄙夷地神色。

    比起那个家里的其他人,菡瑾对于柳莲二这个哥哥,谈不上多大的恨意。

    虽然他不是一个很不合格的哥哥,但是不可否认,他也是那个家里少数比较正直的人了。即使再厌恶她的存在,也从未打骂过她,除了有时候表现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厌恶,其实他并没有干过什么实质上伤害她的事。有时候事情牵涉到他“柔弱可爱的”茗雅妹妹时,他最多也只是警告警告她。

    当初求爷爷把他写进族谱时,她也是考虑到了这个因素的,并没有盲目地听从幸村精市和真田透的话,劝爷爷同时把柳茗雅也写进族谱。

    现在看来,把爷爷交给这个一根经到底的柳莲二,也不是多么坏的事情,至少,那一家人无法让自己的儿子或哥哥甩掉“责任感”和“同情心”,对一个老人下手。否则的话,她这个“正义感”十足的哥哥肯定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自己的家人。

    菡瑾心里盘算着,脸上的表情也缓和起来:“哥哥,你有什么事吗?”

    柳莲二听见那一声“哥哥”时不屑地哼了一声,可还是僵着脸走了进来。

    菡瑾知道他的脾气,猜不出他来这里的目的,但是也不想和他多计较。

    不过,菡瑾不计较了,可不代表在场的另两位小绅士不想计较。

    忍足在自家妈妈的灌输下,比较了解柳家的状况,知道菡瑾在那个家里受到什么样的对待,再加上这个柳莲二比迹部更嚣张的态度,让本来就有点火大的他,更火大了。他操着一口关西腔,慢条斯理地开口了:“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柳家大少爷啊!怎么,你父母没教过你,进别人的房间前必须敲门?”

    迹部则摸着眼角的泪痣,眼睛飘向柳莲二,扬起下巴,用一种不可一世的眼神看着他:“真是太不华丽了。”

    “你们……”柳莲二气结。

    菡瑾原以为柳莲二又要和其他两个人杠起来了,毕竟,对于家人,柳莲二可是非常重视的。记忆中,12岁以后那个云淡风轻犹如神祗一般的少年,每次面对自己家人的问题,他都会打破自己平静的外表。

    没想到,这次,他却出乎意料地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说。

    菡瑾打量他半晌,在确定柳莲二如此隐忍肯定有事找自己之后,深吸一口气,对迹部和忍足笑了笑:“迹部,侑士哥哥,可以麻烦你们去找一下医生吗?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这明显只是一个支开人的借口,不过,像迹部和忍足这种从小接受贵族教育的人来说,当然不可能拆穿菡瑾。

    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得到对方一个安慰式的笑之后,两个人极不情愿地出了病房。

    “不知道会不会有事……”病房外,忍足沉吟着,不知不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会有事的,”迹部坚定地说道,“那只小狐狸,本大爷可不相信她会吃什么闷亏。”

    脑海里浮现出了第一次见面时,她装可怜骗住几个爷爷的事情,不过,那个真田家的丫头确实不是很招人待见,所以他大爷也就勉为其难地帮她演了一场戏。

    不过,这个忍足侑士……

    忍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迹部,同时也发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两个人同时想到了病房里一起对付柳莲二时的情景,不由得想到:这个家伙人还挺不错(华丽)的,看来也不是那么讨厌。

    病房里,气氛却不是很好。

    菡瑾看着局促不安又欲言又止地柳莲二,决定打破这个僵局:“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柳莲二抬头看了看她,马上又低下了头,半晌,在菡瑾以为他再也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闷闷地开口了:“刚才那件事……对不起……我看到你和茗雅滚在地上……只是只是……下意识就以为……下意识就出手帮助茗雅了……”

    菡瑾垂下眼睛,低声道:“我明白……”

    下意识,多好的一个借口啊……

    为什么,每个人都选择,下意识地伤害她呢?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菡瑾觉得房里有点闷气,眼看柳莲二没有要走的打算,自己又不能出声赶他走,心里很不痛快。

    “你……”柳莲二在气氛压抑到极致之前开口了,“你的血型是什么?”

    菡瑾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愣在了那里,过了一会儿,她抿了抿嘴唇,道:“为什么问这个?”

