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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田园生活.第2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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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然田园生活. 作者:yuwangwen

    做事都是轻言细语的,想必陈氏定是以大家闺秀的标准来教养她的,看起来她跟赵相宜的堂姐赵相莲差不多大的岁数,可言行举止却远远比赵相莲稳重优雅得多。

    但也因此,赵相宜不敢跟莫雅茹过于亲近,这种人不大好摸清底子,反正只是接触这一回,以后见面的机会想必几乎为零,最好还是离她远远的。

    莫家的花园子里,小厮们早早地给大家堆好了雪人,果然是人多力量大,雪人大大小小地排成了一排,统共六个,仿若士兵一般庄严地站成了列队。

    裴子君一路上只讪讪地笑着没说话,原因大抵是因为赵弘林对他的警惕,赵相宜对他的冷淡。

    最苦恼的是,他根本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怎么原先好好的,现在他们竟对自己如斯。

    等大家来到了目的地过后,莫少祈便很是小大人似的开始吩咐大家这个那个,然后细说游戏规则。

    赵相宜又继续滴汗,天呐,在场的比他岁数大的孩子大有人在……他居然脸不红心不跳地指着这个那个叮嘱,还说什么生怕他们不懂才细细介绍的,搞得好像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过来老人那般。

    赵相宜看着是觉得既好笑又无奈的。

    莫少祈说的游戏规则很是简单,他们五个人,现在必须分成两个小分队,然后分别站在那一整排雪人的两边,接着就像是双方对峙那般,开始尽情地用雪球击打对方……最后看谁坚持不住了,谁厉害,来个评比。

    这个游戏很幼稚,就是打雪仗的基本流程,可莫少祈小童鞋却说得唾沫横飞,很是来劲,好像这个游戏是他发明的那样,又好像觉得他发明了一个这样的游戏很是了不起也似。

    不过大家也没有过多地反对,一致地同意了,接下来就面临着分组的问题。

    赵弘林是肯定要跟赵相宜一队的,这个莫少祈等人也是没有异议,可现在问题就出在裴子君身上,莫少祈倒是无所谓,觉得裴子君在哪边都是一样,在他这边反而还帮不上什么忙,可赵相宜却心细地注意到了莫雅茹脸上的神情变化。

    但见莫雅茹小低着头,脸色渐渐红润起来,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出于心理的缘故,尔后见她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那般,抬头对裴子君很是优雅地笑着:“子君哥哥,咱们别在这瞎掺和了吧,都是些野蛮的游戏,我瞧着那边的梅花开得不错,咱们去亭子里赏赏梅吧?”

    可裴子君却不是这么想的,他见赵相宜兄妹俩在此,故而也想留下来打雪仗玩,所以很是委婉地拒绝了莫雅茹:“不好意思,我想留下来跟他们一块玩。”

    莫雅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很是吃惊地看着裴子君,她之前是百分百认定了裴子君会赞同自己的提议的,现而今见他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自己,眼里立马就星星点点了起来,蓄着晶莹的泪滴忍着不肯往下掉,此番样子看上去真真是楚楚可怜。

    “哎呀,你们去去去,我一个人也可以应付一个抵俩”莫少祈很是自信满满地看着对面的两兄妹,犹是看向赵相宜的时候,似在很明显地告诉她,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赵相宜也是为了应景,说一些符合自己小孩子身份的话,不然一直表现得太淡定总会惹人心疑的,故而佯装不服气道:“谁说我哥哥很厉害的我也不差一会打得你屁滚尿流的”

    “嘿哟野丫头”莫少祈见状骂不过,最后只得故意凶凶地骂了句,还特意举了举拳头示威,赵相宜对这样的动作再熟悉不过,小孩子都这样,喜欢故意摆出一副凶凶的模样来掩饰自己内心的心虚或者害怕。

    见此,赵相宜也就小小地原谅了莫少祈,其实他也挺可爱的。

    裴子君见赵相宜一副凶狠的模样,不禁看得笑了,心说她还是如往常一样,一点也没变,反而更加灵动了。

    莫雅茹顺着裴子君的目光看去,定格在了赵相宜身上后简直不可思议,小手隐在袖子里紧捏了捏帕子,尔后又轻轻松开,最后只呼了一大口气,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声:“怎么可能……”

    “我决定跟弘林他们一组。”裴子君忽然站出来笑着一句。

    此言再次惊住了莫雅茹,使得她原本松开的心弦又忽然猛地被拉紧了,原先略松开力道的手又立刻捏紧了绣帕,牙齿忍在唇里咬得紧紧的。

    “我不同意。”赵弘林忽然拉着赵相宜回绝道,“我跟相宜两个就好,无需再多加一个了。”

    “为什么?”裴子君万分委屈地看着赵弘林,又求救似的看着赵相宜,“弘林妹妹,你说句话呀,我原不想说什么,可到底是为什么呀,明明原先好好的,怎么这会子你们再见到我都喜欢一味地躲呢?”

