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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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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墙外等红杏 作者:肉肉屋

    气也非一日。

    这日也合当有事,湘琴从席中出来,在间壁坐不上一会,便往后边去了,只留香香两人在屋里。

    席中不时有小盘撤下,香香乘人不见,早快手掖了个金橘在袖里,又拿手去拈碟中的虾仁饺吃,连吃了两个,意犹未足,方掇过碟子,就听小红在身后嗤的一笑。

    香香哪里耐烦,含了腔闷气就要发作,却见窗外人影一闪,起身看时,却是邵小员外蹑手蹑脚挨在墙边窥探。

    香香就知他寻湘琴,本不欲理会,想起小红,却把眼珠子一转,当下只冷冷笑将起来。

    邵小员外在屋外站了一时,不见湘琴踪影,正焦躁,便见香香走至跟前,请他往屋里坐。

    邵小员外想起李银姐早上言语,心底发痒,进了屋,虽往椅儿上坐了,只把股儿如麻花般扭来扭去。香香抿嘴一笑,借着奉茶,悄悄说出句话来,邵小员外便溜着眼将小红上下打量。

    小红交他瞧得不耐烦,只低了头弄镯子,香香便寻个由头出去了。邵小员外等了许久不见湘琴进来,百无聊赖,渐渐挨进小红,把风话儿撩拨,小红哪里应他,呆着脸便要起身。

    邵小员外见她冷下脸来,更有了三分湘琴的模样儿,不觉欲念如炽,拖过她就要亲嘴儿。

    小红急声一喊,手脚乱舞,把几案也蹬在壁上,咚的一响,却哪里是邵小员外对手?几下便被他拖番在地,捂了嘴儿,掀起裙子,扯脱裤儿,喘吁吁伏上身去,片时就解了这顿馋。

    回头再说小红在屋后抽抽噎噎哭到黄昏,她本就委顿不堪,又吃了香香许多冷话在肚里,这番哭得一头热汗,愈觉立身不住,当下饭也不吃,自摸到房中躺了,一歪头便沉沉睡去。

    等她一觉睡醒,已是日上三竿,匆匆赶到湘琴房外,脚儿还不曾跨进门,就听香香对人说道:“…搭什么架子?这辰光还在那挺尸!我却没耐心理她,自家臊发了恋汉子,偏做出这等嘴脸来……”

    小红听了,越发气闷,也不进屋,一赌气归至房里,复上床躺了,却哪里睡得着?方将袖子拭眼角泪珠,一股甜香气飘在鼻端,睁眼看时,却是李银姐拿了块糕儿与她吃。

    小红忍不住把满腔苦水都吐出来,且说且哭,李银姐便把帕子与她拭泪,又哄她把糕儿吃了,说只怪她生得好,碍了人的眼,香香不过舔人腚儿,自家有甚么主意。小红惊疑不定,第二日再看那湘琴时,果真与往日不同。

    那日后,李银姐不时拿些小物儿贴恋小红,或吃食,或头花,两个渐走渐近。

    期间朱润又设宴几次,湘琴不免碰着林玉甫,也闲话几句。这日朱润与个安海客商谈成桩买卖,心下畅快,叫了两人,自往码头上去了。

    湘琴回屋洗了脸,方换好衣裳,就有人来见,走来厅里,却是林玉甫。寒喧已毕,就见林玉甫将个物事搁在几上,只说奉与她把玩。

    湘琴见那楠木盒五寸见方,纹饰雅致,打开看时,却是柄象牙小梳,梳背雕了亭台人物,不过方寸之地,而衣褶发丝一一毕现,料想价值非轻,想自家不过随口一提,这人便网罗了来,倒有些诧异。

    抬眼看他时,又全无一毫爱悦之色,心底愈见疑惑。

    林玉甫看在眼中,只微微一笑,便将茶盏搁过一边,道:“娘子这般品貌,落于风尘,岂不可惜?”

    湘琴乞他一言撞在心头,明知不过是客套之语,仍觉眼底阵阵发酸,低了头,半晌方笑道:“许是湘琴命中该有此劫……”一言说罢,良久不语。

    林玉甫少不得劝慰几句,等湘琴面色如常,方道:“在下并无他意,朱家豪富,朱兄又一表人物,确是良人之选,只是那朱家主母郑氏却不是个好相与的……”说到这,却顿住嘴不说了,只把眼望着湘琴。

    湘琴只缓缓抿茶水,却不接言,良久,方搁下茶盏,慢吞吞说道:“大官人有事何不明言?”

    林玉甫一愣,随即笑将起来,道:“却是我的不是了,娘子可想过从良?”

    湘琴把他一看,方道:“湘琴便从良也不会选他。”

    林玉甫一听便已会意,眉目舒展间,脸上越发笑得从容:“既如此,娘子何不多攒些私蓄,也好为日后脱身之用。”

    湘琴有心看他如何,并不则声,果听林玉甫道:“我家是何种生意,想必娘子也有耳闻?”