    柳莲二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过了一会儿,他才轻声道:“刚刚……我路过时……听见爷爷在和柳生爷爷讨论我的血型……我……我是a型血……可是……爸爸和妈妈他们好像是……o型血……”

    菡瑾明白了,o型血是不可能有一个a型血的孩子的。

    也就是说,柳莲二不是芸姨和爸爸的孩子。

    虽然震惊,但是菡瑾还是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她的声音里依旧淡淡地:“那么……这跟你问我血型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莲二有些惊惶地看着她:“爷爷说……你妈妈……曾经有一个男孩……据说是和我同一天生的……生下来以后……发现是个死胎……”

    就算菡瑾再冷静,思想再成熟,此刻,也有点忍耐不住了。

    柳莲二的话很明显,爷爷是在怀疑他根本就不是爸爸和芸姨的孩子,而是……爸爸和妈妈的孩子……

    她的,亲哥哥。

    原来,妈妈还给她留下了一个哥哥,她亲生的哥哥。

    难怪,前世的时候,爷爷会接受哥哥,把他的名字记入族谱。

    她早该想到的,以爷爷嫉恶如仇的性格,怎么可能原谅爸爸的宝贝儿子。

    脑子里一股莫名的声音在叫嚣着,菡瑾嘴巴里涩涩的,觉得有一种东西,就要从胸口涌出来了,她尽力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那么……你觉得爷爷说的话是真的吗……或者说,你希望真相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柳莲二把脸埋在膝盖里,整个人蜷缩起来,“但是我知道,爸爸和妈妈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这么做的……爸爸妈妈,他们对我很好,非常好……”

    “既然如此,你还来我这里找什么真相……听你话里的意思,不管我这里的真相如何,你都不会离开你的家人,认我这个妹妹,不是吗?”菡瑾的脸色难看起来,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

    “我……”柳莲二被质问地词穷,不敢看向菡瑾,只低着头说话,“我只是觉得,经过你的证实,我可以更放心……即使我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儿子,只要我不是……我也可以……也可以……”

    也可以什么?也可以活得更坦然,更自在吗?

    菡瑾闭上了眼睛,她的身上,就像被一桶水兜头淋下,一股寒意,从骨头里透了出来,冷得她全身发抖。

    “你不用担心,我妈妈和我都是o型血。”

    柳莲二如释重负地离开了病房。

    菡瑾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直至,笑到岔气。

    菡瑾靠在病床上,望着一室的白色发呆。

    柳莲二……你明明知道……妈妈是被那两个人害死的,她死的那一天,你也在场。

    以前,我可以原谅你,因为你只是芸姨的儿子,但是,现在,在你知道自己可能是妈妈的孩子的情况下,还是这样对待妈妈,我无法原谅你。

    即使,我几乎能够确定,你是我的亲哥哥。

    我不会把真相告诉你,我要你为了你对妈妈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你现在对妈妈的厌恶有多深,以后,你要承担的愧疚就会有多重。

    真是可笑啊!

    命运

    菡瑾转学了,毫无预警的。

    那天,爷爷告知她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在和早川奶奶学插花。

    这一个学年里,除了重要的考试,她基本上没怎么去过学校。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的身体较一般人的要差很多。住院期间,在柳生爷爷的建议下,爷爷欣然同意让她休学回家休养。

    原打算成绩跟不上,再上一年的,不过,期末考试的时候,菡瑾再次以满分考到了第一的名次。

    要说转学,菡瑾也没什么留恋的,本来就和同学格格不入的她,对这种东西无所谓。

    转学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特别是这一学年开始时的那场家长会,她和那一家人在学校……

    不过,让菡瑾没有想到的是,爷爷竟会提出,让她转学到南湘南小学校。

    南湘南小学……

    这个名字菡瑾并不陌生,甚至说,已经熟悉到了不能再熟悉的程度。

    这是幸村精市的学校,正确地说,这是有幸村精市和真田透在的学校。

    菡瑾手里的花,一枝一枝地落在了地上。

    在早川奶奶诧异地眼神下,她来不及收拾自己脸上惊惶的表情,向爷爷行了一个礼,道:“爷爷,我不想去南湘南……”

    “为什么?”爷爷直直地盯着她,目光深远而悠长,仿佛看到了她的心底最深处。

    “因为……”菡瑾低下头,说不出话来。

    早川奶奶收拾完散落的花枝,向外退出去。

    开门的一瞬间,冷风从门外灌进来,菡瑾不由得抖了抖。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中,已是3月天了。