    “你们……认识?”这声音是莫雅茹的,带着万分的惊愕,与几分几乎察觉不出的嫉妒。

    裴子君没有理睬莫雅茹的情绪,只点了点头承认,随后又急切地看着兄妹俩。

    赵弘林此时此刻没了一点想玩耍的心思,他就知道,再次遇见裴子君定是这副光景,于是小心地牵着赵相宜缓缓朝大家走来,行至裴子君面前停下。

    “想知道为什么?”赵弘林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地变冷,莫雅茹见状也是往裴子君的身后躲了躲,但见赵弘林接着冷笑道,“回去问你父母啊,别在我们跟前装作好像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若不是你的提议,你父母又怎会照做?”

    “你,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裴子君实话实说,此时此刻他的确有些云里雾里的。

    “哥哥,要不咱们走吧?”赵相宜摇摇赵弘林的手,她不想在这跟他们耗,毕竟这是他们的地盘,届时万一闹开了,于他们,于赵信良,于他们家今后的酱料销路,都是不利的。

    赵弘林自也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的,故而也只是瞪了裴子君一眼,随后牵着小妹准备离开这。

    可裴子君却上了劲了,立马上前拉住了赵弘林急切问道:“到底什么事啊,说清楚再走啊,万一有误会咱们当场解开不好么?”

    赵弘林气结,转身甩开裴子君,裴子君往后跌了个踉跄,险些摔个四脚朝天的,莫雅茹见状吓得惊慌失措,小脸惨白惨白的,紧扶着裴子君担忧这个那个的,确定裴子君没事之后,才是松了一颗心,尔后面含薄怒地看向赵弘林:“你怎么随便打人呢”末了,还别过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就知道,乡下人就这么没教养的,看着倒挺文雅,其实都是装的”语气是何等的轻蔑与刻薄。

    不巧的是,这话却让赵相宜不偏不倚地听了个清楚,立马也回了一句:“你才是装的呢从头彻尾,全部”

    莫雅茹不妨赵相宜有这么大的胆子敢骂自己,还骂得这么理直气壮,事后也不害怕的,立刻气结得不知道回什么才好,只在原地委屈兮兮地看着裴子君和莫少祈,示意他们帮自己。

    可他们两个一个正沉浸在赵弘林说到一半的真相里难以自拔,一个正烦闷地看着大伙,还顺带提了一句,到底还玩不玩打雪仗了?

    莫雅茹更是气得半死,可碍于要维护大家闺秀的形象,只得紧咬着牙齿,攥着手帕不言语。

    赵弘林倒是懒得理会莫雅茹这种使小性子的人,只冷冷地看着裴子君道:“你真不知道?那行,咱们去那边,我告诉你原因。”

    “不要去”莫雅茹忽然拔高了声音大叫了一声,大家瞬时被惊了一惊,她见自己失态了,立刻捏了捏帕子,又恢复到了原先温雅的模样,小声地给裴子君提点了一句,“你去了,届时没人帮手,他指不定对你……”

    “那算了,相宜,咱们走。”赵弘林不等莫雅茹说完,便勾唇讽笑着牵着小妹离开了大家这边。

    裴子君见状,不管不顾地跟了上去,任凭莫雅茹怎么劝解也不听,最后只留莫雅茹一个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莫少祈走上前来烦闷无聊地问了句:“都走了?不玩了?怎么到了最后还是我一个人在瞎折腾?大姐,你跟我玩打雪仗不?咱们再叫几个小厮也是一样。”

    “你自己玩去”莫雅茹忽然赌气地说了一句,尔后提起自己的裙角小心翼翼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稳了稳心绪,恢复到了原先大小姐的模样……不过,在看向赵相宜那边的时候,却依旧恨得咬牙切齿的。

