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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味记 坐酌泠泠水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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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味记 坐酌泠泠水 作者:

    给大家打气鼓励,“我们要用事实证明,我们这一组是最厉害的,加油!”

    分组的时候,这一组是被人看不起的,总觉得她们是老弱病残,跟她们在一起必败。 所以被林小竹这一说,大家顿时被她点燃了熊熊斗志,手下的速度加快了几分。便是杨羽,也明显加快了速度。

    苏小舒是最明白林小竹的人。她本来就极专注,手脚又快,这时又加快了些步伐,很快就把手里的萝卜切完了。然后很响亮地“咣当”一声,扔下菜刀,欢快地举起了手,喊了一声:“完成!”

    清脆而欢畅的女声在一片“哚哚哚”的切菜声中,极为突出。

    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

    她这一声喊,听在自己人耳里和对手耳里,作用完全不同。自己这组人受到了万分鼓舞,加快他手里的速度,紧接着,周玉春和杨羽同时间放下菜刀,学着苏小舒的样子喊道:“完成!”

    而其他组的人听到这边一声紧接一声的叫喊,再看看自己手上还剩的东西,心里着急起来。有一句话,叫做“欲速则不达”。这一着急,就容易出状况,有些切的萝卜丝更粗了,完全是讲速度不讲质量;而剥鸡蛋的人手里更是慌乱。男孩儿本来就没怎么做过家务,哪里知道熟鸡蛋要浸到冷水里才更好剥?鸡蛋壳要不就是剥不掉,要不就跟鸡蛋白一起扯下来,越想快,就越快不了。此时只恨不得把鸡蛋摔到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一脚方好。

    而林小竹的鸡蛋此时已切到第五个了,夏山手上的猪肉也剩了一点点。

    “加油!”周玉春看看第一、第二组的情况,再看看自己组,心里兴奋到了极点,也学着林小竹的话喊了起来。

    “咣当”,林小竹将手里的刀一扔,举手示意:“完成!”

    “完成!”夏山紧跟着也扔了刀。

    “啊耶!”周玉春欢呼起来,兴奋地一面蹦一面向马教习招手,“马教习,我们组完成了。”

    三个组的组织、分派和进展情况,马教习一直都看在眼里。先看到林小竹用冷水浸鸡蛋,他就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再看林小竹根据每人的特点分派任务,又见她用热水浸刀切鸡蛋,他就知道,第三组已占了先机了。

    所以此时第三组第一个完成任务,他丝毫不觉得奇怪。走过来看了看案台上每人面前的一堆萝卜丝,又看了看夏山切的肉和林小竹切的鸡蛋,脸色不变地点了点头:“嗯。”便施施然转过身去,继续监督另两组的情况。

    周玉春本来极为兴奋,以为会得到马教习的高度赞扬。此时见他只是随便往案台上扫了一眼,然后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便转身离去,连句鼓励表扬的话都不说,顿时悻悻然起来:“马教习怎么能这样?”

    “算了。”林小竹对马教习的表现也很不满意。对她有偏见无所谓,可不能把这种偏见带到教学上,还殃及其他同学吧?不过,此时不是争论的时候。她怕大家泄气,安慰道:“事实把在眼前,大家都是有眼睛的。第一名如果是我们的,别人也抢不走。”

    第一部 山中学艺 第六十五章 我很高兴

    在第三组人气愤的当口,吴平强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家不要慌,我们只要在规矩的时间内完成,切的质量比他们好,我们照样可以拿第一。”

    “是。”跟他玩得好的大个子吕义武大声回应一声。二、三组顿时士气大盛,“哚哚哚”的切菜声更加响亮起来。

    “林小竹……”周玉春看看大家面前堆着的萝卜丝,再看看夏山切的厚一块薄一块的肉片,担忧地唤了林小竹一声。

    “最少,咱们不会是最后一名,不是吗?”林小竹笑道。

    周玉春一想,确实也是。当初分组的时候,她们这组可是实力最弱的,连俞教习亲自点名,人家都不愿意来。比赛之前也只是想着不拿最后一名,便已是大幸。现在能取得速度上第一,让那些人看到了第三组的实力,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遂心平气和。

    “完成!”

    “完成!”

