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凤凰之胭脂碎第17部分阅读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作者:yushuwen
夜宴(四)
踏入阴郁的长乐宫,我不禁冷得轻颤。
“还不快去生几个火盆子。”真妃吩咐道:“扶柳,我们去内室说话,暖和一些。就让孩子们自个在院子里玩雪。”
内殿生了火炉,暖和的多,也安静的多,偌大的房间内只有我与真妃两人。
环顾四周,这儿的摆设与大将军府的莲苑真像,似乎没有不同。我轻抚着双面刺绣白莲屏风,淡笑问道:“真姐姐,这些年过得开心吗?”
真妃双眸一黯,幽幽叹道:“扶柳,难道你还不明白如今情势已变?”
我莞尔道:“真姐姐,我知道的。”
“你真的明白吗?”真妃说地很急促:“去疾领兵在函谷关击退拓拨大军,班师回朝,现在军权大握。”
“嗯。”我平静笑道:“哥立了大功很好啊。虽说主要是因为拓拨内乱,拓拨右贤王不服新任拓拨可汗拓拨阳而起兵谋反……”
“我指的不是这些。”真妃急切地打断了我的话,她的呼吸似乎有些混乱不紊:“是朝堂局势,经过这一年多,原本混乱的局面已经清晰明了。如今皇权已被掏空,形同虚设。洛相重新掌管天下事,统领百官。二叔与去疾也手握重兵,独拥兵权。”
轻声长叹,我怅然转身,对上真妃带有激动的脸庞,嘴角轻扬,似笑非笑:“真姐姐,我明白的。有利则盟,无利则散。他们共同的敌人已经倒了,焉然还有不散的道理?又是一场争斗起,大皇子?九皇子?”
“更何况爹刚才在殿上将隐藏多年的关系,娘是江南西柳之人挑明,无非是要告诉满朝文武,上官家并非仅仅是拥有兵权,还有雄厚的经济支柱。”
真妃愕然,盯着我微微隆起的腹部,喃喃道:“原来你心明如镜,只是,扶柳,你要如何选择呢?……扶柳……该怎么办呢?”
一阵欢快的笑声随着轻扬的脚步声闯入殿内,打破室内一屋阴霾。真妃的小儿子五皇子皇甫辕手持一把红梅,艳红灼灼,犹带白雪,咯咯笑着扑入真妃怀中,叫道:“哥哥叫我送给母妃的,哥说,母妃看了这香香的花就会笑的。”
我瞧着皇甫辕粉嫩的小脸,漆黑的大眼一眨一眨,浓密的长睫也随之轻轻颤动,像是飞舞的翅膀。他弯起嘴唇,开心笑起,真是纯真无忧的孩子。
皇甫辕的可爱笑容让我想起了同样可爱的却已长大的柳云,他们有相似的深深酒窝,小时候里面都会盛满甜蜜的蜜浆,仿若间回到了小时候,在翠竹林的嬉闹,我不禁温柔地笑起。
“那,也给你一枝。”皇甫辕白胖胖的一只小手举起一枝红梅递到我面前。
我笑着接过还带着含苞欲放花苞的红梅枝,问道:“为什么辕儿也要给三姨香香的花呢?”
“因为三姨笑起来好看啊。”皇甫辕漆黑眼珠一转,憋着嗓子道:“原来这世上还真的有与婉贵妃一样俊的,算是开了眼界了。瞧今晚把婉贵妃压的,气焰全没了,可总算为咱们娘娘出了一口恶气。刚才嬷嬷就这样说的。”皇甫辕本来还是孩子,声音还带着奶气,再经这样的可以一学,真是可爱极了。
真妃也被逗笑了,素手一点皇甫辕的额头:“这种话可是能说出口的!这次就饶了你,以后可不能再胡闹了。”
皇甫辕委屈地一低头,撇嘴道:“辕儿知道了,以后再也不说了。”而后有盯着我道:“不过,我只能给三姨一枝花,以后就不能在给三姨了。”
“为什么呢?”我浅浅笑问。
皇甫辕歪着头,咬着手指,小声道:“因为哥说,三姨与j相是一伙的。”
j相?洛谦?
真妃脸色惊变,大声喝斥道:“乱说些什么?”