    第112章原来都误会了

    第112章原来都误会了

    这厢,赵弘林兄妹俩和裴子君三人一路往南走,远离了方才的花园子,找了一处僻静的小亭子,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地站在角亭内,沉默着不言,各自心里都在筹算着该怎么开口,该怎么跟对方解释。

    最后,倒是赵相宜先开的口:“裴少爷,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家是农户,你们家是大户,身份悬殊,我跟哥哥两个自是不敢跟你走得太亲近的。”

    将近一年不见,赵相宜如今口齿伶俐得几乎让裴子君惊愕,这样深层的道理,在她用绵软的吴侬软语细细说来,却好像不过是件平常小事那般简单,轻巧解释一会就清楚了。

    赵弘林捏着赵相宜的那只手不禁抖了一下,尔后附在小妹耳旁轻轻说了一声:“那倒未必,咱们家以后不定永远都是这副光景。”

    赵相宜明白哥哥的意思,只乖巧地点了点头。

    听话懂事,小儿当家,这些事情与景象在他们赵家看来,都不过是平常现象,谁也没有因为赵相宜年小过于懂事而心生怀疑,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不变的真理。

    可在从小养尊处优的裴子君看来,却是不可多得的。眼瞧着自己的亲妹妹裴闵柔,也就是刚才在厅里被抱着的那位,仅比赵相宜小一岁,却娇气得紧,什么也不懂,更不可能像现在的赵相宜那般聪慧,说起道理因由来头头是道。

    “裴少爷。”赵弘林也这样称裴子君,“小妹已经将原因说得分外清楚了,你是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我们全家不过是靠着庄稼过日子的农户,身份悬殊,差别甚大,我们俩怎么可能高攀得起你这样的人?只怕届时就算感情甚笃,也不过是主子奴才的关系,譬如像元书那样但你最好弄清楚了,我们家虽是农户,可也是堂堂正正做人过日子的,尽管没有你过得好,也不容你这样的人来随意糟践我们的尊严”

    “我根本没有这么想过呀”裴子君有点激动,多半是着急想解除这样的误会,“之前大家在赵家村不是玩得挺投缘的么,我从来就没有把你们当成下人那般来看待呀,就算是元书,我也拿他当兄弟手足来看待的”

    “说得真好听啊。”赵弘林根本不信裴子君的话,只接而讽刺道,“那你为什么又让你的父母派人到我们家来干出这等好事来”

    “怎,怎么了,我父母对你们家做了什么吗?”裴子君有些不安,他什么也不知情,可赵弘林那略含薄怒的脸庞已经在很明白地告诉他,这之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

    “去年正月的事了,你们裴家来了人,说是要接我去裴府做你的陪玩丫头……”赵相宜闷闷地托出了真相。

    裴子君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轰地一声瞬时变成了空白,这叫什么事啊,他竟一点不知情

    赵相宜说完后,见裴子君懵然的表情不似作假,不禁凝眉反问了一句:“难道……你真不知道这事?”

    裴子君很是颓丧地摇摇头,随后又猛地回过神来解释道:“可我爹娘也不是那样不经过别人同意就擅自做主的人,你们确定那些人是裴家的人么?会不会有人故意使坏,离间感情?”说完,裴子君自己都觉得自个刚才说的那些简直不现实,会有谁这么无聊,去离间他们这些小孩子之间的感情……

    “怎么不是裴家的人?就算我们不认识那起子婆子丫鬟的,又岂会认不出来过我们家多次的徐管家?”赵弘林很是不满裴子君才刚的话语,听他的意思倒像是自己在瞎扯说白话了?

    这可是真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他怎么可能忘却

    “徐伯也在?”裴子君不可置信地摇摇头,后又自言自语道,“他竟从没告诉过我……”

    赵相宜见裴子君的神情不对劲,也是狐疑地问了句:“你难道不信我哥哥说的?”说着又把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裴子君。

    “可我还是不敢相信那是我爹娘做的事……”裴子君听后怔怔的,父亲一生正直,且忙碌奔波的他从不管这等子小事,府里的事多半是娘亲在打理,但娘亲的为人他也信得过,温婉知礼的娘亲怎会做出这样糊涂草率的事情来?

    “算了,跟你多说无益,说也说清楚了,我们以后再不要有纠缠就是。”赵弘林懒得理会裴子君,牵着赵相宜的手径直离开。

    刚走了几步,却听裴子君猛地在身后叫住了他们:“等等,你们刚才说,除了徐伯,还去了哪些人?”

