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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逢在二十年后第1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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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逢在二十年后 作者:roushuwu

    神的时候,却看见翩翩被吓坏了的样子,他满心的后悔。

    “禟哥哥,真的不可以吗?你生气了?”翩翩小声地问他。

    “我没有生气。只是……”只是他不想让皇阿玛那么早就看见她,只是他的私心不想让她知道,只是他没有办法抑制想要把她藏起来的念头……

    八福晋见翩翩一副泪水盈溢,我见犹怜的表情,鄙视地“哼”了一声,心想她就是这样勾引表哥的吧,连老十都一副迷恋的表情。

    八阿哥不失时机地出来打圆场,“九弟,她想去,你就带她去好了。皇阿玛可没有说家眷不能观战。”

    九阿哥的神经再次紧绷,他不明白老八这么说得用意,但他不会同意的。“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先送你回去。”

    翩翩一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禟哥哥不想她被任何人看见,现在这种感觉突然变得强烈而清晰,到底是为什么呢?可是她问不出口,她有种预感,一旦问出这个问题,就会打破现今的一池平静。

    就在九阿哥拉着翩翩上马的时候,八福晋突然冒出一句话来,“表哥,你总不想让皇阿玛和所有的人都等你一个吧。就带她去好了,估摸着她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开开眼界也好。有我和几位嫂嫂照顾,你大可放心。”

    翩翩没想到这个打了她一巴掌的坏女人,竟然会帮她说话,也许她本性不坏,可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谁?出来!”九阿哥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八福晋身后的树丛,但树丛没有任何动静。八福晋倒是被吓了一跳,总觉得九阿哥指着的是她,“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时,树丛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一个宫女装扮的女子低着头走了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叭儿狗,对着几位阿哥行了礼。

    十阿哥踱步到她跟前,“你是哪个宫里的?胆子不小,敢在这儿偷听爷们说话!”

    那个宫女仿佛被吓到了,死死地低着头了,抱着叭儿狗的双手颤抖着,连回话都是颤音,“奴……奴婢……是……出来寻……寻小狗的……奴婢……没有……”

    十阿哥不相信,逼近几步,一只手就要去抬那个宫女的下巴,“爷问你话是哪个宫的?抬起头来,叫什么名儿?”

    “你闹够了没?仗着自己是个阿哥,欺负一宫女,你还算是个男人吗?”翩翩实在看不惯老十这种近乎调戏的模样,也顾不上禟哥哥是不是还在生气,冲到老十面前,拉过这个宫女,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八阿哥和八福晋都吃惊不小,老十碍着九阿哥的面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九阿哥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个宫女的背影。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就在这时,两匹马停在了翩翩的身后,骑在前面、正对着十阿哥的,正是意气风发的十四阿哥,“皇阿玛急照我们去烟波致爽殿。”

    “不是在木兰围场狩猎比赛吗?”八阿哥及时反应过来。

    十四阿哥皱着眉头跳下白马,“小十八病重,狩猎比赛取消了。皇阿玛把小十八接到自己的寝宫,召了一堆太医,还要所有的阿哥都赶过去。你们还在这儿磨唧什么?”

    翩翩心中一惊,十八阿哥病重?太子不正是因为不关心这位小阿哥,而惹怒了康熙?翩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身处这政治漩涡中,只觉得口干舌燥,心情沉重,烦闷不已。她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十四阿哥,却被十四阿哥身后的那个人吸引住了视线。他是谁?这么眼熟,象在哪儿见过。翩翩搜索着记忆,却想不起这张莫名熟悉的脸庞,只是胸口变得沉闷,如同雷雨前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个男子感受到了翩翩探究的目光,回望过去,只觉惊艳。他原本以为女子肆无忌惮的看着男子的行为,应视为轻浮,但在这个女子的眼中,他只看到了痛苦,是的,那个女子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九阿哥冲到了她身边,抱着她,表情是那么的紧张。

    “翩翩,翩翩,你怎么了?”