    见湘琴点头方道:“不瞒娘子说,朱润手中有桩事体,我多方探听,不得就里,思来想去,唯有娘子可烦劳一二。”

    湘琴至此恍然大悟,却终有一点疑惑在心头,不免问道:“他的事体,我一向不问,大官人真想知道时,何不问问他随身小厮,岂不便当?”

    林玉甫摇摇头,只道:“朱润性极多疑,凡重要文书,从不假手他人,便是随身小厮也不得机会。”

    见湘琴不答,又道:“娘子不需担心,事成时我自有重谢,到时娘子海阔天空,他知道时又能如何?”

    湘琴听到此时,方有些意动,想了一时,到底应了,林玉甫喜之不尽,当下便与她把枝节分说明白,约下时间,就辞去了。晚上朱润回来,湘琴稍加留心,果见他将个红木拜盒搁在床头。

    等他睡了,湘琴悄悄挪过身来,方将拜盒开了一线,不防朱润一个转身,恰把呼吸扫在她耳边。

    她心口砰砰乱跳,一会听他呼吸平缓,方在指尖使力,他脸一偏,已贴在了她颈窝里。

    她手一松,搭扣便磕在沿口上,在寂静中哒一响。

    重阳

    朱润睁开眼时,湘琴已坐起身,下床径往耳房里去了,许久又喊香香送水过来,净了手。

    朱润半晌不见她回转,撩开帐子,方见她坐在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

    寂寂间,但听窗外两下梆声,夜风带起帘儿,把茉莉的清香也拂在脸上。

    他恍然惊觉,见她乌油般的长发尽皆垂散在肩上,衣袖却滑在手肘处,把臂儿半露,烛火明灭间,愈觉十指纤纤,臂如柔柳,让人忍不住便想攀折。

    他坐起身,走至她身后,取过玉梳缓缓□她发中,一会却问她:“今日玉甫来过?”

    烛光映在铜镜里,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半晌方应了声是。

    他俯下脸,微凉的梳背便沿了她颈脖下移,她把脖颈一缩,却听他低低道:“还在怨我?”

    湘琴听了,无端把心头一松,也不答他,径自别转了脸。

    她眼睫扑闪,细碎的阴影蝶翼般落在面庞上,他心头一痒,几欲伸手触抚,到底只替她将发丝顺在了耳后,停了一时,方道:“等我忙完手上几桩事体,就在外边找个宅子安置你。”

    湘琴一惊,抬眼看他时,他已随手将玉梳掷在妆台上,转身时一缕发丝尚缠在他指尖,扯得她头皮一疼。

    他回至床上,她仍静静坐了许久,估摸他熟睡时,方熄灭了烛火,一步步挪回床前。

    黑暗中,她小心翼翼地抬起腿,想避开他的身体,谁知方跨过条腿儿,就被他猛力一扯,正跌在他身上。

    她低叫一声,方要挣起身,一只手早箍在了腰间,另一只手却往衣间一探,几下便扯脱抹胸,将嘴儿热哄哄含弄。

    朱润压上身时,她脑中兀自想着:“他可曾知觉?”

    次日湘琴一觉醒来,已是晨光满眼,转脸便见朱润穿戴齐整,立在月洞窗前,拿了她一只发簪逗弄架上的鹦哥,那鸟儿被他捉弄得好生不耐,猛然扑愣了翅膀呱呱叫将起来,香香在旁抿了嘴将笑不笑,只把眼儿瞧了朱润。

    半晌方见湘琴醒了,忙打发小红端来洗脸水,服侍湘琴梳洗了。湘琴将眼儿一扫,独不见那红木拜盒,心底愈发疑惑,面上自一字不提。

    一会她晨妆已毕,便与朱润对坐把饭吃了,两个方闲语间,有人送帖儿来,却是个安溪的茶商请朱润去聚宝街茶铺相聚。朱润去后,湘琴又在房中一番搜检,哪得踪影?只得罢了。

    她只说缓些时日自有机会,谁知那日后,朱润忙得团团乱转,一月还来不到两次,偶然过来时,也不见带那红木拜盒。

    转瞬两月有余,林玉甫也来过几次,湘琴虽焦灼,亦无可奈何。

    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那日,许多人一早便相约往城外清源山登高。湘琴方起身,还未梳洗,朱润已差了轿子来接人。两人到了那处位于清源山的别庄时,太阳还不曾走过头顶。

    这别庄位于半山处,却是前任知府所建,亭台阁座落间俱依了地势起伏,又有清泉环绕其间,山水自然,观之不足。那知府离任后,山庄几易其主,最终落到桐城一个王姓海商手中。

    这日王姓海商在庄中大宴宾客,城中富豪或携粉头,或带宠妾,俱盛妆华服而来。湘琴同朱润到来时,门前早有十来个穿了号衣的小厮挺立迎候,一见轿子,就有人引至院里,停在正屋阶前。

