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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1975 醒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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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1975 醒 作者:yushuwen

    背挺得越直。 从日记中的蛛丝马迹判断,这位解信诚还真是程红的弟弟。字里行间的感情都说明,程红与解信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父母也是一样,但为什么不同姓,日记中就没有任何说明。

    程红的家如程希所料,是首都上京市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

    前面,是一段回忆。

    六六年,主席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当时被革命热血冲动的程红就瞒着家长去报了名,只是当时程红年纪堪堪十四岁,又有父母的阻挠,才没被批准。看着那些哥哥姐姐们带着大红花高唱着欢歌上了火车远赴边疆,程红回家还大哭了一场。终于到了六八年,程红十六岁了,再一次的报名热潮,程红轻车熟路地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去报了名,还写了血书,终于得到了批准,安排在了云南省的这个偏僻的柳树村。得到通知的那天,解家炸了锅,只是,已无法改变什么了。

    到此时,日记中的口气还是欢喜中夹杂得得意的。毕竟,只有最根正苗红的知青才有机会得到上山下乡的名额的。

    后面两年的日记虽然偶尔会露出想家的情绪,回忆起她从小长大的胡同生活不时感觉甜蜜又忧伤。对柳树村对革命什么的,已不象当初那么理想化。在这里,也提到了最后与她同死的村革委会主任,她对他的最大感觉就是害怕。这一点,在小孩的记忆里是从来没有过的。也许是为母则强的原因,在生了小孩之后的程红,对上主任已学会了用各种手段抵抗了。

    到了七零年,日记文风一转,变得甜蜜娇羞起来。程红恋爱了。但什么原因让她的爱情成为地下爱情的,日记中没有任何说明,男主角只偶尔一次提到了名字:国。是什么国,难以猜测,姓什么更是不知道。

    “建国”?这个时代最普通的名字,或者是“卫国”?程希的印象中似乎也有不少,或者……程希皱皱眉,也许可以去打听打听,照程红的审美,她看上的男人应该不是本地人,怎么想也应该是个知青。这范围一下就缩小得非常好排查了。

    程希也很好奇,自己这个贱爹到底是哪个,长什么样,为什么当初不站出来,甚至在母亲死亡的时候也没有一丝异动。这个男人的这些行为如果非要说这是忍耐的话,不如说是懦弱来得更真实更贴切。用程希的话来评价他,只有一个字:渣!

    再到后面,日记突然变得零零落落,还没到小孩出生,突然有一篇日记全印的是水渍,字也写得潦草。程希皱着眉努力地一字一句地读下来,不禁产生颓然之感,整篇日记竟然只说明一个问题,那个男人竟然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在七零年初就离开了柳树村,也不知是回了家乡,还是调到了别的村镇。日记中只是哀哭,一点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没说明。果然这种太过私人化的东西价值不高。

    在此之后,日记变得很短,甚至在最后一年间根本就没有再记下任何一个字。也许是生活已经把这个青春少女逼在了绝路,日记已经成了奢侈品。

    有些恹恹地放下日记,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

    “解信诚,也许你就是我程希离开这里最好的方法。”

    程希自言自语了一番,站起身来。虽然日记中,似乎是来到柳树村之后,程红与家里就断了来往,但看回忆,感情应该还是很深厚的。无论如何,就算怨恨女儿、姐姐不听话,但外孙女,外甥女总还是亲人嘛。由他们来领养自己再方便不过了。而且在上京,做什么都方便些。程希没在农村生活过,柳树村又连半个亲人都没有,甚至连个怜惜自己的,有好感的人都不骨,对于生活在这里,程希很没信心。

    程希跳出庄园,刚从家里走出来,就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一脸吃惊至极地看着她,虎头虎脑,长得倒是一脸憨厚。只是此时张着嘴,半天都没发出一个音,看起来特别傻。这个场面又让人无奈,又有些好笑。

    程希摇摇头,装没看见地刚走过两步,就听见后面怯怯的,紧张到颤抖的声音:“你,你就是宝宝?”

    “宝宝?”这根本算不上是名字吧?哪家小孩不叫宝宝啊?程希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除了程红亲昵地称呼自己宝宝之外,其余的孩子都是村里的孩子,都叫什么狗娃,哈蛋之类的,宝宝的称呼倒是从没有过。所以,这孩子才以为宝宝是自己的名字?