真妃一向温柔,何时曾这样疾言厉声过。直吓得皇甫辕眼圈儿一红,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真姐姐,都是小孩子,没有什么的。”我柔声道,轻轻拭过皇甫辕脸上的眼泪,温柔笑起:“辕儿说得对,他真的很j,特别喜欢算计人。”
“辕儿既然不能再给三姨香香的花了,那就带三姨去看花,好吗?”小孩儿好哄,皇甫辕立即破涕为笑,拉着我到了院外的一片梅林旁。
殿外月光如水,映着白雪,地面银华一片,在一株红梅下,冷峻少年手持枯枝,在雪地上写写划划。
给皇甫辕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我和他悄悄地走到了冷峻少年的背后。
一惊,雪地上画得竟是八卦阵中的癸阵。癸阵本是八卦阵的入门阵法,皇甫轩应是初学八卦阵,根据目前雪地上的阵法看,可见他还无法破解此阵。
望着皇甫轩紧锁的眉头,冻得通红的手指,我轻声道:“午时刻,转苍参,箕上壁,可破之。”
皇甫轩警觉地快速回头,冷冰冰地瞧了我一眼,立即持枯枝在雪地上算划,俄尔,便抛下枯枝,冰魄双眸盯着我,冷道:“你怎么会解?”
我低头望着雪中癸阵,已破,淡淡一笑,皇甫轩果然有天赋。
“哥哥,三姨是好人,她刚才就说,那个……那个什么的就很j。”皇甫辕软软甜甜的声音响起。
皇甫轩一把抓过辕儿,将他护在身后,直定定地瞪着我。
果真是一名好哥哥。我嫣然笑道:“你为什么排斥我?是因为洛谦的缘故,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皇甫轩依旧神色冷峻,但却抿着唇摇了一下头。
我婉柔笑道:“那我就告诉你,只说一遍,你可要记住。我姓上官名扶柳,长安人士,久居江南。我爹乃是当朝大将军上官毅之,我哥乃是骠骑将军上官去疾,我还有一位堂姐……”
“我,我知道,是母妃。”皇甫辕探出一张小脸,兴奋地喊道。
“辕儿真聪明。”我指着雪中癸阵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破解癸阵。”
“三……姨……”虽然叫着有些迟疑,眉眼之间疏离依旧,但总算是承认了。
我欣然浅笑,问道:“如果将癸阵的太徽倒转,你还能破吗?”
皇甫轩凝神盯着雪中癸阵思索起来,皇甫辕好奇,也模仿着哥哥瞪起眼睛瞧着雪中癸阵。
“原来洛夫人不仅文采过人,还精通兵法。”很平很淡的声音突兀响起,却听不出一丝波澜。
心头蓦然一紧,快速转身行礼。这般平淡如水的声音,在皇宫内只有皇甫朔才有。可是皇甫朔为什么不在翠微宫?还有他到底来了多久?有听到了多少对话?深吸一口气,抛开诸多杂念,我沉吟道:“皇上缪赞,扶柳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皇甫朔如墨深眸盯着我,毫不掩饰的兴趣,嘴角淡淡笑着,而后,折下一枝红梅,问道:“夫人是喜欢白雪呢?还是更偏爱红梅呢?”
我浅笑轻声道:“雪非雪,花非花,扶柳也不知道是应该喜欢雪呢?还是要偏爱梅?”
“哦,这是夫人心中所想吗?”现在皇甫朔的墨眸不仅仅只有平淡了,还带有无形的压力,是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它冲破平淡喷薄而出,我无法面对这样的目光,它压抑窒息着我,只能低垂眼眸,望向远处的红梅。
时间似乎凝固了。
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尖锐声音划破夜空:“皇上不好了……九皇子生病了……高烧不退。”
皇甫朔忽尔幽叹:“朕将此花送与夫人,望夫人可以想清楚答案。”随后转身,望着皇甫轩和皇甫辕,眸光一紧道:“轩儿,辕儿也随朕去看望一下你们的弟弟。”
“是,父皇。”皇甫轩与皇甫辕跟着皇甫朔离去。
感觉一群人走得很远了,我才将微微抬起头,长舒一口气,才发觉已是一身冷汗。
身后传来细声:“夫人,相爷怕夫人迷路了,特意嘱咐小的带夫人回殿。”
原来身后还有一人没走,回头一看,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公公,但眸子却很清澈。我扔掉皇甫朔刚才摘下的红梅,浅笑道:“有劳公公带路了。”
暗晦的宫中长廊,只有前面小公公手中的一盏微小宫灯,散发着孱弱昏光。
踏在幽暗青石板上,铿然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的回廊中,不断地,长久地在回响。
心中有结,叹然一声。
“公公,你是喜欢白雪,还是红梅呢?”
“奴才粗俗,只觉得白雪红梅都好看,也都值得喜欢。”
“是吗?还可以全部喜欢?”
“难道夫人不喜欢吗?”
