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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凤凰之胭脂碎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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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作者:yushuwen

    寒入侵,至今尚未完全康复,得好生调养才行。”

    我躺在床上,轻声道:“爹,扶柳觉得长安寒气太重,禁受不住,想回江南比较暖和。”

    爹目光锐利,直盯着我,未作回答。我不禁又咳嗽两声,这时,那大夫却道:“想是小姐从小在南方住惯了,受不得北方严寒,故才会染上如此重的风寒。依老夫看,想要全愈,仅靠汤药是不够的,江南阳气重,应可根治此病。”

    “恩,”爹总算是开了口,“那就回西柳山庄,安心养病。”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34章 赌注

    待爹与哥跨马北上之后,我与流苏便登上马车,南下回余杭。虽然碧衫丫头不愿我离去,还大哭了好几回,但我最终还是离开了大将军府。

    一路南下,我每日都按时喝下汤药,风寒也就渐好了。待抵达余杭时,已是阳春三月,西湖边的垂柳吐露新芽,嫩绿嫩绿的,煞是好看。

    我刚踏入西柳山庄,她们三人就把我团团围住,问东问西。

    “扶柳,长安好玩吗?你可真爽啊,出去免费旅游一趟。”首先出声的自然是雪君。

    “扶柳,身子好没?我给你检查一下吧。”雨蕉两根手指已搭上我的脉,“恩,好的差不多了,还有,扶柳,你爹究竟是谁?怎能这般匆忙地强行带你走呢?”

    看来柳义柏因为柳依依的原因,恨着上官毅之,想必今生是不愿再提起此人,是故雨蕉她们也并不知情。如此正好,我也不想让她们知道我乃西华大将军之女,指不定哪天她们心血来潮,要我带她们参观皇宫,又该如何?

    “哦,这次北上长安,知道自己姓啥了,上官,上官扶柳,以后可要叫我上官小姐了。”我就轻避重地说:“爹呢,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官。”

    “怕是官位不小吧?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官兵护送你们北上?”霜铃还是一如既往的精明。

    不过我早有准备,“只是一名嫖姚校尉而已,年俸才三百五十两,那日来的官兵都是他的部下,自然就多了。”霜铃的洞察力自是很强,但她对历史却之知甚少,估计她所知的军衔也就只有将军,对校尉应完全不知。果然,霜铃不再发问,算是蒙混过关。

    晚饭过后,我便径直去了柳义柏的书房。西柳山庄的书房很大,里面堆满帐册,房间光若白昼,却是一根蜡烛也没有,只有一颗鹅蛋大的夜明珠悬挂顶空。

    我轻缓地走上前去,对柳义柏福了福身,道:“舅舅,日后扶柳住在西柳山庄,还要麻烦舅舅了。”

    “自家人不必拘谨,日后山庄就是你的家。”

    “那扶柳有一事相求,望舅舅答应。”

    “何事?”柳义柏拨弄着算盘道。

    我说明前来的原因,道:“舅舅,扶柳想与霜铃姐一样,学习经商。”

    柳义柏显然很惊讶,停止拨弄算盘,霍然起身,双目迥然有神,直盯着我,我亦神色坚定地回望着他,毫不退让。

    良久,柳义柏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有心经商,那就先跟着霜铃学着吧。当年,你娘也是这样向你外公提出要经营锦绣坊,依依与你一样眼色倔强…,你们如此相似,扶柳,那就学着打理锦绣坊吧。”

    “扶柳还有一事相求,恳请舅舅以后不要再提及我爹。”我一心想要脱离大将军府的阴影。柳义柏本就对上官一毅之心怀芥蒂,见我如此说,自是点头:“那薄幸之人绝不会再出现在山庄之中。”

    回房嘱咐过流苏,不要说出在长安所发生的事。其实不用我说,流苏也根本不会说出在长安发生的一切,因为流苏除与我和哥说上几句话外,她从不与外人交谈,嘱咐流苏也只求得一个安心罢了。

    通过窗子,我又一次地看到了江南的月亮,依旧朦胧。

    我对着月亮,温柔笑起,改变命运的计划也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

    自从得知真妃未被封为皇后之后,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朝代的命运,很可能成为上官家的一颗政治棋子。我不愿意作为一个政治玩偶,牺牲我的人生和、与爱情。所以那晚我便开始执行我的计划,来挑战上官家女子的命运,我要掌控我的幸福。

