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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香 全第7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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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香 全 作者:肉肉屋

    大宴的场合,肯定得从各宫里调配人手来增援才够使唤的。

    大梁的宫女一旦被选入宫中服役,要出去就只有几种途径——大赦、特恩、退休。

    大赦是新旧皇帝替换时,会从宫里放出一批宫女,或者大灾之年也会削减宫女来赦恩。

    特恩就是这宫女特别能讨得主子的喜欢,专门由主子做主放出去的,可是也得是皇后贵妃这个级别的主子才有资格使用这项特权。

    至于退休,是女官独有的权利。例如岑嬷嬷几个,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出宫的。

    其余的宫女,只能在宫中度过自己的下半生。所以宫女们为了当上女官,竞争极为激烈。舒绿从岑嬷嬷极偶然的闲聊中听过那么一鳞半爪,觉得真是步步惊心。

    自然,还有一部分宫女的竞争目标是想努力博取皇帝的宠幸。获封妃嫔。实现了这个心愿的宫女也不是没有,但是委实少之又少。

    兴耀帝的生母就是宫女出身,可这宫女除了能有幸生下皇嗣外。连自己的性命都没保住,更别说什么封号了。没有家族后台的妃嫔都很难出头,况且是小小的宫女?

    “凌千金。请到这边来。”婵娟带着舒绿来到偏殿侧边的一处屋舍,请舒绿随她进去更衣。舒绿还没动作。却突然看到一个小宫女走过来对婵娟行礼说:“婵娟姐姐,这里有几位夫人小姐在更衣理妆。不如你们去另一边的玉茗殿去?”

    “怎么……”

    婵娟皱了皱眉头,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玉茗殿偏着呢,一来一回也太费时间了。要不,我们就在这儿等一回可好?”

    她征求舒绿的意见,舒绿笑了笑说:“那就先等等吧。”

    刚等了一小会儿,去给舒绿取衣裳的宫女过来了。可这边偏殿里却还是紧紧关着屋门。不知道里头的人在干什么。

    “唉……”刚才叫她们去玉茗殿的小宫女看了看婵娟的脸色,低声说:“说来也巧,有两位夫人头上的钗子不小心勾了勾,两人头发都有些乱了。这会儿让人给她们梳头,梳完了又嫌不如她们家里下人梳得好……也不知要折腾到何时。”

    “这样啊?你又不早说!”

    婵娟又摆出大姐架势,教训了那小宫女一句,惹得小宫女不住道歉。

    这下舒绿也很无奈,只能跟着婵娟从后头绕出了长春宫,去那什么玉茗殿里更衣了。

    她就知道自己和皇宫犯冲,每次一进来就没好事啊没好事!真是麻烦死了……

    玉茗殿果然不近。舒绿也不记得跟着婵娟绕了多少重门才来到目的地。婵娟捧着舒绿的衣包,引着舒绿走近一间宫室,笑道:“好了,这儿也是招待进宫待召的女眷们的所在。请凌千金更衣吧。”

    舒绿在婵娟服侍下褪去沾湿了的外裙。换上一条新裙子。她正对着屋里设有的铜镜整理微乱的头发,忽然屋外传来几声女子争执的声音。婵娟愣了愣,说:“请凌千金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舒绿没说什么,婵娟就快步走了出去。舒绿看她走得那样急,心想莫非是她的熟人在吵架不成?可宫里不是不许宫女们争吵的吗?

    不对……

    舒绿看婵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也站起身来,想跟着走出去。可突然之间,宫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用力关上了!

    “喂!”

    舒绿着急地冲到门边拍打着那扇大门,又出尽全力想把门推开,但完全是白费力气。她顾不上仪态,大喊着婵娟的名字,然而外面却是死寂一片,什么声音也没有!

    中计了!

    啊……这下子真是要出事了。

    舒绿在徒劳努力了好一会儿之后,背靠着房门苦笑了起来。

    这计谋一点也不高明,自己本来也想着要提高警觉,怎么还是会着了道儿呢?

    只能说客场作战就是天生的劣势啊。她在明处,别人在暗处,占着天时地利……想整治她还是很容易的。

    不知道哥哥那边怎么样了?万里将自己的话捎到了没有?

    如果将自己关到这里来,是皇贵妃指使的,那她一样也会对哥哥下手的吧?还有尚红,她也是信安王府的人!皇贵妃会不会是要把他们几个分开来单独解决?

    舒绿真没想到皇贵妃说出手就出手,这么爽快果断,不去当大将军倒可惜了!当然她现在还不能确定皇贵妃是幕后黑手,不过除了她……谁没事闲的蛋疼来算计自己啊!