    吴平强那组率先完成了任务,也学着林小竹这边喊了起来。第二组一时手忙脚乱,不过还好,终于在那一炷香点完的最后关头,也举手示意表示完成。

    “好了,既然大家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那咱们就来评评切的水平如何。”马教习并没忙着去检验第一、二组的成果,在站在那里高声道,“大家都有眼睛,谁切得好,谁切得不好,应该都能看得出来。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说,大家自己去看。”说完大手一挥,“去吧,都去看看别人切的如何。”

    听得马教习的话,刚才心里还有些不舒服的林小竹忽然平静下来。只要马教习不搞一言堂,指鹿为马,颠倒黑白,那就无所谓了。毕竟大家都是有眼睛的,不可能都昧着良心说瞎话。这种比赛,虽说输了不算什么,不就是清扫院子的事么?她不是天天在做?但这是她们第三组建组的第一仗,是树立信心、团结一致,还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今天这一场比赛就很关键很重要了。当然,如果别人确实比她们切得好,从而输了这场比赛,那性质又不一样。技不如人,那是输得心服口服的。

    这厨房建的很是宽敞,再加上要方便做事,不至于发生人撞人的事件,案台与案台之间相距比较大。再加上大家都忙着自己手下的活儿,也没空去关注别组的情况,所以大家并不知道最先完成的第三组切的质量如何。这会儿见马教习由他们自己去看,第一、二组全部朝第三组的案台涌来。

    “走,我们也去看看他们切的如何。”周玉春喊道。这一组,夏山就不用说了,林小竹、苏小舒也都是比较沉稳的性子,杨羽又是个懒的,所以就以周玉春性子最活泼,最沉不住气。

    林小竹拉住周玉春:“别急,等他们看完咱们再去。”

    “为什么?”不光是周玉春,便是苏小舒、夏山和杨羽都疑惑地朝她望来。

    林小竹却只摇摇头,轻声道:“一会儿再说。”

    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林小竹除了长身体,也长了不少的心眼。没办法,袁天野那个主子全身上下全是心眼,山庄其他人在他的影响下,说话做事无不含有深意,不定何时就有个大坑在前面等着你了。所以,她养成了凡事多绕几个弯、多往深入想的习惯。

    现在,这么多竞争对手到这边来观看她们的胜利成果,其中又有吴彩云这心怀怨恨之人,这里要没人看着,说不定就会被人动了手脚。马教习又不够公允,到时只能吃哑巴亏。输一场比赛倒没什么,可她不喜欢被人陷害,不喜欢吃哑巴亏。就算到时候据理力争,终是给人争强好胜,过于计较的印象——仍然是吃亏。小心无大错,多点防人之心总是好的。

    周玉春见林小竹无意解说,其他人又都涌到了近前,便闭了嘴,不再追问。

    “呀,这鸡蛋是怎么切的?外表剥的极光滑,切的也极整齐,大小一致。不像咱们那些,外表坑坑洼洼,里面又切破了,蛋黄散得到处都是,还一瓣大一瓣小。”

    “你别说,这萝卜丝硬是比咱们切的漂亮。”

    “这肉片倒是跟咱们切的差不多。”

    男孩子大多数没有女孩子那么小心眼。输了就是输了,也没什么想法。看到第三组做得好,便夸口称赞。

    林小竹听了,心情大好。她喜欢这种正大光明竞争的环境,不喜欢跟那些小女孩儿拌嘴都心眼,而且还只是为了些芝麻绿豆点大小的事。

    “哼,她们组女孩子多,在家里切菜切惯的,自然占便宜,就算比我们做得强些,又有什么可得意的?”一个清脆的女生在人群中响起。吴彩云有吴平强撑腰,那胆子又肥了起来,开始冷嘲热讽起来。不过这时她似乎学精了些,还知道拉拢盟友,对第二组当头的一个叫周槐的男孩儿笑颜如花:“如果你们第二组有几个女孩儿,你们也绝不会输。”

    那周槐的男孩子还是挺在意这场比赛的。

    这会儿听得吴彩云的话,心里舒服了许多,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脸上那大雨初霁的表情,却十分明显。

    周玉春眉毛一挑便要发作,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杨羽便乜了吴彩云一眼,懒羊羊地道:“第一组比第二组强,看来也是因为有女孩子的缘故啊!”