“我啊,既不喜欢白雪,也不喜欢红梅。因为我讨厌冬天,一切都冷梆梆的。”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5章 满月(一)
天朔十年,六月初六,柳枝绿,白荷香。
痛并快乐的一天。
在众多人的陪伴下,我的儿子诞生了。
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鲜活生命。
第一眼,我透过汗水浸透的额前缕缕碎发,看到的是他皱着脸的哭相……
天朔十年,七月初六,晴空万里。
长安,相府,和墨斋。
一个身穿桃红肚兜的水灵女娃趴在翠竹凉席上,黑溜溜的眼珠盯着她面前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物件转啊转的。
今天很特殊,不仅是我儿子满月之日,亦是雨蕉女儿的周岁之日。
雨蕉早在好几个月前就被我骗到长安,为了方便帮我安胎,雨蕉医邪及他们的小女儿就让我强行拉进了相府。神医医邪的招牌果然管用,自从他们来了以后,我就再没有吃过那些大型的中药丸子了。每天无事就和雨蕉讨论着,按现代科学营养法搭配食物,类磷脂、蛋白质、维他命一样不缺。
时间混沌,一番折腾下来,已到他们满月周岁之日。古时满月周岁都是人生大事,甚重之。
是故,今日相府大摆筵席,庆双喜临门。府内客似云来,京城大小官员几乎全体出动。汲取上次落红梅中毒事件的教训,洛谦坚持将我们围禁在了和墨斋,外面派有武功高强护卫把守,内有流苏的贴身不离,倒不比天牢差了多少。而他们男人们则在前院会宾客。
于是在和墨斋内,我们四人在经过各自精彩的二年半后,拖儿带女的又一次重聚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四个女人自是七嘴八舌,聊着聊着便扯到抓周。大家立即兴致勃勃开始实际行动,将竹席上堆满了一些小东西。雨蕉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银铃铛,代表医者仁心;雪君的金锁片,代表平安健康;霜铃的青玉小算盘,代表着精打细算;我则是取出了收藏许久的血玉墨砚,代表文采非凡;就连流苏也拿出了金丝细软鞭,代表舞刀弄剑。
俗话说:抓周看大,可以从周岁小孩所选的物品中预测将来的成就。
顿时,和墨斋内一群女人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等待着桃红布兜小女娃选择她的将来。
雨蕉轻柔地将女娃略歪的桃色布兜系好,而后抚着女娃的小脑袋,喃道:“宝宝,好好选,一定要拿妈妈的银铃铛啊。”
雪君立即嚷起:“不行,雨蕉当场作弊,唆使宝宝选她的银铃铛。”
我呵呵笑道:“起诉无效,宝宝是听不懂的。”
“不要吵了,宝宝开始爬动了。”霜铃很快打断我们。
屋内的女人们将目光都聚焦于水灵女娃身上,可女娃丝毫不为众多人的热切目光所动,连抬一下眼皮正眼瞧瞧我们的兴趣都没有,只是盯着各色小物件,歪歪斜斜地爬去。乌溜溜的大眼一一仔细打量过每一件物件,突得伸出粉嫩小手,左手抓起银铃铛,右手握住金丝细软鞭。
见女娃选了银铃铛,雨蕉自是喜笑颜开,但又见娃娃还取了金丝细软鞭便蹩了眉,疑道:“这宝宝是想当大夫?还是女侠啊?”
女娃显然是丝毫不理会她母亲的担心,呵呵一笑,将右手的金丝细软鞭穿过银铃手镯,一圈一圈地缠绕,而后举起细小的胳膊左右摇晃,咯咯大笑。
众人还没来得及分析女娃的意思,雪君却是跺着脚,急急地说道:“宝宝还是跟她那个爹一样,想做一个江湖邪医。”
霜铃若有所思,轻点着头,赞同道:“倒真有武林神医风范,挺像天龙八部中的薛神医,用一项武林绝技换一条性命。”
雨蕉则是抱起女娃,将金丝细软鞭从银镯子中解开,仅将银铃手镯戴入女娃的手腕上,柔声哄道:“宝宝,咱们就只一心一意当个好大夫。”
一阵夏风穿过敞开的竹窗,吹入和墨斋,带来了盛夏的丝丝炎热。手持绢扇,轻轻摇动,略带动一阵凉风,稍解得闷热暑气,我淡笑道:“雨蕉,宝宝只是||乳|名,都已经一年了,难道要一直这样叫下去吗?”
雨蕉轻叹一声,无奈笑道:“他说医者世家,要以草药取名,可我左思右想了近一年,就是无法确定。合适做女孩名的太少,不是太俗,就是太怪。”
喝下一碗冰镇酸梅汤,雪君满足地一笑,又高声道:“这个何当归真是的,自己的名字难听死了,还要害得女儿和他一样吗?绝对心理有问题。”
草药我知晓不多,嗯,红芍,有些俗气了,丹皮实在太怪……
忽地收起绢扇,一敲檀木高桌,我眸中闪着欣喜,扬声道:“桔梗……桔梗如何?”