    其实,我当然知晓在北方寒冷的冬夜,只身单衣在户外站上一个时辰的后果,我只是想利用重病来离开大将军府而已。

    这计划看似容易,但也极为凶险,因为在古代,风寒被认为是一种恶疾,中医并不知世上还有病毒这中微生物。所以医治风寒极为棘手,况且古时卫生条件差,得风寒后极易引发肺炎,许多人因此丧命。而我又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体质较弱,此后我又经常将汤药偷偷倒掉,造成病情反复的假象。正是这招凶险,稍有不善,便引来性命之虞,才迫使上官毅之答应我回江南养病。索性非常幸运,终于闯了过来。如我所愿,离开大将军府回到西柳山庄。

    第一步算是基本完成了,脱离大将军府。要改变上官家的女子的命运,必须离开大将军府,不能留在大将军府的势力范围内。第二步就需要积攒与之抗衡的实力,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雄厚的经济实力才能与上官毅之谈判,况且经商也要与官府大交道,或许经商时积累的人脉关系也能派上用场,再不济至少还有江南柳家这座靠山。

    月光下,我淡然一笑,然后让长发覆盖住枕头,闻着它们的味道,安静地睡着。

    第二日,我们四个人自是拣了个安静的地方开会,她们说这会议主题是“热烈欢迎扶柳回家”,欢迎的主要形式是摆宴席为我接风洗尘。

    听完后,我不禁嘀咕,这不是明摆着是打着我的旗号吃喝腐败嘛。不过待雪君将亲自做的佳肴摆满桌后,我便来不及抱怨,只顾着吃了。小妮子这一年厨艺更上一层楼了,愈发地炉火纯青了。

    待大伙吃得七凌八落后,我起身道:“既然今天的聚会是为我而开,我自是当仁不让要说几句话了。我不幸投生成柳依依的女儿,大伙儿也知道,爹与娘两地分居十年,换句话说只差领离婚证了。虽然他们不是我的真正父母,但我以后也不想再提到他们了。”略微顿了顿,我洒脱一笑:“悲情的话就说到这儿了,我先简单说一下我以后的打算。我决定从明天开始出山经商,毕竟人生短暂,难得几回搏,总要做点成功的事情来。昨晚,我已经向柳义柏说明,他也答应了,并把锦绣坊交给我打理。”

    雪君大惊,随后便是轻灵笑声:“哦——扶柳终于想通了,要当商场女强人了。”

    “今早爹已与我讲了。扶柳终是耐不只性子,要一展才华了。”霜铃笑道。

    还是雨蕉最贴心:“扶柳,做生意也不容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我笑吟吟地望着她们道:“当然不会放过你们的,每一个人都要出力。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四个人全是锦绣坊的老板,不分大小,利润均分,当然也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我故意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不给她们反驳的时间,举起茶杯道:“现在我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开业大吉,财源广进。”一口饮尽茶水,我望着惊愕的她们,继续笑道:“这几日,我与霜铃先摸请锦绣坊的现状,收集行业情报,一个星期后,再开具体的工作会议吧。”

    将其他两人套牢,答应与我一起创业后,我与霜铃就开始全面着手了解锦绣坊。好在柳家百年经商,其资料,信息都甚为齐全,但要经营一家店铺也着实不容易,每天忙得昏天暗地,到晚上一沾枕头就睡,但是日子过得很充实。

    锦绣坊本是柳家的边缘业务,一直以经营各种布料为主,但由于利润不高,柳家也未曾注意过它,直到娘柳依依接手后,才使得锦绣坊大放光彩,得以立足于柳家八大商铺之列,锦绣坊最为鼎盛之时,全国曾开十五家分店,一年净赚十万两白银。但自从十年前突发变故,娘就无心经营,导致现在日益衰败,仅存三家店面,去年一共才进了几千两银子。

    七日很快就到,大清早,我就把她们拉出被窝开会。我和霜铃已把以前学习读书识字的书院改作了我们临时的工作室。

    看着她们都已坐在书桌旁,我精神意义奕奕的站起,浅笑道:“今日是我们的第一次工作会议,希望能开个好头。我现在来说明一下我与霜铃共同制定的计划书,你们面前桌上的那本书就是我们的呕心沥血之作。”我一挥手,遥指薄书,娓娓而言:“首先,我们将锦绣坊的单一布料经营方针改变成多元化的发展方向。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的,所以计划将锦绣坊变成提供布料,华服,饰品及化妆品的全方位的大型连锁商铺。其次,公布一下大家的主要负责项目,雨蕉主要是培训咨询店员,所谓咨询店员就是根据每一位客户的特点,为顾客选出合适的衣物首饰,并教会顾客如何化妆。也就是说雨蕉要挑出一批有悟性的女孩子,然后教会她们如何审美,如何化妆,如何与顾客打交道,目的就是把二十一世纪的人性化服务带入古代。雪君你也不要偷着乐了,雨蕉一个人做会很累,你也要去帮忙,而分配给你的工作就是发挥你的美术专长,设计服装和饰品,不过作品要通过大家审查。”