    吴彩云骤然变色,恶狠狠地瞪了杨羽一眼。杨羽却脸上带笑地站在那里,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待大家离开,去互看另一组的成果,林小竹这才跟着本组的人去参观他们的战场。

    第二组因为没人指挥,案台上一片混乱——开始的萝卜切得还讲究质量,尽力做到均细,到了后面大概急了,粗的粗、细的细,只求速度、不求质量了。除了堆在砧板旁边的这些萝卜丝,案台上还胡乱扔着碎鸡蛋壳,有些鸡蛋壳上还粘着大半个鸡蛋,砧板上的鸡蛋更被切得惨不忍睹,蛋白、蛋黄散乱而破碎;最让人无语的是猪肉,因开始大家都忙着切萝卜、剥鸡蛋,所以等做完那些,一块猪肉只好分开来,每人切一点。这么一分又耽误了时间,到猪肉分到手上时,连吴平强那一组都报“完成”了,心里一急,哪里还讲究什么厚薄?五寸长的猪肉就直接切成三、四段。哪里是肉片?只要算是肉块!

    看到这情景,周玉春心里大爽,满脸笑容地指着案台正要说话,却被林小竹扯了一下衣襟。

    “怎么了?”她收住即将要出口的话,回过头去疑惑地看着林小竹。

    “别招人恨!”林小竹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

    胜利者,最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度问题。微一得意便张狂,那是小人得志,是要被人记恨在心的。虽说第一、二组被教习们定性为她们的竞争对手,不会让他们相处得一团和气。但至少要做到不正面树敌,不幸灾乐祸、落井下石,招人记恨。

    周玉春也是个聪明人,只一细想,便明白了林小竹的意思。想起林小竹自到这山庄来,哪一样都出类拔萃,还得到了公子的赏识。可那些小心眼、喜欢嫉妒别人的女孩子,就算偶尔说些酸话,却没几人是真正嫉恨她的。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平时为人低调,谦和有礼,不骄不躁,软硬有度。遂也收敛起脸上得意的笑容,平静地跟着林小竹四处看了一遍。

    第一组有吴平强指挥,比第二组强上不止一星半点。但除了猪肉切得跟夏山差不多以外,无论是萝卜丝,还是鸡蛋的处理,都跟第三组差得很远。

    周玉春看了,虽然脸上不再明晃晃地摆出得意的笑容,但那晶亮的眼睛,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出心里的快活。便是稳重的苏小舒,沉默的夏山,懒洋洋的杨羽,眼睛里都满是笑意。

    “大家都看完了?有何想法?”马教习将大家招集到他面前,排成一排,问道。

    “我们技不如人。”吴平强出声道。面色平静,并没有半点不服气、愤懑不平的表情。

    见他如此,马教习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转过头来,点着第二组的周槐道:“你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周槐抿了抿嘴,垂着眼眸,闷声闷气地道:“我们技不如人。”

    “哦?果真如此吗?你心里可有不服?”马教习口气严厉起来,显然很不满意他的回答。

    周槐抬起眼睛,看着马教习,一咬牙道出了心里话:“确实不服。因为我们组全是男孩子,在家里时基本上都没怎么切菜,经验不足,所以这一次输了。如果给我们时间练习,我们一定能比她们强。”

    “很好!就要有不服输的精神!”马教习道。然后转过身来,走到林小竹面前:“你呢?可有什么想法?”

    林小竹抬起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马教习,嘴角往上微微地翘了一翘:“无论输赢,我都很高兴。因为我们组,是一个团队协作的团队。每一个人都在尽自己所能为团队努力,没有因分工不同、分配不均而心怀不满,内讧内耗,我很高兴能呆在这样的团队里。”

    第一部 山中学艺 第六十六章 还行?

    马教习听了,不置可否,回头问周槐!“你认为呢?”

    周槐在马教习的逼视下,慢慢涨红了脸,垂下眼,低声道:“他们两组都有人出来领头,分工比较合理。”

    马教习点点头,扫视了大家一眼,表情严肃的道:“一道菜要经历洗菜、切菜、配菜、炒菜几道工序,这些都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在大厨房里,有人专门洗菜、有人专门切菜、配菜,大厨专管上灶烧煮。做出来的菜,还要通过上菜人来传递、介绍。就这么一道菜,能吃进吃客的嘴里,往往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所以,在厨房里,分工合作,集体协作,就显得尤其重要。第三组之所以能取得第一名,并不仅仅是他们女孩子占多数的缘故,而是刚才林小竹所说的,团结合作、共同努力的结果。这是我今天要告诉大家的第一点。”

    见大家若有所思,他又问:“刚才切菜时,你们有什么困难和收获?”说完又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想把萝卜切得又细又匀,很难。”

    “鸡蛋太难剥了,也难切。不知第三组是怎么切的?”