    程希眼珠转了转,停下脚步,微笑起来,转过来面对小男孩:“我叫程希,你叫什么?”

    “程,程希?”这小男孩显然被程希突然冒出来的笑脸吓了一跳,后退了一步,看了程希好一会儿,见她好象真的没什么恶意,才稍稍放开了声音:“我,我,我叫虎子。”

    “虎子?”程希见这虎子怕自己怕得紧,也没有更亲密,就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心中有些奇怪这个小名,怎么听都觉得这是北方孩子的小名。不过,先不用管这些,程希声音放软直接问:“虎子,这么晚了,你来我家做什么?”

    “他们说,这屋是鬼屋……”说到“鬼”字时,虎子自己先吓得一抖,看着程希,想摸又不敢摸地问了一句:“你,你不是鬼吧?”

    “当然不是。”程希好笑地上前一把拉住虎子的手,不出意外地听到一声尖叫,程希不理,笑嘻嘻地说到:“看,我的手是热的。鬼都是凉的。”

    听了这话,尖叫声骤停,停了好一会儿,虎子在程希的小手上上下摸了摸,才点了点头:“还,还真是热的。可,可你怎么会突然出现……”说到这儿,虎子又被自己吓得差点又想后退逃跑,却被程希死死抓着,进退不能,只这一会儿,虎子已是一头的汗。

    “别怕。”程希现在确实需要认识一些人,这虎子看起来倒是单纯不恶,而且又是撞到自家门上来的,哪可能放过:“我真的不是鬼。就是……呃……”程希想了半天,找了个理由:“我就是会点戏法的人。”

    见虎子虽然比刚才安静了一些,但害怕之心未退,依旧闪闪烁烁地想逃走,程希无奈,拿出杀手锏:“饿不饿?我给你变个吃食出来?”

    一听“吃食”二字,虎子登时手也不颤了,脚也站稳了,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程希,吸了下鼻涕,言简意骇:“饿。”

    程希笑了,手向上一挥,再向前伸出时,手中已有一只烤得焦黄焦黄的鸡腿,散发着让人难以抵御的香味。虎子的鼻涕和口水一起流了出来。此时,就算让虎子走,他也绝不会走了。

    这一夜,虎子同学过了有生以来最玄幻的一夜。也认识了生平第一个好友,程希。

    作者有话要说:咳,一天一章,肥起来还是很快的。

    4

    4、一样好拐的虎子爹

    人常说,有一种人是“有奶就是娘”,虎子现在则把“有鸡腿就是老大”表现得淋漓尽致。明明程希站起来还不到他的胸口,就是个小娃娃,但在鸡腿的感召下,虎子轻易地就狗腿起来。自顾自地以手下自居,坚定地追随着程希有些短小的脚步。

    虽然这也是程希希望的,但第二天刚出庄园就看见虎子流着口水趴在自家唯一的破桌子上打瞌睡的样子,还是吃了一惊。

    “怎么这么好拐啊?”程希不禁替虎子他爸妈担心起来。

    程希走过去想拍拍虎子的头,到了跟前才发现自己实在是不够高,无奈之下只能拍了拍他的膝盖。

    “唔……”虎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看清眼前人是程希,顿时精神抖擞地站起来,咧开嘴傻笑:“希子,你来了。”

    “希子……”听上去好象拉稀什么的,好恶心的叫法。程希默默地扭过头吐了一把,才转过来一脸严肃地摇头:“叫我程希。”

    虎子有些迷惑地挠挠头,似乎想反驳什么,但还是不敢开口,应了一声:“程希。”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爸妈呢?”程希在虎子希冀的眼神里退败,无奈地随手翻了几翻,端出两碗粥,一碟饼,一碟小菜,边吃边问了起来。

    不知道是小孩子的接受能力强,还是有吃就不问出处的习惯,虎子完全没有昨天见鬼的表情了。毫不生疏地直接端起另一碗,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他们都上工去了,说是晚上通知还要开会,所以没空管我。”

    “昨天你那么晚回去,你爸妈没说你吗?”经过半个多月的休养,程希已不象虎子那样,对食物有强烈的企图心,现在的程希面对什么都能吃得很斯文,一边吃一边观察虎子的表情。小孩子还没学会做假,表情比嘴更真实。