    离她重生,就要有1年了。

    在这一年里,菡瑾深居简出,以调养身体为由,甚少外出。

    爷爷和朋友们的聚会,只有到了避无可避之时,她才会勉强出席。

    好在,她身体不好的事情几个爷爷都知道,都没有怪罪她。

    这一来一去,刻意回避掉幸村和真田两家,倒不是什么难事了。

    迹部一直是在国外上学的,那次她出院以后没多久,他就匆匆赶回了英国。一年里,虽没有再见过面,不过两人倒是经常打打电话什么的,菡瑾喜欢迹部小大人般的说话方式,比起其他同龄人,迹部的成熟恰恰给了她喘息的空间。

    忍足家常年居住在关西,有时节假日什么的,琴子阿姨就会带着一双儿女来看她。她和忍足侑士依旧保持着很好的互动,体贴入微的“侑士哥哥”让她让她这个“大人”自叹弗如。琴子阿姨的女儿忍足侑子姐姐,性格火爆直爽,老是大祸小祸不停地闯,给大家平添不少笑料。忍足一家的到来,每次都能给沉寂的柳家大宅带来不少生气。

    爷爷最终有没有给爸爸钱,让他度过难关,她是不清楚的,不过,爸爸却并没有被人告上法庭,会计师事务所也没事,照常经营着。

    菡瑾回学校考试的时候,偶尔还是能看见妹妹嚣张的身影从门口路过,不经意间,带着敌意的眼神就会飘到她身上,看来那次从楼梯上滚下去的事情,对她影响不大,更不可能留下什么阴影。

    可能是出于害她住院调养了一个月的愧疚,柳莲二在学校里倒是对她客气起来,当然无法和妹妹茗雅比肩,不过较之前还是好了很多。现在的莲二,渐渐稳重起来,虽没有完全变成后来那种万事处变不惊的样子,却也有了雏形。

    父母不是亲生父母的事实,还是给他造成了打击,这倒是不在菡瑾的意料之内的。原本的计划貌似有了不一样的效果,无论莲二如何粉饰太平,内心深处还是有疙瘩的,不管莲二是否是她的亲哥哥,他都不是芸姨和爸爸的儿子。诸如“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或者“他们为什么不要我我是怎么样到柳家的”这些问题足以让一个刚刚开始有独立思想的小男孩崩溃。

    只是,这些和她的关系都不大,或许可以说,完全没有关系。

    住院的那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很多。

    她太小了,太弱了,一开始,她信誓旦旦所说的“报仇”之类的话,根本没办法付诸于实践。一个茗雅就能把她打趴下,她除了心理年龄和智商是一个成年人之外,并无其他值得称道的地方。

    6岁的小女孩,能做的太少。

    如果说,对待芸姨一家,她的报复可以冠上为妈妈报仇的名义,变得名正言顺,那么,她对幸村精市和真田透的敌意就是莫名其妙的,如果处理不好,反而会引来大家的反感,自己成为恶人,成全他们“好人”的名声。

    现在想来,第一次见到真田透的时候,用那种幼稚的方式设计她,是她唐突了。幸好现在的真田透还没有日后八面玲珑的样子,那日的表现也并不讨人喜欢,否则,真要追究起来,迹部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是她被恨意蒙蔽了眼睛,一开始就有些偏离了轨道。

    其实比起其他人,她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熟知所有的剧情。

    12岁的她会在立海大附中遇到幸村精市和真田透,还有他们的朋友们。

    两年之中,幸村所在的立海大网球社全国大赛两连冠,网球社的正选们身价大涨,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柳莲二一跃成为立海大最强三人组。