    赵相宜的记性不错,见裴子君这样问,也是扭头仔细答了一句:“有一个好像是你的||乳|母,另一个年轻些的丫鬟子,好像叫桑玉的……”

    “你说桑玉?”裴子君的脸上忽然绽出一丝游移来,“桑玉不是我们裴府的人呐。”

    “你们府上这么多人,不认识的也是有的,再说了,徐管家他们也来了,加上你的||乳|母那些人,还不足以证明这是你们裴家干的好事么?”赵弘林反驳道,随后又警告了一声,“你们最好不要再做这样的蠢事,我们家尽管没你们家好,也绝不会做卖女儿的事,我们的尊严容不得你们来践踏的”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先静下来听我说。”裴子君连连摆手,随后又皱眉寻思了一会,瞧他的神情倒像是找到了什么线索一样,“首先,请你们相信我这一回,对你们说的那件事,我真的完全不知情。那时候有人告诉我,你们家待我好,待我热心,都……都不是出自真心的,是看重我们家的家底……”

    “你胡说”赵弘林忽然激动起来。

    裴子君连忙摆手制止:“先别激动,别激动……我没这么想啊,我只是说有人这么告诉我,我当时也是不信的,事后就派了人去你们家试探……可是回来的人都告诉我,你们根本不让他们进门……说,说是因为我没有亲自去的缘故,只因去的都是些下人,便不接待了……”

    “哥哥。”赵相宜听了裴子君的解释,不禁摇了摇赵弘林的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的,刚好发生在裴家来咱们家要人之后。奶奶爹爹他们当时很是气愤,所以才将人给硬赶了出去,并让他们以后都别来。”

    “这就是了”裴子君眼前一亮,“现在咱们把事情摊开了来说,所有的事情就都串联在一起了,原来这就是场误会我不知道你们那时发生了什么,以为你们真如下人们说的那样,并不是真的喜欢跟我在一处玩,所以当时我就稍稍寒了心,事后没有再继续去找你们玩了……然后你们又以为我们家起了那样的心思,想让弘林妹妹来我们家当下人,所以对我跟我的家人也是避之不及。”

    “是……这样的么?”赵相宜半信半疑。

    赵弘林则是完全不肯相信裴子君。

    裴子君却深信不疑地点点头:“肯定是这样的那件事我压根不知,定是有人从中……等一下桑玉虽不是我们府里的人,却是我姨妈身边的丫鬟啊刚才被你们打断了一下,我竟是险些忘记提这一茬了,桑玉是我姨妈身边的贴身丫鬟呢,如果她也跟去了的话,那么证明这件事兴许是我的姨妈……”

    “还不是你们裴家的人在作祟?”赵弘林淡淡一句,“别再狡辩什么。”

    “我不相信这事跟我父母有关,他们都是十分正直的人,从不会在背地里做这些手脚的……怪道,”裴子君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很是狐疑地自言自语起来,“怪道我姨妈在我元月初八生辰之前忽然很神秘地告诉我,将会给我一件让我意想不到,又十分欢喜的礼物莫非……”

    裴子君说完,很是纳闷地看着此时此刻一脸无辜的赵相宜。

    “哥哥。”赵相宜仰头看依旧不信裴子君半句的赵弘林,用她那绵软而生动的童音劝了劝,“没准他说的是真话,我稍稍想了想,也觉得这里头好像很可疑……还记得那时有个婆子说什么陈夫人么,如果是指裴少爷的娘亲,那应该是称‘夫人’或者‘裴夫人’呐,怎么可能称什么陈夫人?”

    “没错我的姨父就姓陈我们府里人都称姨妈一声‘陈夫人’或者‘陈姨妈’的”裴子君似抓住了希望一般,万分迫切而感激地看着赵相宜。

    赵弘林也顺着两人的话深想了想,其实他早就信了裴子君的话,相信这是一场误会,只是尽管如此,裴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家依旧是农户,为了防止类似这样的事以后再次发生,他觉得还是远离这起子人的好。

    这个埋藏了将近一年的误会逐步解除开来,喜得裴子君一扫先前的阴霾,很是高兴地看着赵相宜与赵弘林,一如一年前在赵家村的时候那般。

    赵弘林对裴子君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赵相宜则稍微好点,至少在心里又慢慢地对裴子君升腾起了些微好感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信良辞了莫家带了孩子出了府,莫家一再挽留他们用午饭,可赵信良却以家里有要事为由一再推脱,最后大家也不好狠留他,只得让一家人走了,临了莫家和裴家还分别给了兄妹俩一份丰厚的红包,赵信良狠推不下,只得尴尬地收了,另外,又坚持给了其余那些孩子们一人一份红包,虽说比较少,但是也算是一片心意。