    “禟哥哥,疼……头疼……我忘了谁?很重要……谁……”翩翩捂着头,发白的嘴唇努力的开合着,“谁?谁在叫我?为什么我想不起来?”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九阿哥看上去比翩翩更加痛苦,他充血的眼睛疯狂地瞪着八阿哥,“你做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九阿哥莫名其妙的话语,把在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八阿哥身上。每个人都在捉摸,九阿哥的小妾跟八阿哥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十四阿哥在刚想说什么,却看见,那个抱着叭儿狗的宫女正吃惊地望着九哥怀中的女子,他的脸瞬间煞白煞白的。“你怎么在这儿?”还好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个女子身上,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他转身低声吩咐身后的男子,“天麒,你把她带到我的营帐,尽量不要让人看见。”待那个男子把宫女带走后,十四阿哥才舒了长长的一口气。他这才看到九阿哥失去冷静的样子,赶紧劝慰,“九哥,你冷静点,先带她去看……”话还没说完,他被九阿哥怀中女子的容貌怔住了。刚才没注意,他现在看清楚了,他见过她,那次十哥被她拉下马,他和四娘打起来,他不会忘记的。难道她就是九哥新纳的妾?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皇阿玛那边要赶紧过去。“九哥,我们现在得去皇阿玛那儿,太医都在那里,到时候找一个给九嫂看看。”

    十四阿哥的话提醒了九阿哥,他想起了恒之给的药,翩翩应该带在身上了。他马上从翩翩身上找到了那个小瓷瓶,喂翩翩吃了一颗,暂时止住了翩翩的头疼。

    翩翩看着九阿哥焦急的神情,心里内疚,只说自己没事,让他们不要耽误了时间。但九阿哥还是不顾十四的反对,坚持先送翩翩回去,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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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河3

    天空乌云沉沉,一扫刚才的晴爽天气,风卷起了地上的枯叶,在地上打着旋。

    虽然禟哥哥在匆匆赶去康熙的寝宫之前,交代过她不要独自外出,但是翩翩抑制不了心中那股异样的冲动,不顾小丫鬟的阻扰,执意前往木兰围场的营地,直觉在那儿她可以找到记忆中被遗漏的东西。

    匆忙之中,翩翩将长发随意绑了两根辫子,戴上腰牌就跑了出去。气喘吁吁的她来到营地,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人的名字,看样子那人好像是十四阿哥的手下,十四阿哥叫他“天气”什么的,也不知道自己听没听错。然而,长时间的奔跑还是导致了她身体的异样,心脏跳得超乎寻常地快,甚至连带不停的咳嗽。看着营地上密密麻麻的帐篷,她有种大海捞针的感觉,到底十四阿哥的营帐在哪儿呢?

    翩翩想了想,决定还是用问得比较快。可为什么她拉住问路的每一个人都会呆呆地看着她,好像自己是怪物,又或者有人给他们施了定身咒一样。看着望不见尽头的帐篷,翩翩有点泄气了,总不能一个帐篷一个帐篷的找吧。

    迷失在帐篷的迷宫里,翩翩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只好蹲下身子平复过快的心跳和抑制不住的咳嗽。一串听不懂的话语由远及近的传进翩翩的耳朵,声音停在了她的跟前,翩翩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灰褐色镶金边的靴子,在往上是毛皮边的瓦蓝色袍子,还有一股浓重刺鼻的酒味。翩翩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被一只蛮劲十足的手拖起了身子,对上一张粗狂的中年男子的脸,她才发现这是一帮蒙古人。

    拽住她手臂的男子带着醉意,吐着酒气,翩翩才觉得舒服一点的喉咙,又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那个蒙古男子似乎从发呆状态恢复过来,双眼猥琐地看着她,对翩翩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蒙古语。翩翩受不了那越靠越近的身躯上带着的难闻酒味和油腻的味道,还有不怀好意的注视,用力的挣托他的束缚,“咳咳……我……咳咳……我听不懂……咳咳咳咳……你说什……”话还没说完,一条粗壮的手臂揽上她的腰,蒙古男子哈哈大笑,一下把她抗在肩上,不顾周围两个太监的阻拦,微晃着身子,大步流星穿越在营帐之间。

    在这人的肩上颠簸着,翩翩只觉得血液在冲向大脑,整个脑袋胀胀的,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只能在这人肩头无谓地挣扎着,“咳咳……放我……咳咳……咳咳咳咳……放我下来……”咳疼的嗓子越来越哑,恐惧也越来越重,她心里明白即将发生的不幸,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蒙古人身后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她顾不上疼痛的嗓子,拼命地挥手喊着“救命”,就在她快要发不出声音的时候,那抹月牙白的身影飞快地移近了。