    “她把我关在这里想干嘛……”

    舒绿想来想去,实在猜不出皇贵妃的下一步动作。闷死她?那显然不可能,先不说这儿窗户透气得很,信安王府也不会容许自己家一个女儿走着进宫、横着出来吧?

    “好吧,像我这么纯良的姑娘是没法揣度出毒妇的心思的。”

    舒绿一点也不想去了解皇贵妃这种神奇的人类,果然不愧是兴耀帝的宠妃,都那么变态!

    她可不能坐以待毙,眼巴巴在这儿等着人家来对付她!

    “唔,上帝把我的门关上了,还给我留了一扇窗……”舒绿苦中作乐地喃喃自语,来到房里唯一的一扇窗户前。

    这是一扇气窗,位置比较高。而且窗户上镶嵌着忍冬花纹的雕花窗棂,钻出去一只老鼠估计没问题,人嘛……

    爬上去不难,可是爬上去以后如何弄开那些窗棂?

    舒绿将自己身上和屋里能用的东西搜了一遍,发现真是……泛善可陈。这真不能怪她,她们进宫是要先经过简单检查的,谁能让你带着小刀这类的凶器进宫啊?

    看来从窗户爬出去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她现在深深的后悔一件事。很久以前,展眉曾说要教她开锁的技巧。展眉开锁可是一绝,随便用一张纸片一根树枝都能开锁,令舒绿叹为观止。可是她觉得自己学了也没什么用,也就懒得去学……让你懒!让你懒!

    如果她掌握了开锁的技巧,或许就能从里头把外面的门闩给打开了?

    不过,也不清楚婵娟那贱人有没有用锁头把门锁上。应该是没有的……不然她大概就能听到铜锁落扣时的碰击声了。

    至于婵娟为什么不把这屋落锁,倒是很好理解。估计这屋子真是像她所说的那样,是平时用来招待宫外来客的屋子,常年开放着的。贸贸然加上一把锁,反而惹人注意。

    “不管了,姑且试试吧。”

    她努力回忆着展眉提过的一两句开锁技巧,从头上拔下两支翡翠银脚小插,试图想从紧闭的门缝里把外闩挑起来。

    这种宫室门不算厚,小簪子的长度勉强能捅到外闩的位置。她一边吃力地挑着,一边莫名想起《大唐双龙传》里寇仲和徐子陵能用内功传劲,移动门外的门闩,自己咋就没那样的神功呢?

    即使到了这么坏的境地,舒绿还是没有太过惊慌。惊慌有用么?如果哭就能把这大门哭开,她一点都不介意把自己的眼泪流成海。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手上被翡翠小插压出了深深的红印生疼生疼的,外闩却还是没有一点移动的样子。

    “没事,没事,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虽然舒绿一直对这个铁杵磨成针的老婆婆的智商存在疑问,觉得她为什么不直接用铁棒换钱再买针,但不能否认这个故事确实还是蛮励志的。

    如果不是这么胡思乱想着分散自己注意力,舒绿肯定心情糟透了。但似乎是上天被她的乐观和坚持感动了,在她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外闩居然——

    “咯噔”一声轻响,被生生挑开了!

    哇!

    老婆婆我爱你,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的智商了!

    舒绿简直要欢呼起来。幸好她理智尚存,强压下心头的狂喜,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她才刚冲出玉茗殿,却猛地和一个从斜里跑过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哎呀!”

    她怎么这么倒霉——摔倒在地上那一瞬间,舒绿心头掠过这个极度无奈的想法。

    (哎呀~~~这是哪位呢?哦呵呵呵呵……)

    第二百九十二章:中秋焰火(四)——皇子之争

    (6月17日第一更)

    舒绿才刚冲出玉茗殿,却猛地和一个从斜里跑过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她在对方的大力冲击下摔倒在地,对方也同样被她的反作用力撞倒了。

    顾不上呼痛,舒绿忙不迭强撑着站了起来。这时她才看清冲过来的居然是个穿着大红云纹常服,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的少年,脸孔与五官都是圆圆的,似乎还没完全长开。

    这位……莫非是……

    舒绿认出了对方的服饰,心头大惊,突然从那少年跑来的方向又冲出一个人来,大声嚷嚷着:“梁泽你跑什么!给我站住!”

    梁圳……好吧,果然是他。

    兴耀帝与陶皇后唯一的儿子,当朝二皇子梁泽!

    而能够在宫里直呼二皇子名讳的人,能有几个?

