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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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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栗蔷薇·冷月风华.TXT 作者:yuwangwen

    了形态——竟然是只嫩嫩的幼狐,红眼白皮,相当可爱的模样。

    不用说,这一人一狐,可不正是从暗黑武术大会会场消失的杀生丸和妖狐藏马么!

    “藏马。”杀生丸看着妖狐。

    “嗯,没事了。”妖狐明白他的语意,翻个身化作同样白衣的美艳男子,他晃晃胳膊活动一下,说,“刚才妖力突然消失,现在已经恢复了五六层的样子,大概再过个一会就能完全复原。”

    “你太大意了。”杀生丸冷冷说道,这并不像这只嚣张狐狸会犯的错误。

    “嗨~嗨,我知道。”妖狐显然已经发现自己被暗算的时间……就在鸦死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浆溅出来飞到妖狐的脸上,大概里面包含了什么诡秘的东西,直接渗透到他的体内扎根,似乎发作时会令寄主全身疼痛失去所有的妖力。

    也不能全怪妖狐自己不够小心,在魔界厮杀惯了的妖怪们有几个不喜欢鲜血的?这位极恶的盗贼更是如此,他喜欢鲜血喷薄于面上的感觉,当然不会躲闪,任凭鸦那和着脑浆的鲜血撒到身上,这一下,就出了问题。

    也许是因为和鸦对战的场景与几百年前那一场过于相似,所以尽管妖狐心里清楚此“鸦”非彼“鸦”,还是忽略了他的真正身份——能够操纵无数子虫且能力还没有全部摸透的母虫。

    至于潜伏在妖狐身体里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之前他挂在杀生丸衣襟里的时候暗自用妖力试探了许多次,只要超过百分之六十就会引起刺痛,随着运用的妖力增多而痛感加剧,若是一下子运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妖力,喏,就会出现最开始的情况了——所有的力量短时间消失、痛楚剧烈到行动不能。这般自主意识,肯定是活物没错了。

    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却并不是妖狐的身体状况,而是目前两人所在的方位。

    这里环境貌似很美好,平静、安谧,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祥和的……然而,魔界什么时候有这么干净的地方?

    两人心里都明白,所有的变化都是从妖狐拿到碧凌罗背上的那块烙印的时候开始的。

    妖狐记得,当时有金色的光柱笼罩了自己二人,然后眼前就是一黑,再亮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个地方了。

    可这并不是别的世界,因为穿越两个世界所要遭受的飓风并没有出现,所以,这里理应还是魔界,只不过是某个无人知道的角落而已。

    ……是传送阵吧。

    借由皮肤上的烙印和自己的妖气共振激活,连同与接触振源的生物一起带走,应该就是那块图案的本质。然而,碧凌罗和自己都是妖狐,那么,传送阵是只接受属于妖狐的妖气,还是接受所有妖怪的妖气呢?这个倒是必须要试一试才能知道。而上面尾巴的条数也与触碰烙印的妖狐本身相符……算是专门测试妖狐实力的装置?

    脑子里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妖狐似笑非笑地看向杀生丸:“殿下,有没有兴趣做个试验?”

    杀生丸早习惯了这狐狸的性子,只略一点头,也不说话。

    “我记得碧凌罗身上的东西是殿下你收起来了……”妖狐掌心摊平,“请拿出来吧。”

    的确,本来归这狐狸保管的狐皮,因为他被暗算了脱手,便被杀生丸用剑挑开,顺手笼进了袖子里。

    杀生丸左袖一甩,就抖搂出一块血淋淋的绿色毛皮……与最初看到的已然不同了,大概是碧凌罗死了,一身皮肤也就变回了狐狸形态时的样子。

    妖狐接过来,却不禁有点讶异。

    那块皮肤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之前所见的火焰型烙印!

    “……消失了?”妖狐眸子微微睁大一些,似乎是难以置信,可嘴角边却弯出个小小的弧度,看起来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一次性用品么。”

    这一下,想让那位贵公子试试能不能用……也是不成了呢。

    一看妖狐的表情杀生丸就明白,所谓的试验不可能再进行了。他转个身,往前走了差不多五步左右,手掌徐徐前伸……眼前一阵水样波纹荡漾,若是还想前进一些就会被什么东西阻隔,一寸也没办法移动。

    “藏马。”他面无表情的开口,即使发现了某种事实,也还是一脸的天塌不惊。

    “嗯,我看到了。”妖狐跟着做了一样的动作,果然也得到了相同的结果。他冷笑一声,说道,“结界吗……我们被困住了。”现在的情形很清楚,这地方许进不许出,要想再次同幽助他们会合,就必须找到出去的办法才行。