    “站住!”一声厉喝,让这群蒙古人止住了脚步。白色的身影拦在了他们的面前,除了醉醺醺扛着翩翩的这个男人,另外几个蒙古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两个太监更是面无血色地趴在地上,“奴才给太子爷请安,太子爷吉祥。”

    原来太子回到营地,得到了康熙的口谕,正准备赶往烟波致爽殿,不想竟然在营地看见找寻了一年多的月妈妈,被一个蒙古人抗在肩上。看到月妈妈泪流满面呼救的样子,他怒火中烧,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救人。

    站在这群人面前的太子,怒气冲天地瞪着这个没有任何反应的蒙古人,“哈尔巴拉,你在干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放下!”

    很明显地,这个被叫做“哈尔巴拉”的蒙古人并没有清醒过来,仍旧扛着翩翩,口齿不清地说着蒙古语。(“这是我发现的女人,凭什么让我放下来。”)

    跪在地上的蒙古人基本都吓得清醒了,心里揣度着这个美丽的女子,可能是太子的人,其中有两个已经站起来劝他们的蒙古王爷了。

    醉酒的哈尔巴拉根本不甩部下的劝告,扛着翩翩就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太子被哈尔巴拉的态度激怒了,硬是从他手里抢回了翩翩,小心的扶着她,为她顺气,“月妈妈,好点了没?还好你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被太子抢了女人的哈尔巴拉,此时已经被酒精冲昏了头脑,一拳打在了毫无防备的太子脸上,太子一个不稳,连带翩翩一起倒在了地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虽然哈尔巴拉是蒙古王爷,但他冒犯的可是大清的太子,未来的储君阿。反应过来的蒙古人,急忙拉住还想打架的哈尔巴拉。

    太子阴着脸扶起了翩翩,看到她手上擦破了皮,不由得更为恼火,指着身边的奴才就骂,“一群不长眼的东西!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把人拿下!拿鞭子给我抽醒他!”

    太子身边的亲随面面相觑,哈尔巴拉怎么说也是个蒙古的王爷,被皇上知道那鞭子抽打,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但听到太子怒吼“怎么,本太子的话你们也敢违逆?”那几个亲随立马抓住了哈尔巴拉,把他结结实实地绑在了帐篷前的柱子上,拿起鞭子就抽开了。

    咳嗽不止的翩翩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药,吞了下去,咳嗽才稍稍缓解一点。太子也没发现翩翩的异状,还当她是月妈妈,叫人拿擦伤的药膏和水来,亲自为她擦拭伤口,上药,包扎。到弄得翩翩不好意思,她连忙抽回手,“咳咳……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不用包扎了……”

    “那怎么行,要不是太医不在这儿,我早叫他们来给你看看了,怎么咳得这么厉害。”太子哪里肯依,非要帮翩翩包扎好了,才放开她。太子身边的人早就倒抽冷气了,太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温柔体贴,还亲自为她上药,甚至为了她鞭打一个堂堂的蒙古王爷,这传扬出去,又是一笔帝王家的风流帐啊。

    那几个蒙古人见此情景,立马上前为他们部落的王爷请罪,希望太子能够放他一马。谁知太子冷冷地看着逐渐清醒的哈尔巴拉,只吐出一句无情的话,“本太子没叫停,谁也不准停手!”那几个蒙古人见状,也只能憋着气,隐忍着对太子的不满。

    翩翩看着那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那个蒙古人身上,那件瓦蓝色的袍子上增加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不知道对于救了自己的太子,应该感激还是厌恶,但她实在无法接受这种非人道的惩罚方式。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惹出的祸事,会不会危害到她的禟哥哥。于是,她鼓起勇气,撑着有点虚弱的身体,挪到太子跟前,“太子爷,你看他也受到教训了,请你不要再打他了,好不好?他好歹也是个蒙古王爷,不要因为我,而影响了蒙古和大清的和睦……”

    太子一楞,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叫我什么?”月妈妈从来不会叫他太子爷的,她为什么要这么跟他说话,她不会又在装作不认识……