    回家的路上,兄妹俩把今天在莫家和裴子君的对话跟赵信良说了,赵信良听后先是震惊,尔后慢慢镇定下来,只说了句:“这样也好,想必以后偶尔都是要碰面的,这样反而舒坦些。”

    第113章两年之后

    第113章两年之后

    两年之后的春天里……

    赵家大房的新房子已有了些微的变化,除却两年前刚刚搬进来的新气,多了几分温馨柔和的家的味道。

    一楼搭有牛棚,猪圈,鸡圈等等牲口棚,家养的鸡娃还有老母鸡早已超过了一百多只,偌大的院子,除开中间那一大片是空开拿来走路的之外,其余两边皆被开垦出来做了菜地,成片成片地种植着十三香所需要的植物原料,以及野菜和大家素日里常吃的一些蔬菜瓜果之类的。

    整个院子周边用竹篾编好的篱笆围了起来,篱笆上头缠绕着优柔的牵牛花藤,如一个身肢柔软善舞蹈的女人那般,一点一点地绕在坚韧的篱笆围墙上,尽情地展现着她那婉转的姿态……

    此时尚未到牵牛花的花期,前两年刚刚培植的时候,恰逢牵牛花四到九月的花期,每每到了清晨起床时,便能看见成片嫩红色,浅紫色或以月白色的牵牛花开满了整排竹篱笆,迎着微风轻轻地晃动着那脆弱的花瓣,煞是好看动人

    此时正值凌晨时分,赵家上下静悄悄的,唯有那些家畜在发出轻微的声响。

    一楼住了赵月琴母女和赵家二老,本来二楼是准备了老人的房间的,可方氏和老赵头的岁数渐渐大了,经不住楼上楼下的奔波,故而最后又安排回了一楼。

    前年一年,赵家二老是待在二房家里吃住的,也帮了李氏他们不少忙,使得二房的日子亦渐渐好转了起来。可去年赵家二老轮到去三房吃住的时候,却饱受折磨。赵老三日日早出晚归,倒不是他勤于农事,反是忙于奔波于赌局之间,可把赵家二老给气得,直骂他不务正业,加之赵老三新娶的媳妇也时常给二老气受,搞得家里不得安生的,赵信良见这么长久下去也不是什么好事,二老的身体最重要,便强硬地把二老给接回到了大房这边吃住,村里人见状,纷纷骂赵老三不孝。

    赵老三为此逞大,来大房这边闹过几回,可都无果而终,二老不想跟他回去三房,赵信良也不许。

    刚巧今年正好又轮到二老在大房这边吃住了,三房就更没了理由去接二老尽孝了。为此,赵信良召集赵家兄弟们在一起商议了一回,声称干脆把赡养老人的时间延长,每房轮着三年照顾一次,这样二老便更有理由待在大房这边多享几年清福了。

    这两年,赵家大房的日子过得是愈发红火了,少了杨氏等人的折腾刁难,日子果然平静顺畅了许多,除却挣钱这方面外,家里也是喜事多多。

    一则赵弘林在去年很是顺利地考过了童生试,成为了童生,不过很可惜的是,去年接着考院试的时候考前却大病了一场,想是常日里万分刻苦用功所致,故而导致最后缺考没能继续中上秀才。那次之后,令全家人都纷纷紧张起赵弘林的身体来,犹是方氏,日日鸡蛋牛||乳|的不离他,这个时代,牛||乳|本就是稀罕物事,可赵信良等人却丝毫不肉疼地日日坚持给赵弘林买,给赵弘林做,当然,连带着赵相宜也跟着沾了光的。

    再就是赵月琴和赵敏敏两个,如今已算是在赵家大房这边真正地扎了根,赵月琴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已经渐渐地变得自主独立起来,尽管大家平日里也关照着她,可赵敏敏这孩子几乎是赵月琴一个人亲手带大的。

    还有就是赵家如今跟裴家的关系居然奇迹般地慢慢熟络了,基本上也是因着生意买卖上的关系,既如此,裴子君那家伙来赵家村则更是来得勤快了,几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每每他比较孤独,或者想找寻快乐温暖的时候,便会上赵家村来。