霜铃也停住了手中盛着冰镇酸梅汤的白瓷碗,轻声呢道:“桔梗……桔梗……”
雪君先是一愣,而后开心笑道:“桔梗,我喜欢,犬夜叉中的桔梗好漂亮的。原来桔梗还是一种草药啊。”
雨蕉细眉舒展,逗着女娃喜道:“宝宝,以后就叫你桔梗好不好啊?何桔梗!”
女娃似也听得懂,红嫩小嘴咧开,呵呵笑着。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6章 满月(二)
“取名字可真是一件伤脑子的事。”雪君在和墨斋内踱着步,还略有感慨:“去年给我那死小子取名就麻烦死了,龙老大说长辈尚在,应该由二叔赐名。知道吗?就二叔那文化水平比我还差,识得字不比我多,还有二叔当年可是取了何首乌那惊天地泣鬼神的名字啊!他一把抱住我儿子就说白白胖胖健康地很,就叫龙健康,哎呀,比何首乌那破名字还要烂啊!”
“我当然不同意,磨了半天,才将那个健字砍去。”雪君还煞有气势地挥动手臂,做了一个斩的姿势:“可那老头子居然又阿康阿康的叫着亲热,天啊,杨康可是大反派,最后死得好惨的,虽然说他帅的一塌糊涂。”
雪君眨着大眼,贴上我,问道:“扶柳,你儿子取名没?”
这些天洛谦翻辞海,却也始终没有定下来。我勾起一抹微笑,轻摇额头,缓缓说道:“还没。”
“都一个月了,还没名字,难不成等着皇帝老子赐名吗?”雪君唠唠叨叨不停,继续发挥着她无穷的想象力:“皇帝老子我知道的很少,就毛爷爷那首词中,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嗯,还有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皇阿玛乾隆,还有康熙也不错……”突然雪君抓住我的手,上下晃动,眼里发出激动的光芒,兴奋地叫道:“康熙啊,康熙,我儿子叫龙康,扶柳你儿子就叫洛熙。到时候,他们俩合称为康熙大帝,多威风,是不是呀?”
洛熙,听起来好像还不错,我依旧淡淡笑着。
“还雍正、乾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宣统一个个排着队来。”霜铃啐道。
雪君恍然大悟,对着霜铃笑道:“是哦,这样排下来挺好的,就不用费脑筋想了。嗯,下一个就轮到霜铃了,商雍,很不错啊。”
霜铃俏脸一白,被气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压沉声音道:“取得什么名字?明明是同辈,凭什么取名字时我的就无缘无故矮了一辈,成了你们的儿子辈。”
雪君急速地点着头道:“也对啊,我们是姐妹嘛,儿子们也应该是兄弟的,如果这样取名字辈分就不对了。唉,为什么雍正是康熙的儿子,而不是兄弟呢?”
看着雪君一脸的懊恼相,我不禁扑哧一笑,手指一点她的额头:“那个人会有你这样的想法,还兄弟呢!康熙不过只是他的年号,他的名字其实是爱新觉罗;玄烨。”
雪君黑眼珠一转,拍手笑道:“那就叫商玄商烨,辈分问题不就解决了。”
那知霜铃并不领雪君的热情,俏脸寒霜,冷道:“丫头,不要乱说些没影的事,什么商玄商烨的。”
一直温柔浅笑的雨蕉这时却说上话,疑道:“霜铃,不是一直与那个商少维挺好的吗?我看你们俩也是挺相配的,怎么就成了没影的事?难道是我看错了?”
雨蕉一脸诚恳的看着霜铃,像是真心求解的好学儿童。
霜铃无奈苦笑,啐道:“你们合起伙来整我,我不说了。”
从进屋来未说一字的流苏也突然开口道:“挺配的。”还表示肯定地点头。
霜铃纤纤手指指着我们发抖道:“你……你们……”
和墨斋内顿时响起连连欢声笑语。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7章 甚寒(一)
天朔十年,八月十五,明月当空,一碧如洗。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个多月前,我们四个便各自散了。
雨蕉依旧随着医邪四处游历,遍尝百草,悬壶济世。而雪君则被龙傲天强行带回傲龙堡,继续在伊水坊里胡闹。霜铃虽还在京城,但忙着汇通钱庄,仍与商少维斗得昏天暗地。
而我很闲,闲得一直待在府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就是看着洛熙一天天地长大。
那天雪君就兴冲冲地向洛谦提议取名为洛熙,当时洛谦赞曰:熙者,天下太平,是好字。就这样,洛熙,我儿子的名字。
现在,月光如水,照着窗前的菱纹青铜镜滟光敛敛。
流苏将珍珠金莲钗递与我,肃穆冷然道:“老爷说,这次一定要进宫赴宴,真妃娘娘有重要事情。”
将珍珠金莲钗插入发髻中,金压乌发,珠晕流彩,抬眸轻笑,微启唇:“流苏,你觉得这支珠钗好看吗?珠钗还是真妃特意为我做的呢。”
流苏一愕,缓缓低头,僵硬道:“对不起。”
拽起及地裙摆,我起身,浅浅温柔一笑:“以前我曾言,流苏你为爱所做之事,我对你无恨意,况且你还多次救我舍命,替我挡刀剑。可今夜我还是忍不住劝你一句,流苏,当面去问哥一句,上官去疾,你到底爱不爱我?”