    霜铃接着道:“我的工作除了要把好材料关,还要做好猎头,也就是挖掘人才,如绣工最好的绣娘,手最巧的首饰工匠,能够制出最好香粉胭脂的师傅等等。用高价工钱吸引他们到锦绣坊工作,同时还要为他们提供住房,养老保障多项福利。当然也不会无条件提供这等超额待遇,要让那些老顽固们破点例,多收几个徒弟,批量生产。总之,以产品精,美,高质量为主,打响锦绣坊品牌。”

    我继续道:“我与霜铃会一起负责整个锦绣坊的管理,当然最重要也最累人的帐册由我来做。最后,为了一炮打响,筹备期会很长,估计在今年年底十二月开业,因为快到新年,姑娘们也都会为新年置备衣裳,所以此时是最佳商机,易于打出品牌。好了,我说完了,有何异议?”

    雪君一撇嘴,嘀咕道:“你们全都部署好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看着她可爱的脸,我笑道:“那可不一定啊,我和霜铃都觉得锦绣坊这名字不大合适,锦绣太过单一,只会让人想到布料,与服装首饰不是十分相符,正想请教几位有何高见呢?”

    大家思索一阵,却是雨蕉温柔开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伊水坊如何?”

    “好名字!”我笑赞道:“但不要忘了以后每星期都要开例行会议,检查工作进度。”

    顿时衰声一片。

    作为人生的第一份事业,我们四人自是做得十分精细,没有丝毫马虎。

    到年底伊水坊开张时,果然是生意红火,人来人往,就在这短短一个月内竟赚得锦绣坊上年的全部收入,到第二年年终核算时,除掉开张前的巨大开支,就净得十万两白银。

    此后,伊水坊在江南一鸣惊人,无人不知,尔后,便将锦绣坊以前关闭的店铺重新开张,分布西华十五个城市。几年之内,伊水坊竟引领西华时尚,各家女子皆以拥有全套伊水坊服饰为傲,特别是嫁衣,绣工精湛,倍添喜庆。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35章 及笄

    柳枝吐新芽,秋风起时便凋落,几度春秋,我已十五。

    九月十八,我及笄之日,古时女子十五即视为成年,可觅得佳婿。

    及笄之礼,本为女子大事。柳义柏原是打算大肆操办,宴请西华各地名流公子贵妇前来观礼。得知,我不禁暗骂,这不是明摆着,表面庆生,实则挑婿吗?

    我可不想出这风头,闹得满城皆知,况且小女子才年方十五,嫁人还早着呢!

    因此,我不动声色,以父兄在外如此大办不合礼数为由,回绝柳义柏的提议,并道,扶柳尚且年幼,与姐姐们一聚,也算是行礼了。

    柳义柏并无理由反驳,也就点头答应了。

    九月十八晚,我们四个女人以为我庆生为由,又聚在一起腐败了一顿。

    通明的灯火,映得满桌的山珍海味色泽淳厚,勾起腾腾食欲。估计这是我平生以来最为豪华的生日晚餐,当然所有佳肴都由雪君亲手烹调,难得的人间美味。

    雨蕉点燃桌心一张厚层大饼上的细小蜡烛,道:“这生日蛋糕虽做的不好,但也能凑合着用吧,赶快许愿。”

    “啊?生日蛋糕?”我故作惊讶道:“我还以为是山东大饼呢!”

    “扶柳——你——你——”雪君俏眸一瞪,手扬起,作势就要佯打过来。

    “君姐,你的心意扶柳领了。”我立即赔笑道:“你做的蛋糕一定美味。”

    雪君一扬下巴,得意道:“那是当然的!我的厨艺天下无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们低声浅唱生日歌,我则闭上双眼,两手合拾,淡然一笑,尔后高声道:“希望我的银子越来越多!”说完便深呼吸,鼓起腮帮子,一口气吹灭蜡烛。

    霜铃望着我,含笑道:“扶柳,你帐户上已有几十万两银子,算是一有钱人了。最近又掺和着悦来楼,汇通钱庄的生意,也赚了不少。那你又为何如此拼命,一定要在银子上与我一争高下呢?”