    “太子爷……不对么?”翩翩也觉得太子的话太奇怪了,除了这样称呼他还能怎么叫。

    “……”太子沉默了,只是盯着翩翩的眼睛不放,像是要找出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翩翩只觉得他脖子上那道刀疤触目惊心,便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给大阿哥请安,大阿哥吉祥。”周围的奴才都俯下身子恭敬的给大阿哥胤禔请安。

    “太子怎么还在这儿?皇阿玛又让人来催过了,赶紧过去吧。这哈尔巴拉怎么了?”大阿哥看见哈尔巴拉被绑在柱子上,心下也明白准和太子有关。

    太子斜睨大阿哥一眼,口气不善的说道,“这事和大哥没关系,你就别管了。”

    大阿哥碰了个钉子,面色讪讪,心想本来这事可以不管,反正打了蒙古王爷,太子在皇阿玛面前准逃不了一顿责难,转念又想,若把人给救下来,蒙古必然感激,倒也可以为自己拉拢人心。在听了小太监汇报的事件始末后,大阿哥便劝说太子放过哈尔巴拉,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扯了蒙古的面子。

    哪知太子非但并不买他的帐,还出言讥讽,“一个女人?看来你全不记得了,也是,大哥如今可是出了名的孝子,惠妃娘娘每次说起大阿哥的战功赫赫,可都乐得眉飞色舞的。哼,母慈子孝……我看是贻笑大方吧……”

    任谁也不会想到太子竟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太子自幼丧母的事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否则他也不会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但太子几乎闭口不提生母,怎么如今像是妒嫉大阿哥和惠妃娘娘的母子情深一般,说出这种话来。

    可是大阿哥心中所想,就不是旁人能揣测的了。大阿哥自然知道太子这番话的意思,额娘疼他是不假,但他更是她额娘和纳喇氏一族争名夺利的筹码,他的额娘总是认为他才应该被立为太子,为此母子俩没少起冲突,只是旁人不知而已。可笑,他戎马一生,几次险些丧命,只是为了额娘的好胜心。确实如太子所言“母慈子孝,是该贻笑大方”,多少年了,他一直在挣太子之位,以为这是自己人生的目标,其实不过是额娘用爱的名义,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心愿罢了。自己的心愿早就不记得了,在那个人消失以后,就彻底地被埋葬了。他的人生早已不在自己的手中,看着没有额娘、装可怜博取皇阿玛宠爱的太子,他真的很妒嫉、很眼红,看着这个毫无建树、无能的弟弟,他唯一所想,就是让他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行了,去把哈尔巴拉给我放了。”收回心思的大阿哥指示自己的随从去解哈尔巴拉身上的绳子。

    “我看谁敢!”太子看着放下鞭子的亲随,怒斥道,“我叫你停下来了?”那人一脸惊恐,立刻继续他的工作。看到大阿哥吃瘪的样子,太子冷笑,“二十年了,恐怕你早忘了她的模样,怎么可能还记得她的恩情,是该要我提醒了……”

    大阿哥脸色一变,紧张起来,“你是说她?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看来你记性没那么差,自己看看,那个混蛋对她……”太子转身想把翩翩拉到跟前,却发现哪里还有她的身影,心下就慌了神,拽起身边的小太监就吼,“人呢?说!”

    小太监早就吓软了腿,呜呜咽咽起来,“奴才……奴才没留意……”

    太子气得把小太监扔在地上,“一群蠢材!还不给我去找!找不着人就别活着回来!她还病着呢,怎么就走了……你,还有你,都给我滚去找。”趴在地上的太监、亲随们都连滚带爬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这时,大阿哥也铁青了脸,冷冷地瞪着奄奄一息的哈尔巴拉,只有那微微颤抖的手指表明了他的愤怒。直到他身边的随从提醒,才想起皇阿玛的口谕,吩咐一个随从到九阿哥住的地方等候消息,便自行离去,也不管哈尔巴拉的死活了。

    =〉

    热河4

    却说,翩翩站在太子身后,低着头着急该怎么办时,突然被人从背后捂上嘴,悄悄地拽出了人堆,拉到一顶空无一人的帐篷内。

    “别怕,是我。”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就放开了她。

    那人转到翩翩跟前,她才清楚的看到此人的面貌,但她无法把这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和刚才听到的声音联想到一块儿,而且,翩翩可以肯定她没见过这个宫女。