回头望了一眼熟睡中的熙儿,便手掌略一用力,推开雕花木门。轻喃道:“熙儿啊,娘见过真姐姐就回来陪你。”
噔地一声清脆响音,流苏已是双膝倒地,头垂得极低,完全埋入了胸前的月光阴影之中,清冷的声音里竟带着颤抖:“小姐,流苏不能随你进宫,但宫中险恶,你要万分小心……流苏在这里会拼上性命护得小少爷周全……小姐,尽可放心……扶柳……流苏始终视你为亲人……”
微微扬起唇角,我刚跨过门槛的脚似乎站得不稳,身子轻轻摇晃一下,髻上的金钗磕到门框,发出铿锵之声。我无奈淡笑一声,真是弱不禁风了,竟连走路也不会了。稍稍停滞,稳住双足,挺直背脊,而后带着猎猎衣风大步而行。
夜空中,银盘似的明月竟也朦胧起来。
幽幽轻叹,今夜流苏所说之言,怕是一生中最多的一次。
流苏,哥值得你如此吗?
原来,流苏,你也将我视为亲人!我当然放心将熙儿托付与你啊!
几处曲转,遥见的碧波翠竹林中的洛谦在温柔地笑,笑润如玉。
微微睁大双眸,将这温柔入心的笑言映进心田,我亦纯真无邪地笑起。
洛谦,你知道吗?今晚,在这团圆之夜,我要做决定了。
爹,哥,真姐姐,大皇子集团,今夜便要逼我做决定了!
大皇子?九皇子?
皇甫轩?皇甫昊?
我选谁呢?我该支持谁呢?洛谦,你有答案吗?
洛谦,你步步为营,招招狠心。你可知,你已将上官家逼入绝境。
半年之中,你指使当年同盟之时,插入军中的心腹将领,在背面捅了上官家一刀,将上官家在军中多年的威望摧毁一半。上官家历代皆紧握兵权,以重兵巩固朝堂地位,而你洛谦太高明,让一批心腹悄入军营,慢慢升迁,而后又出其不意从中夺了兵权,现在朝中将领不再以上官家马首是瞻。你有了你自己的将军,听命于你,服从于你。可上官家呢?既失去传统军权优势,又无法打破你掌控的六部政体,已垂垂败矣。
今秋,哥奏禀朝廷,急需军粮,可朝廷却以国库紧张为由,仅拨付一半粮饷。军中无饷,士兵无法饱腹,此时戍边军营中对哥的不满之声早已频繁四起。
洛谦,你逼得太紧,也让上官家逼我入绝境。
洛谦,我该怎么办呢?
大皇子?九皇子?
明月迷离起,你却用干燥温柔的手牵我进宫赴宴。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8章 甚寒(二)
登高临风,更近明月。
斑驳的青石亭中,萧索的仲秋凉风将我的白绡素袖翻卷在浓烈的夜色之中,身旁清似白芙蓉的女子幽声道:“这亭子是皇上亲手题匾,扶柳,知道为什么要叫甚寒亭吗?”
皇甫朔位坐极位,皇帝宝座是权利巅峰,也是刀山火海,最终恐怕还是无穷的孤寂吧!
我有些迟疑,沉默一阵,终还是叹道:“怕是高出不胜寒吧!”
清幽女子凝眸望月,月色清冽,全部落入她澈漓的黑瞳之中。轻叹连连,一抹幽音似从天边传来,漂浮不定,带着彻骨哀愁:“他说啊,这亭子处得高,俯览而下,将整个皇宫瞧得透透彻彻。可人世间,把所有事都看清了,那就只剩下心寒。朕心甚寒,真儿,你能明白吗?”