    那几人连忙答道。不过说来说去,就只是说到那三种食材上。

    而被点到名的夏山,却很简洁地来了一句:“刀不够利。”

    “扑哧”,周玉春忍不住躲在林小竹身后笑了起来。

    马教习眼睛定定在放在夏山脸上看了两眼,脸上闪过一丝笑容,道:“确实,刀不够利。”说完将脸色一凛,“这正是我要说的。作为一名厨师,刀,是很重要的工具。任你刀功再好,如果刀不锋利,再好的功夫都使不上。所以,接下来要求大家,把你们的刀磨好,以后我也要时不时地检查你们刀的锋利情况。这是我今天要跟大家说的第二点。”

    “第三,就是方法问题。有些人可能不以为然。不就是切个菜吗?只要多练几遍,自然就能切得好切得快了,因为,熟能生巧嘛。可是,如果你这样想,那就错了。第三组为什么能把鸡蛋剥得好,切得也齐整?那就是用对了方法。每一种食材,都有它们的特性,要根据它们的特性,采取不同的方法,才能将食材切出你想要的效果来。”

    说完,他拿起一个萝卜:“一样食材,咱们就有切、片、剁、劈、拍、剞六种方法来处理它。而光是切这一种,又可细分为直切、推切、拉切、锯切、铡切、滚切。”

    说完,他提起刀,“垛垛垛”地切了起来,下刀之快,让人根本看不清刀的运动速度,眨眼功夫,一个萝卜就切完了。而放在砧板上的萝卜丝,细如发丝,根根一样,凭着肉眼,根本看不出这根与那根的大小有何不同。

    大家看着砧板上的萝卜丝,忍不住出声惊叹。而林小竹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明亮。这正要她想要学习的本事啊!别的孩子不知道,她却深知这刀功的重要性。就拿她昨日在清溪镇所炒的溜肝尖来说吧,如果那肝片薄厚不一致,那是绝对炒不出好味道来的——厚的还未熟,薄的却已老,那怎么会好吃呢?昨天那肝尖,要不是她前世喜欢做菜,有一点刀功底子,还真做不好。

    “刚才我给大家演示的,就是直切。”说完他又拿起一个鸡蛋,轻轻将皮剥开,“只要把鸡蛋放入冷水里浸泡,就能轻松地把蛋壳分离出来。”

    他将鸡蛋放到砧板上,刀后部一用力,一推到底,鸡蛋便变成了两瓣,平滑整齐。

    林小竹甚是感慨。做任何事情,都要讲究方法。虽然她用点小窍门,也能将这鸡蛋切好,但却很麻烦。马教习所教的方法,才是真本事。

    “林小竹。”马教习忽然叫道。

    “在。”林小竹愣了片刻,赶紧应道。

    马教习将一块五花肉放到砧板上,指着它道:“你,来把这肉切了。”

    “是。”林小竹倒也不怵,挤到人群里面,接过了马教习递给她的刀。这把刀跟刚才发给他们的刀明显不一样。锃亮锃亮,看上去极为锋利。

    果然,马教习道:“这是我的刀,借你用一下。免得切得不好,倒怪刀不锋利。”

    被调侃了!夏山站在人群里,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难得的有些微红。

    刀利就好。林小竹接过刀,开始切肉。这刀确实很锋利,轻轻往下一压,肉就自动分离开来,比起刚才所用的刀,那是好使太多了。

    她也不图快,动作沉稳,尽自所能地保证质量,尽量做到肉片极薄,厚薄一致。不过速度却也不慢,将一块一尺长的肉切完,半柱香的时间都没用上。

    “切好了。”她将刀放下,后退几步。

    马教习走上前来,用手拿起她切的肉片,展开来看了看,却仍是不置可否。对大家道:“你们也来看看。”

    大家轮流上前,将砧板上的肉看了一遍。

    “杨羽,你觉得林小竹切的如何?”马教习开始点名。

    杨羽点了点头:“很好。”

    马教习又点了其他几人的名字。

    “很薄,每一片都一样薄。”这猪肉,许多人刚才也切过,虽然时间仓促,却也知道要切得像林小竹这般,确实不容易。倒是没人敢挑毛病,全都一口称赞,哪怕是吴彩云也不例外。

    马教习最后点了林小竹的名:“林小竹,这肉你是否切得很满意?”