    算了,异界都去过安全回来了,不过区区一个被结界包裹住的地方,又算得了什么?这么大的结界并非没有见过,笼罩了西国的那个就是——完全由血姬的妖力控制,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一个结界的能量源,是个人就杀掉,是别的东西就毁了去,总是能有出路的。

    “这里的狐狸味很浓。”杀生丸等那狐狸思考完了,才缓缓说道。

    这位殿下的鼻子几乎能将空气最原始的组成都嗅出来,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妖狐揉了揉额角,难道是到了狐狸的聚居地不成?

    说实话,妖狐他对自己所谓的同族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先别说以前在魔界混盗贼的时候总是被它们偷袭以及动不动被它们诅咒什么“所有人都逃不掉”啊、“我等着你一起下地狱”啊、“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啊……之类的了,就算没这些事,他也不可能对仅仅和自己长得差不多其实没什么关系的妖怪有半点亲近之意或者仁慈之心。

    没等他继续想下去,旁边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动静,好像叶子被拂动一般。

    两个人做好准备,静静等待着。

    “银琉罗,你又跑到这里来了,族长正在找你呢。”一阵簌簌响声后,树林里刷拉窜出个拖着尾巴少年形貌的妖狐来,眼角眉梢都带着些媚气,透出的目光却是十分清澈的,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银琉罗?该是认错了。

    妖狐一族的四尾是个分界线,萌发四尾以前的妖狐弱到只有一些幻术支撑,单看妖气,一般的妖怪都能将其踩在脚底,而成功萌发四尾以后,就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与平常妖怪站在了同样的起跑线上,每多萌出一条尾巴,妖力都会呈几何倍数的增长,七尾八尾都是妖狐中的佼佼者,至于九尾……则是顶尖那层了。

    藏马仔细打量对面的妖狐少年,从散发的妖气上看,估摸着是萌发了六尾,力量也算是不错了。和自己一样的银发金眼,身量却要矮上许多,相貌与其说是美丽,倒不如用“可爱”来形容的好。没有血腥气,说明没有经历过厮杀,没有发出魅惑的狐香,说明也不是通过与其他妖怪交 合盗取力量……与在西国时见过的妖狐族并不相同。

    见到自己招呼的人不说话,妖狐少年有点郁闷:“你这家伙总是这样,就不能合群一点吗……”才念了一句就看见白衣的贵公子,一愣,“又是从外面不小心掉进来的吧,竟然会被你碰上了。”他眯眼围着杀生丸转了几圈,摸着下巴笑得贼兮兮,“看样子很厉害,这回是我们银狐一族捡到的,归我们了,谁来也不给!”

    奇怪,只要是妖怪,在遇到自己看不清等级的其他妖怪的时候,就会知道对方的妖力至少要比自己高出两个等级以上,这只少年妖狐的力量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说明他比自己弱上许多,自然也不可能看清实力跟自己差不多这位殿下了,却完全没有恐惧的情绪。是无知无畏……还是有恃无恐?藏马眸光闪动,心里暗暗盘算着。

    “说起来我们这次说不定得到宝贝了呢。”妖狐少年啧啧地赞叹,“你看他,在这么强的毒素里还能站稳,真是不简单。”习惯性地也用眼角瞥一眼藏马,“你虽然实力不济,可是配制毒素的能力是族中第一,像这种对我们妖狐族全无影响、对外族伤人无形的毒药,除了你能配出来,就没人能做到了。所以你也不用每次都郁闷得跑到这里来啊……很远很难找哎。”

    藏马不动声色,他看看那位殿下,见他微微摇头,就知道什么事也没有。

    也算妖狐们运气不好,他们制造的毒素本来是什么样的妖怪都能弄倒,偏偏这次遇到的是毒素的支配者,结果可想而知。

    似乎是习惯了对方不怎么搭理自己,妖狐少年只是扒开树林往里面钻去,说:“快点回去吧,我都说了是专门出来找你的,你的工作还没做完,不能老是到处跑的啦!”