    经过几年的悉心经营,伊水坊的生意日趋稳定,并不需花费过多精力,便可打点妥当。于是,当下就说服雪君,一起接手柳家客栈,她只管负责食物,客栈其他各项杂事皆由我来管理,想着中国古装电视剧中的第一连锁店——悦来客栈,便给柳家客栈挂了个悦来楼的招牌。而汇通钱庄则是凭着兴趣,和霜铃及柳云一同经营,如今刚开张,盈利并不大。

    雪君突得眼珠流转,一脸坏笑地道:“扶柳,今儿是你十五岁生日,在这里也算是达到了法定结婚年龄,许愿也该是钓个金龟婿啊!”

    我心中暗道,这小妮子思想不纯洁,可还是面带微笑道:“是啊,十五岁之后就可以嫁人了。我倒记得,和你同岁的城东王家小姐的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哪有!王家小姐是前年才嫁的人,孩子才二岁而已,怎么会酱油呢?定是你眼花看错人了。”雪君急忙辩解道。

    我继续浅笑道:“王家小姐与你一般大,现在儿子都二岁了,上次碰见都会叫娘了。”

    雪君顿时跺脚,撅嘴气道:“好啊,扶柳,拐着弯子设圈套来欺负我,我就是不嫁,你能拿我怎么招了?”

    还是雨蕉心善,见不得他人受气,便出来打圆场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扶柳的玲珑心思,她若认了真,任凭你再多十张嘴也是说不过的。”

    是夸还是贬呢?我扬眉道:“雨蕉姐,在我们姐妹中你最大,这第一名出嫁的位置可是不能相让的。”

    雨蕉一向脸皮薄,听完之后,立即双颊涨红,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瞧着心也就软了,便不再继续为难雨蕉,举起一盅酒道:“今晚谢过姐妹们花心思为我庆生,在此扶柳先干为敬。”说罢一口饮尽杯中物,酒入咽喉才发觉辣入心底,脸上顿时滚烫起来。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秋波流转,双颊酡红,果真绝世容姿。扶柳,你有祸国的资本。”霜铃盯着我,表情严肃,一字一顿道。

    我当即怔住,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扶柳的容貌也完全地显露出来。有时候洗漱照镜时,我也会嫉妒,镜中扶柳,冰肌玉骨,眉目如画,风姿更胜柳依依。但随即又转念一想,便轻笑起,在这个世界里我就是扶柳,哪有人自个嫉妒自个的呢?

    雨蕉与雪君也被这句话给吓呆了,惊得几乎不能合嘴,我不禁莞尔一笑道:“我这副心肠怕是永远也作不成妲己的,你们也不必为我操这份瞎心了。再说,在座的三位亦是国色天香的佳人,扶柳怎能抢风头呢?难道各位没听过,街头巷尾所传唱的一首诗:莫道生女不如男,试看余杭柳家女。九天仙女下凡间,商海沉浮胜须眉。又有人道:数江南风流,西柳三美:雨打芭蕉,婉约娴雅,温柔如水;雪落君心,出水芙蓉,灵气逼人;霜降清铃,艳若桃李,婀娜多姿。夸得可都是你们啊。”

    霜铃忽地一笑,反问道:“难道扶柳也会吃醋?”

    “当然,女人都是带有嫉妒的醋坛子!”我顺势答道。

    其实,我刚才所言非虚,这些年我们经商,在西华也算是干下了一番不小的惊天事业,让世人知晓,商场女子未必不及男子。我虽也管理商铺,但都是幕后活动,从未抛头露面,是故世人只知江南柳家三女厉害,才貌双全,却还不晓还有第四个,我的存在。

    霜铃继续道:“趁着大家都这般开心,我也宣布一桩喜庆事,喜上加喜。昨日我与爹说,我们也长大成|人了,想随明年的商船下南洋,见一下世面,爹也应允了。”

    雪君立即拍手笑道:“明年我可要吃到真宗的泰国菜了!”

    我亦笑道:“这免费的东南亚旅游,我是不会错过的。”

    只有雨蕉些许迟疑,嗫嗫地道:“我连泛西湖的画舫都头晕的厉害,只怕那出海的大船我更加受不了。我想我是不能去了,况且还有陪师傅上山采药呢。那你们就好生去旅游一趟,东南亚风景挺漂亮的。”

    雪君吐出小段舌头,遗憾道:“还以为我们四人总会在一起的呢!”

    转眼第二年,春暖花开。

    明日就要出海启程远下南洋,我与雪君和霜铃一块儿去柳义柏的书房,向他辞别并聆听嘱咐。书房大门微微敞开,柳义柏坐在书桌前翻看账册,柳风垂手立于一旁,似在商讨着什么事。

    见此情景,我们便停住脚步,在书房门口等候,但屋内的说话声却听得一清二楚。

    柳义柏口气略带责备:“去年收集消息的费用怎么花了十万两白银?足足涨了两层。”

    “现在要收集到可靠的消息越来越难,而且有些消息花重金购得之后,转眼就没有任何价值了。”柳风不徐不慢说出原因,声音平和没有一丝波动。

    柳家经商多年,自是明白消息灵通的重要性,商场瞬息万变,是以再费钱也是要得到准确消息的。

    突得脑中闪过一计划,我便大胆上前道:“舅舅,关于这消息费用,侄女倒有一想法,不知可行否?”