    听见程希的问话,虎子脸一红,顿了顿,声音弱下来:“说了,妈妈说不许我再和大头他们玩。他们老骗我。”说到这里,虎子突然声音大起来:“我,我没告状,没说吃,吃鸡腿的事。真的。”

    看虎子憨憨傻傻的样子,成|人程希不禁觉得这孩子挺好玩的。眯着眼睛笑起来:“好了,我知道了。一会儿我们去山上捉兔子吧。秋天的兔子最肥了。”

    听见“肥”字,虎子下意识就吸了下口水,使劲点了点头,三口两口就喝完粥,咽下饼,跳下凳子,一脸期盼地等着还在悠哉游哉地吃着的程希。

    “去洗碗,洗了碗再出门。”

    好习惯要从小养成。程希毫不觉得自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非常镇定地开口命令。

    虎子愣了一下,显然男娃精贵,养在自家也是没干过这种女人活计的。但看见程希那张奶娃脸上露出煞有其事的认真表情时,手比脑子更快地动了起来。

    只是从未干过活的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么简简单单的事却足足用了近半个小时才算达标,而且还在程希的冷言冷语中把碗跌了个缺。

    不知道程希还有n多碗的虎子,与自家贫瘠的碗柜相比,自然而然地心生愧疚,面对程希变得更加“小”起来。而程希对此根本不放在心上,也完全没注意到虎子的小心翼翼。致使程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对虎子的印象都是--“男儿身,女儿心”,所谓娘炮是也。

    对待小孩,对待娘炮,程希习惯性地拿出前世对小孩的态度:颐指气使。

    倒不是程希有多恶劣,纯粹是程希根本不知道如何与小孩子交流。哄也不是,怒也不是,最后做了无数无用功之后反倒是让自己心烦得不得了,索性就直接命令了。就是这样的对待方式,程希前世反而与小孩子和平相处了。

    用到这一世,程希倒忘了自己是更小的小孩子,颐指气使起来,看起来可笑中还有点可爱。做为年长的虎子开始虽然有点排斥,但基于哥哥的自觉和吃人嘴短的心虚,再加上打破碗的愧疚,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虎子终于无意识地轮为程希在柳树村的小奴隶般的存在了。只是,虎子是心甘情愿的被奴役,欢欢喜喜地被奴役,迫不及待地被奴役。

    有吃有玩已是顶级享受,更何况自己这个小妹妹不但什么都懂,不但教自己识字,还会唱好听的歌。最重要的是,明明比自己矮得多,可掰腕子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太厉害啦。最最最重要的是,她做饭真好吃啊,比娘做得还好吃……

    每天抱着这种甜蜜中带着点崇拜的想法,白天去被奴役,漫山遍野地奔走,完成程希给他的各种各样奇怪的任务。晚上吃得满嘴流油地回家,甜蜜入睡。虎子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美啊。

    虎子成为小奴隶之后的某夜,虎子家,虎子妈和虎子爸在床上。

    “老向。”虎子妈小声地唤虎子爸。

    “嗯?”虎子爸显然也没睡着,声音是颇有心事地低沉。

    “他们说,虎子天天都跟那个怪……小丫头在一起……”虎子妈的声音有些犹豫,表达出浓浓地担忧。

    “唔——”老向应答的声音拖得老长,好一会儿才叹口:“我也听说了。没事。我想那怪……那丫头应该不是坏心人。以她神出鬼没的本事,从前她也就只拿点东西,很少伤人的。再说年纪也小,以前程红就很和善也很活泼……这,这丫头应该……吧。”老向的口气缓慢而不肯定,絮絮叨叨地不知是在劝虎子妈,还是在劝自己。

    “可是,”虎子妈还是不放心,皱起了眉头:“虎子已经好些日子回来都没吃饭了,偏还越长越壮实了,不会是被那丫头给吃了什么怪东西啊?”