    藏马和杀生丸对视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银琉罗,你今天有点奇怪。”妖狐少年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着,“总觉得不怎么像平时的你了。”脚步虽然不慢,话音却顿了顿,“冷冷的挺可怕的。”

    “你想太多了。”藏马终于淡淡回了一句。

    妖狐少年挠了挠头,笑道:“说的也对啦,你明明就是银琉罗嘛,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对你的样子我可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树林里树木齐整,可是因为栽种时间隔过小,导致颇有些拥挤,妖狐少年艰难地前行,双手不停地拨开枝条藤蔓什么的,自然也就没看到他身后植物在面对藏马的时候,自发让开的道路。

    越走越远,也奇异地越来越宽阔,尽头就是一处很大的宅院,古朴大方,样式简洁不累赘,看得出它的主人很有品味。

    妖狐少年冲过去,猛地拉开大门嚷道:“老爸!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啊,很闷的好不好!”

    里面的人嗓门巨大声如洪钟:“说了多少遍,要叫我族长啊族长!”

    “……谁理你啊。”妖狐少年突然降低音量嘀咕着,“我还是下任族长呢。”接着又扯高调子,“快点开门啦,我已经把银琉罗找回来了!”

    银狐一族

    感受到越来越接近的力量,毫不加掩饰的……足有八尾左右强度,藏马敛眸,瞬间将妖力压至五尾上下。

    妖狐少年站在玄关处脱鞋,杀生丸和藏马一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那股力量冲出来,直接略过藏马,绕着这位贵公子转了两转,又迅速弹回。

    “银迦罗,你还带了什么回来?!”里面人的声音带了些先前没有的惊骇。

    “是银琉罗捡到的好东西哦!”妖狐少年,银迦罗嗓音清亮地喊了一句后,转头冲藏马一撇嘴,“银琉罗,你还在磨蹭什么?”

    “马上。”藏马淡淡一笑,也脱下鞋子摆好。

    “喂,还有你!”银迦罗对杀生丸就没这么客气了,他刻意板着脸喝道,“在这里你还是老实听话得好,不然有你受的!”

    杀生丸眼里倏然划过一丝杀意,藏马极快地拉了他的袖子,低声说道:“殿下,稍安勿躁。”我们先探探情况再说。

    “哼。”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这贵公子的杀气是收回了,表情却更冰冷了几分。

    “银迦罗,我可不记得告诉过你这样接待客人!”随着一声怒吼,里面的人已经甩开袖子迎出来了,是个身材高大粗眉大眼的男人,阳刚之气十足,半点也不像妖狐的模样。

    “凭借毒物制住人就嚣张起来,若是我银狐一族个个如你这般,早已自取灭亡!”开口就是毫不留情的训斥。

    银迦罗也不管是不是有别人在场,撸起袖子跟自家老爸对掐:“成王败寇,他折在我手里动惮不得,我为什么不能呼喝他?对自己的俘虏还以礼相待,老爸你还真是仁慈啊!”

    “嘿,就凭你,若不是结界旁边布下的毒药……”那男人说着说着指向杀生丸,“一百个你都不是他的对手!”

    “真当你资质好就谁也不看在眼里了么?”他被自家儿子的态度气得更甚,“不知天高地厚,看看你,怕是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管用的什么办法,胜了就是胜了,再怎么强现在也是我手里捏着玩的东西,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银迦罗也不甘示弱,“你那种假惺惺的说法,虚伪、造作、让人看了发笑!”

    这叫做银迦罗的少年似乎跟他父亲观念很不合……藏马一边暗地里拽住杀生丸不让他动手,一边在脑子里不断整理这一路来时得到的信息。

    做父亲的那个该说是小心呢,还是狡猾呢?

    尽管他一直以为殿下是中了毒素封住了妖力,却还是借着教训儿子的机会向这位殿下示好……从力量上看,刚才放出妖气试探的人就是他了,现在这种态度,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借助殿下吗?

    呵~一个族群要想生存,作为族长那个心肠必定坚硬无比,怎么可能手软?现在这番斥责,摆明了是作出来笼络人的。毕竟,被控制了做事还是自愿地做事,对一个大妖怪而言,相差不是一点两点。

    做父亲的老j巨猾,做儿子的就差得远了,欠缺磨练得很。

    只不过,若是这两人再把这位殿下当做囊中之物随意谈论,自己大概就压不住了,冰川下剧烈燃烧的怒火。

    想了一遍,藏马猛地加大手里的力道,已经到了百分之六十……不能再多,否则便要重新体味千针刺身的痛楚,接下来的事情也就麻烦了。

    “回家了不进门,在玄关吵个什么?想招来隔壁的看笑话吗?”话音刚落,高大男子身边已然多了个云鬓高耸的美妇,体态丰腴,颇有些贵气。

    “母亲。”银迦罗就像被浇了一桶冰水,瞬间冷静下来,“没什么大事,我刚把银琉罗找回来,顺便将捡到的猎物交给老爸过目而已。”

    “银修罗?”美妇对着自家夫君温柔地笑,“你有什么话不能回房了说,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吗?”