    赵相莲因此渐渐活络起心思来,每每借机故意跟裴子君亲近,大家年龄也都慢慢大了,有些事多少知道些,故而每次裴子君都见鬼似的离赵相莲远远的。

    赵相宜见了,总在心里叹息,那肯定是杨氏先前教坏了赵相莲。

    对了,还有杨氏的问题,杨氏在去年的时候被释放了出来,不过赵家没有再让她进门,为此杨氏上门来闹过一两次,只不过不敢再像先前那般放肆,但是赵家人还是没能继续接纳杨氏。

    杨氏后来悻悻地回了娘家,后来听大人们说,杨氏娘家妈日日虐打她,辱骂她,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委身再嫁,最后进了一户穷人家给人当填房,日子据说过得很是糟糕。不过这些都是各人各命,大人们说完之后只这么叹息了一句,说他们也管不了这么多的,都是自己酿的苦果。

    而三房的赵老三也没闲着,去年的时候接着花银子续了弦,对方是个年轻媳妇姓陆,被夫家休下堂的,姿色容貌更甚杨氏,当然,心思算计等等却也是比杨氏更加活络。早在赵老三续弦之前,二老等人就劝过赵老三,要他别娶那样的女人,否则以后家里指不定更加不安生,可赵老三简直就是被迷了魂了,又在婚前被陆氏的娘家人抓到说赵老三强迫了陆氏,纷纷扬扬得传得很是不好听,最后没的办法,终是把陆氏给娶了进门来。

    那陆氏可不是个善茬,比之杨氏更会刁难人,虽然她从不跟杨氏那样撒泼胡闹的,可她惯会来阴的。

    想当初二老轮到去三房吃住的时候,那陆氏明面上可是答应得好好的,一等一的高兴。可等二老过去了之后,陆氏在暗地里却见天地拿理由刁难方氏,还时常不做饭饿着二老,也经常故意做晚了饭,然后再推说活计较多,忙不过来,总归这样的理由非常之多,她的心思也十分诡异。

    渐渐相处久了之后,大家对陆氏的评价皆是大同小异,只说此人惯会做表面功夫,暗地里阴得很

    只怕是个比杨氏还难应付的女人

    这不禁让大家都纷纷怀疑起来,赵老三先前被“抓j在床”的事是不是陆氏跟着娘家人起先串通好的。

    此时天渐渐透亮了,一楼右侧的门忽然开了,方氏整好了衣裳慢慢地步出了房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二楼的木阶梯上也有了动静,一个着淡绿色春衫,雪白薄裤的小姑娘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慢走了下来,她的个子较之两年前抽高了些,原本十分稚气的五官如今也是稍稍地长出了些棱角线条来,虽然如那雕刻的作品一般,整体的模样线条看上去还是比较模糊朦胧的,可大致上已有了一个明显的样子。

    淡绿色纯棉料子的宽袖褪至手肘边,露出了一截粉白色的肌肤来,那只洁白似雪,几乎吹弹可破的小手此时正轻揉着她乌亮的睡眼,眼下是微微挺翘的小鼻梁,再往下便是不点而红,灵动俊俏的小嘴。

    光一层一层地镀在了她的身上,衬得她一张小脸愈发地清秀可人,她迎着阳光走下了阶梯,跟方氏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随后往家院子外走去。

    来到了不远处的村头,站在那儿来回张望着,不时停下来深切地注视着远方,看看有没有人往村里来。

    不多时,牛车缓缓的咕噜声让她心里好一阵欢呼,她远眺着前方,看见了那辆牛车上端坐着的少年。

    这两年,他的变化是最大的。

    个子抽高了不少,自是不必说。模样也愈发深邃了,渐渐的,他不再是个孩子,已俨然不知不觉地成长为了一个万事独立有主见的少年,心里有着万千的秘密与思量,做出来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更让人吃惊欣喜

    “哥哥,哥哥”赵相宜将手搭在红唇两边,做成喇叭状冲前方大喊道,“这次去了这么久,相宜想死哥哥了”

    坐在牛车上的赵弘林穿一身浅蓝色的儒衫,头上包着温雅的方巾,与衣裳同色,手里还拿着一本蓝皮书,似刚刚在车上聚精会神地看过。他的眸子比之两年前更为深邃,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如果说,两年前的他是锋芒初露,清秀乖巧,那么两年后的他便是才华横溢,沉着稳重。