    湘琴下了轿,随朱润一路走进水阁,看清阁中光景时不免一怔。只见偌大一个水阁,俱以水晶铺地,下方却掏得半空,引了湖水进来,水波荡漾间,不时有红鲤在脚下游来曳去。

    湘琴方怪池底如何支撑,俯首一瞧,却是脚下自有木桩,那水晶俱被分割得大小厚薄一致,严丝合缝托于桩上,人在阁中,只如走在湖面一般。

    她看了一时,暗叹主人豪奢之余,亦不免赞其奇巧。水阁三面临湖,窗扇大开,时有凉风出入,有三五华服丽人倚在临湖窗槛上。

    独有北面帘幕低垂,风吹来时,把帘儿微微扬起,恰露出外面一丛修竹来。阁中许多男女或坐或立,间或有三五小环穿梭来去,奉上水果素点。

    王姓海商得知朱润过来,从阁右迎将出来,口称“寒山兄”,揖见问好。两人寒喧间小童又引了一人进来,却是林玉甫。

    林玉甫远远便向她颔首,湘琴亦微微点头,转脸却见朱润目不转睛瞧了自己,心头一跳,慢慢把头来低了,朱润便笑了一笑,自扭脸与他人闲话。

    转眼又有几人过来,说起海船事务,众人谈得入港,相携进了阁右。湘琴交香香和小红自去玩耍,自家只在阁中看鱼儿来去。

    早有几个华服子弟瞥见湘琴,见她一人倚在栏边,就有人将扇儿一展,慢悠悠踱近身来。见湘琴只盯了鱼儿出神,那人不免低低一咳,又在眉目间做出些风流模样,要引她回眸。

    谁知他百般做作,湘琴只一无所觉,便有些挂不住,另两人挤眉弄眼,一人方挨上前叫了声娘子,湘琴已将身一转,出了水阁。

    那人只当她欲向外边说话,浮了三分得意追到阶下,只见翠竹摇摇,哪得佳人身影?

    湘琴等那人去了,方走将出来,走了一程,见前方绿荫森森,夹着条羊肠小道。方从小径中折转出来,就听前方一阵人声,却是邵小员外搂了李银姐,带了两个帮闲,迎面摇摆而来。

    湘琴暗叫不好,方要退步,哪来得及?早交邵小员外瞅在眼中,把李银姐一摔,赶上前便扭了她。

    李银姐好容易扶住身子,只光着眼瞪了湘琴,眼内出火。奈何此处无人,不比上遭朱润在旁,恰好借邵小员外出湘琴之丑。眼看邵小员外拖了湘琴往竹林里赶,生怕他得了甜头时将自家抛撇,急得一颗心如走滚般,惶惶然追在身后。

    湘琴百般挣扎,仍被邵小员外拉的脚不着地,一路扯到湖边的山石子前。

    邵小员外将她抵在山石上就要亲嘴,又把手摸她||乳|儿,被湘琴将头乱摆,又把脚踢在腿上,急切间痛快不得,只激得两太阳火星直爆,捏过她脸儿恶狠狠骂道:“小娼根!不识抬举!再闹时便打了!”

    湘琴哪里怕他,将手胡推一气,邵小员外交她推得上火,身下早竖了条铁棍,冷不防直撅撅戳在湘琴身上,边磨边叫:“朱润就进得?他比爷爷长三寸!?”

    湘琴手脚乱颤,方气得头眼昏花,那李银姐赶将过来,假做劝解,只将身子横在两人间。

    湘琴乘势将邵小员外一推,扭身就跑。哪料山石下挨着湖水,本就有层青苔,邵小员外交她一推,恰把脚儿滑在青苔上,顿时双手乱舞,往后便倒。

    湘琴但听身后“卟嗵”一响,李银姐已尖声锐叫起来,她只头也不回地出了竹林。

    哭泣

    再说邵小员外由湖中水淋淋挣起身来,见锦靴上俱是泥污,袍儿下摆也汪了层泥,心下懊恼,在当地又叫又骂,只要抓湘琴回来折辱。

    奈何自家半脸污泥,一身俱湿,如何好去见人?焦躁之下,随手抓过李银姐袖儿,往脸上一抹,把污泥抹净了,见头上兀自水答答不止,又把头脸尽数蹭在粉头身上。

    李银姐交他弄得半袖脏污,肩头湿濡,心中憎嫌已甚,又不敢则声,只在肚里狠骂了湘琴一回。

    早有帮闲将鞋儿脱与邵小员外换了,一行人捡了小道,方穿入月牙式的十二回廊,迎面走来两人,把邵小员外一打量,一个就笑道:“难不成海龙王贪我们小员外长得俊,招他做了回女婿?”