    高大男人,银修罗深吸一口气:“银钵罗,他性子都是你惯出来的,怠慢了不该怠慢的人,你该知道后果。如此下去,我死以后他要怎么担当起族长的责任?”也不知是说给谁听,话中的感情比平日里又是不同。

    银钵罗与银修罗夫妻多年,自然一下子听出隐含的意思,一双美目顾盼,掠过藏马,直接落在杀生丸身上。

    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已是将那贵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跟着眸光一亮,说:“银迦罗,这次是你错,我站在你父亲这边。”又冲杀生丸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也是柔和婉转许多,“小子顽劣,对贵客失礼了,请屋里坐吧。”

    “银琉罗,你也赶快进来。”转身时轻飘飘扔下一句,随即领先走到室内去了。那对父子火气也差不多没了,便随之而入。

    藏马没说话,只与杀生丸对视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

    屋内很宽敞,地板是黄|色的奇异树木的木头铺成,平滑而干净,光可鉴人。

    前方和左右两边都放着四四方方竹子编成的榻榻米,似乎是新做的,还散发着水的味道和清新的香。

    两面墙上都挂着狰狞的头骨,仔细看去,左边全是属于妖狐的,右边却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几人落座,藏马不动声色地坐在杀生丸的下位,一面静静观察事态变化。

    银迦罗情绪还在,他算是最注意“银琉罗”的人,但此刻忙着生气无暇顾及,也正好让藏马省了事。

    很快有仆人送上清茶,放到杀生丸面前。

    “贵客来自何方?”当家主母银钵罗刚要发问,就听见外面又有细细碎碎拉门的响动。

    “我回来了。”门外响起青年平淡而带着疲倦的声音,渐渐近了,足音轻微到几乎没有,“我能不能先回房……”话未说完,他已然僵硬当场,“你——”他看着坐在榻榻米上的白衣妖狐,有些战栗的感觉慢慢从心底升起,是惧怕吗……还是悸动?心脏快要承受不住这种负荷,一跳一跳像是要从喉咙中蹦出来一样。

    藏马饶有兴趣地看着来人,神态间很有些漫不经心。

    是一只雄性的妖狐,约莫比藏马矮上半头,背上背着个竹篓,使本来算是挺拔的身材被压得有点佝偻。很清瘦,一身长袍晃荡晃荡透着风,走路仿佛在飘,总觉着要跌倒了似的,大男人给人一种纤细柔弱的感觉。

    可是,他的容貌跟藏马一般无二。只不过眉眼间没有藏马的锐气,肤色也稍嫌苍白了点罢了。

    “银琉罗……”银迦罗第一个注意到,喃喃地唤了出来。这一时半刻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这个人是谁?!”等众人看清了,都是大惊,齐齐回头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无比熟悉的白衣妖狐。这么相似的容貌……不是银琉罗是谁?

    藏马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们一眼:“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银琉罗会长着跟我一样的脸。”他随手拿起杀生丸面前的茶杯啜了口,弯弯嘴角说,“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藏马。”

    “太像了……”长长地叹息,银修罗眼神突地悠远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

    银琉罗目光惊疑不定,他素来沉静,现在却镇定不下来了,唇瓣手指,都微微地颤抖着。银迦罗才认出这个是真的,一跃而起站到他旁边,握住他的手臂给他些支持。

    银钵罗看起来很慌张,她转头看着银修罗,口中急切问道:“夫君,是我记错了吗?我们族里,是不是有二十个?还是我多数了一个,只有十九个?”

    银修罗脸色也不好看:“没错,我们的人数从一千五百年前就没有变化了,银迦罗也是那个时候出生的,我们数了很多遍,这些年也很小心。”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银钵罗早没了之前的雍容,“这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不会这样的,这根本不合理啊!”