    “我自己感觉还行。”林小竹毫不谦虚的道。她不认为自己切得差,觉得没必要谦虚自贬。

    “还行?”马教习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也叫还行?切成这样就觉得还行了?”

    看到这抹笑容,林小竹忽然就有些火大:“没有人指点,全靠自己摸索;在我这样的年纪,能切出这样的肉片来,我自认为还行。这样的水平,虽然不能跟您这种练过多年刀功的人相比,但我不认为这‘还行’两字,就值得马教习如此否定指责!”

    她一向不喜欢跟人争执,也不喜欢出风头,知道跟老师顶嘴是一件极为不礼貌的行为。而且今天是融入新集体的第一天,许多新同学也才认识,她希望能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在以后的学习中跟大家好好相处,也能再获得考评第一的好成绩。可今天的马教习,却一而二、再而三地对她挑刺,百般的看不惯。她骨子里本就不是受气的人,再被这么一嘲讽,心头原来一直压着的火苗,终于“噌噌”地往上冒起来。

    马教习将脸一沉:“否定指责?我还就否定指责了。我告诉你,你这切得不对,完全不对。至于如何不对,你自己好好想来,想好之后,再来跟我学刀功。”

    这是什么?这纯粹就是打击报复。林小竹气极,正要不管不顾顶撞几句,苏小舒在身后猛地拉了一下她,自已却开口道:“马教习,我们正是因为不会,才来跟您学习。如果自己想想就能会,估计公子也不会让您来做这个教习,只让我们想上几天就可以了。说实话,虽然是切菜,但这里面的学问很多,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大家心里本来就不安,要是一做得不对就不让学,这能学会吗?公子养着我们也要花钱的,光吃山庄的饭,却迟迟学不到本事,干不了活儿,这样下去,公子也不乐意吧?”

    她的语气十分和缓温柔,脸上还带着真挚的笑容,听上去似乎在劝解马教习,偏还极有道理,让人不能反驳。然而那话里的内容,质问的意味极浓。

    “小舒……”林小竹的心里一阵震动。她实在没有想到,苏小舒会在这样的场合,在这种时候,逼问教习,为自己打抱不平。

    这可不是同学之间闹矛盾,帮上一把没什么。就算上面的管事知道,也不过是做一些小小的责罚。这是顶撞教习啊!古代人最是尊师重道,更何况是山庄这样讲规矩的地方。教习是上级,她们是下仆。上级让下仆听从命令,无需理由。所以,跟教习顶撞,一个不好就落得被发卖的下场。

    苏小舒对她的这一番真心,实在让她感动。

    “我不如林小竹,她不学,我也没资格学。”从来是默不作声的夏山忽然开口道。

    看着马教习气得脸色铁青,眼看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林小竹心里大急,赶紧道:“你们误会了,马教习不是这样的人。”

    “啊?”大家看着林小竹,不知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无故受马教习刁难,前面敢跟马教习争执,大家还挺佩服她。这会儿苏小舒和夏山都在帮她说话呢,她却软下来了,还为马教习开脱,是个什么意思?

    便是马教习听了她的话,也吃了一惊,心里的怒气被这么一岔,竟然消散了一半,这丫头,难道自己误会她了?她骨子里,难道没有骄傲自满、自以为是的情绪?要真是这样,自己今天岂不是枉作了小人?

    第一部 山中学艺 第六十七章 安慰

    看到大家吃惊的样子,林小竹面色不改地继续道:“马教习受公子之托,自然要好好教导大家的,否则岂能对得起公子?所以万不会因你们不会就不教导。”说完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他的不教,不过是针对我一个人而已。我不知道哪里曾得罪过马教习。让马教习如此针对于我。不过林小竹不是那等器宇窄小之人,在此倒不介意为自己不知的罪过向马教习道个歉。”说完,还真向马教习福了一福,没等马教习来得及张嘴说话,她又道,“不过师长既有所命,弟子焉敢不从?既然马教习说了,让我不会就不要学,我本就不会,自然也就没办法再学下去。那我现在就离开这里好了,不在此碍马教习的眼。”

    说完,很有礼貌地再施了一礼,转过身去朝门外走去,走之前对苏小舒和夏山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千万别再冲动。她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不能连累苏小舒和夏山。他们能为她说话,她便已十分感激,可不能趁一时的痛快而害了朋友。再说,不就是学刀功吗?凭苏小舒的聪明,一定能学的很好。她学完再来教自己,也是一样。何必要在这里看马教习的脸色呢?他既然不愿意教,就算她留在这里,也会找各种理由来推脱指责,她又何必拿自己的尊严来给别人作践?