    另一个也哈哈笑道:“想必龙宫的金子见不得光,上岸就成了泥巴,小员外在下面自然是金光晃人的。”

    两个一递一句,邵小员外早紫涨了脸。原来那两个也是赌馆妓院的常客,前番为了个粉头,与邵小员外乱了一回,偏两人俱是有来头的,邵小员外吃了个瘪,这遭少不得捺了性子。

    等两人去了,邵小员外思量这场闷气的缘由,免不了将湘琴千小娼根万小娼根骂了半晌。没奈何,到底选了间空屋立脚,交小厮回去取替换衣物。

    他枯坐了半日,百无聊赖,冷不丁想起纠缠湘琴时的香软光景,一时兴起,当下便将李银姐揪将过来,揭起裙儿,褪了裤儿,交她吊转身子,扒着窗台,直愣愣干将起来。

    两个帮闲踮着脚儿在窗根下听勾良久,方咂嘴舔舌,说些风话儿凑趣,小厮早将衣物取将过来,与邵小员外换了。

    邵小员外即刻便要往水阁中寻湘琴,才到阁外回廓处,就见香香与小红走出来,却是朱润遣两人寻湘琴。李银姐见了香香,心头一动,将个帮闲扯到一边,说了两句。

    那人只笑道:“娘子赏我个水饺吃罢。”乘邵小员外不见,搂了她就要亲嘴,交李银姐笑骂了几句,半推半就,由他把舌头搅在口中快活。

    两个胡搅一番,遂了意,那帮闲便赶前向邵小员外笑道:“这两个小蹄子正是那粉头的人,待我给哥出口气,管教哥稳拍拍一笑。”

    说着拉了另一个挨上身去,把香香一抱,香香方叫得一声,就被人捂了嘴,一路扯回阁里。小红待要叫嚷,被李银姐扯住手儿,递了个眼色,便不言语。

    那里香香方将身乱扭,便有双手解脱了腰带,她只觉腰间一松,惶急间只顾弯身提裙子,早交人扳住了手脚,把裙儿裤儿连气一扯。

    香香但觉身下一凉,心知不好,方把手脚乱争,早有人叫起好来,却是她白花花的腚儿光赤赤露在了人前。

    那帮闲只在口中发噪,有面薄的就背了脸,亦有粉头吃吃而笑,香香脸面充血,只要蹲身,奈何手脚俱被人扳着,方羞得眼中含泪,那帮闲又往她腚儿上一扭,嘻嘻笑道:“好个白屁股儿……”

    许多人一起哄笑起来,邵小员外更笑得拍桌打凳,一时喧腾之声四起,香香羞怒到极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奋身一跳,两个帮闲拉她不住,三人摔在一处,一人险些被香香把腚儿也压在脸上,小红在一边笑得把眼泪都流出来。

    这里正喧闹,里边早已知觉,朱润走来一看,便沉了脸,李银姐早躲过一边,两个帮闲见不是事,一溜烟跑了。

    香香见了朱润,哭哭啼啼穿了裤儿,系了裙子,上前说个不住,被朱润交小厮掷出块银子来,当下收了泪,和小红出了水阁。

    两个在园中走到黄昏,一路叫喊,方在处人迹不到的所在寻着湘琴。香香不免诉说了自家遭辱之事,见湘琴不应声,想起朱润与的银子,只管喋喋不休,被湘琴拔下股金钗,掠在手中。

    香香大喜,也不管小红撇了嘴角嗤笑,再不多言,殷勤扶了湘琴,一路走回来。

    几人行至阁前,远远望去,愈觉阁中灯火通明,晚风吹来时,鼻端尽是女子香甜的脂粉气息,说不尽的旖旎风流。湘琴只说脚软,往亭中坐了,再不肯前行一步,香香劝她不住,自进阁中报与朱润。

    晚上两个歇在别庄里,湘琴只喝了半碗粥,就把碗搁了,一时洗漱已毕,自上床面朝里而卧。

    朱润走到床前,见她一动不动,光影里偏又能瞧见她微微颤动的眼睫,晓得她并未睡着,近身握了她手儿,只觉她手心滚热,往额上一摸又没甚温度。

    扶起她时,越觉她脸儿白得透明,双眸乌沉沉的,唇色却是反常的娇艳,猛觉心底一动,只把手缓缓摩挲她脸儿。

    湘琴恍过神时,看了他,忽觉万千委屈涌上心头,想自家落到这番田地,终与眼前之人不无关系,眼见他笑意温存,呼吸可闻,就要把唇儿相接,愈从心底恨上来,猛把他一推,背转了身。

    朱润半侧着身子,本就重心不稳,更兼她一推之力极强,竟将他推得一歪,若非抓着床栏,险些儿翻下床去,怒意上涌间,一把捏过了她脸儿。

    对上她眼睛时却一愣,那乌沉的眸底竟有光焰隐隐跳动,炫目至极,偏又带了三分水意,在灯下将流未流。他呆怔了片时,心底竟无端一软,不觉把手抚上了她眼睫,却被她将脸一低,转了身。