    “你冷静点!”银修罗重重地捏住银钵罗的手腕,“冷静!我们现在还什么都没弄明白,不要过早下论断。”

    “藏马,你……多大了?”也许是银修罗的话起了作用,银钵罗闭一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如常,她柔柔地一笑,“可以说么。”

    “谁会记那个东西。”藏马面色如常,只当没见到先前一幕,他食指抵住下颔,敛眸想了想,偏头说道,“总有三千岁左右了吧。”

    银钵罗一顿,看向自家夫君,秀美紧蹙,银修罗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来。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时候若是还看不出杀生丸跟藏马是一路的,银修罗也就白做了这个族长了。

    “我们来自魔界。”藏马不慌不忙,“碰到了一个叫做‘碧凌罗’的妖狐背后的烙印,一眨眼就到了这里。”半真半假是最能取信于人的。

    果然,银修罗沉吟着:“这碧凌罗想必已经死了……也罢,和派的事情与我战派无关。”

    藏马不说话,等他的下文。

    “藏马,我们必须请你原谅。”银修罗说道,“你朋友的力量太危险,所以我们不能为他解毒。”竟是毫不怀疑那毒药能否奏效。

    “无妨。”藏马微微勾唇。殿下的身体状况他并不担心,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刚才这些狐狸脸上的震惊表情和频频失态的表现是怎么回事。

    “请你和你的朋友先去我们的客房休息,稍后要让你见几个人……到时候我会详细地告诉你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情。”银修罗严肃说道。

    银狐族长这般认真慎重的态度全落在藏马眼里,他点头轻笑道:“好啊。”

    正说着,异变突起。

    “嘣——”

    大门被什么人一脚轰开,包括上好的硬纸、坚硬的门架子也一并被弄得七零八落,散了一地。伴随而来的是一把性感的女声:“说了很多遍,把门关得这么紧烦死了啊!”她的语气相当粗鲁,“本公主就讨厌这些规矩,见一次踹一次,可别又给我讨价还价!”

    来人站在门口,背着光。

    隐隐约约看得出轮廓,个子高挑,纤腰丰臀,身材浮凸,她也不避讳,雪白大腿保持着踢门的状态,兀自高高抬起,当真是春光无限。

    “怎么,有生人?”从鼻子里发出哼声,她大喇喇往前走。

    待到离得近了,更能见到那饱满胸部呼之欲出,穿的短衫半遮不露的,又是说不出的妩媚艳丽,风姿撩人。容貌便也显了出来。

    藏马唇边的弧度扩大了些,杀生丸眼波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除了五官更柔和一些,这女人长着的,还是藏马的脸。

    刮骨

    “一屋子人围在这里做什么?”那女子一脚蹬开榻榻米,径自盘腿坐到地上,“族长大人您终于下定决心跟和派开战了吗?”虽然是这样问着,但她貌似并不想要得到回答,话刚说完便一只手托起了下巴,头一扭斜眼看向藏马,“还有你啊小哥,你的脸怎么长成这样?”半眯起淡金色的眼,里面透出一丝危险的光,“你到底从哪里来的?”

    “很遗憾。前一个问题我也很想弄清楚,而后一个……”藏马也用手支住下颔,轻轻地笑,“我可不是心甘情愿来到这里的呢。”

    女子被这种明明所有问题都回应了、但其实什么信息也没有的回答搞得很不爽,她眉毛跳了跳,回头问自家人:“族长大人,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多的事情暂且不说,倒是你,怎么又弄成这样回来?”银修罗表情威严,现出一族之长的架势来,“你又去惹了谁?”

    “切,都是些软脚虾,和派那些真没什么搞头!”女子不屑地哼了声,“我还以为吹得有多厉害!”

    “你……”女子这做派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银修罗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再没有话说。

    “我说这两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女子又问一遍,接着不怀好意地斜睨过去,“跟我们长得这么像,难道说……”

    “银裟罗,你越礼了。”银钵罗不悦地打断女子的话,“这两位是贵客。”

    “哦?”银裟罗似乎觉得很好笑,“这话从你们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啊……用我那没用弟弟的毒药暗算人的族长大人和夫人呦~”

    “银裟罗,你闭嘴。”银修罗喝止了银裟罗,摆摆手,“银琉罗,带两位客人去客房休息。”

    “……是。”银琉罗弯腰行礼,“两位请。”

    杀生丸和藏马对视一眼,站起来跟着去了。

    “喂!你叫什么啊?”几个人即将消失在门口的时候,银裟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大声问道。