    不过,她刚才那番话,软中有硬,硬中有软。既当众削了马教习的面子,说他器宇窄小,挟私报复,却又让人抓不到她忤逆师长、顶撞教习的罪状——她可是诚心把马教习道了歉的;而且马教习让她不会就不要学,她自然得遵从教习的命令不是?任谁拿这番话来做文章,都抓不住她的小辫子。她才不会那么傻呢,为了一口气就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不过,却也不能任人欺负了去!

    快步走出院子,林小竹的看着眼前的山水树木屋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事情的发展不如她所愿,学不到自己想学的东西,被人一再刁难,当然会有些不开心。还有,袁天野会如何处置这件事呢?如果真不管,那她刀功课的时候去干什么呢?回宿舍睡觉?

    “咦,林小竹,你不是去厨艺班上课了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远处一个声音响起。

    林小竹抬头一看,却是赵虎。

    “赵大哥。”她打了声招呼。

    赵虎见她不像往常一样,招呼之后便扬起一个明媚而可爱的笑脸,心下越发奇怪。走近前来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林小竹本不欲说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没必要嚷嚷得人人都知道。但转念一想,厨艺班人多嘴杂,再有个巴不得自己名声狼藉的吴彩云,这事一定瞒不住。赵虎问的时候不说,待从别人嘴里听到,必然会不高兴,觉得自己是有意隐瞒他。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问:“赵大哥,你们以前也是跟马教习学的刀功吗?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赵虎拧起了眉毛:“没有啊!马教习虽然挺严厉的,但人却是很好的。谁要学不会,他还手把手地教。没听说他对谁这样啊!不会就不教,这是什么道理?马教习不是老糊涂了吧?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说完古怪地看着林小竹,“莫非你真得罪了他?”刚一问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对啊,马教习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山庄。在考试之前,你们可都没见过面。难道,是考试的时候得罪他了?”

    林小竹歪着头,细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就老老实实考试来着,怎么可能得罪他?”说完一摆手,“算了,不想了。事已至此,想也没用。”

    赵虎安慰道:“虽然得罪了马教习,但你也不用担心。这事本就是马教习不对,那么多人都看到的,公子不会不分青红皂白责罚你的。再说,俞教习一向最喜欢跟马教习顶牛,马教习反对的,他都要赞成。以后他一定会百般的照顾你。”

    “我只想好好学厨艺,没想要得罪谁,也没想要谁照顾来着。”林小竹低下头,踢了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公子不会不管的。”赵虎说完,又开玩笑道,“以后要是真不用上刀功课,那你就来厨房帮忙呗。到时哥哥教你。”

    “真的?”林小竹两眼一亮。

    “那是自然。”

    得了赵虎的安慰,林小竹心情大好。知道赵虎事多,也没敢多耽误他,便找了一个既不显眼又能看得见厨艺院门口的地方坐了下来,等着苏小舒下课。

    刀功课很快就要下了,苏小舒一定会出来寻她的。

    果不其然,隔没多久,马教习就从院子里出来了。紧接着,苏小舒、周玉春和夏山也从里面出来,四处张望。

    “这里。”林小竹站起来,挥了一下手。

    “林小竹。”周玉春跑得飞快,一脸兴奋地道,“你太厉害了。你都没瞧见,你离开的时候,马教习脸色那个难看呀……”

    “周玉春,别乱说话,小声被人听见。”苏小舒连忙喝止。

    周玉春吐了吐舌头,没敢再说。

    “林小竹,你还好吧?”夏山看着林小竹,一脸的担忧。

    “挺好。”林小竹冲着他笑了一下,“谢谢你们,刚才帮我讲话。”

    “林小竹,刚才我……我只是……”周玉春想起就自己没出声帮林小竹说话,满脸羞愧地低下头去,嘴里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

    “刚才周玉春做得对。”林小竹转过头看着苏小舒和夏山,“倒是你们两人,要是被我连累,让山庄责罚,你们叫我怎么心安?”

    苏小舒摆摆手:“咱们是朋友么?我们要受欺负的时候,你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又担忧地道,“你现在怎么办呢?马教习不会去公子那里告你的状吧?”