    那后来的少年显然比舒绿和梁泽都大着一两岁,长得甚是英俊,也和梁泽穿着一模一样的服饰。只是他腰上的嵌宝玉带,似乎比梁泽的还要奢侈贵气。

    这自然就是皇贵妃所生的大皇子梁沛!

    在舒绿发怔的时候,梁泽已经从地上一跃而起,对着皇兄回嚷道:“谁说我跑了?我是懒得搭理你!”

    “嘿,你今儿倒是胆子肥了啊……喂,你是哪一宫的宫女?”

    梁沛气势汹汹地瞪着舒绿。

    这时舒绿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谨守礼仪福身施礼道:“两位皇子安好。小女非是宫女,而是随家人进宫来赴宴的。”

    “你是今儿进宫赴宴的女宾?那怎会孤身在此走动?进宫前没学过规矩吗?还说你另有图谋?”

    大皇子梁沛说话一贯如此咄咄逼人,他自己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舒绿听来却刺耳得很,极不受用。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舒绿才不想逞强惹祸,只垂着头应道:“请二位皇子恕罪。刚才有位宫女引我过来理理衣装,她却一时有事走开了。我只好自个回长春宫去。”

    “哼!”

    梁沛没有因为舒绿服软而放过她。在他想来,人们对他恭敬是应该的,这宫里谁敢给他脸色看不成?就连严肃冷漠的父皇都偶尔会夸奖他几句。母妃于氏对他这命根子更是宠到了骨子里。

    这使得梁沛性子越发嚣张。今日的宫宴,他们皇子也该到庆天宫去赴宴的。但是他过来时正好遇上皇弟梁泽,梁泽见他佩戴的腰带过分张扬,很不满地讽刺了他一句。

    两人关系本来就很紧张,梁沛不顾周围有太监宫女等人看人,大骂起梁泽来。梁泽也气得很,可谨记着母后让自己少与皇兄争执的叮嘱,拔腿就走。

    惹不起咱还躲不起?

    谁知梁沛不依不饶。一直在后头追着他,还叫嚷说“咱到父皇跟前让他评评理,我这腰带有没有逾制”。梁泽知道父皇素来对皇兄比较满意,心里头更是气闷,索性就甩开了那些随从太监跑起来。

    他们从自己宫里到庆天宫本不需要经过这玉茗殿,都是梁泽气坏了想抄近路过庆天宫,才会和逃出来的舒绿撞到了一起。

    “你这女子在宫中胡乱走动,必然是图谋不轨,还冲撞了皇子!”梁沛也不敢真的在这种大日子和皇弟打起来,满腔的怒气就都发泄到了舒绿身上。

    “来人。将这女子押下去好好审问一番,看她究竟是不是受了谁的指使刺探宫中情况!”

    啊?

    舒绿愕然抬头。不是吧,她的倒霉指数今天要爆棚了吗?

    跟在两位太子后头一路跑过来的众多太监和宫女们,见大皇子冲着一个从穿戴上看明显是宫外人的女子发火。完全是一头雾水。

    但既然大皇子有令,他的随从们肯定是要照办的。正在两个小太监想上前拉扯舒绿的时候,二皇子梁泽一迈步走到舒绿跟前,皱起眉头对梁沛说:“皇兄,你有气就对我撒好了,何必巴巴的冲个姑娘家发火。既然这是母后请来的女宾,自当由母后来招待,我们怎好对客人无礼!”

    耶,这个小正太倒是蛮正常的。不像他皇兄那么嚣张跋扈嘛!舒绿一想到这大皇子是皇贵妃所出,对他的混蛋性格也就释然了。这就是纯遗传!

    “梁泽你今天就是要跟我作对到底了是吧?”

    梁沛眼中闪过一抹凶光。

    就算在普通人家,兄弟间连名带姓地称呼对方也是极为无礼的行为。梁泽的性情本来较为敦厚,被皇兄一再逼迫也忍不住心头冒火。

    “今日宫中宾客众多,皇兄也得注意些皇家体面才是!”

    “什么?你倒教训起我来?”

    梁沛丝毫没有庶出的自觉,反而觉得皇弟对自己这兄长极不恭敬,再三挑衅他。

    四周的太监宫女们都只能干着急,不知怎么劝才好。这会儿两位皇子的大伴又不在旁边,他们这些小跑腿的根本没资格去劝架。

    “你们两个在吵架?”

    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从不远处传来一把威严冷硬的男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禁不住身子一震。

    “父皇!”