    老向听了这话,一下笑出来,低沉的笑声在卧室里回荡:“你想哪儿去了?你把那丫头想着精灵神怪了?还吸人阳气呢!虎子长壮实不是好事吗?小琴,我看那丫头也就是会点神通之术,到底还是个人的。你别瞎操心了。”

    这话并没安慰到虎子妈小琴,沉默了一会儿,虎子妈突然道:“不行!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担心地觉都睡不着。那丫头那么大力气,又是个不讲理的性子。当初说咒谁家就咒谁家。虎子恐怕被欺负了也不敢跟家里说。你说,老向,虎子养了这么大,咱们一根手指头都舍不得碰,现在却天天跟那么个霸王混在一起,到时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虎子妈在床上烦躁地翻来复去,想不到办法。转过身使劲摇了摇几乎要睡着的自家男人的胳膊:“老向,马上到了年底了,主任肯定要让你去算工分,不用去林场上工,白天就有时间了。你偷偷跟着虎子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眼见为实,不然,不然……”虎子妈“不然”了半天,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拿程希毫无办法,保护不了自家崽的母亲不由又是气馁又是委屈,在自家男人怀里越想越难受,终于忍不住犯起了小性,哭了起来。

    见自家媳妇突然表现出许久未见的任性,老向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连忙轻轻拍了拍虎子妈的背,连连应声:“好好好,都听你的,我明天就去看个明明白白,回来一五一十地向你汇报,行吧?别担心了,实在不行咱就把虎子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不就成了?再不行,我就把他带到革委会去,总成了吧?睡吧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这场深夜里小小的纠结戏码在虎子妈压抑的嘤嘤的哭声中结束,虎子完全不知道自家爸妈已经为他担心得吃不下睡不着了,一个人抱着被子,不知道做什么美梦,啧了啧嘴,露出甜蜜至极的笑容。

    第二天,老向听媳妇的话,看着自家儿子欢快地跳出门去,就远远地缀在了后面,果然没错,他到了村最外头的程家的小屋就拐了进去。一点没犹豫,没恐惧,显然是天天如此。

    虎子没犹豫,虎子爹倒是犹豫了一下。毕竟跟踪自家儿子这种事听起来总没什么当父亲的威严。站在院门外顿了三秒,刚把脚踏进门槛,就听见里屋的门打开来,一个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小姑娘的脑袋露出来,看着他:“是虎子爸爸吗?进来,进来吧。大清早,外面挺凉的。”

    其实外面也没多凉,毕竟云南既然到了冬天温度也下不了十度,更何况现在不过是深秋。只是每天在温暖的庄园里睡醒的程希,刚出庄园时都会不习惯地打个哆嗦,下意识就觉得冷了。

    老向愣了一下,听见这丫头的口音比收音机里还要标准,不由心思有些古怪。看了眼明显还没睡醒,一边揉眼睛一边看向自己的丫头,想收回脚又觉得更尴尬,索性就厚起脸皮,背着手,像模像样地迈着方步走进了院子。

    “程希,有人来找你?”

    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自家儿子嘟嘟哝哝的声音,一抬眼正对上满嘴都是饭粒,怀里抱着个海碗,一脸吃惊与不知所措的儿子。本能地,老向虎起了脸,瞪着自家儿子,吓得虎子后退了一步,怯怯地叫了声:“爹——”

    “唔。”老向摆起父亲的架子,应的口气不置可否,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家儿子,小琴没说错,不过才十来天,就明显长胖长高了。又看了海碗里装的……竟然是一条炸鲫鱼!还有散在周围的,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辣椒鸡丁!焦黄酥嫩的炸鲫鱼,甜软爽滑的鸡丁……

    难怪从来回家不吃饭呢!老向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横了眼自家儿子,然后才转头看向神秘的,被儿子叫做程希的丫头:“程——希?”

    “是,虎子爸爸没吃早饭吧,进来也吃点。”等了十几天才等到,程希毫不吝啬那几条炸鱼,迅速地给老向也盛了一海碗饭,摆在了他面前。桌上不只那两个荦菜,还有碟红油泡菜,和一碟泡花生米。显然儿子只对荤菜有兴趣。

    奔四的老向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老脸一红,怎么被这丫头一搞,倒好象是我专门来吃早饭来的似的,真是……

    虽然这么想着,但还是非常顺溜地拿起筷子,自然无比地吃了起来。

    看着老向秋风扫落叶般的吃相,程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遗传。虎子看老爹也吃了起来,顿时放下心来,嘿嘿笑了起来。也不跟老爹争,经过十几天的训练,对于早餐这点荦度的菜肴已经有了抵抗力,心里也愿意老爹多吃点。笑眯眯地坐在一旁扒拉着饭,看着老爹丢人。