    “林小竹你放心,如果马教习要责罚你,我们去帮你说情的。”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林小竹抬头一看,见到厨艺班的人几乎全都出来了,正站在院门口看着她。吴平强站在中间,俨然是这一群人中的首领。刚才那句话,显然就是他说的。而吴彩云站在他身边,两眼晶亮,嘴角抑制不住笑容。眼见林小竹得罪了教习,她显然很高兴、很兴奋。

    “谢谢。”林小竹笑道,眼里却闪过一抹深思。不知道为什么,这吴平强无论是说话做事,永远那么大义凛然。可她怎么觉得,这人“高、大、全”的背后,总透着一种假。

    想到这里,她晃了晃脑袋,心里有些啼笑皆非。看来她是被袁天野那小狐狸吓着了。凡事都把人往坏处想,把事情往深处想,这样不好,很不好。再说,吴平强假不假的,关她什么事呢?现在她被马教习这么一关照,一个月后的考评根本别想再拿第一了。她已够不上格跟吴平强竞争,想来吴平强再假,也没理由跟她作对,陷害她了吧?

    接下来是秦管事的勺功课。不知他是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还是装着不知道,对待林小竹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把颠勺的方法跟大家讲清楚,便叫大家练习。这一回的练习,倒是没有规定重量,只根据各人的情况而定。所以林小竹练的极为顺手。

    下了勺功课,苏小舒看林小竹又要往山上跑,赶紧拉住她道:“今天的事如何处理还没个定论。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上山了,免得公子唤你,找不到人。”

    林小竹笑道:“你放心吧,我就在山上拾柴,不会走远的。”

    苏小舒的思虑,她自然也想到了。马教习如果气极真要到袁天野那里告状,一会儿袁天野就该叫人来唤她过去问话了。此时老老实实呆在山庄里,才是上策。否则一旦唤她,又满山的找不到,山洞的事情,很有可能就会败露。偷跑到清溪镇,那才叫大事,一旦发现,性命堪忧。她才不会这么傻,在这种风头浪尖的时候再去冒险。

    然而不知是马教习没去告状,还是袁天野要等到晚上共餐时再教训林小竹,拾柴期间并没有人来唤她。跟着苏小舒交了柴,林小竹便回了院子,等候袁十的召唤。

    一进院门,先回来一步的周玉春便满脸兴奋地道:“林小竹、苏小舒,快些。刚才厨房叫人来传话,说让我们打了饭菜,再到厨房领今天的奖赏。马教习虽然有些蛮不讲理,倒是说话算话,亲手给我们做了一道菜呢。”

    林小竹和苏小舒对视一眼,俱都松了一口气。看这样子,马教习倒像是没有去告状,否则,哪里还有心情给他们做吃的?

    “林小竹才不用吃这个呢。她今晚有好吃的,要跟吴平强一起去跟公子进餐。”苏小舒心情很好地开起了玩笑,洗了手,进屋里拿了碗,对林小竹道,“你慢慢等着,我们去打饭。”说完,跟周玉春一道出了门。

    “林小竹,今天的事我都听吴彩云说了。你没事吧?”同寝室的人打饭回来,同情地看着林小竹。

    第一部 山中学艺 第六十八章 与公子共餐

    “应该没事吧,我不知道。”林小竹摇头。吴彩云果然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呀!

    “唉,莫不是以后我们要餐餐吃萝卜了?”周玉春打了饭回来,唉声叹气。

    “怎么了?”林小竹疑惑地转过头来,今天加餐,周玉春不应该很高兴的吗?

    “你看看。”周玉春把碗递到林小竹面前。却见那碗里的,正是他们切的五花八门的萝卜,有大有小,有粗有细,里面还加了些肉沫,显然是李维柱他们把肉剁碎了,再跟萝卜煮在了一起。看来袁天野倒是挺会精打细算。这厨艺班用来练习的原料,就成了以后大家吃的菜。

    “咦,这是……鸡蛋?”林小竹看到她碗里隐隐露出的金黄|色的东西。

    “对,就是咱们切的那鸡蛋,马教习做的,你尝尝。”苏小舒把林小竹的筷子递给她,又把自己的碗伸到林小竹面前。

    原来马教习奖励她们的一道菜,就是大家切的鸡蛋。不过他已把蛋黄弄出来碾碎,调了一点梅卤汁、加糖一起勾了个薄欠,浇在改成小粒再用油爆过的蛋白上头。吃起来既然有蛋黄的粉糯,又有蛋白的弹牙脆口。尤其是蛋白表面被油爆过之后所形成的那层酥皮,增加了一点酥香和嚼劲,与醋甜适中的蛋黄合在一起,甚称绝妙,十分的美味可口。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家常菜,还是就地取材,因陋就简,却能做得出如此美妙的味道来,不得不说,这位马教习,确实有几分本事。便是林小竹这段时间在老头儿的指点下做了许多美味,每天吃香喝辣,但尝了这鸡蛋,仍暗叫一声好。更不要说苏小舒她们这些久不见荤腥的孩子了。