    两位皇子同时惊呼起来,旋即将方才的争执丢到天边去了,慌忙俯身施礼。太监宫女们更是跪了一地齐呼万岁,舒绿略迟疑了一下也赶紧跟着跪下。

    兴耀帝梁瑨穿着一身龙纹明黄常服,显然是正要到庆天宫主持宴会去)。他身后跟着一大群打着羽扇撑着黄伞的宫人,大太监德进自然也紧紧追随在后。

    他刚才正在御书房里召见了一些心腹大臣,商议了部分朝政问题后才往庆天宫而去。谁知他的銮驾在路过这边时居然看到有一堆太监宫女呼啦啦地跑过去,德进说那是两位皇子身边的人。

    听说两个儿子似乎闹起来了,兴耀帝心头大怒,直接就到玉茗殿这边来教训儿子,果然正好撞上这一幕。

    兴耀帝黑着脸缓缓踱步到两个儿子跟前,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情。

    “宗室百官都已入席,你们俩个还在此地争吵作甚?”

    “父皇,儿臣只是发现有可疑人物在宫中徘徊,想让人将她关押起来细细审问清楚。二弟却不同意……”

    梁沛抢在弟弟之前开口了。

    梁泽那个气啊!这皇兄一开腔就谎话连篇,不仅是在给他自己开脱,话里话外还在给自己泼脏水。

    没错,他是不同意把那女子抓起来,但是被梁沛这么一说,就成了他别有居心似的!

    “什么可疑人物?”

    兴耀帝双目一扫,看见舒绿跪在地下,不由得怔了怔。

    是她?

    “就是这个女子!”

    梁沛伸手朝舒绿一指。舒绿半声都不吭一下,这种情况……还是先以不变应万变吧。

    “胡闹!”

    兴耀帝突然爆喝一声,全场人都吓得肩膀微耸,紧接着大家都使劲把头往怀里塞,生恐惹恼了万岁爷。

    梁沛一下子傻住了,啊?父皇为何忽然间生起气来?莫非自己刚才说得不对吗?不会啊……

    梁泽却高兴起来。让你胡说!父皇是不会跟着你乱来的!

    “看看你们两个,成什么样子了?你!”兴耀帝指了指梁泽:“你的头冠为何歪了?”

    梁泽赶紧伸手把自己头上的乌纱冠扶正,那是他刚才跑得太快导致的结果。兴耀帝又冲着梁沛说:“你这腰带哪里来的?天家人当为四海表率,服饰依制便可,你故意追求这些奢华之物作甚?”

    梁沛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垂下头来(喜欢本小说的网友推荐你看:步步莲花)。梁泽的头比他还要低,因为要掩饰自己脸上得意的笑容。该!让你得瑟!

    “你……”

    兴耀帝在教训完两个儿子后,又看了舒绿一眼。他只吐出一个“你”字,却没再说下去,而是对身后的德进吩咐了一句:“派人护送她回长春宫。”

    “奴才遵旨!”

    咦?

    除了舒绿以外的人都错愕不已。皇上对这女子的来历问都不问,就下了这道旨意,显然是认得这女子的!

    可没有人会去追问皇帝任何事。舒绿自始自终一直没有抬头,再次跪下谢恩后,跟着德进指派给她的两个宫女匆忙离去。

    等舒绿回到长春宫时,距离她因故离开宴席已有小半个时辰了。尚红等得心焦,好容易见到舒绿回座,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落了地。

    “妹妹,怎么去了这样久?”

    “说来话长……”舒绿苦笑了一下。她放眼四周想要搜索那名叫婵娟的宫女,但根本找不到那人的踪影。

    到底是不是皇贵妃指使她把自己关起来呢?

    舒绿故意看向高台上皇贵妃坐着的方向,却发现皇贵妃也正在隔空注视着她。相隔太远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舒绿觉得她的眼神很不对劲。

    果然……

    第二百九十三章:中秋焰火(五)——阴毒狠辣

    (6月17日第二更。咳咳稍微又晚了一会儿,捂脸……)

    皇贵妃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舒绿身上移开,继续陪坐在上首的太后说笑。尽管太后脸上一丝笑模样也欠奉,皇贵妃的笑容依旧十分自然,丝毫没有将内心的怒意泄露出半点。

    事实上,从舒绿再次踏入长春宫那刻起,皇贵妃的心头便掀起阵阵波澜。怎么,婵娟那贱婢连这么点小事也办不妥?那方才她让人来给自己递话说已经照先前的吩咐办好了,是怎么回事?