    二年级的时候,她会和真田透分到一个班,成为同桌,经由真田透,她开始近距离地和网球社成员接触。

    三年级的时候,幸村被查出患有急性神经根炎,好不容易在赛前治愈,立海大三连冠却还是惨遭滑铁卢。

    接着,是立海大附属高中部。

    16岁,幸村告诉她,他喜欢她,一直暗恋幸村的她欣喜若狂。在真田透的鼓励下,并且反复强调自己和幸村只是兄妹关系,自己不喜欢幸村之后,她接受了幸村。

    22岁大学毕业,她嫁给幸村。

    26岁,她带着孩子死掉。

    如果一直这样顺其自然,她相信,她还会成为幸村和真田透的傀儡,而这场竞技决胜的关键只在于,她会不会再爱上幸村。

    是的,只要她不再爱上幸村,不嫁给他,那么,他们的命运就会被改写,悲剧就不会再次重演。

    她现在能做的,或者说只能做到的,就是等待,等待自己长大,长大到16岁。

    等待是漫长的,却也是必须的。

    因为,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幸村精市和真田透。

    第一次那种近乎牵线木偶般被动的样子,和她计划中的程度相距甚远。

    现在就见幸村,她的表现,还无法达到预期的水准。

    或者说,她还没完全准备好。

    是的,不管用多少种借口,她始终无法反驳她还在恐惧这个事实。

    她恐惧着,恐惧着那两个毁了她一生的人。

    不是因为她懦弱,只是因为人类本能地对于伤害过自己的人的恐惧。

    “小瑾,抬起头,”爷爷声音异常严肃,“告诉爷爷,为什么?”

    “爷爷,我……”菡瑾抬头,却刻意避过了爷爷的眼睛,“我只是不想去……没有理由……”

    “小瑾,你要记住,你是柳家的继承人,不管你将来想干什么,行医也好,经商也好,”爷爷的声音如洪钟一般,一句一句震撼着她,直直地落在她心底最深处,冲击她内心深处的阴霾,“你的气势,都必须配得上你的身份!”

    “爷爷……”

    “那么现在,告诉爷爷,你为什么不想去南湘南?”

    “是,”菡瑾昂起头,“因为那里有我最不像看见的人!”

    “也就是说,柳菡瑾,你是在逃避吗?”

    “我……”

    “你的理由我不接受,柳家的继承人,不能像个胆小鬼一样的逃避!”

    “是……”

    “大点声!”

    “是!”

    入学的那一天,菡瑾成为班上唯一的转校生。

    经过一年的调理,她已不复之前面黄肌瘦、头发稀拉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洋娃娃形象。

    穿着精致的校服,早川奶奶帮她梳的公主头在她向新同学鞠躬问好的时候,由脸颊两边松散垂下。

    她的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大家好,我是柳菡瑾,是从绿川第一小学校转过来的,希望以后能和大家成为朋友。”

    “柳同学,第三排真田同学旁边还有一个位置,你就坐那里吧!”

    “谢谢老师。”

    她微笑着走向第三排,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可爱女生,问道:“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再一次,所有演员重新就位,但是,这一次,游戏的节奏由她把握。

    时间还长,不急。

    同一时间,柳莲二也因为搬家的关系,转学到了神奈川第二小学。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成熟了很多。

    自己亲生父母的事情像诅咒一样,如影随形地缠绕着他。他不敢询问现在的父母,怕他们伤心,可是,又忍不住会想,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他,他们是不是也在想他。

    有了这种想法的他,觉得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家,背叛了现在疼爱他的养父母。

    活在矛盾中,让他无比痛苦。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神经质地想到,就算知道自己和柳菡瑾是同一个母亲,他可能也不会这样痛苦吧。

    “大家好,我是柳莲二,是从绿川第一小学校转过来的,请大家多指教。”

    “柳同学,第三排还有一个位置,你就坐到乾同学旁边吧!”

    “是。”

    第三排靠窗的位置,一个带着眼镜的刺猬头男生扶了扶眼镜:“根据我的数据判断,你90有不开心的事情,这件事情20是因为转学,70是因为其他不明原因,你的眼神告诉我,这件事情100让你很困扰。”

    (请注意作者有话要说,有几个地方改过来了。)

    回眸(一)

    6月的天,天气已经微微有些热了。

    平时走动倒还好,碰上一些体育课社么的,汗珠子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菡瑾不喜欢运动,更不喜欢流汗那种黏黏的感觉,再加上她的心智,早已过了多动症的年纪。时不时的室外活动课让她不堪其扰。

    气上心头,干脆跑到柳生爷爷那里开了张病假条,向学校申请了体育保健课。

    保健课只是叫着好听的,由校医室的校医老师空的时候来上上课,教导一些理论知识。只是一般情况下,校医老师都比较忙。所以这门课,等于说是被搁置掉了。

    菡瑾很高兴多了很多自习课,可以看自己喜欢看的书。

    以前,她的成绩一直只是中等偏上,这一世,因为比一般人多活了20年,用近乎作弊的手段,让成绩名列前茅。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会上国中,上高中,上大学……只靠前世学的,总有一天,她会跟不上别人的脚步。