    “相当不错。”林小竹放下筷子,由衷称赞。

    “多尝几口吧。”苏小舒把碗再往她面前推。

    “不用了,你赶紧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林小竹把碗推回去,抬起头来朝门口望了望。不尝还没什么,这么尝了一口,她真有些饿了。

    如果因为今天的事袁天野不跟她共餐了,也得派人跟她说一声啊。再这么没声没息的,她今晚就要饿肚子了。

    她正下了决心,要下床去打饭,院子里便响起了袁十的声音:“林小竹。”

    “来了。”林小竹连忙穿上鞋,跑了出去。

    “你考评第一,公子让我来唤你,去跟他共进晚餐。”袁十显然负担着要把这项恩典大肆宣扬的重任,在院子里大声喊道。

    “是。”林小竹配合地应了一声。而担心地跟着出门的苏小舒听得袁十的话,终于将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去。公子既然是这样的态度,必不会雷霆大怒。最多就是再罚林小竹多提几缸水罢了。

    跟着袁十到了袁天野的院子,吴平强早已坐在厅里陪着袁天野说话了。袁天野坐在上首,仍然穿了一件湛蓝色长袍,正跟吴平强说着什么,态度极为温和。

    以往的袁天野,总是坐在那一丛翠竹之下,小溪旁边。那时的袁天野恣意随和,有一种飘逸出尘的翩然姿态。今天的袁天野,坐在这雕梁画栋的高堂之中,身下是线条硬朗的八仙椅,尽管他态度温和亲切,但身上那种高高在上的华贵显露无疑,让人一见便心生自卑敬畏。所以一向极有主人翁精神的吴平强,也变得诚惶诚恐,目光低垂不敢直视。

    林小竹进门,见得如此情形,静静地立在一旁,没有作声。直到袁天野话声告一段落,林小竹这才上前,给他行了个礼:“林小竹给公子请安。”

    “起来吧。”袁天野转过头来,黑亮的眸子在林小竹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扬,语调变得极为轻快欢畅,“听说,今天你让马教习生了好大一场气?”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和,他的脸色是那么的和蔼,甚至比刚才他跟吴平强说话时,还多了一抹亲切关怀的笑容。但林小竹丝毫不觉得欣喜,以为公子这是纵容自己,顶撞教习这一关就这么毫无波澜地过去了。她可没有忘记,当初袁林错将芒草当成八角放进粥里,袁天野将那么重的惩罚说出来时,也同样是那么的风轻云淡,没有一丝烟火气。

    “林小竹愚钝,马教习叫做的事情,小竹没有做得让他满意,是小竹的错。”林小竹垂目肃立,态度认真,话说得极为诚恳。

    在袁天野面前,她自然不会愚蠢地为自己开脱说话,适当的放低姿态,那是必须的,要的就是那么一个态度。但有认错的态度,并不等于把罪名主动承认下来。所以,她这句话就说得比较有技巧了,既表明了自己诚恳的态度,认识到了自己也是有一定错误的,同时也阐述了事实,点出了发生冲突的根源——并不是她不愿意学,而是马教习不满意,所以不想教。

    “是这样吗?”袁天野把脸转向吴平强,表情如春风般和煦明朗。

    小狐狸,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人!林小竹在心里暗骂一声。

    不了解袁天野的人,看他这个样子,自然以为他对林小竹一点也不生气,甚至有一点纵容宠溺的味道,显然是想包庇她、为她开脱了。可如果真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不过是他的诱饵,是用来迷惑人的。他就在要试试,在这种情况下,吴平强是否还能不偏不倚地把事情说清楚,而不是用他的态度改变立场。

    很显然吴平强也是个聪明人。小小年纪,长在深山也没甚见识,但有些本事是天生具有的,对于人心的揣摩却极到位。听得袁天野问话,他赶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连马教习和林小竹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得很是精准,丝毫没有添油加醋,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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