    他想拉她,到底由着她掉转了脸儿,方觉她身子在怀中微微发颤,一会手背上便有温热的液体滚下,很快又是一滴,就知是她把泪水滴在了自家手背上,一时也不知心底甚么滋味。

    有心想开口,又见她缩了身子一声不出,连呜咽也低低咽在喉中,只觉手背上瞬时滚烫起来,默默无言了半晌,这一夜终究只搂着她和衣而睡。

    第二日一早朱润便叫香香过来问了,虽不知就里,联想昨日情形,也猜得了七八,当下也不说甚么。

    不几天邵小员外便在赌坊连输了两千两银子,他素来霸道惯了,一跳二尺高,只说有人下了套串赌,哪里肯认,当场被几个护场打得鼻青脸肿,剥了衣裳扔出来。

    次日又有人拿了欠条寻到邵家,邵老员外前脚命人给了银子,后脚就命人采过家法来,几不曾把儿子屁股打烂。

    邵小员外在床上将养了半个来月方爬起身,受了这遭罪,未免收敛一二,也不进赌坊,只与几个朋友在行院里走动。

    这晚又在李银姐处歇了,那李银姐得了机会,自不免搬弄一番,邵小员外细细一想,一时间歪打正着回过味来,只把湘琴恨之入骨。

    相遇

    至此湘琴越发怠惰起来,凡有游玩宴乐之事,十次中倒有八次推说不爽,不肯去,朱润也由她,反不时差人送些新巧玩艺过来。

    爱月瞧在眼中,又喜又忧,生怕朱润一时兴起,掘了自家这颗摇钱树。几番把言语试探,湘琴只爱应不应,没奈何,将小红和香香唤至跟前,盘诘了半日。

    小红转脸就告诉了李银姐,李银姐如何耐得住,一五一十对邵小员外说了。

    邵小员外听得湘琴要从良,立地里嚷将起来,交李银姐按着,如此这般计议了一番,不觉从嘴边笑出来,只道:“那小娼根肯接?”

    李银姐把嘴角一撇,把身子糍粑般粘在他身上,恨恨道:“甚么肯不肯!到时多叫几人,再把那小贱蹄子引开,成了事也不怕她嚷出来!”

    邵小员外大喜,当下便把李银姐搂在怀里,亲嘴咂舌头。两个咂呜良久,彼此情热,邵小员外就把李银姐去了裤儿,搂在身上,摇得椅儿吱咯乱响。

    一时事毕,邵小员外又交粉头咂吮干净,一边叫小厮进来,把话儿吩咐了。

    小厮晓得他脾气,脚下只如装了两个风火轮般,一气儿滚出几条巷子,不到一时三刻就拖了个人回来。

    那人长条身材,面上半黄不黑,袍子半新不旧,却是个家住后街尾巷的破落户,人称常二。早年家中也尽有资财,因父母去得早,逐日只在花丛行走,不上十来年,把个花团锦绣的家事磨得只剩了间空屋,堪堪遮风挡雨。

    偏他三瓦两巷都走惯,竟是个行家,时常跟些浮浪子弟打混,也勉强度日。听得邵小员外相召,急急赶将过来,看着满桌吃食,肚里早咕噜噜一叫。

    等酒足饭饱,把眼儿窥着李银姐,就有些不足之色,李银姐哪敢交他近身,一个激灵自往边上躲了。

    邵小员外便把来去与他分说明白,常二听得有银子赚,又是这等美事,喜之不尽,想也不想满口答应下来。

    万事妥贴,邵小员外便使人打听了朱润所在,连日带了常二如赶场般来去,几次都不见湘琴,往院中更不得机会,半月下来,未免有些灰心丧气。

    唯常二心满意足,每每据案大嚼,碗儿吃得溜光照影,巴不得这日子有一日是一日。

    眼见腊尽春来,到除夕那夜家家把焰火放将起来,好不热闹。朱润一早便归至家中,第二日给族中长辈拜了年,一屋孩童乱挤,少不得将红包各各分散下去,初二拜土地,初四接财神,接下来数日又应了亲朋相邀四处吃酒,转眼便忙乱到正月十五。

    那厢爱月早几日就使人把上下揩抹干净,初一各院姐儿四下走窜,俱把新衣穿将起来,人人插金戴银,且是鲜亮。湘琴只推积了食,镇日闭了门在屋中闷坐,初九那日方过午时,就听林玉甫来见。

    两个往厅里坐了,林玉甫开门见山说了来意,只说那桩事体恰在要紧处,还望留心则个。

    湘琴想起自那遭后,再不见朱润带拜盒过来,疑心他早已知觉,便与林玉甫说了。

    林玉甫沉吟了一时,方道:“听说娘子不肯去朱兄别馆,近日朱兄在酒局间也不见娘子相陪,娘子若肯放下身段,或有转机也未可知。”