她清冽的目光一扫我的瞳,淡道:“原来还是扶柳体会得真切。”
在如水银泻地的月光中,我莞尔一笑:“真姐姐,心寒可用心暖,情之所至,寒冰亦可成沸水。”
如莲女子清幽一笑,却是说不出的哀痛,她自是长乐宫中的真贵妃。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皇宫举宴君臣同乐。
在开宴不久,我便被真妃带上了这甚寒亭。甚寒亭修筑于御花园绝顶山之巅。绝顶山,处御花园后,天然山石,三面绝壁,高耸峭立,唯一处可上。此山虽非西华绝顶高处,却可尽览皇宫一切。
立于甚寒亭石栏之侧,看尽御花园风景,亭台水榭,群花深木。御花园美景之最在东南,小桥流水,玉带石阶,不经意间点缀几株秋海棠,清风拂花瓣,幽香弥漫,胜似人间仙境。
而在今夜圆月清辉之下,清冽河水泛着碎碎的幽银光芒,层层细纹水波轻拍白玉石阶,阶旁海棠蕊中的秋露吸纳了清辉月光,耀眼似白钻,点点闪烁。
可这景之美又怎及人之美,白玉石阶上斜倚一美人,如皓莲足浸入清澈流水,雪藕小臂靠阶托腮。目若秋水涟涟,腮似红霞艳艳,宫中此等明媚女子,舍苏婉其谁?
真妃亦瞥得苏婉艳丽,幽幽叹道:“红颜灼灼,难怪能宠冠后宫。”
这不经意流露出的哀怨,冲得我心头一震,旋即,便浅浅笑开:“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这绝世红颜历朝历代皆有,可真正入了帝王心的又有几人?真爱不是容貌,而在于心。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难道真姐姐也愿意成为此等宠妃?”
真妃红唇轻颤,顺着高山疾风后退数步,而后扶住亭中石柱,垂头沉思。
一盏热茶已凉透,真妃才抬眸,狭长而卷翘的睫毛上沾着点点细碎水珠,声音不像刚才清透,几许嘶哑:“扶柳,你开心吗?你幸福吗?”
冉冉笑意由心底而发,我淡定轻声道:“真姐姐,扶柳虽只安居一隅,但心里却是充满幸福的。我从不奢求太多,如果空间大了,大若天下,这幸福也就淡了,淡得消失了。”
真妃轻蹩烟眉,呢喃而言:“幸福本就在平民百姓的瓦房之中,陪着爱着的夫君,守着自己的孩儿,平淡的日子。是啊,幸福就是纯净的溪水,它容不得任何杂质,没有金钱,没有权势,也无法包容天下。”
真妃忽地一笑,绚烂之极:“扶柳,山高风寒,我们回去吧。这天下事自有天下定,我们小女子只要守住自己的幸福便好。”
顿时,我惊愕呆住,全身僵硬,脑中犹如雷轰,众多想法一一划过。
今夜进宫,难道不是上官家要逼我表态?在这里与真妃单独面谈,难道不是劝我支持大皇子?怎么可能,爹,上官毅之,西华大将军,怎么可能纵容于我,让我对这皇位之争不闻不问?而真妃,大皇子之母妃,又怎可能亲自放弃我辅助大皇子夺位呢?
不明白,真的无法理解,难道天下形势真的可以让我置身事外?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19章 甚寒(三)
我可以淡看夺嫡之战,不帮洛谦,亦不为上官家效力?
清风拂面,我木然立于绝顶之巅。
突然手腕阵痛,将我扯出混沌乱思之中。真妃紧紧握住我的右腕,抓得之紧,我甚至可以感觉到真妃的指甲已掐入我的皮肉中,她急切道:“扶柳,回家,我们赶快回家。”
从不知娇弱的真妃也有如此大的力量,猛地一扯,拉得我手臂僵直,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旋转半圈,回头一瞥,便瞧见了池边斜倚的美人苏婉。
就那一瞥,真妃的手就软了。因为她知道迟了,晚了,一切不可挽回了。
那一幕,上官家处心积虑要让我亲眼目睹的一幕,就这样刺刺的呈现在了我的眼前。
苏婉霍然起身,娇笑如花,指拈裙角,轻盈飞奔,玉足带水,逶迤一地。
她巧笑媚兮地奔向的是,那淡淡月辉笼罩下的月白身影。
那种温文尔雅,天上地下何曾有第二人拥有?
他唇边的温柔,她眉梢的风情,都溶于这花好月圆之中。
而我却恍如隔世,怔怔然,轻抖于这山巅寒风之中。
甚寒亭,心甚寒,看清世事,便寒若冰潭,彻入骨髓,生生地痛。
将双眼睁得极大,却无了神采,空洞一切,是幻觉吗?这一切仅仅只是假象而已,可我为什么看得如此清晰,如此真实,连他唇角的弧度我都知道是最完美的三十七度,也能感觉到她每根秀眉上扬所散发的甜蜜。
月光不再轻柔,而是森森然,灼烧着我的眼,刺痛着我的心。
一片水幕快速地遮住了我的眼,遮住了世间一切,朦胧着,看不清天下事。
肩膀被人死死掐住,不住地摇晃,呜咽凄心的声音在耳边灌入:“扶柳,对不起……扶柳,我不该这般自私的,应该早让你走的……不,不,我根本就不应该带你到这儿……扶柳……”
可是,真姐姐,我若没有看到,它就不存在了吗?