    才十二岁,已有这样的成就与性子,实属难得。

    不多时,赵弘林便跳下了牛车走到了赵相宜的跟前,赵相宜看着行走从容,风度翩翩的大哥,心里一时之间复杂无比。是啊,在外人眼里,看到的不过是个风光无限,令很多少女们痴狂的赵弘林,可赵相宜却深切地明白,哥哥能有今天,走到这个地步,这条路子上,全是家境所迫。

    如若不然,十二岁的哥哥,应该像如今的赵弘仁一样,浑浑噩噩地只知道耍玩混日子,根本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成就。

    哥哥他,是肩负着多大的压力与使命完成这一桩桩大事的。

    “怎么了?”赵弘林与小妹并肩走着,不过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紧牵着她的小手,在他看来,小妹慢慢地大了,他可以一步一步地放开手来让小妹自己去面对这个世界了。

    赵相宜从神思中醒过味来,摇摇头,转移了个话题:“哥哥这次怎么要这么久才回来,学堂里现在没有沐休了么?”如今赵弘林已然转到了清河镇的学堂去念书,那里的教学条件更好,但相对要贵很多,不过这些赵信良都不在意。

    赵弘林微笑着,细细地跟赵相宜解释了一下:“不是,是夫子们有意留我下来细细教我,所以上个月的沐休冲掉了,不过这个月学堂里却格外恩准我可以多休几天,这段日子我可以呆在家里好好陪陪你们了。”

    “真的呀,太好了”赵相宜很是高兴地点点头,又谢过了顺道载赵弘林从镇上回来的赵伯伯,随后兄妹俩肩并着肩走回了家。

    第114章万福楼搬离

    第114章万福楼搬离

    早饭过后,赵信良从田里看秧苗归来,赵弘林原正坐在房间里看书,透过二楼的窗户看见了赵信良,便立即放下了手里的蓝皮书,顺着楼梯下了楼来。

    “今年倒春寒的时间长些,咱们家这么早就把春秧插下去了,会不会减少收成呐?”方氏坐在厨房门口剥豆子,看见赵信良的时候便顺口问了句。

    “少点就少点吧,咱们家现在也不巴望着这点田地了,挣的那些个钱多半是从万福楼的销路上来的,再就是家里养鸡这些路子上来的,如果完全靠那几亩田地,咱们家现在绝对不可能天天吃得上米饭的。”

    “也是这么个理。”方氏听赵信良这么一解释,心里的担忧也跟着渐渐少了些,扭头的时候正好看见赵弘林,方氏便立马站起身子来走至他面前,语气里透着浓浓的担忧,“弘林呀,现在倒春寒,你别看今天天晴,其实天不暖人的呀,赶快上去多加一件衣裳好了,回头再病了,可不得把咱们一家人给急死”

    “奶奶你太夸张了。”赵弘林很是无奈地笑了笑,“我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身子骨哪里就这么娇气的?”说着,又把目光抛向院子里正在玩耍的赵相宜和赵敏敏两个,笑着添言:

    “奶奶该多关心敏敏才是,才多大点的孩子,就跟小妹原先那么小呢。”

    “你说归说,自个的身体也还是要在意些呢。”方氏又叮嘱了赵弘林几句,随后紧接着叹道,“是啊,这日子过得可真快,我还记得当初敏敏不过是个点大的奶娃娃,如今却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还能开口叫人了……”方氏的声音略带了点沧桑感。

    赵相宜听见了,忙抬头大声一句:“她现在不仅会说话走路,还惯会欺负人了奶奶你看你看,她又给我耍赖皮了”

    “你也真是,今年都七岁了,做姐姐的人,还跟敏敏计较这么多”赵信良心知赵相宜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逗大家开心,不过嘴上却故意佯装生气道。

    赵相宜也知道父亲是开玩笑的,故而没怎么理会,只继续扒拉着赵敏敏那八爪鱼似的双手,要她快点放手,不然自个就“不客气”了

    赵敏敏很喜欢跟赵相宜玩,每每玩了什么游戏,不管输赢,她都爱赖账耍赖皮,好像天生就知道她年龄小有这个特权那般,所以平日里在家中就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不过她的这些天性,家里人见了,非但不多加阻止,反而还举双手赞成。通过赵月琴这样痛彻心扉的例子,大家此时此刻已经非常警惕在意起来,对于闺女的教育,应是从小到大细细培养的,始终让她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养成独立有主见的性格,关键时刻,还得有点脾气才好