    前世的她,就这么碌碌无为浑浑噩噩的过完了自己短暂的一生,生命中,出现的最多的是幸村精市,生活中,主导着的还是幸村精市。她就像一个只会在一个圆圈里旋转地陀螺,被一根名为幸村精市的绳子抽打着,然后被动的旋转。

    现在想起,都会觉得自己活得太窝囊。

    和幸村在一起十年,她的勇气她的坚强,也随着对对方日渐的信任、日渐的依赖、日渐的爱,消磨殆尽了。

    到南湘南已经有两个多月了,除了作为同桌的真田透,她也会在走廊上、楼道里时不时地碰到幸村精市。

    三年级在二年级的楼上,偶遇并不奇怪。

    可能是她这一年来的变化太大了,真田透已经不记得她了,每天都会很开心地拉着她聊天。

    要不是多活了二十年,菡瑾绝对会被她的假意的善良所欺骗。比起一年前见面时的锋芒毕露,现在的真田透,已经学会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明明不喜欢她抢了她班里成绩第一的位置,明明很讨厌她在班上同学中间受欢迎,但是,还是会朝着她笑。

    菡瑾颇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这个比她小了20岁的女孩在她面前一套一套的表演,不免有些寒意,难怪前世她会斗不过她,7岁的时候,这个名叫真田透的女人,就已经学会了表里不一。

    幸村有时候也会来班上找真田透。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真田弦一郎没有和自己最疼爱的小堂妹在一个学校,反而倒是幸村,时不时打着“哥哥”的旗号,到班里来巡视巡视。

    说巡视一点都不夸张,虽只有3年级,幸村在学校却是风云人物了。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成绩优异,能力又强,网球很厉害。虽然只是小学生,但是小女

    生们的爱美之心就已经暴露出来了。大家都是听着“白雪公主”、“灰姑娘”的枕边故事长大的,而幸村,无疑是南湘南最符合“王子”这个称号的人。

    到这里,菡瑾就有些打心底里佩服真田透了。

    记得前世的时候,为了和幸村在一起,她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老是会有女生来警告她,有时碰到激进的,还会朝她动手。

    幸村频繁地来往在两个年级之间,但是,却从来没有见到真田透遇上什么麻烦,她照样和喜欢幸村的女生们有说有笑的。

    菡瑾抚额,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太笨了,活到十几岁二十几岁,居然还及不上一个7岁的小女孩。

    这真是一件悲哀至极的事。

    幸村来找真田透的时候,也会和菡瑾打招呼。菡瑾用很标准的淑女式微笑回敬他,不去看他眼里闪过的若有所思的光芒,不经意又刻意地无视着他,淡淡地表情下,涌动一股喷薄而出的火焰。

    菡瑾知道,以幸村的精明,其实是有点认出她了,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不过,她这种态度,显然是很合同桌真田同学的心意的。这点从对方一开始的防备,到后来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谈论幸村,可以看出。

    初时,菡瑾对着真田透和幸村的时候,还会有些不自然,要么笑得过假,要么冷得太过。有时回到家想想,她自己都会为自己捏一把汗,幸好,对方那两个还只是小孩子,不会往太深处想。

    有一段时间,菡瑾每天都要对着镜子笑上半天,练习如何让自己变现得更自然,看不出破绽。

    那是她重生以后,过得最灰暗的一段时光,没日没夜的煎熬着,白天,面对着幸村精市和真田透的脸,逼着自己去笑,晚上,总是梦见自己被幸村推下楼时那种空洞而恐慌濒临死亡的无助。

    有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都怀疑自己其实是个精神病者,有人格分裂症。

    不过,谢天谢地,她还是挺过来了。

    这一天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等班上的同学一走出教室,菡瑾就拿出了一本外文医学书,研读起来,时不时写写画画,在笔记本上摘录重点。