    老向毕竟是成年人,吃了五分饱之后就开始了正常的思维。吃饭的速度慢下来,并随意地打量起这个把儿子迷得团团转的小丫头来。

    从外表看来,一点也看不出什么特别。洗干净之后,眼睛圆滚滚,亮晶晶的,倒也不失可爱。长得并不象温柔婉约的程红,尤其是那双眉毛,又黑又利,非常特别,好象在哪里见过……

    老向的筷子突然顿了一下,眉头抽了抽,迅速地转开眼去,又埋下头吃了起来。难怪程红从来不给这丫头洗干净……老向一边吃,一边把叹息压进了肚里。

    “程希,你找我有事?”吃饱了,把筷子一放,老向也是个聪明人,直接问了出来。刚才程希丫头的表现,明显对自己一点也不陌生,而且还隐隐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在观察自己。以她对村人的冷漠态度,显然是对自己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了。

    “是。”程希努了努嘴,终于还是没把“叔叔”两个字叫出口,以前世的年纪算来,老向并不比自己大几岁,叫叔叔实在很为难:“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老向又横了眼完全不明所以的虎子,才转过来柔软了声音问道:“什么事?如果不太为难的话……”毕竟,别人也替自己养了好些日子的儿子,再加上……老向扫了眼桌上光溜溜的菜盘子,耳根有些红。

    “不为难。”程希把事情原委全盘托出:“妈妈生前曾经告诉过我,我在上京还有个舅舅,有外公外婆。我想我这么小,还是和外公外婆,舅舅一起生活比较好。可是……”程希顿了一下,肉嘟嘟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助:“你知道,村里也没人会管我这件事。我自己一个人也没办法联系到舅舅,所以,我想请……”程希咬了咬牙,终于把那两个字叫出口:“请叔叔帮我给妈妈家打个电话,请他们来接我。行么?”

    说到最后,程希已拿出杀手锏:睁圆了两个泪光闪闪的眼睛,忽闪忽闪,盛的全是无辜和无助,无限信赖地盯着老向:“行吗?”据说,结过婚的老男人最吃这一套了。

    果然,两分钟后,老向被可耻卖萌的程希杀得节节败退,片甲不留。嘴里虽然还在顽抗:“可是,打电话的话,不但要去镇上,还要有介绍信……”

    “介绍信我有。”一听老向的问题已不是拒绝,而是直接越过对错,触及到技术层面的问题,程希就知道事情搞定了。她从泼妇家收来的东西里不但有钱有票,盖了公章的空白介绍信也有一大沓呢。应该是当初他们公为私用时特地放在家里的。

    “咦?”老向愣了一下,只一秒就反应过来,泼妇家的状况看在村人眼里,谁都知道肯定是这个小奶娃干的,虽然找不到证据。那么,她有介绍信也很正常。

    而且,如果只是这么一件事的话,并不怎么为难。既不犯法,还算做好事。要不是这小丫头太小,谁也不会相信她的话的话,她肯定不会找上自己的。

    想到这里,老向点了点头:“叫我向叔叔吧,我去村上请个假,你准备好介绍信,明天我们就出发。”

    “去哪?爹?镇上吗?我,我也要去!”虎子虽然不明白老大和老爹在说什么,但去镇上这三个字还是让他一下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下一章,去镇上。偏僻山村实在不好玩~去了镇上,庄园又能添新物种了~

    5

    5、路上,镇上,与电话

    对于程希,老向总觉得她过于神秘,非我族类,有敬而远之的心思。答应帮她这个忙,多少也是有点“大男人不占小女孩便宜”的感觉。但看见自家儿子吃完饭后自动自觉地收碗洗碗,那麻利劲儿欢快劲儿彻底把他震惊了。

    老向虽然是柳树村人,但少年时也曾参过军,当的是工程兵,全国各地地跑过,算是有几分见识。在柳树村大小也是个秀才级别的人物,无论算账还是起草文书都是他的事。只是老向的媳妇小琴却是地地道道的乡村妹子,不识字。虽然性格泼辣,但有些陈旧的思想却完全改不掉。比如:重男轻女。