    “噢,何法?不妨先说出来听听。”柳义柏饶有兴趣地望向我,这些年我的经商手段也给他留下了不少印象。

    “这收集消息的钱只出不进,花销当然是日益上涨,既然费用不能减少,那我们何不创造收入呢?我想有些消息对我们来说是没用的,可并不能代表这条消息就没有任何价值,如果可以将这消息卖给所需之人,岂不是能抵扣费用吗?”我将心中想法说出,其实,就是成立一个盈利的情报部门。

    “这法子听起来有趣,只是该如何具体操作呢?如果客人们需要那些街道邻里的小道消息,难道我们也要捕风捉影刻意打听吗?”柳义柏精明远见,一句话便提出可能存在的隐藏问题。

    “可先调拨人手成立一个组织,专门负责买卖消息,然后明码标价,我们只卖价值超过一千两银子的消息,这样自然会堵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若还真的有人愿意出一千两打听,那便是做了也是极赚钱的,我们又何乐不为呢?待日后寻着机会,做出几桩轰动的大买卖后,博得佳名,自会客似云来,将这门亏本事变为摇钱树。”我见招拆招,条条分析。

    柳义柏目光赞许,点头道:“风儿,此法甚好,待你出海回来之后,就着手做吧。”

    此时,我才发现,柳风竟一直盯着我,墨眸沉沉,目光锐利。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36章 荒岛求生

    雨蕉果然有先见之明,海上大船还真是摇晃地厉害。我无奈短叹,这一时半刻,肯定是无法入睡的,便索性披上外衣,轻步出舱,径直走上甲板。

    瞧着船头的婀娜身影,我不禁一抹轻笑,原来还有同道中人。

    估计霜铃也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半转过头,问道:“怎么你也睡不着啊?噫,今儿倒怪了,你们家流苏没跟在你身后?”

    我淡笑道:“流苏有些晕船,先躺下了。你也不用抱怨说话不方便,哪次我们四人相聚,我没找理由把流苏支开的。”

    霜铃不再言,撇回头,直望着海面,叹道:“人都说这海水是蔚蓝蔚蓝的,可我瞧着这海怎是深墨色的呢?”

    现在已是七月仲夏,海上竟有些闷得慌。

    迎着淡淡的咸湿海风,我忽地有了兴致,睡倒在地:“在海上漂了好几个月,我也想学一下楚香帅,卧躺甲板,乱数星星。”

    待我躺下之后,霜铃也跟着睡在了身旁。我们都隐藏于宽大船舷的阴影里,抬头仰望天空,互不见各自表情。

    今夜天色阴沉,只有几颗细小的星星闪着微弱光芒,船越发摇晃得厉害了。

    “扶柳,恨我那句祸国红颜吗?”霜铃突然问道。

    万物都静了,似乎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霜铃,你我如此,扶柳当然明你心意。那一句怕是没说完吧,祸国红颜,葬身乱岗。自古以来,红颜祸水没有一个能最后善终的。以前那些美丽的女子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遇上迷恋于她们的君王,却背负起千古罪名。可如我扶柳,最终若被逼得无路可走,那我至少还可以选择兴国还是亡国!”我轻声细语,但字字坚决,固若磐石。“我答应你,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幸福的结局,但是你也要与我一样幸福。”

    深夜中的甲板一片沉默,嘀哒,嘀哒,一颗颗水珠溅落在甲板上,散开,滚滚滑动。其实我与霜铃皆知,我们并没有哭泣,只是泪水溢出眼眶而已。

    良久,霜铃才道:“扶柳,我知你能力,可以保护自己生命,但在感情方面你总是缺欠,无法驾驭情感。这些话我憋在肚子里很久了,不管你高兴与否,今晚我是一定要说白的。还记得六年前,在灵岩寺酔花苑中,上官去疾为你作画,你瞧着他,我却看着你。扶柳知道吗?当时我就感到害怕了,因为你的眼神尽显温柔——还有迷恋。不知雨蕉雪君她们发现没有,但我是看出来了,上官去疾笑起的神情与他极为相似。扶柳,初恋虽极为美好,但上官去疾是你亲哥哥啊!”霜铃开始时还说得磕磕绊绊,而后想是心放开了,越来越流利,最后一句话竟掷地有声。