    今儿舒绿的遭遇确实是由皇贵妃在背后推动的。她也没交代具体的做法,只把自己要整治凌展眉兄妹俩的目的告诉了心腹宫人,自会有人替她将这些事安排好。

    婵娟并非长春宫的宫女,却也不是皇贵妃永熙宫里的人,而是在钟淑媛身边服侍的大宫女。要指使像婵娟这样品级的宫女,对皇贵妃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就像岑嬷嬷跟舒绿提起过的那样,宫女们之间的竞争极为激烈。婵娟在不怎么受宠的钟淑媛身边殊不得意,始终没法突破从宫女到女官的屏障,迟迟升不上去。这时皇贵妃的人来勾搭她,自然一拍即合。

    皇贵妃之所以要人将舒绿引到玉茗殿后关起来,也不是像要舒绿的性命。不过她的毒计,比要舒绿的命还要阴狠。

    在舒绿被引到玉茗殿之后不久,京城著名的浪荡公子、平南侯次子汪令,被皇贵妃安排好的另一批人有意引导到那间宫室中。

    那可是个见了美女就走不动道的货色,在外头不知道惹下多少风流官司,给平南侯府招来无数麻烦,偏偏还屡教不改。

    舒绿当时若还在那屋里。汪令一见她的姿容定然会做出些无礼的事情——这人色胆包天却又头脑简单,才不会去细究为何这么巧撞上一个美人儿,揩油再说!

    到时候。宫女婵娟和另一些人必然会“去而复返”,众口一词地指责舒绿居然在宫中私会男子,这可是“滛奔”贱行。民间有些地方甚至会把犯下这样大错的女子浸猪笼呢。

    至于那平南侯,本来也和于家不太对付。皇贵妃才不会介意把他也给炮灰掉。

    这么一来,信安王府绝对声名扫地!这么大的一桩丑闻,皇贵妃又使人刻意宣扬出去的话,对信安王府的名誉肯定是极为致命的打击。

    皇贵妃已得知信安王决意支持二皇子立嗣,哪还不恨得牙根痒痒的?可信安王府的男宾们都在庆天宫,那属于外宫,她鞭长莫及。还是从女眷这边下手比较快。况且舒绿又的确是得罪过她(喜欢本书的网友还喜欢:青涩童话梦若幻蝶最新章节)!

    尚兰在元宵节时的小丑闻之所以没有掀起大波浪,是因为当时那马蚤乱是群体性的,尚兰只是在马蚤乱中行为不慎而已。然而舒绿如果真的被认定在内宫幽会,就真的是神仙难救了。

    可是,当舒绿安然出现在长春宫时,皇贵妃就知道她的计划夭折了。

    害不到舒绿乃至信安王府是小事,皇贵妃现在最迫切的是想知道是何处出了差错。

    找了个借口,皇贵妃暂时离座,要火速找人去问清情况。

    这一边,舒绿见皇贵妃突然离开。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为了让尚红安心,舒绿随口胡编了几句把尚红先对付过去了。尚红其实并不相信舒绿所说,可也明白这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不是说话的地方。

    因为要留意皇贵妃的动向。舒绿刻意频频注视妃嫔的坐席,突然才发觉韩雪怡没有出现。

    难道是因为她还没解禁的缘故?不过这种大节日也不能出来,似乎不合情理啊……

    但是关于韩雪怡的事情,也只是在舒绿脑中一闪而过。她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心情管一个路人甲过得是好是坏。再说她过得好坏也和自己真没什么关系。她与韩雪怡,连朋友都不算呢。

    另外,她也在宴席中发现了明德长公主的身影。这位长公主还是与她上次见过的那样寡言冷清,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透露出的淡淡颓意。

    明德长公主完全没有和身边的人交谈,就那么静静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时不时端起茶杯小抿一口香茶。

    片刻后皇贵妃归座,舒绿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那种不安的感觉始终在舒绿的心头挥之不去。只要没有离开内宫,她的心就一直不得安宁。

    舒绿既要提防着皇贵妃的后招,又牵挂着哥哥的安危,便觉得时间分外难熬。好容易把午宴熬过去,大家又重新聚到皇后跟前行礼。

    “啊,这是信安王家的五姑娘?本宫似乎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呢。”

    尚红愣了一会,才醒悟过来皇后这是在和自己说话。

    众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尚红身上。

    信安王世子妃张氏顿时紧张起来,比尚红本人还忐忑。这侄女儿从没进过宫,今儿头一回进宫,行动倒也并不失礼,可单独被陶皇后点出来……这……

    尚红却没有张氏想象中那样失措,而是落落大方地上前半步,向皇后福了福身,施了一礼,朗声道:“娘娘万福。”

    “挺好的孩子……”陶皇后笑眯眯的,她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别好。她对太后说道:“母后,这位信安王家的五姑娘的父亲,过去和皇上都在宫里小书房启蒙。皇上前日还和我聊起他少年时读书的事情,说当时他和梁三公子交情最好,常常在一处读书的。您可还记得这梁三公子?”