    湘琴低头想了一回,暗自点头,两个又商议片时,林玉甫便辞去了。这日后,朱润但有相邀,湘琴亦不十分相拒。

    而岭南地界,春日正是乍暖还寒时候,暖一时又冷一时,湘琴一日不免着了风寒,过后虽好了,还有些余毒在身上,不时咳喘。

    这日方起身就见香香抱了个包裹进来,打开看时却是件银红洒线披风,周围一圈风毛,就知是朱润送的,瞧了一回,自撇在榻上。不到午时朱润便过来,要带她往外边吃饭,只说下午还要听戏。

    到了地头,正是饭点,上下,座无虚席,湘琴方把眼儿看了朱润,就见一个小二斜冲里过来,引两人进了上一个雅间。

    两人点了菜,不一时摆将上来,湘琴见一个青瓷盘中装了些油杂面果,爱其小巧,连吃几个。朱润见她爱吃,又要了一盘,交小厮往盒里装了。

    饭毕两人方要上轿,恰有个相熟的过来,朱润便立住脚与那人闲话。

    湘琴方将兜帽遮了头脸,就有个声音钻入耳中,登时呆在了当地。好容易转过身时,正见两人由阶上下来,一人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不是欢郎又是哪个!?

    一时张着嘴儿,只任那名字在舌尖打转,哪里叫得出来?

    香香见她猛然煞白了脸儿,扶了她手臂,方觉她抖得厉害,心中惊疑不定,只把眼儿看了她。

    欢郎同那人又说几句,揖手而别,敛了笑便往马车走去。湘琴如梦初醒,方趔趄着脚儿赶上两步,又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只盯了他,把泪珠儿乱纷纷滚下来,香香又惊又骇。

    眼见小厮打起帘子,欢郎进了马车,蹄声答答,就要转过街角,湘琴发声一喊,挣开香香就往前奔去。

    迎面几乘轿儿过来,她一路跌撞,把披风也落将下来,马车只越去越远。

    湘琴心中绝望,猛见帘儿一掀,有小厮探出头来,将她一瞥,转脸又说了什么,那人只低叱一声,车帘便合上了,她一跤跌在了地上。

    香香拾了披风过来,便见她半身脏污,直愣愣靠在街角,隔街几个子弟笑嘻嘻瞅了她,打量个不住。

    两人折回轿前,朱润只说有事有办,让湘琴先回去,湘琴也不说甚么,点点头就进了轿子。

    她回屋在窗前坐到天黑,也不吃饭,只叫人拿了酒来,不一时就喝得酩酊大醉,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从几案床榻一路拍至多宝格处。

    爱月过来只看了一地瓷片叫苦,见她又把手戳玉瓶,屁滚尿流赶上前去,只把一双手死死抱住,两下里方忙乱,猛听一人道:“由她去。”

    爱月转脸便见朱润走进房来,口虽答应,哪敢松了半分?却听朱润道:“不拘多少,算我账上便是。”

    湘琴见爱月松了手,只管把瓶儿一拍,瞬时在墙上撞做几片,爱月看不得,到底往外边去了。

    湘琴闹了一时,双眼沉涩,慢慢倚坐在床踏上,朱润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只道:“砸够了?”

    湘琴歪着头看了他半日,冷不丁拔下他发间的玉簪来,往床栏上一敲,把玉簪折做两段,这才扬了下巴微微笑将起来。

    那笑颜如昙花一现,因了短暂,愈觉其难描难画,朱润停了一晌,方欲开口,湘琴却往床头一歪,径自闭了眼沉沉睡去。

    允诺

    湘琴睡到夜半,醒转将来,只觉头痛欲裂,当下挣起身来,叫香香掇了热水,泡了半日,又把浓茶喝了一碗,方觉好些。

    坐了一时,有人拢起她湿发擦拭,湘琴还当是香香,随口道:“不用擦,我不睡。”

    却听那人笑道:“娘子不困我却有些困了。”

    湘琴身子一僵,半晌方转脸把朱润一瞥,想起醉中情形,只别了脸一言不发,猛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回身便见朱润脱了外衫,把中衣也扔在榻上。

    她往后一缩,方吃吃说了句:“我不舒服……”已被朱润扳了下巴,笑道:“哪不舒服?我瞧瞧。”

    湘琴将头一扭,冷声道:“不过是老毛病。”

    朱润脸上笑意愈盛:“哦,老毛病?我看未必,只怕是这里不舒服?”说着把笑容一敛,将手抵在她胸房上。

    她越想挣开那只手,他便越用力,索性闭了眼把手一放,冷不防听他道:“他便是欢郎?怎不叫他?你若叫了也不必在这里受罪了。”

    湘琴眼睫微颤,只作不知,又听他笑道:“可是没脸开口?觉得自己太脏?”