    老向一直认为男孩子不应该娇养,打磨打磨才会成器。但这个家,外事他做主,家事他却完全插不进手去,几次让儿子干活,都惹得媳妇小琴和他又吵又闹,弄得很不愉快。无奈之下,索性就放开手让她去教育孩子。虽然有时候觉得她对虎子太过溺爱,但见虎子并没有长成任性不讲理的个性也就放了一半心。另一半……老向虽然还是看不惯,但也只能独自忧愁。一直安慰自己:孩子小时候有点毛病应该没问题,等着将来把虎子长大了,直接丢到部队上锻炼两年,懒筋自然没了。

    老向万万没想到,自己苦恼了七八年的事,竟然只不过十几天就被这么个小娃娃给轻轻松松地改过来了。这让老向对程希多了几分认同,再加上这个小孩子头脑很清晰,比长她四五岁的自家儿子还要成熟冷静,猜想着这种性格的形成肯定有“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原因,回忆起这几年这孩子受的罪,心里也不免多了几分怜惜。

    只是,看着忙得团团转的儿子,坐得稳稳当当的程希,老向的心情顿时又复杂了起来。认同、怜惜、甚至喜爱,同时却也多了几分不舒服。是的,确实是不舒服。这是当然的,哪个父亲看着自己儿子侍候别人比侍候你还殷勤,这样还能舒服,那才鬼了呢!更何况,被侍候的那个人还一付毫无察觉,理所当然的态度,老向不禁为儿子的辛苦有些不愤了。

    程希虽然感受得到老向对自己复杂的态度,但程希并没有在意。对待自己这样一个表现出过异常能力的小孩子,老向能表现得这么冷静,已属不易。这也是程希观察这么多天之后,选择对他摊牌的原因。

    村里其它人,加上那四五个知青,程希都观察过。无论长相气质学问,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他们看见自己时躲躲闪闪的眼神。这样没有胸襟,对待事物不会用自己的脑子分析问题的人,程希是不会找他们的,找上他们就是找上麻烦。

    其实,算下来。程希这个身体这些年在柳树村做过的事,并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事。不过是收取他人财物,而且,不但是他们没有证据,而且,也都是那些人对小孩伤害辱骂在先,小孩才气极报复的。如果那时候程希就在,做出的事,肯定比小孩要激烈得多。

    小孩唯一做的伤人事,就是程希出现之后发生的这件殴打泼妇事件。发生的原因还是因为母亲亡故这么大的事件。

    前后联系,有点头脑的人都应该知道程希做事虽然幼稚,虽然无礼了些,但还是有底线,不会轻易伤人的。

    可是,有这种理念的,整个柳树村只有虎子的爸爸老向同志。在遇见虎子之前,程希并没有注意过老向,但虎子撞到了自己手里,也算是个契机。程希兴起了“趁现在年纪小就离开柳树村”的想法。这个想法的实施需要一个成|人的支持,程希就自然而然地注意起了老向这个人,顺便地,观察了整个柳树村。结果,程希足够幸运,那个合适的人选,正是虎子的爸爸,老向。当然,虎子的口无遮拦也是了解老向的一大助力。

    关于老向的过去,现在的老向,勤劳肯干,识字,会做木工,行事颇有几分精明,在村里很被看重。但在家里却被媳妇小琴骂得不敢还嘴,唯唯诺诺。

    这些事,虎子都说得兴致勃勃,唾沫四溅。经常会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程希看得出来,他显然很喜爱自己的父亲。他的这种喜爱的情绪也感染了程希,所以真的面对老向时,第一反应就是亲近。只是她的这种亲近的表现让老向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是她所料不及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虎子这傻呵呵的小子,程希还真有点喜欢他。想着才认识就要离开,颇有几分舍不得,于是些几天对虎子更加好了些,尤其在他爱吃肉这件事上,几乎是顿顿大鱼大肉地满足他,再也不象前些日子一样,要求他多吃素菜了。

    第二天,村民们都上工去了,老向才领着儿子到达村口的约定地点。

    程希看了眼老向背上的大竹背篓:“向叔叔要在镇上买很多东西?”听说要不少山路,程希考虑自己要不要露出些手段帮他拿,顺便也震一震他。

    “难得去。”老向笑了笑,率先在前面领路。他倒是没有觉得一个小孩问得太多。老向很难将这个表情沉静得过份,眼神又精明得过份的小屁孩当成真正的小孩子。只有自家儿子才认真地以为这是段非常让人喜欢的友谊吧。老向昨晚在心里古怪地叹了一夜的气,颇有些庆幸程希是要离开的。