    还没等到翩翩开口,那个宫女突然泪眼婆娑的抱住她,哽咽道,“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那晚我就在你窗外,直到感觉不到你的气息……大师兄走了……三师兄他……我的亲人一个一个都走了……还好,你还活着,还活着……我从没后悔自己所做的事情,可是,我现在渐渐能明白你为什么会说要我给自己留条后路,一个人的命才是最重要的。真的,三师兄为我挡了那一刀,我才发现,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翩翩静静的听着宫女的宣泄,知道她一定是错把自己当成别人了,但是,她没有办法推开那个宫女,只是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背,心里涌起了怜惜,嘴里说着,“没事的,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这时,一阵清脆的铃声打断了他们。只见一只带着带着银铃的叭儿狗,活蹦乱跳的跑了进来,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两人,慢慢的走上前,围着两人嗅来嗅去,突然对着那个宫女拼命的摇尾巴,扒拉着她的裤子,用头不停的蹭着。

    “哪来的小狗呀。”翩翩笑嘻嘻的看着那只可爱的叭儿狗,真想上去摸摸抱抱。

    那宫女无奈的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抱起那条不停摇尾巴的小狗,苛责道,“怎么不回你主人身边去?不要总赖在我这儿。”

    翩翩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宫女就是先前被十阿哥轻薄的那个抱狗的宫女阿,脱口而出,“原来是你啊!跟你一起走的那个侍卫在哪里?”

    “嗯?”那宫女眉头一皱,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不答反问,“你找他做什么?”

    “我……”翩翩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想找他,找到他难道要说‘你认识我吗?’,翩翩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找他做什么,我不知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那宫女警惕的看了眼外面,拍了拍翩翩的肩,“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不过好像是十四阿哥的手下。我还有事。你住哪儿?我先送你回去吧。”

    翩翩摇摇头,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我认得回去的路。我去十四阿哥的营帐找他。你有事,就先走吧。”

    那个宫女的眼神变得闪烁不定,拉住要走的翩翩,“你别去,他不在那里了。你过去也找不到他的。况且,这儿是个是非之地,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我劝你最好先回住的地方。”

    翩翩明白她说得对,此地不宜久留,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找那人了。离开了帐篷,那宫女有意送翩翩回去,但那条叭儿狗突然窜到地上,把那宫女拖向一个方向,她问了翩翩住的地方,就匆匆离去,和她分道扬镳了。

    翩翩回到住处,等到傍晚也没见着九阿哥回来,心里渐渐不安起来。空气似乎越来越沉闷,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来。纠结在天空的乌云早就遮住了斜下的夕阳,天空黑沉沉的一片,偏偏知道就要下暴雨了,但她也不确定,入秋了,还会下暴雨吗?

    趴在窗台下的几案上,翩翩昏沉沉的睡过去了。朦胧之间,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禟哥哥回来了么?她揉着眼睛,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她望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这时,走廊外传来清晰的谈话声。

    “你说十八阿哥这病能好么?”

    “十有八九是不行了,听说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辙了。你没看到皇上把所有的阿哥都招过去了。”

    “咱爷去了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估摸着今晚怕是回不来了。”

    “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刚从桂公公那边听说的,大阿哥去晚了,被皇上骂了一顿,太子爷到现在还没到,皇上气得让所有的阿哥都在外面跪着呢。”

    “这太子爷真是的……”

    “嘘……这话还轮不到咱俩说,小心……”

    “哥,不就咱哥俩说说呗……好好,我不说了……哎呦,下雨了……”

    “快走,快走……估摸着要下暴雨了,哎,都入秋了,这天怎还能……”