正因为它是那么真切的存在着,所以上官毅之才能千方百计让我看清它。
经不住剧烈激动的摇晃,我眼眶中的水雾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濡湿了大半边脸,停留在了嘴角,涩得比海水更要苦。
凉凉的手指划过我的眼角,带走一片泪水:“扶柳,哭吧,我也常哭,哭过之后就会舒服一些。”
苏婉,那个媚若春花的女子,其实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硬刺。只是我一直在天真的想,将这根刺用丝丝柔情层层缠绕起来,天长地久之后,刺便软了,便化了。可笑我错的如此离谱,这根硬刺它本就是金刚所做,我根本就无法化解。如今硬刺突兀地挑开了那些飘渺无用的情丝,狠狠地捅入我的心,霎时,鲜血淋漓,碎落一地。
是啊!挥剑岂能一剑,斩断,情丝,藕断自是丝还连。
心在绞绞地痛,痛得无法呼吸。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0章 甚寒(四)
我轻轻推开真妃,沙哑的,轻声泣言:“真姐姐让我一个人,就一个人静一下,好好想想,好吗?……我需要冷静,冷静,给我时间冷静……或许……”
厉风刮起,割着我的肌肤硬生生地痛,脸上泪痕未干,乍一起风,便刺痛如肌。可这种痛却能让我忘记一点心痛。
我需要这种痛,让我冷静,用时间去思考这一切。
随后我立即向山下而奔,迎风狂跑。这时,冷冽的秋风割痛了我的脸,崎岖山路上的尖锐碎石刺痛了我的足,坚硬而干枯的树枝刮痛了我的手臂……
全身上下都在痛,可我就需要这种刺激的痛,来缓和心中的彻痛,平静我的心。
我不辨方向地狂奔,只为寻找这种弥盖的痛……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后方响起,刺入黑暗的夜空:“扶柳……扶柳……”
眼前的景物快速地飞驰而过,我不知前路,只是不停地奔跑。
终究身体有了反抗,体力不济,缓缓踉跄地停了下来,倚在一根粗干树枝上,双目紧闭,大口大口地喘气,努力平复着心情。
心跳渐渐稳了,幽幽睁开眼眸,一扫周边环境。
原来跑入一片树林之中,四周全是梨树。正值秋季,雪梨花早已凋谢,树枝上只挂有几个稀落的哑黄梨子。月光索离,透过枯枝照入林中,映得那梨倒生出几分水灵。
适才奔得急,现在嘴唇不免干燥,见了梨不禁口中生津,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碰到最低树枝上的梨果,便略一用力,枝上枯叶飘零而落,梨果也落入我的手中。拈起衣袖细细擦拭一番,将梨果放与唇边,轻轻咬上一口,一股苦涩之味顿时袭入心底,不由地锁紧眉头。
“这梨是吃不得的,苦涩之极。”幽幽声音穿透树林飘渺而入,似鬼魅般诡异,可话语听起来却偏偏生硬得很,咬字极重,发音不清。
一望四周,并不见人影,深吸一口气,我清声道:“是谁?”
叹息之声传来:“这些梨树所浇灌之水乃是地下温泉,滋润之极。仲春时节,梨花压枝,一片雪白,绚烂夺目。可花开得好了,果却结得苦,涩的无法入口。可惜啦,你来得不是时候,无法欣赏到纯白雪梨花溅落幽青石的美景了。”
我早已屏气凝神,寻着声音来源找了过去。踏过数十步,转得二三个弯,便走出梨树林。一出梨树林,眼前立即豁然开朗,巍峨宫殿直入眼帘。
清辉明月下,一名婀娜女子坐卧于宫殿台阶之上,妖娆地笑道:“可算是等到你了。”
惊且僵住,我手中一抖,涩梨“啪”的一声跌落地上,哑黄梨肉散落泥中。
眉间那颗艳若胭脂的朱砂痣,那深邃的轮廓,那透亮的黑瞳,那妖冶的红唇,就是这张我一生也无法忘却的妖娆笑脸。
就是她,她给了我胭脂碎,将我卷入这个时空。
我盯着那明媚笑脸,颤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带我到这里?”