    湘琴一个哆嗦,猛把眼儿一睁,立起身来。她起身太急,眼前发黑,晃了晃身子,方欲迈步,就交他攥住了胳膊,笑道:“既想离开这里,更该好好服侍我,讨我欢心,也许你做得好,再求求我,我一时心软,你便……”

    湘琴已转过脸,静静地打断了他:“求你若是有用,我也不会落在这里了。”

    灯光里,她眼睛还带了些微红肿,却又清又亮,朱润不由一怔,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船头惊惶失措的女子,隔着晨雾,眉眼盈盈,纤腰一握……

    让人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却不知这样一块美玉,落在污泥中又是何等光景?

    他渐渐俯下脸来,就要与她唇儿相接。

    湘琴将头一摆,便被他咬在耳边,很快又被他压在了身后的团花软榻上。他细细咬在她颈间,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你原本叫什么?”

    她只将脸儿埋在锦被中,一声不出,他用力一顶,便听到了她的闷哼声,一面吃吃笑道:“不肯说?他若知道你是花魁娘子会如何?”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定定瞧了他,他笑得愈见温柔,起伏却愈加粗暴。

    她蹙紧了眉,却不应声,他便在她耳边低喘道:“真不肯说?那我去问问他?”

    湘琴将身一震,缓缓合上了眼睛,良久方道:“小娥。”

    他便微微笑将起来,低低道:“那我便叫你小娥。”

    第二日湘琴明白过来,只恨自家糊涂,对他一些儿好声色也没有,朱润也不以为意,没人在跟前时,只唤她小娥。

    隔日又遣人送了套头面过来,香香见了上面指甲盖大的宝石,把眼儿瞪得溜圆,颠前转后地奉承湘琴,小红瞧不上,两个嚷了一回,交湘琴喝住了。

    眼看一日暖似一日,爱月把各人的大毛衣裳收了,又叫了人来做春装。香香仗着湘琴,说自家白绫袄儿少了,定要多做一件,众人拗她不过,只得依了。

    不题香香这场得意,只说转天朱润来接湘琴看戏,湘琴想起林玉甫所托,自是应了。

    两人到了酒,便被小厮引到戏台对面的小阁中,湘琴往下一看,只见乌压压一片人头。不一时台上唱将起来,那日恰是个当红的班儿,台下就有人叫起好来。

    湘琴看了一回,不甚着意,方往周遭打量,忽有所觉,转脸便见朱润目不转睛瞧了自家,眼底幽深,嘴边却噙了丝笑意,心头一突,猛然想起那夜的光景来,当下把眼儿一垂,背转了身。

    朱润越发从嘴边笑出来,近前兜了她腰肢,把气吐在她颈窝里,湘琴交他弄得浑身发痒,只欲挣出身来,哪挣得动分毫?两人偎了一时,湘琴只推气闷,带了香香和小红往下走去。

    后却是两排厢房,用山石子隔开,尽处又是间小房,依了丛美人蕉,湘琴知是净房,见其雅洁,便交两人等着,自往里边去了。

    湘琴方合了门扇,就有人由廊边过来,香香一眼瞧见那人,眼中出火,气汹汹冲至那人跟前,就要嚷骂。

    原来那便是当日扯了她裤儿的帮闲,见她过来,抽身就走,香香一路追了去,小红哪里管她,方站着,被人将衣袖一扯,转脸便见李银姐笑嘻嘻立在身后。

    李银姐得知湘琴在里面,当即带了邵小员外过来,小红晓得不好,方要出声,就被李银姐拉着,在耳边说出番话来,低头想了一回,自走过一边。

    湘琴出来不见了两人,正诧异,猛被人拽了胳膊,吃了一跳,方待叫嚷,早被人一左一右挟了胳膊,两下就拖到近旁的厢房里。

    到了房中,有人哈哈笑将起来,湘琴把眼一瞧,不是邵小员外是哪个?!

    一时又厌又恨,正没个主意,几人早围将过来,将她逼到屋角。

    常二见了湘琴,身子乱抖,恨不得即刻化在她身上,得了邵小员外点头,如出笼的狗儿,就往前扒湘琴。

    两个帮闲笑呵呵杠在左右,只说好一块羊肉落在狗嘴里。

    闹腾间,但听一声闷响,常二已捧了脑袋杀猪般叫将起来,却是湘琴把身后的铜瓶敲在他顶门上。

    方叫得半句,湘琴又是一记咣在他脑勺上,常二是酒色虚淘了身子的人,如何吃得消这般连风锤,当下挺在地上,只得一丝两气。

    两个帮闲目瞪口呆,湘琴又把常二一踢,将众人冷冷一扫,高举了铜瓶,瓶底犹有鲜血滴将下来,邵小员外不料她这般凶悍,倒有些发怔。

    正声息可闻,猛听屋外有人高叫道:“小娘皮,簪子还来!”又有人呸道:“五钱不到的破烂,还便宜了你!”却是香香的声音。

    原来前头那帮闲交香香抢了头上的银簪,心中如绞,偏抓她不着,边追边嚷,又跑了回来。

    湘琴大喜,迭声叫香香,才叫得两声,就有人推门进来,却是朱润带了小厮来寻她。湘琴见了他,哪还管得许多,把瓶儿一摔,几步便冲到他身后。

    朱润把屋中一扫,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当下只似笑非笑瞧了邵小员外,邵小员外不免有些发虚,想起自家受的那遭罪,挺了胸膛方要开口,常二已醒转将来,见了朱润,只连声哀号。