    不自觉地,我轻轻抚摸者手腕上的粗银链子。银手链是哥托人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银链刻饰简单粗犷却又奇特,哥说,那纹饰是北方胡族密语,意思是保佑幸福。

    这些年,我一直以养病为由住在西柳山庄,从未回过长安,亦未与父兄见面。爹很少问及我,每年也只是派管家来问一句平安。倒是哥经常写信给我,送来一些西北特产。

    我侧过身子,黑暗中,对着霜铃释然笑道:“其实我早就明白了,我喜欢的仅是那个拥有阳光笑容的青涩男孩,而不是长大了的上官去疾。诚如你所说,他是我哥,他是我的亲哥哥。”

    “这样就好——”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飘起。

    突得,船身向右狂倾,我与霜铃的身子顺着往东陡移一尺,慌忙中我们挣扎爬起。我勉力抓住帆杆道:“船摇得这般厉害,不会是遇上飓风吧?”

    “恐怕是龙卷风。”霜铃手指前方,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顺着霜铃的手指望去,也不禁寒蝉。

    远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黑色旋风,搅天翻地,直冲云霄。它疾如快马狂奔,所过之处,无不是海水咆哮,浪花千层,卷起无数细小泡沫。

    船上顿时惊呼连连。

    “甲板上的人全部统统回船舱,紧闭门窗。这里由我来掌舵。”柳风立于舵前,面不改色,高声指挥道。

    甲板上的船工纷纷挤向船舱,我与霜铃也奔了起来。

    甲板沾水后变得十分滑,船又摇晃得厉害,在这等性命攸关的时刻,我竟足下一滑,摔倒在地。

    “霜铃先回船舱,我随后就到。”我挣扎着支起半边身子。

    很快,甲板上仅剩下我们两人。

    “你说过的,我们都要有幸福的结局,怎么能现在就放弃?”霜铃立刻扯住我的胳膊,吃力地将我拖起。

    可惜我们最终还是没能跑进船舱,就在离舱门的三四米远处,一阵海浪扑打而来,生生地将我与霜铃分开,我们各自漂浮在海水中。

    然后,我看见,霜铃被赶到船舱门口的流苏拉了进去,便释然笑了,霜铃,无论我们在哪里,都要幸福。

    就在我以为将要葬身海底之时,我的手臂被人紧紧地拽住了,再也移动不得分毫。待这股海水退却,我才发现原是柳风救了我一命。

    “抓住舵盘,不要松手,否则死在海里。”柳风皱眉命令道。

    我知道这是唯一的活命之法,当下便双手抓牢了舵盘。

    龙卷风开始展示它真正的威力了,数十米的海浪一次次地奔袭而来,如泰山压顶,不留丝毫喘息空隙。

    如此这般坚持了一个小时,我早已全身冰冷,嘴唇乌紫,周身血管好似僵掉一样,只是凭借一股信念,抓着舵盘不放。

    尔后,意识开始渐渐模糊,最终还是松开双手,昏迷过去,隐约觉得有人扯断了我的银手链。

    本以为阳寿已尽,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却不想醒来时,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了一个海上小岛上,银白的沙滩,碧绿的海水,火红的夕阳,风景如画,好似人间天堂。

    见此美景,我心境亦佳,伸足了一个懒腰,才慢悠悠地爬起。

    待起身后方发觉身后火堆旁竟坐着柳风。

    淡然的夕阳余辉照在他的侧脸上,使得原本僵硬的线条柔和许多。以前我从未仔细看过柳风,只因他目光一向太过锐利,似能看透我的心思,给我以无形压力,所以,每次与他相见,我都会尽量匆匆结束,决不多停留片刻。

    这次,或许是大劫刚过,他收敛了平时的威严与强悍,眼中竟还带着几缕温情。

    此时我方才仔细打量柳风,他浓眉深眸,脸似刀刻。

    “不认识我了吗?竟不眨眼地盯着我瞧,难道睡了一天一夜便失忆了不成?”柳风说话难得有语调,听得出情绪。

    原来柳风也识得风趣,我不禁笑出了声:“扶柳当然识得大表哥,扶柳只是奇怪了,什么时候与大表哥这么有缘分,连落难也能困在同一座荒岛上。”我自是猜得出,是柳风在惊涛骇浪中救了我,然后带着我上了这座荒岛。只是难得他有几分幽默,我也就故意装傻了。

    柳风突得剑眉一扬,爽朗大笑道:“看来,我还真的与扶柳十分有缘——好了,不再说笑,我先上山采点野果,拾些柴禾。”说罢,就不入这荒岛深林中。

    采点野果?我无奈淡笑,吃得饱吗?现在又不是减肥特殊时期,而是一天一夜粒米未进,就吃二颗小杏仁?