    她的资质不是很好,将来要想在医学界闯出一番名堂,她必须比别人付出两倍甚至三倍的努力。

    得到爷爷同意将来学医之后,她想了很多很多,不管她将来从事什么职业,她都必须是柳家的继承人,这是她的责任,也是她仅能为爷爷做到的。

    既然梦想和责任她都不愿放弃,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这两者融合。

    对于未来,她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构想。

    下课铃响之后,菡瑾拿起书,起身往图书馆走。这堂课之后,是社团活动时间。

    一路上,不少上完课回来的同学开心地和她打招呼,不断地跟她说着“柳同学,你辛苦了”之类的话,菡瑾一一礼貌地回应。

    刚开学不久,菡瑾就主动要求担任了图书管理员的职位。这并不是什么美差,除了经常要在图书馆帮老师整理书架之外,还不能参加社团活动。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剥夺他们的活动时间,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件事。偏偏学校有规定,每个班必须出一个人。老师愁眉苦脸,同学们死也不肯做这个苦差事。

    菡瑾因为想不到要参加什么社团,于是就向老师要了这份工作。

    结果可想而知,本来颇受男生欢迎的转学生,也赢得了班上女生的喜欢。

    对于这些比自己小了20岁的小朋友的想法,菡瑾觉得很好笑。

    其实图书管理员只是听着骇人,真正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书架那么高,她一个2年级的小女生,根本够不到,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在旁边为学长学姐搭把手,递递东西。

    这天热得有些奇怪。

    菡瑾才爬了3层楼,就已经汗流浃背了,平时的时候,根本不会这样。

    这种天气,让菡瑾胸口闷得有些难受,无端地焦躁不安,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

    好不容易到了4楼,推开图书馆的门,一阵凉意扑面袭来,不消说,这里肯定开空调了。

    先到的六年级学姐朝她比了个手势,菡瑾把桌上的几本故事书收拾了一下,放到了几个过刊借阅架上,她今天的工作就完成了。

    社团活动时间,人总是很少的,即使是这种热得不得了的天气,小孩子也不会放弃难得光明正大的玩乐时间。

    菡瑾捡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继续看书。

    等她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图书馆里的灯已经都被打开了,望向窗外,黑得可怕。

    菡瑾抬头的瞬间,刚好看见一道闪电直直劈下。

    她不喜欢闪电,这会让她想起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

    小时候,被芸姨关在小阁楼里,周围黑得可怕,闪电落下时,她总是会怕它穿透那薄薄的一层屋顶,打到自己的身上,然后她就会像邻居家被闪电劈到过的大树一样,变得一片焦黑。

    她刚到芸姨家,遇上雷雨天,她总会不停地哭。哭声大了,会被芸姨打骂,时间一长,有了经验,她就学会了躲在被窝里,捂着嘴巴哭,一边哭一边叫“妈妈”。第二天眼睛肿的像核桃,她不敢去餐厅吃饭,怕被芸姨看见了,打她,骂她。

    整个雷雨季,她总是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第一年的雷雨季过去之后,第二年,第三年……碰上雷雨天,她总会胃疼。疼得在床上滚来滚去,疼到听不见打雷的声音。那个时侯,她还不知道疼的地方是胃,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哭又哭不出来。

    不过,幸好,那时候的日子虽然难熬,可还是熬过去了。

    菡瑾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问图书馆里的老师借了把伞,决定先回教室拿书包,田中叔叔已经等在校门口了。这种天气,实在是不适合在学校用功。

    图书馆和菡瑾所在的教学楼没几步路,冲出图书馆的时候,雨还没有下下来。这样就暂时用不到伞了,菡瑾不由得松了口气。夏天的雨,其实有伞和没伞一个样,雨从天上泼下来 ,任你多大的伞都挡不住。

    菡瑾跑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人了,所有人的桌子包括真田透的都已经空了。

    估计是老师发现下雨,提前结束了社团活动。

    菡瑾手下不停,急急忙忙地把桌上的书本文具往书包里扫,她要赶在雨下之前赶到校门口。

    刚把书包扣起来,窗外一道闪电劈下,刺痛了眼睛,还不等菡瑾反应,随着一声巨雷,教室里的灯一下子都暗掉了。

    菡瑾吃了一惊,冲出来教室往门外跑。

    走廊里也是一片漆黑,看向前面的教学楼,黑暗中已完全不见形迹。

    应该是跳闸了。

    想到这个结果的菡瑾倒是镇定下来,循着记忆开始摸索着往前走。

    一片漆黑之中,菡瑾的肩上,猛地感觉一沉。

    “谁?”菡瑾连忙扭头。

    借着闪电落下的一瞬间,菡瑾瞥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回眸(二)(修)

    菡瑾想尖叫,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好像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里一样。