    太后并非兴耀帝生母,哪里清楚皇帝少年时的事情。然而皇后这番“亲切”的说话明里是在夸尚红父女,暗里却是在向皇贵妃示威——皇上和我聊他年轻时的轶事,而且是“最近”在聊哦,我和皇帝的感情好得很!

    但是皇后最重要的目的却并不在此,而是要借这个机会向众人宣布——

    信安王府一系,已经投向了皇后与二皇子!

    尚红,只是皇后信手借来的一个“活道具”罢了。

    太后却好好的看了尚红几眼,点头道:“确实是长得挺水灵,以前怎么没见你进宫?”

    “回太后的话,尚红前些年身子有些病弱,只好在家将养着。近来精神好多了,恰逢如此佳节,便请长辈带尚红进宫来给太后、皇后、娘娘们请安。”

    她这话一出口,张氏的表情立刻微妙起来。另外的人家原先还有些眼红她出风头的,现在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也都惊讶地把那点小嫉妒抛到一边去了。

    哪有未出阁的姑娘家这样说自己的?病弱?她还要不要说亲了?

    可也有人觉得尚红很老实,有什么说什么。其实京城里的女眷们,谁不知道信安王府的五小姐是个病秧子?她自己居然也坦然承认,不知是太傻气还是太实诚?

    太后却是后者。

    能够在后宫生活了大半辈子,虽然无出一直笑到最后被尊为太后,这位太后绝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与世无争。

    然而看了半辈子明争暗斗,习惯了众人的袖里乾坤,突然听到有人这般坦诚,太后突然对这俊美的小姑娘有了些许好感。

    “看你气色也还不错,想来是将养好了吧。”皇后对尚红和蔼依旧,笑道:“本宫似乎听说你这是气管上的毛病,现在看起来必然是痊愈了,不然焉能有如此好脸色。”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后这是在做顺水人情,替尚红说一两句好话。

    不知她从信安王那里得了什么好处?皇贵妃恨恨地想。

    “是吗,调理好了气管的毛病?哀家也有这老毛病呢。也不知你用了什么药方,回头给哀家送一份来——太医院那边的药方,哀家吃了多少年,怎么一点儿起色也没有。”

    尚红只得应了下来。

    无论如何,这一回对尚红来说算是好事。有了和太后、皇后这一问一答,尚红“病弱”的名声多多少少可以挽回一点。而且她在贵人们跟前的表现,也让许多正在挑儿媳妇的人家开始对她感兴趣。还有皇后说的,她的亡父竟和皇上有私交……

    尚红本人却并不如何高兴。

    她说自己过去病弱,那是有原因的。她就是想提醒大家,我是个病人,不适合当妻子,谁也别来信安王府提亲,让我一个人孤独终老吧。

    自打刚才见过万里以后,尚红的心就没有平静过……

    走在出宫的通道上,舒绿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总算顺畅了些。很快就能离开这儿了,很快……她需要赶紧确认哥哥的安全!

    “凌千金请留步。”

    舒绿才刚刚扬起的微笑霎时间凝结在了脸上。人呐,就是不能高兴得太早!

    一队太监站在大甬道侧边朝舒绿行礼,舒绿认出了他们都是“老熟人”。

    好吧,皇帝您又要单独召见我吗?

    难道是打算亲自“审问”她,刚才为什么会在玉茗殿那边逛来逛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中秋焰火(六)——极致浪漫

    兴耀帝梁背负双手站在宝元殿外天香阁二楼栏杆边,神祗般英俊的面孔上没有一丝波澜。

    天香阁外种满了深紫浅白的丁香树。一串串繁丽迷人的丁香花垂挂在枝头上迎风摇曳,灿艳如天边绚目的晚霞。

    宝元殿本是兴耀帝养母容才人居住的宫殿,也是兴耀帝成年前住的地方。容才人并不是如何得宠的妃嫔,自己也终无所出,可她对送到她宫中的明德长公主和兴耀帝都算不错。

    遗憾的是兴耀帝大婚后没多久,容才人就过世了。死后才获追封为容妃,兴耀帝即位后便将她加封为淑慈贵妃,而自己名义上的母亲乔妃则被他加封为孝贤德太后。

    容才人死后荒废了多年的宝元殿,也在兴耀帝即位之后被人打扫一新。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本来对后宫之事并没有太大兴致的兴耀帝,却命人在此新建了一座天香阁。

    并且,他下令除了自己和明德长公主,以及必要的洒扫人员之外,余者一律不得擅入宝元殿。

    对于兴耀帝的这个行为,从皇后到皇贵妃乃至其余的宫人,心里都好奇得很。皇贵妃还旁敲侧击地问过一次,被兴耀帝的冷眼给瞪回来了。

    于是大家也始终不明白皇上的用意,只能猜测皇上是在悼念淑慈贵妃。或许建造那座天香阁是淑慈贵妃生前的愿望?