    随着声音渐渐的远去,翩翩才敢吐出长长的一口气,端起珐琅连理缠枝茶杯猛灌了一杯茶,却发现苦涩异常。

    忽得狂风大作,树影摇曳如同鬼魅一般,电闪雷鸣,乌黑的云层透出霎那的蓝光,映得树干惨白惨白,“哗啦啦”的倾盆大雨就这样浇在了干燥的青砖地上。

    闪电劈下,翩翩端着的茶杯一个不稳,掉在了地上,粉身碎骨。看着满地的碎片,她觉得心里有什么要涌出来似的,浑身颤抖的她抓了把油伞,就冲进了雨里。

    在暴雨和斜风的肆虐下,一把小小的伞根本挡不住风雨的袭击,翩翩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外衫紧贴着内衫,内衫紧贴着冻得发抖的肌肤。雨水沿着发稍滴落在眼皮上,经由密密的睫毛,掉落在冰冷的脸颊上,顺着弧线聚集在下巴上,最终回归于泛着水洼的地面。

    几次,她失手滑掉了手中的油伞,再捡起来;几次,她绊倒在水洼中央,再爬起来;几次,电闪雷鸣,她吓得瑟瑟发抖,紧贴着长长的宫墙,躲在遮不了风雨的墙檐下……她知道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寒冷渗进了体内,每当这时,她仿佛总能感觉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在冰凉皮肤下,是炙热的体温,包围着她……可是,每每回头,她看不见期望的那个身影,而总是那冰冷无情的宫墙。

    漆黑的夜里,几乎看不见前路,她扶着宫墙跑着。她不知道烟波致爽殿在哪里,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指引着她,支配着她向着那个方向前进。她绕过了宏伟的正门,来到一处被紫藤和爬山虎缠绕的地方,她的脑中闪现出了几个人影,是的,正穿越在紫藤和爬山虎交织的背后。她脑中嗡嗡作响,毫不犹豫地拨开了紫藤的树叶,那是一个暗门,一个没有门的暗门,一个只容得下侧身而行的暗门。在侧身进入的同时,她的脑中轰得砸开了,心底浮上了一连串的声音,“这边”“没人会知道的”“行了,小李子,别唠唠叨叨的”“到时候偷偷回来不就行了”“快点”“才不要他们跟着呢”“把风、把风”“有没有人”“可以了”……

    翩翩抱着头,在雨水中冲刷了好一会儿,才让脑袋冷静下来。只有模糊的片断和遥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她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除了一个强烈的心愿,找出答案。借着殿内散发出的微弱的光,她看见远处,在殿门口,齐涮涮的跪着好几排人,只是她看不清楚他们低下的脸。但是,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禟哥哥,在第二排的最末一个,正好侧对着她。她撑起伞,踏着湿透了的绣鞋,一步一步得走向她所爱的那个人。院子里除了他们,再没有别人,没有侍卫,也没有太监和宫女,有的只是殿内传出的,吵杂的,夹杂着哭泣的声音。她的到来毫无声息,没有人发现,她已经站在了九阿哥的身边,举着伞,静悄悄的跪了下来。

    九阿哥突然发现雨点没有继续打在他的身上,一只纤细的小手抚上了他袖子下面的大手。他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到的是那熟悉的容颜,还有那双总是流露出温暖的眸子。感受到那只小手的冰冷程度,他夺过伞,心疼地抓起她的双手,塞进了自己的衣衫内,虽然那里并没有剩下多少温度。

    翩翩笑了,她的身体是冰冷的,但她的心是暖的,是禟哥哥的担忧、禟哥哥的关心、禟哥哥的爱,煨暖的,捂热的。她缓缓地偎依在他的颈项边,半靠在他身上,只有这个怀抱,可以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让她的不安慢慢消失,曾几何时,她已经离不开这个有点凉、却很温暖的怀抱了。

    他腾出一只手搂着她,他不在乎身后打量的目光,如今,这把小小的油伞下,是他们的世界,容不下别的人了。他感受到她那不平稳的呼吸、剧烈的心跳、还有滚烫的额头和冰冷的身体。他轻轻地在她耳边呼唤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他抱紧她,想要把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却捂不暖她冰冷的身体。此刻,他发现自己是那么的彷徨无助,那么的害怕。

    这时,竹帘被掀起,李德全静静地领着一个太医退了出来。太医手里拿着一张方子,正要随李德全离去,却被一个浑身湿漉漉的人挡住了去路。当看清楚来人是九阿哥时,两人俱是一惊。李德全正要劝戒他时,却在看到他怀里的人后,没有张口。看着九阿哥带着哀求的眼神,再望了眼竹帘内的人影攒动,李德全压低了声音,“请随奴才这边走。”