    只有自力更生了,我抬起手腕,银链子果然不在了,应是柳风为救我,不小心将其扯断,现在怕是早已沉入海底,也罢,没有束缚。

    我顺手摸了一下耳垂,还好耳环尚在,顿时兴奋地小跑至海边,取下耳环与发上缎带,将耳环上的坠饰取下,仅留下银钩,然后再绑上缎带,算是制作成一个简易鱼钩吧。

    运气还不错,日沉大海前,还真的让我钓上两尾海鱼。

    我提着鱼回到火堆旁,柳风早已回来,见我惊讶道:“怎么弄得两条鱼?”

    我微微一笑,略微得意道:“山人自有妙计,大表哥,借用一下你的小刀,杀鱼。”

    幸好以前跟着雪君学得一二手,我烤出来的海鱼,虽不是佳肴,但在这种情况下也算得上美味了。鱼肉鲜香,滑嫩无刺,吃得很快,片刻之后,就仅剩下两架鱼骨头了。肚皮填饱后,当然要稍微活动一下筋骨,我便将柳风拾来的一部分柴禾摊在沙滩上,均匀地洒上海水。

    见我举动奇怪,柳风疑惑调侃道:“山人又有何妙计?”

    “准备些半湿柴禾。”我颇有些理直气壮。

    柳风追问道:“半湿柴禾有什么用吗?”

    “大表哥辛苦拾来这些柴禾,不就是为明天的烽烟求救吗?这半湿柴禾熏出来的烟又浓又黑,几十里地外都瞧得清楚。”

    柳风还有几分不信:“我怎不知呢?”

    “你又不曾踏入厨房半步,又怎会知晓,这受了潮气的柴禾会冒什么样的烟?”

    火堆烧得旺热,其实,黑暗中火光也是一种求救信号。

    我与柳风分别躺在火堆的两侧,默默然,各想心事。

    我凝望天空,风暴过后的天空格外晴朗,云很薄,如纸翼。深蓝天幕中繁星点点,月光皎皎。奇怪的是,明月旁还有一颗淡蓝色星球,朦朦胧胧,但始终伴着月亮,不离不弃。

    星空很美,只是这个画面十分熟悉。

    突然我低声惊呼:“海王星伴月!”难怪如此熟悉,原来是我以前曾在电视上看过的天文奇观,没想到回到千年之前我能亲眼目睹。

    “什么海王星伴月?是指月亮旁那颗淡蓝星星吗?”我的惊呼引起了柳风的注意。

    完了,柳风如促精明,若说是天文现象,肯定会露出非古代知识。

    “嗯,这是我小时候听娘讲得一个神话故事。”我开始搜肠刮肚,编造起故事来。

    “娘说,在我们头顶上的九霄云外住着许多神仙,他们拥有无数珍宝,却生活平乏。就在这看似繁华的天庭里,有一位才华横溢的海王星君,还有一名美丽且执着的月宫仙子。

    在天界五百年一次的蟠桃宴会上,他们擦肩而过,一眼钟情,从此两心相许,不能自拔。

    纯洁的爱情在枯萎的天庭里发了芽。

    月宫桂树里飘有他们浪漫的誓言,天边银河中留有他们缠绵的倒影,他们的一切只有爱情。

    可是古板的天界是不允许爱情的存在,来挑战亘古的威严。

    海王星君与月宫仙子并肩反抗着毫无人性的天庭,他们竭尽全力。可还是败了。

    他们最终被迫分离,永世不得相见。

    后来,王母见其可怜,特许海王星君与月宫仙子每五百年可相见一晚。

    想必今夜便是他们难得的重逢之日吧。“

    我声音婉转,娓娓道来,连我自己都几乎以为,这个凄美故事是真实存在过的。

    海风柔拂过沙滩。

    我幽幽一叹:“或许吧!”