    “我是藏马,这位是我的朋友,杀生丸。”妖狐轻笑着挥挥手,没有回头。

    妖狐与杀生丸并肩而行,银琉罗在前带路,一方是满心惊疑惶恐不安,一方是懒得开口默默观察,彼此都没什么搭话的兴趣。

    这宅子里面比起外观看来还要幽深,不知有多少走廊巷道穿插,一重院子套着一重,更有许多岔口,房间的外观也都是差不多的,很难分辨。

    不知走了多久,一层不变的东西看长了总是会有些疲惫,加上这除了水流再无其他声音的静谧环境,越是走得远,就越觉得仿佛被隔离了,有一种茫然失措的落空感。

    “这就是你们的房间了。”银琉罗终于停下脚步,他指着相连的两扇门说道,“相信二位也想住得近一点,所以就这样安排了,希望客人满意。”

    呵~看起来倒是想得周到……若是之前没穿过那些弯弯绕绕,或者还能说这家人好客有礼,可这地方周围都是数不尽的房屋高墙,明明就是深宅大院的最内部之处,反而更像软禁一些。

    妖狐盯着银琉罗看了一阵,银琉罗垂着头也不说话,身子微微绷着,散发着一股子紧张的气息……对于大妖怪而言,区区四尾的妖力,实在是太弱了。

    越看就越觉得有趣,在见到银琉罗之前,妖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种低眉顺眼的姿态,这怯生生的神情安在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就仿佛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做出来的一样,这种感觉,微妙中不知怎的还带了些喜感。

    银琉罗被这视线盯得久了也有点发怵,再加上从一开始就不太平静的心情,匆匆抬头看了妖狐一眼就急忙低下头:“客人如果没有什么其他吩咐,我就先告辞了。”

    “啊,我们没事,打扰了。”妖狐似笑非笑地答应着,“银君,慢走。”

    “请直接叫我银琉罗。” 他似乎是克制不住地又偷瞄了下,目光很是复杂,“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摇动外面的风铃就好。”话一说完,他对杀生丸躬了躬身,立刻快步离开。

    “藏马。”妖狐正要回房,却听那位常年说不出几个字的贵公子开口了。

    “嗯?”妖狐回头,一挑眉,“殿下有事?”

    “尽快解决你的问题。”杀生丸眼里没有情绪,声音寒彻入骨,“你若是变成那个样子,我就杀了你。”

    妖狐一怔,继而露出个浅笑:“好啊。”

    凌晨过。

    夜色沁凉如水,院子里寂静无声,杀生丸阖眼端坐于桌前,神色平淡。

    “笃笃。”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杀生丸张开眼,眸子里冷光一闪而过:“进来。”

    白衣的妖狐拉开门,缓步走进屋内。

    “殿下,现在吧。”他一只手捏捏肩膀,另一手把长发撩到前面,开口招呼道。

    “嗯。”杀生丸颔首,站起来走到床边,“可以开始了。”

    藏马轻轻笑了笑,慢慢伏到床上,将身子展平,做出的是毫无防备的姿态。

    杀生丸尖锐的指甲随意挥了两挥,藏马白色的衣衫碎尽,露出他修长而柔韧的身躯。月色清寒,透过窗棂洒入房里,他平滑的脊背反射出一抹莹润的光彩,显得更加洁白,肌理均匀。

    “做吧。”藏马枕着手臂,腰腹微微下沉,画出一个浅浅的弧线,他偏头面向杀生丸这边,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样子。

    “你自己注意反应。”杀生丸面无表情地说了句,侧身坐到床尾,握住床上人的脚踝。

    绿光萦绕,淡淡的妖气自这贵公子掌心迸发出来,一点点沁入妖狐的体内。

    潜意识运起妖力抵抗外力入侵,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将其散去,藏马眸子似合未合,脑子里倏然产生一股奇妙的眩晕感。

    “不能睡着。”杀生丸见他彻底放松了,才慢慢加大了妖力的输送量。

    一分一厘,顺着足底经络直直上延,细细地搜索,踝骨、小腿、大腿、腰部。

    “没有找到。”杀生丸平静地叙述,“重点搜索范围在上面,做好准备,我会用毒堵住你下肢的通路。”

    “请随意。”藏马话音刚落,腰部以下已经没了知觉。

    杀生丸手指按在藏马颈椎,透了少许妖力进去,这里不是别处,需要更加小心才是。

    “唔……”藏马身体倏然绷直,口中也溢出一丝低吟。

    酥痒感从脊椎上端寸寸下移,仿佛千百只蚂蚁爬过,慢得好像酷刑。

    “不要动。”杀生丸左手摁住藏马的肩膀,右手抬起,长长指甲自脊柱平稳下划——

    疼痛袭来,藏马头仰起,正凑到杀生丸面前,杀生丸张口,锐利的犬牙扎入妖狐右肩,丝丝毒素注入……

    绿色的丝线在妖狐身上画出奇异的图案,似乎是为了将某个东西逼到一处,又似乎要圈住什么,而杀生丸的指甲也如同画笔,随着丝线的痕迹依次切割,顿时鲜血淋漓。

    杀生丸没有问身下人是否撑得住,藏马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各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杀生丸手里的活计必须细致,而藏马因为不能运起妖力抵挡,也是忍得十分辛苦。