    舒绿桩人引到天香阁下时,立刻就被那一丛一丛的浓密紫白丁香给迷住了。

    皇宫处处都极尽奢华,可像这般别致的韵味,却不像是宫里常有的布置。

    穿过重重花幕,她随着内侍的指引一步一步走上天香阁。

    当兴耀帝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饶是舒绿再镇定,也禁不住生出几丝紧张的情绪来。

    不过······这次和上次御书房里的召见略有不同。那次的兴耀帝就像冬天的寒霜一样,冷酷而霸道地逼问她,让她害怕得发抖·事后还时不时为此做噩梦。那种威压感实在太强太强了······

    可这回却并非如此。

    八月午后耀眼的阳光洒在四面通风的天香阁中,无形中给兴耀帝身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

    浓烈馥郁的丁香香味被微风一阵阵吹到楼上,让舒绿一时间产生了微妙的错觉——她将要面对的不是那个威严得可怕的君主,而是另一个

    “民女凌氏叩见皇上。”

    兴耀帝这时才缓缓转过身来·俯视着那总能牵动他异样情绪的娇弱少女。

    越来越像了……

    方才在玉茗殿的惊鸿一瞥,兴耀帝面上毫无反应,内里实则震惊得难以自已。

    她怎能长得这般像素瑶?

    那眼睛,那鼻尖,那樱唇……没有一处不像她的母亲!

    素瑶啊素瑶……

    兴耀帝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你可知,朕这座楼阁名为‘天香,?”

    当然知道了,刚才一楼阁门上就有好大一块黑木錾银匾额写着“天香”二字·舒绿又不是瞎子。“天香”本来是好词,奈何舒绿却联想起《红楼梦》里的“秦可卿滛丧天香楼”,心里顿时就很不自在。

    她没有说出心中所想,垂头应道:“小女不知。”

    哪有皇帝这么跟人说话的?要不要先来点官方对白啊,不要整得好像自己和他很熟好不好,这种感觉真是太危险了。

    舒绿可不是小白兔,她能感觉到兴耀帝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这位表面冷硬无比的天子曾与自己的母亲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秘事”,每思及此·舒绿就对兴耀帝的行为警惕得很。

    尤其这座小楼还好死不死的叫“天香”,是想怎样啊?秦可卿死于偷情,自己可不是那“情天情海幻情身”!

    “是吗?”

    兴耀帝又把目光转向阁外的紫丁香·像是在对舒绿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朕知道你精擅调香,也略有才名。你可曾读过《天宝遗事》上记载的‘香楼,?”

    “不曾。”

    其实舒绿是读过的,而且还记得很清楚。但她坚定不移的要在兴耀帝面前藏拙,最好就让兴耀帝认为她是个蠢妇,那就太理想了。

    这回兴耀帝却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她在说谎似的。舒绿才不怕他,我谦虚不行么?

    “嗯……《天宝遗事》有记载,杨妃之兄杨国忠,以沉香为阁,檀木为栏·以麝香、筛土和为泥饰壁,每到春来便会聚宾友在阁上赏木芍药。”

    兴耀帝不疾不徐地说着这些和他气质全然不符的“风雅韵事”。舒绿看他表情越发平和,也不知他在说这些时想起了什眼中无意间竟流露出一丝寂寞的神色。

    那是很多很多年前了···…兴耀帝的神思不知不觉飞回了少年时代,那时他还住在宫里,明德长公主早已出嫁。

    梁素瑶与母妃一道来拜访容才人——ˉ她的母妃和容才人有一点亲戚关系。大人们说话的时候素瑶偷偷拉他出来看庭院中的紫丁香也顺带说起了这个典故。

    爱香的素瑶经常会和他聊起一些关于香药的话题,可那时的他满心都是如何与兄弟们争锋,对这些女儿家的香软爱好更是提不起兴趣。

    直到素瑶离开了京城,他才发现素瑶在他心中有多重的分量。

    如果没有素瑶······他的少年时代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乐趣与美好回

    “朕这座天香阁,便是按照这记载上所写而建,一分不差。”

    啊?