    虎子挨着程希蹦蹦跳跳地走在老向后面。见程希小胳膊小脚的,自己和老爸走一步,她要走两步,不由有些心疼:“爹说,到镇上要走很远的路,得晚上了。到时天黑了,程希你别怕,有我和我爹呢。”

    老向听着儿子的童言童语,不由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程希都能一个人一晚上不知道把她妈的尸体拖到哪里去了的人,怎么可能怕天黑?!老向真怀疑,如果有鬼,是不是程希还会捉鬼呢。

    程希倒听得很开心,转头,嘴咧得老大,笑得有点傻:“嗯,那就请虎子你一定要保护我哦。”

    “嗯!”虎子声音响亮地狠劲点了点头,一脸幸福地承诺:“你是小妹妹,我当然要保护你!晚上你怕了就抓紧我的手,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激动的虎子已经忘了,身边这个“小妹妹”可是个力气比他大得多,连大人都打不过她的妹妹。

    说着,虎子又低下头看了看程希的小短腿,犹豫了一下,才贴着程希的耳朵小声道:“其实,我爹的竹篓还有一个用处。到时你走累了,就让我爹背你一会儿。我小时候,我爹背过我好几次。”

    “嘿。”程希笑得眯起眼睛来。这个小家伙对自己还真是好,连自家老爸都借出来用了。自己也不能愧对他的好意。

    程希四下瞧了瞧,已走出村子一里多地。转过了山头,没有村民会再看见自己了。一伸手,突然地面震了震,一个庞然大物猛地出现在眼前,扬起一片泥。

    老向一惊,本能地,连忙回身护住儿子。一切定下来时,才吃惊地张开了嘴,半天才说出话来:“主任家的驴?!”

    程希笑眯眯地不点头也不摇头,看着老向:“我怕虎子累着,这驴就先我和虎子一起骑吧。过了山道,我再把车板拿出来,我们赶着驴车去镇上,速度要快得多,下午应该就能到了。得委屈向叔一会儿了。”

    老向虽然听说过许多次程希可以凭空变物的传闻,但听说是一回事,眼见是另一回事。更何况是这么大个的家伙,还是个活物!生生就这样凭空出现了!而且这驴似乎还活得很滋润。比在主任家时健壮有精神,毛发也光亮许多。要不是背上的那道疤,老向根本猜不出这就是原来的那头懒驴呢。

    如此如魔术般的手段,着实让老向吃了一惊,半天回不了神。好一会儿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嘲地笑出来:“既然如此,那就走吧。我也等着坐坐驴车。”

    程希没提驴的来历,老向也不再提。看着自家儿子坐在驴背上笑得咯咯响,心下的不安也驱散不少。这孩子再神奇,对虎子,对自己总还是善意的……这就好。

    老向在前面牵着驴,冒充孙悟空,程希和虎子扮演唐僧,师徒三人看似欢笑无限地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因为柳树村四面环山,出村不容易。所以,柳树村村民每年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成群结队地去镇上赶集买年货,再成群结队地背着比人还高的一大背篓货辛苦地背回家。

    与往年相比,老向第一次如此惬意,如此速度地走这条路。这头青驴好象有劲使不完似地,一路都是撒开蹄子跑,虽然有点颠,但速度确实惊人,到达镇上的时间才下午两点多,两孩子在板车上睡了一觉,两眼惺松,老向一直坐在车头,连鞭子都没举起来过,也没觉得累。

    下了车,被程希瞬间把驴车连同背篓一起收了。这个场景,直接被还有些别扭的老向偏过头假装没看见地忽略了。

    镇上其实就是人多些,蓝白灰,再加上一些军装,这就是整座小镇镇民的颜色,这在让程希提不起兴趣。但比起柳树村,镇上人要多得多,建筑也要高大些,最少有了青砖房,与青砖路。

    镇上的所谓“繁华”,自然不入程希的眼,那些四处可见的红色标语甚至让程希有些刺目。但在虎子眼里就全是惊叹了,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柳树村。他最先看见的是几家国营饭馆,虎子一路吸口水,虽然说不定饭馆也没有程希做得好吃,但哪个小孩子都下意识觉得外食更新奇更有吸引力。要不是程希一路抓着他,都不知道他会被吸引到哪里去。倒是老向,一派沉稳,没有忘记答应程希的事,第一时间带着两个孩子到了邮局。