    鸦临死前的最后一搏,将黑线形态的寄生虫植入藏马身体,附着在他的骨头上,每一触碰,必有伐筋蚀骨之痛……有一个词唤作“附骨之蛆”,说的大概就是这种状态。

    因为这只虫子对藏马本身的妖力有所限制的缘故,所以需要外力帮忙。而杀生丸所要做的,也就是把找到那虫子的所在,能逼就逼出来,逼不出来也就只能把藏马的身体划开找了……现在的情况便是后者。

    杀生丸的指甲更伸长了一些,越来越细,末端几乎削成了针尖一般。

    “要刮骨了。”这位贵公子像是在执行某种程序,一个步骤一个通告。

    “自便吧。”藏马语气好像很轻松,“殿下今晚真多话啊……”

    “你既然还有说笑的心思,想必我不用顾忌什么。”杀生丸手指刺下,直戳到身下狐狸的骨头上。

    “呃……”藏马猝不及防,痛得一个抽搐。

    刮骨过程自然难熬,饶是藏马习惯了痛楚,额上也不禁冒了些冷汗出来。

    “杀生丸君,天色已晚,需要用些点心吗?”门外传来与藏马相似的男声,是银琉罗。

    “不用。”杀生丸手下动作停了停,声音依然十分沉稳,与平日无异。

    “那就不打扰了,请好好休息。”银琉罗又说了句,映在门上的影子随即淡去,脚步声也渐渐远了。

    “……继续。”藏马的嗓音有了些微嘶哑。

    “换一边。”杀生丸皱眉。

    那只寄生虫太过难缠,他之前几乎用妖气逼得它把藏马全身游走了个遍,最后还是窜到前胸来了。

    藏马背部早已被杀生丸剖出无数伤痕,鲜血如衣,披满全身。

    为了保证杀生丸能随时监测到虫子的动向,藏马干脆爬起来,面对这贵公子盘腿而坐。

    “别倒下去。”杀生丸淡淡提醒。

    藏马扯起嘴角笑了笑,双手攀上杀生丸的肩,手指掐进肉里,自己则用力后仰,把胸腹暴露在对方目光之下。

    后背滴血,染红了褥子。

    他很明白现在的状态,那东西走得太快,一瞬不留心就疾速遁走。因此,自己身体绝不能挨着实地,否则虫子的踪迹就再难寻觅了。

    杀生丸才要剖开藏马前腹,门外又是一阵“咚咚”异动。

    “藏马君不见了,杀生丸君知道他去了哪里……” 过不多时,伴着略带焦虑的声音,拉门“哗啦”一响。

    先前离开的人去而复返,场面瞬间定格。

    “……吗……”

    屋内床榻凌乱,那两人都是衣衫半解的样子,银色长发泻满一铺,杀生丸半压在藏马身上,而妖狐的双臂环着杀生丸的颈子,还真是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完的悱恻……

    银琉罗脸色煞白,声音抖抖索索:“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杀生丸袍袖一展,很快把藏马遮住,另一手重重挥开:“滚。”

    银琉罗只觉一阵狂风袭来,下一刻,已然被狠狠掀了出去。

    门关了。

    身世

    “被发现了啊……”妖狐低低地笑,“没时间慢慢来了,殿下。”他手指一紧,尽量后仰,“直接用最大的妖气弄死它吧。”

    “忍着。”杀生丸眸光闪了闪,随即动手。

    妖气的风从这贵公子手心迸发出来,变成数十条肉眼可见的灵蛇,一齐钻进藏马的身体,杀生丸的指甲也不停歇,直接剖开他的前腹……此时便能看到,那些个灵蛇分别绑住妖狐的内脏,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这种没有遮掩的情况下,虫子的踪迹已然清晰可辨,杀生丸五指缩了缩,就有剧烈的妖力在其掌心凝练成柱,猛然逼入藏马的肝脏!