    闪电很急促,一道一道地落下,男孩清秀美丽的脸,在这诡异又恐怖的光亮之下,显得飘渺异常。

    或明或暗之间,菡瑾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来自地狱的魔鬼,索命地魔鬼。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这么靠近她曾经的丈夫,也他们唯一一次没有旁人在场的见面。

    走廊里很安静。

    菡瑾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只听见“刷”地一声,雨点开始洗礼这个世界了。

    过道里,一阵一阵的风从不知名地方钻过来,几乎在一瞬间,空气中的热意被一扫而空了。

    菡瑾浑身是汗,被风一吹,竟然有点冷,不由得抖了一下,脑子也清楚起来。

    “幸村学长,请问您有什么事吗?”菡瑾压住自己颤抖的声音,转过身,面对他,状似不经意地挣开了对方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没什么事……”黑暗中,男孩子清润地嗓音异常清晰,“本来想去找小透的,没想到在教室里只看到了柳学妹……停电之后,看柳学妹慌慌张张的……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而已。”

    菡瑾刻意回避掉了他话里对自己状况的询问,轻描淡写道:“嗯,真田同学好像已经回家了,她书包已经不在课桌里了。”

    在这一片黑暗中,听觉异常的敏锐。

    雷声,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汇合在一起,不停地冲击着她的鼓膜,她的世界很清晰,又好似被这些声音掩盖起来了。身在其间,却似与世隔绝。

    她不喜欢这种无助地感觉,正确地说,她不该在幸村面前有这种懦弱的表现。

    只是,一想到自己此时此刻的处境,心情就难以平静了。曾经至爱的人,现在最恨的人,就站在自己前方,她必须全副武装。

    好像没有听出她口气里的疏离,也可能是听见了却假装不在意,幸村继续说道:“呜……这样啊,可能是她先回去了……原本我今天有训练的,没想到会提前结束,没及时通知她啊……不过,柳学妹,你们班上都没人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我是班上的图书管理员,在图书馆帮忙的。”菡瑾尽量让自己说得言简意赅,又不像在草草敷衍。其实自到南湘南以来,幸村偶尔来班上找真田透的时候也会和她打招呼,但是两个人却从未有过更深入的接触。比起平时,这个热心到过分的幸村让她更不舒服。

    “柳学妹是图书管理员啊,真是很厉害呢!”虽然看不见,但是菡瑾还是知道,幸村是在笑着的,“听小透说,柳学妹不仅成绩是班上第一,还很受同学欢迎呢!”

    “还好。”菡瑾的声音干巴巴的,她不想敷衍他,但是,她也不想给他自己很热情的错觉。

    雨声忽大忽小,时间慢慢地滑过去了,天有些微微亮。

    菡瑾面前的人,轮廓清晰起来,鸢蓝色的头发,笑意妖娆,风华绝代。

    视线略过他的脸,菡瑾静静地看向小天窗上的水珠子。

    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少年,会长大成为多么可怕的存在。他的笑,对于爱的人,是何其的温暖,对于厌恶地人,又是何其的残忍。一如他的绝招一般,“灭五感”。

    幸村精市,他的血是冷的。

    雨渐止。

    菡瑾向幸村行了个礼,道别:“幸村学长,如果您没事,我就先走一步了。”

    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说。她想问他,他是否后悔过,后悔失手害死了她,她还想问他,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对待她和他们的孩子。可惜,这都是现在的幸村无法回答的。

    菡瑾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就算前世的幸村站在她面前又如何,她难道还能问他,他是否爱过她吗?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这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去了。是啊,她对他的爱,已经无法回去了。

    现在的柳菡瑾,和幸村精市,没有任何关系。

    她和他,终成陌路。

    走过几步,幸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柳学妹,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菡瑾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轻轻道:“没有,学长您多想了。”

    你多想了,我没有讨厌你,只是……不想原谅你……只是,很恨你。

    虽然死之前告诉他们,她不恨,但是,真的能不恨吗?答案是否定的。

    恨他之深,正如当初爱他之切。

    雨还是没有完全停掉,幸好,她问图书馆老师借的伞还在手上。

    伞被撑开了,站在教学楼的出口处,菡瑾叹了口气,慢慢执伞走进雨帘里。

    “柳学妹……”伞被晃荡了一下,菡瑾一愣,侧过身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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