    这座小楼······竟然是名副其实的“天香阁”?这得花多少檀木、沉香木之类的名贵香料!

    天哪!她平时调香只用少少一点名贵香料都觉得好心疼的,值钱啊。这座看起来造型古朴的小楼,造价不知道高到了什么程度?

    啊!

    舒绿真的很惊讶,她完全想象不到兴耀帝这种男人也会做那么浪漫的事情。而且以她的直觉,这座地点偏僻的宝元殿虽然打扫得极为干净清洁,其实是很少有人出入的。

    在皇宫的一个角落里,依照古书上的夸张描写建造一座香楼,还在周围种满丁香等香木……

    这是兴耀帝在为自己隐秘的苦恋建造起的一座“回忆之楼”吗?

    舒绿震惊的表情取悦了兴耀帝。再贵为天子,他也是一具血肉之躯,需要有人与他分享他内心的一些极为私密的感受。尽管这种分享是极为危险的,不明智的……

    兴耀帝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说,而是话头一转,问起了舒绿在玉茗殿中的遭遇。

    舒绿没有告黑状的爱好,也不知道该不该对兴耀帝说出实情。但权衡再三,她还是选择向兴耀帝尽量客观的陈述当时的经过。

    她只能赌兴耀帝对这件事有自己的判断,而不要被皇贵妃那贱人给瘟惑了,真认定她在宫里到处乱走图谋不轨。

    不轨什么啊!她上辈子花了二十块钱买门票就把偌大一座皇宫逛遍了呢,谁稀罕在这儿瞎逛!

    兴耀帝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舒绿说完,也没有插一句话。

    “知道了。这件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皇上您要给我啥交代?我咋有这么大的面子了呢?

    舒绿一点都不为皇帝的格外恩宠而欢欣雀跃,反而有点惴惴不安。她的异样神色自然落在兴耀帝眼中,这让兴耀帝不得不感到奇怪。

    “怎的,你不相信朕?”

    “自然不是。”舒绿连忙答出标准答案。能有第二种回答么?

    是的我很不相信您老人家,您和堂妹疑似恋爱,又宠信皇贵妃那样的女人,让我对您说什么好呢——她真想把这堆吐槽狠狠扔在兴耀帝脸上,可惜只能想想而已……

    “小女只是······生怕····…”她犹豫着该怎么表达自己不想卷入宫斗的心情,兴耀帝却双眉一挑,语气里竟是有些戏谑的:“你怕?”

    “你会是怕事的人?朕不信。

    “你若怕事,进京后就不会又是搅合牧王府的家事,又去掺和什么香药生意,连火药库爆炸的案子都插一手······”

    兴耀帝说得很轻快,和他一贯的风格真是太不相符了。舒绿却被他这一连串的话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他这是——呃,在向自己表示“我很注意你”吗?

    老天,她压力很大啊!

    拜托可不可以别这么注意她?她不是梁素瑶,从来都不是,皇上您清醒点好不好?

    然而在舒绿离开天香阁后,恢复了冷漠表情的兴耀帝,却对着悄然回到他身边的心腹太监德进说——

    “去查查本朝历代后宫旧录,看看是否有合适的前例。”

    对于什么是“合适的前例”,德进心知肚明,也大为震动。

    皇上终于下了决心吗……可是这事…···

    第二百九十五章:中秋焰火(七)——今夜无眠

    中秋之夜,万家庆贺。

    信安王府老王爷的外书房中,却冷清而幽静。屋里只有老王爷、展眉、舒绿三人,下人们都被远远的打发出去了。老王爷连梁世子也没叫进来,大概也是顾忌着可能涉及宫闱私密的缘故。

    舒绿没把白天在宫里的所有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倒给老王爷,而是选择性地屏蔽了一些关键内容。比如皇帝和她之间诡异的对话是绝对要隐去的,只说皇帝问她为何在玉茗殿外冲撞了二皇子,以及前后的经

    老王爷的双眉紧紧锁在一处,苦思良久,也想不透皇贵妃派人将舒绿关起来是有什么目的。

    难道皇贵妃真的胆大到,想要在宫里害死他信安王府的人?

    展眉却若有所思地开口了。

    “外祖父,我听说平南侯家的次子汪令狂浪无形,在外头惹过很多祸事,您可有听闻?”

    老王爷愣了愣,微微点头。

    “隐约听说过。你突然提起此人,有什么关联吗?”

    “是这样的。”展眉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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