    此后无语,渐渐地,也就入睡了。

    第二日,半湿柴禾熏出的烟果真够浓,下午时分,柳家商船就找到了这座荒岛。

    浴火凤凰之胭脂碎 第37章 扬雪朔方

    回到余杭,已是八月末九月初了。

    初秋,十里桂子飘香,甜丝丝,酥人心。

    不过,西柳山庄最甜蜜的味道不是桂花香,而是从雨蕉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因为雨蕉恋爱了,没想到在我们出海的半年之内,雨蕉就偷回了一个帅哥的心。

    “我的未婚夫,医邪。”雨蕉羞答答地介绍身旁男子。

    我,雪君和霜铃的三双眼睛立即齐刷刷地盯着那名男子猛瞧,长身玉立,容貌俊美,只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时而狡黠灵动,时而邪气逼人。

    “你们看够没有?难道我没资格做你们大姐夫吗?”医邪似乎有些不耐烦。

    雨蕉却急忙解释道:“他人就这样,脾气有些古怪,你们不要上心。”

    哎,现在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连忙维护起老公来,我轻笑道:“你到底有没有资格做我们的大姐夫,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也不是你,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你身旁的——我的大表姐手中。”

    医邪忽地一笑,邪气而俊美,然后双目紧盯我眉中中堂道:“你本无损,但曾在五年前染上重风寒,未能及时服药,虽现在伤寒已愈,却留有病根残存体内,无法拔除,导致如今身子虚弱。”

    我竖起拇指,赞道:“分毫未差,大表姐夫好医术!”

    这年年关,西柳山庄一片喜气洋洋,清秀的雨蕉披上凤冠霞帔,却也明媚动人,惊艳全庄。

    深春暖意,桃花夭夭,又是人员浩荡,雨蕉与她的新婚相公医邪,雪君和柳云,以及我与流苏,同路远行。

    遥遥北上,我是为了扩展悦来楼的生意,广设北方分店,同时打造悦来楼的金字招牌。既是为了悦来楼,我自是要带着雪君,一展她的烹调技艺。

    柳云却是吵闹着定要与我们一同北上,说是去年下南洋玩耍,丢下了他一人在余杭,孤零零的,这次说什么也要凑热闹。

    雨蕉与医邪则是因新婚之后,要北上拜访医邪的授业恩师。

    一行人晃晃悠悠,抵达徐州后,医邪和雨蕉就先行离开了。

    据医邪说,他的师傅性子古怪,一般行踪不定,所以需要边走边打探,是以不能再与我们同行了。

    长亭分别,雨蕉还特意嘱咐,要我记得按时服药。那日,医邪一眼瞧出我体内尚有病根,之后便为我把脉,调出药丸,说,每日服用可调养身子,若五年内再无风寒上身,方可恢复元气。

    送别雨蕉,随意而行,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徐州驿站,六年前除夕夜,爹与哥在此雪地一战,我仍记忆犹新。

    “哎呦,走得脚都酸了。”雪君嘟囔道:“肚子又饿。”

    “是呀。”柳云笑着附和道:“这里有一家茶馆,进去歇歇。”

    茶馆就在徐州驿站的斜对面,生意不错,人声鼎沸。

    随便拣了张桌子坐下,沏上一壶清茶,慢慢打发下午闲时。

    “这位大哥,你们刚才所说的朔方厨艺大赛,是什么事呀?”雪君与柳云都是静不住的人,一会儿功夫就与邻桌的人熟络起来。

    邻桌的也是一热心人:“小姑娘,你连这都不知道?傲龙堡堡主为招得天下第一厨师,摆下天下厨艺大赛。夺魁者今后只须为傲龙堡二老爷子一人做菜,便可领取一千两月银,啧啧,一千两白银啊!”

    雪君满脸疑惑,追问道:“傲龙堡什么地方?请个厨子要花一千两?”

    柳云手指一敲雪君额头,讥笑道:“笨蛋,连傲龙堡都不知道,以后出去可不要对外人讲,你是我柳云的妹子,脸面都丢尽了。”

    我无奈轻笑,小妮子除了菜谱与画画,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雪君狠瞪柳云,鼻子微微一皱,道:“那你又知道些什么?”

    “至少比你知道的多!”柳云得意洋洋道:“傲龙堡西北第一堡,位于朔方之南。堡内实力雄厚,傲龙七十二骑所向无敌,连朝廷都敬让它三分。世人皆道:北堡南庄,震西华。这南庄自是指我们西柳山庄,而北堡就是这傲龙堡了。”

    雪君似乎听入了迷,斜歪着脑袋,想着心事。

    我倒是好奇了,傲龙堡怎会无缘无故举办天下厨艺大赛?难道就真的只为那二老爷子饱口福?不过既是傲龙堡摆的赛,应该名动天下,倘若雪君进了三甲,那悦来楼的广告费也就省了。

    很快,雪君就黏上了我,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扶柳,我们去朔方玩吧,听说朔方的风景可美了,还有那个什么天下第一堡的——”

    瞧着雪君也编不出什么好理由来,也就不为难她了,我笑道:“北方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既然你说朔方好,那我们就走上一趟。”

    雪君顿时高兴忘了形,“啪”地一声脆响,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直吓得茶馆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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