    朱润微微一笑,命小厮扔了锭银子与他,也不瞧邵小员外,自携了湘琴出去。

    常二见了这一大锭白花花银子,喜得眼儿没缝,乐颠颠爬起身来,至此方觉这遭头破得不亏。

    小红见湘琴出来,一会方缩手缩脚跟上来,朱润问了香香原由,倒把小红一看,湘琴恼到极处,瞧也不瞧她一眼。

    中戏未散场,湘琴便要离去,朱润自依了她,两人在车里时,湘琴默然不语,忽听朱润道:“你放心,再不会有这等事。”

    得手

    湘琴抬头看了他半日,方把头一点,自转了脸看街景,朱润知她仍为方才之事恼怒,也不在意。

    湘琴回去见了爱月,只说近日身边无事,留香香一个服侍便好。

    香香好不得意,见小红白了脸兀自呆立,只把手搡她,催道:“还不快走,娘子都不要你了……”

    不防被小红一推,险些跌着,大怒之下就要甩她耳光,两个扭在一处,早交爱月喝住,自使人拉了小红下去。

    湘琴就往屋里去了,朱润却立住脚,问爱月小红身价几何,爱月想起香香口中言语,心底一格登,只道来了,忙端了笑脸,如实说了。

    却听朱润道:“给她换个地方,这地方太清静,她也呆得不耐烦。”见爱月愣怔,又道:“我出她身价银子的十倍。”

    爱月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就有些打鼓,听他话里意思,分明是要将小红打发到那等所在,愈发心惊,转头又听他肯出小红身价的十倍,立时眉花眼笑,只把头点得如鸡啄米般,方要唤婆子进来领人,就听朱润道:“此事莫要交湘琴知晓。”

    爱月肚里笑了一声,口中只迭声应了。

    下午小红方在厨下扭手扭脚,就有婆子来拉她出门,心知不好,只要寻湘琴理论,还不曾扒进院里,早交人一条绳儿捆了,一路扯将出去。

    喧嚷间,恰在门边撞着那李银姐,小红只如抓了救命稻草般没口子求救,李银姐哪敢沾惹,往边上一缩,妆了个不见。

    小红大恨,当下不管不顾嚷将起来,说那日俱是李银姐指使,与自家何干?

    把李银姐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呸几口,一溜烟跑没了影。

    晚上想到小红下场,头皮发紧,找到香香,好话说尽,又忍着肉疼塞了银子,只求她遮掩一二,香香见了银子,有甚么不应的,满口答应下来。

    李银姐又等了两日,不见动静,想想自家送出的银子,到底放下心来。

    且说常二得了银子,欢天喜地,也不等头上伤好,熟门熟路找了个姐儿钻入房里,连泄几火,第二日下午才施施然出来,方拐过墙角,早被两人扯着拖入条小巷里。

    常二只当是债主上门,连叫饶命,一人早拎起他腿儿,另一个便取出腰间铁锤,径往他腿上一敲,只听咯嚓一响,常二惨呼一声,方两眼翻白,右腿上又是一记,一时两腿俱折,当下痛得昏死过去。

    醒来但见几个星子闪在头顶,摸囊中早空空如也,躺了半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撑了两手,一步步爬将回家。

    他本是没脚蟹,谁管他冷热,躺在床上,要汤没有,要饭不见,几日便剩了半条命。

    再说湘琴自那日见了欢郎后,三不五时便要小酌一番,香香哪敢管她。

    这日朱润来时,湘琴已喝得半熏,走前看时,案上杯儿错落,竟是她将几种酒儿兑着喝。

    朱润方说那般喝酒太烈,交她少喝些,就被湘琴捂了两耳叫道:“不要你管!”

    朱润把眉头一皱,又想起手中有件事体恰在要紧处,转身便要出门。

    湘琴见他要走,把眼儿一抬,也不起身,冷不丁瞥见他拿了搁在几上的红木拜盒,却不正是当日那盒子?当下眼中一亮,借了三分酒意,上前扯了他衣袖,只说不许走。

    朱润何曾交她这般相缠,不免有些异样滋味在心头。

    待见她半醉不醉,越显得桃花脸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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