    湿漉漉的水渍一路流淌到偏殿一间小屋的门口。屋内太医掐着翩翩的人中,好一会儿,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九阿哥激动地握紧她的手,为她擦试脸上的雨水。太医皱着眉头写好了药方,安慰了一下九阿哥,就带着两张方子出了门。

    李德全看着他俩,虽不忍心,却还是开口,“九阿哥,皇上这会儿还在气头上,您还是……”

    ‘回去跪着’这四个他并没有说出来,但九阿哥明白他的意思,他把翩翩头上几缕还滴着水的湿发摞到了一边,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柔声说,“好好休息,我过会儿来看你。”

    见九阿哥又要去雨里跪着,翩翩心疼地拉住他的手,使劲地撒娇,“禟哥哥,我不要你跪在雨头里,而我却躺在这儿,就是要跪,也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九阿哥抓着她冰冷的小手,他又何尝愿意抛下还病着的她,但是,李德全说的一点也没错,皇命不可违,即便是身为阿哥的他,也是一样的。他狠心地拨开她的手,转身大步走回雨里去了。

    过了一小会,李德全捧着姜汤,亲手喂翩翩喝下。喝着姜汤的她,突然想到还在雨头里的禟哥哥,还那一众阿哥们,就问李德全,“这位公公,有没有给禟哥哥他们准备姜汤?他们淋了好久的雨了,会生病的。”

    李德全一愣,“你不认得我了?难道你也不认得万岁爷了?”

    翩翩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我好像没见过公公你啊?皇上么,我也没有见过啊,怎么会认得呢?”

    李德全复杂地看着翩翩,让她把姜汤都喝完了,才起身笑着对她说,“姜汤早就备好了,只是皇上不发话,我们做奴才的可不敢擅自作主。不如,姑娘向万岁爷求个情,或许会有用的。”

    翩翩疑惑地问他,“我向皇上求情?会有用吗?再说,皇上会见我么?”

    李德全笑而不答,一副“等下你就明白”的神情,端着空碗就出去了,只留下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翩翩。

    李德全再次进入空气压抑的殿内,在康熙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康熙猛地站起身子,随后闭上了眼睛,平息了自己的情绪,又沉稳地坐回了位置,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她,现在如何?”

    李德全有些不解皇帝的用意,只能如实回答,“人还烧着,不过已经清醒了。闽太医已经开了方子去抓药了,想来没什么大碍。”

    康熙微微点头,又对他吩咐了几句,就进到内屋去看十八阿哥的情况了。

    李德全再次挑起竹帘,退了殿外,大声宣读康熙的口谕,“皇上口谕,诸位阿哥想已知错,都进殿内,换下湿衣。吩咐太医速熬姜汤,给各位阿哥驱。,十八阿哥的病还没好,诸位阿哥都要注意身体。”

    众阿哥齐齐地磕头谢恩,陆续进入殿内。只是众人脸上看不出喜悦的表情,在药味浓重的殿内,气氛较之刚才,更为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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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河5

    雨势渐止,屋檐上偶还有水滴下,乌云狂风散去,东方渐渐显出鱼肚白色,翠绿的树叶上还凝结着水珠,清新潮湿的空气,不觉让人神清气爽,仿佛昨夜的暴风骤雨不过是南柯一梦。

    折腾了一夜后,众位阿哥终于得以放回各自的营帐,三三两两的都散去了,谁都没有注意到走在人群最后的四阿哥那张阴沉着的脸。四阿哥走出回廊,踏进昨夜跪的院子。他直径走到那把孤零零撑开在地上的油伞前,默默地看着它,那冰冷的眸子下面是一团炙热的火,恨不能把那伞燃烧殆尽。

    突然,一只纤长的手闯进他的视线,夺走了那把油伞。他抬起头看着他的这位九弟收起伞,小心地把上面的落叶一片一片的挑落在地上,用袖子仔细的摩挲着伞面,擦干上面的水渍,像珍宝般藏在怀中,步伐不稳地向出口走去。他发现那个背影竟是那么的消瘦单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这才想起这个九弟和他也只差了五岁而已。