“早已向你说明。”神情妖娆之极:“爱情,只求得一个结果。”
爱情,只求得一个结果。
刚刚止血的伤口忽然间又受到一击重锤,鲜血喷薄而出,溅红眼前一切,迷离而凄凉。
心被片片刀割,痛入骨髓,呼吸也变得短浅而急促。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1章 甚寒(五)
那女子慵懒起身,轻扭腰肢向我行来。不知是痛得无法移动,还是被她身上的诡魅所吸引,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等着她的到来。
滑若羊脂柔弱无骨的纤手轻拂过我的脸颊,继而牵起我的手,轻柔曼声道:“我可怜的孩子,受了这般天大的委屈,竟无处倾诉,还是先随我进殿吧。”
似毫无意识般,任由她牵我走进宫殿。
殿内装饰异常奢华,只是年长日久,岁月早已黯淡了原本的光华。
将我安置于琉璃玳瑁梳妆台前,那女子轻柔地取下我发髻中的珍珠金莲钗,叹道:“瞧折磨的,连发髻都乱了,还是我给你重新梳梳。”
长发解开,倾泻而落,那女子手执象牙磨玉梳,穿梭在我的黑发之中。
略略稳住心神,我清声问道:“这是哪儿?宫中从未听闻。”
那女子轻挑一笑:“章华宫,多年以前也是皇宫大殿。”
“章华宫?”我一怔,随后似笑非笑:“那你就是废太妃拓拨月,十年前夺位失败,遭终生幽禁。”
拓拨月长眉一挑,既不否认也不点头,却是转移话题,含笑赞道:“果真聪明,上官扶柳,竟能穿过梨落阵。”
“梨落阵?”我略皱柳眉,疑道:“宫中怎么会有梨落阵?而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上官扶柳?”
“梨落阵乃是二十年前无双公子朱泓所布,无双公子阵法奇绝,当年为了方便出入,特意留出一条生路。十年前皇甫朔封住生门,就再无人可以硬闯进入。而你,是十年来的第一个人。”
梨落阵何等高深阵法,在八卦诸多阵法中位列三大阵法之一,威力岂可小觑,皇宫中无人可破阵应是正常之事。而我,却在刚才奔跑之时无意闯阵,但因为我早已将梨落阵熟记于心,自然而然地就顺阵势而动,闯进了梨落阵中的章华宫。
拓拨月雪白柔荑挑起我的一缕长发,眼波媚横,红唇娇翘,笑道:“至于知道你是上官扶柳,难道以你的七窍玲珑心看不出吗?”她眉间的朱砂痣晕红,手指滑过我的脸,轻抬起我的下巴,叹道:“这张脸与柳依依真像。”
非常厌恶现在的姿势,我一沉眉,拍掉颔下的纤长手指。
拓拨月顺势坐在了梳妆台上,低眉含笑,欣赏着她那红莲般的酡红丹蔻,懒懒地轻讽道:“我倒错了,你本与柳依依不同,若她有了你一半的心思,也不至于此。”
我横眉冷对那张妖冶笑脸,不言不语。
就是这位明媚妖魅的拓拨公主夺走了柳依依的幸福。小时候,柳依依曾千百遍在我耳边诉说过的,那噶然而止的爱情,她的幸福终止于上官毅之与拓拨月的相遇。
虽然不知当年他们三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与谁才是真心相爱。但柳依依毕竟与我生活十年,所以在这场爱情争夺战中,从一开始我就偏向了柳依依。
很明显我并不喜欢拓拨月。
拓拨月倒不在意,依旧娇笑望着我,裹着酒红轻容的手肘好似无意般,敲击一下梳妆台上凸起的琉璃牡丹。铛地一声呜哑,弹出一方黑红暗格。
暗格内华光流连,明艳不可视。
璀璨黄金新月弯弯,醉红玛瑙碎如血,神秘,魅惑,就是胭脂碎。
从未想过,竟还能重见胭脂碎,我的手在轻轻颤抖着。
压抑着沉下心,我一扬柳眉,对上拓拨月的深邃黑瞳,清声道:“我前世今生容貌已变,你如何确定我就是胭脂碎倒转时空带来之人?”
拓拨阳虔诚地望着胭脂碎,正色道:“凡是与胭脂碎有缘之人,可使簪上血珠变得晶莹剔透。”
醉红玛瑙果真折射出七彩光芒,晶莹剔透。
疑云绕我心头已经久久,便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带入西华?”
“因为我需要你的力量。”拓拨月一字一顿。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122章 甚寒(六)
我轻嗤冷笑:“你既然拥有胭脂碎,又何需我这个异世中的一抹游魂?”
拓拨月皱眉坦言:“我并不知道你是那一世的人,或许是先秦,或许是盛汉,抑或是不可知的未来,但你与胭脂碎有缘,可以随胭脂碎穿越时空来到西华,而我需要你的到来,来改变这个世界的发展。”
“二十年前,我沐斋三日,诚心向神圣的昆仑神占卜。昆仑神托梦告诉了我将来之事。那真是恐怖的画面,我们伟大的拓拨消失了,惨壮之极。”
“思索半月,我重下决心铤而走险,施血咒,将你拖入西华,期望可以改变未来。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