    “啊——”一声短促的闷哼自妖狐喉间迸出,又马上被压抑住。

    杀生丸面无表情,一下子加大手里输送妖气……这回是用了全部的力量去做,只见那肝脏像是要爆炸一般膨胀,到了极限倏地破了个洞,大量的鲜血喷涌而出——

    也就在这个时候,随着血液溅出来的诡异虫子,正被杀生丸一把抓在手心,活活地碾成汁水!

    妖狐的身体一阵痉挛,手指深深地掐入杀生丸肉里,而杀生丸一动不动,任那狐狸抓着他的肩膀、按捺不住地喘息。

    “结束了。”杀生丸平淡说道。

    “啊,多谢了。”妖狐胸口剧烈地起伏。他肝脏上的小蛇“噗”地钻进去,很快调引出他本身的妖力,帮着修补破损的脏器。

    没有了虫子的干扰,藏马的妖力完全复原,他那强大的自愈能力,便也随之回归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除却妖气的躁动,气氛其实算得上安谧。

    门外越来越凌乱的脚步声接近,听起来像是来了一大群人。

    当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藏马还挂在杀生丸的身上,只是凡有血迹之处全被他用宽大的袍袖遮了,而藏马自己,也正利用这机会强行恢复他已然破破烂烂的身体。

    月光中,妖狐半张脸爬满了血色的蔷薇,回头冲着来人一笑,那姿态,说不出的奇异美丽。

    一瞬间,来势汹汹的众人怔住,或惊慌或惊讶,表情都好看得很。

    这是……九尾狐?!

    为首的正是银狐族族长银修罗,藏马清晰地看到他瞳孔急剧收缩,下一刻反应竟然是重新把门关上。

    随即,外面传来他浑厚的嗓音:“之前见银琉罗慌慌张张,还以为两位客人出了什么事情,既然一切安好,我们也就不用担心……请客人们好好休息,明日清晨,自然有人带二位去厅里用膳。”

    接着又是杂乱的足音,不多时便远去了。

    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藏马敛眸想了一会,才轻笑道:“殿下,我没事了。 ”他放开那贵公子的肩,一只手撑在床上,缓缓地躺了下去。

    杀生丸颔首:“嗯。”

    另一边的人通宵不得安睡,密闭的会客室中,一对夫妇被匆匆唤来,一整夜的,房间里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大哥,能确定吗?真的是他?”急切中带着喜悦的男声。

    “除了那以外,我想不到别的可能。”认真的肯定。

    “二叔你不要想这么多啦!不信你问问银琉罗,容貌是一模一样的,对吧?”少年清脆的跳脱的声线,还带着笑意的。

    “……嗯。父亲,的确……就像是一个人一样,虽然,他比我好看多了……”有些迟疑,音量也越来越小,“我也有这种预感,跟他接近的时候,我的心,跳得很快。” 但确认时语气却十分坚定。

    “哪里像了?单凭气势就高出这没用弟弟一大截,实力也强的多!”动人的女声口气粗鲁,“真是好笑,居然还会认错,嗤。”

    “银裟罗你不要太过分,现在可不是胡闹的时候!”突然严厉起来的沉稳声音,继而又变得和缓些,“银玺罗,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银枝妹妹,既然多年的心愿达成了……就不要哭了。”优雅从容充满了抚慰的女音。

    “嗯……我只是太开心了……”带着呜咽的柔弱的微小声音。

    次日,还是银琉罗过来敲门,看着藏马和杀生丸一齐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怔了一下,接着安静带路。

    银琉罗低头把门拉开,默默地走了进去。

    藏马和杀生丸随后。

    屋里比昨天多了两个人,神态亲昵,从年龄来看像是一对夫妇。

    那女子纤纤弱弱,不过五尾左右妖力,实在是弱得很,她旁边那个男人容貌清秀,也只有六尾的样子。

    女子不停绞着手帕,仿佛很紧张,男人的脸上带着些期盼,不住地往门这边观望。

    藏马走进来的时候,正让他们看了个清楚,银琉罗也若有若无地离他近了点,像是特意做个对比似的。

    “啊……”一见藏马,女子便吃惊地捂住嘴,眼眶里泪水打着转,激动得似乎要昏阙过去。

    男子急忙把他妻子揽住,面上既是欣喜又是难过,眼神非常复杂。

    “看样子昨天疗伤很成功。”银修罗挥挥手让银琉罗去端茶过来。

    清秀男人抓住妻子的手紧了紧,脱口问道:“你没事吧?”

    妖狐看着那人面上浮现的担忧神情,心中嘲讽,口里却说道:“多谢各位关心。”知道银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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