    他不禁回想起刚才的画面:老九焦急地冲向她的屋子,却在半道上被李德全的一句‘姑娘已经歇下了,九阿哥还是不要打扰了’不软不硬的拦了下来。老九正要争辩,却被皇阿玛冷冽的眼神和那句‘朕去看看,任何人不得打扰。李德全,吩咐下去,就说朕今儿不见任何人’彻底打垮了。他分明从老九愤怒的眼神中看见了绝望,在绝望的深渊下面,是深藏不漏的恨意。从某些方面看,老九同他反倒是众兄弟中最为相似的,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最大的对手恐怕不再是老八了,因为,他从老九单薄但坚挺的背影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紧紧攥着随身带的月牙儿玉坠,深深地望着她所在的屋子,心中早已被浇灭的希望之火又再次点燃了。他笑了,那是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幸福的笑容。他在心底默念:等着我……月妈妈……

    四阿哥信步走回自己的营帐,突然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闪进他的帐篷之内,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放轻自己的脚步,静悄悄地掀起布帘子,看见一个背着他的宫女正在四处找寻着什么,而自己的叭儿狗被拴在桌脚,全然没有被惊动的迹象。那个宫女从蒲团里面拿出了一薄木片,双肩一塌,显然是松了一口气,正要把东西塞进衣襟内,却被四阿哥一个抢步,夺了过去。

    “你在我这儿,就为找这个?”四阿哥挑眉看着她惊慌的模样,翻看着手中的木片,似乎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那个宫女往后退了一步,低头不语。

    四阿哥斜睨了叭儿狗一眼,“怎么把小白迷晕了?你不喜欢它么?”看见她抬脚的动作,他微微一笑,“只要我叫一声,外面那些侍卫,你就是武艺再高也走不了的。”

    那个宫女这才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你想怎样?”

    他举着木片,走道她面前,“还不承认么?”

    那个宫女盯着他,“承认什么?”

    话音未落,她突然就去抢他手中的木片。哪知四阿哥仿佛预料到她的目的一般,捏着木片的手向上一举,另一只手顺势把她揽在怀中。四阿哥在她耳边低语,“你想我了。”宫女掌中的功力顿时卸去了大半,慌乱地想要推开他,“放手,你干什么!”四阿哥箍紧了她乱动的身子,心情莫名的好,“不想干什么,就是不放你走。”挣扎的身子不动了,静静地靠在他怀里,声音却不再慌乱,冷静地提出要求,“放开。”

    四阿哥如她所愿地放手了,只是在她转身之际,一把撕下她的面具,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丽容颜顿时呈现眼前。“四娘,你这张被通缉的脸是出不去的。”

    吕四娘直面他,冷若冰霜,但双眼中的爱恨纠缠却出卖了她此刻难以平复的心情。

    “四娘,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四阿哥内疚地看着他心中的挚爱,苦笑道,“哪怕我把大清那些贪官污吏都卖给你,也补偿不了……”

    “只要你能让三师兄活过来,我就原谅你。”四娘硬下心肠,毫不留情地打断四阿哥煽情的话语。

    四阿哥冷下了脸,不带任何怜惜地回答她,“他是反贼,必须死,我不能为了你放过他。”

    “那我也是。”吕四娘冷冰冰地陈述着内心的愤怒。

    两人站在各自的立场,敌视着对方。明明站得那么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有如天地那般遥远。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面对对方,不再刻意地忽略对立的身份。

    四阿哥冷冷地嘲讽,“哼,那十四弟把你藏在他府上,是不是可以视为窝藏反贼?”

    吕四娘不敢置信他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十四阿哥不是你的亲弟弟?”

    四阿哥强压内心的怒火,“看来十四弟对你用情颇深,你都开始为他说话了。”

    “那不是……那只是……”吕四娘心里莫名着急,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要解释,让他们兄弟反目不是更好?

    四阿哥逼近她,“你是用了什么邪术,让我们兄弟俩都这么为你着迷?你是在待价而沽么?看看谁更值得你利用?”

    “啪”得一声,吕四娘愤怒地甩了四阿哥一巴掌。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四阿哥的话伤害了她,刺得她生疼生疼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滚。

    明明打的是自己,为什么到头来哭的人却是她?看见她的眼泪,他的内疚感又泛上心头,不由自主地抱住她,安慰她,“我不该那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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