    到了邮局才知道,这世界打电话还要排队!看着蜿蜒地几乎要破门而出的队伍,程希脸色很难看。老向竟然露出几分笑脸:“今天人算少啊。”

    “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你好,同志,我想打个电话。”排队等了半个小时,才轮到老向。老向把昨天他自己亲自写的介绍信递了过去。

    “为人民服务。”话务员懒洋洋地接过介绍信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打给上京?”口气很惊讶,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向,老向的年纪与气质显然并不是知青,不由有些疑问。

    “枪杆子里出政权。是的,同志。”老向笑呵呵地递出一支烟,这也是程希提供,老向颇有点舍不得。这个时代,服务行业是老大,权利很大脾气也不小,老向不得不解释一番:“我们村有个知青的孤儿,要通知他的亲人把他领养回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孩子倒真是好运,去吧,二号机。”话务员耸耸眉毛,接过脸,看清上面的标识才算露出点笑脸,随便用手一指,就把带着两娃的老向支使离开。

    听了话务员的话,程希的嘴角抽了抽。当孤儿是好运,我祝你们一家都交这种好运!老向看出程希脸色不好,连忙拉住程希的小手,硬生生地把她拉开柜台。生怕这个脾气不小的丫头在邮局上闹出事来。到时,他一个小小柳树村村民可收不了场。其实,老向多想了,程希不是真的小孩子,自然知道忍耐。鼓个包子脸,纯粹是对这个话务员的良心感觉郁闷而已。

    小镇上的电话还没有拨号式的,而是旁边有个摇把,是接人工转号台的。老向看似镇定地摇了两圈,程希站在他脚边,却能看出老向眼睛亮亮的,显然也很新奇。只见老向偷偷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不到长城非好汉。你好,请接上京。”

    “备战备荒,你好,请接……”老向拿着地址,一级一级地报过去,终于连到了街道办,说到了正题。

    程希在老向的话里听见了程红的名字,对方显然知道程红,也认识解信诚。竟然跟老向聊了几句家常。能跟上京人民聊家常,老向也有种莫名的兴奋,不由多说了两句。不过,按程希的嘱咐,并没有把程红是未婚生子的事说出去,而是说程红在村里结了婚,生了个孩子之后,意外夫妻双亡。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种说法,一方面是想给程红留个体面,也是让程希到了新环境不会过得太难堪。反正程红的户口是落在了柳树村,现在已然消户。虽然非要来查的话,也能查到她没有结婚的事实。但谁会没事为了一个小小知青,远隔千里地来查这样的小事呢?程希更是连户口都没上,回京再上也很方便,连迁移都不用,不过是一句话的事。现在可不象几十年后,上京的户口还算不上太宝贵。

    电话两边唏嘘一番,老向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拉着两小离开,给后面排队的人腾位置。走到一边一脸肉痛地交了电话费,才蹲下来对程希说:“刚才电话里的那街道领导说,事情他会向你舅舅转达。但要咱们再给你舅舅发个电报,他才好请假过来。”

    程希连忙点头。这个时代的许多规矩她并不懂,自然还是听老人言比较合适。电报处人倒不多。拟电报稿倒是让老向家一老一小为难了半天,最后还是程希定稿。因为按字数收钱,自然越简单越好:“解信诚姐姐程红亡故,遗一女。速领回。大柳村革委会。”

    因为这个落款,不得不又交上一份介绍信。

    等一切办完,已是三点多。三人出了邮局的门均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虽然程希不知道自己这个舅舅会不会来接自己,毕竟程红这些年来都没有跟他们联系,而且又不同姓,谁知道其中有没有什么猫腻。人家如果真的对程红母女都没感情了,也完全可以理解。但是,这个动作是一定要做的。就算他们不来,自己找上门去也不至于出师无门。自己可不要当黑户。柳树村不会有人给自己上户口的。

    “咕……”

    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程希的思绪,转头就看向虎子笑得傻呵呵地摸着肚皮,期盼地

    5、路上,镇上,与电话

    看着程希。老向看到自家儿子饿了竟然无视自己这个老爸,而去看一个小屁孩,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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