    赵弘林笑看着全家人和乐融融的模样,随后又慢慢地敛了笑,严肃起来,看着赵信良认真道:“爹,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不过也许你早先就知道了。”

    赵信良不妨赵弘林提这些,也是愣了愣。

    随后父子二人进了一楼大厅里,赵信良跟在儿子身后,心里好一阵感慨。犹记得弘林小一点时候,虽然乖巧懂事,可到底也只是个孩子,有着孩子特有的天真与活泼,但自从那年吕氏犯下了如此自私羞耻的事情过后,弘林就真的彻底地变了……

    那个在自己面前拉着妹妹信誓旦旦地说要努力过日子,靠自己的能力给家里带来希望的孩子,如今竟是不知不觉地长大了,慢慢地变成了一个身形笔挺的少年,只不知他那削瘦的肩上,究竟承载了多少令人惊讶的负担

    “爹,莫老板要去江宁县开新酒楼的事,你知道么?”赵弘林没有注意到父亲眼里的复杂神色,只自顾地坐在了厅里的椅子上,抬眸问了父亲一句。

    赵信良回过神来,怔怔地看了儿子一眼,随后同样坐下,点点头:“莫老板早几日派了掌柜的过来跟我说了。”

    “那莫老板还继续要咱们家的酱料么?”赵相宜此时已让赵月琴带赵敏敏进屋洗手去了,所以找了个空当来了大厅,听父亲哥哥谈话,一进屋听见哥哥和父亲在说万福楼的事,她便开口问了一句。

    已经好几年了,大家现在似已习惯了如此,什么事都会当着赵相宜的面说,有时竟还会反问赵相宜一些意见。

    赵信良被这么一问,也是没多大惊讶,只接着回答道:“莫老板说了,跟咱们家做了这么久的买卖,真属难得的了,说是很喜欢咱们家人实在守信的品行,故而即便去了江宁县,也愿意继续收咱们家的酱料,而且可能需要更多的量,毕竟咱们家十三香的味道,已经成了万福楼的招牌味道了。”

    “招牌”这个词,还是前两年赵相宜慢慢潜移默化地带动全家人说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来了。”赵弘林边说边冲赵相宜招招手,要她别光站着,进来跟他们一块坐下,随后又转过头来看赵信良,“爹,论起咱们家如今在村里的地位,那的确是没话说的,三四年间,慢慢地发展成这样的规模已算不错。”

    说到这,赵弘林开始掰着手指跟大家细细数来:“建了新房子,买了牛,买了猪羊,还养了上百只鸡,光每个月的收入就有几十两银子,还不论最后收成的钱,这在村里白手起家的人家里,咱们家可以排得上第一了。”

    由于赵弘林是他们家现在唯一一个靠文化走出路子的人,故而即便赵弘林今年只有十二岁,赵信良对他的意见也是会百般慎重考虑的,简单的说,就是指赵弘林如今在这个家说话很有分量,这也是赵相宜如今万分满意的地方,如此下来,自己今后再有什么想法之类的,直接跟赵弘林说就好了,赵弘林自会想办法让家里人同意的。

    这厢,赵信良正认真地看着自个儿子,等待他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果然,赵弘林如赵相宜所想那般,立刻来了个转折:“但是——”他看向自己的亲人,“光有这样的成就,是不够的。”

    “当然,在咱们村,短短几年之内就有了这样的成就,算是极不错的了。可是,爹,咱们家跟其他人家里的情况不一样。”说到这里,赵弘林忽然敛起了眉来,表情也渐渐地变得有些冷硬,甚至于,从他微垂的眼眸里,赵相宜惊愕地读出了几分浓浓的恨意。

    那样的恨意从不曾弥漫过哥哥的眼眸,究竟是何时起,他竟把那一抹恨意掩藏得这样深,使得如她这般平素跟他十分亲近的亲人,都没能发觉出来。如今忽然察觉到了,内心却犹若翻江倒海般震惊。

    赵弘林紧攥着双拳,尔后又微微松开,接着开口道:“我并不怕在家里提这样的事。”说着抬起了头来看着二人,顿了顿,终是出口,“自从那个女人跟人跑了以后,我们家就跟别人家的情况不一样了,我们家不仅要努力挣钱过日子,还必须始终记得她带给我们的伤痛,所以我们必须慢慢强大,等到足够给予她惩罚的时候,适时给她重重一击”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在这个家,在赵弘林的心里,“那个女人”便成了吕氏的代名词,赵弘林眼底里那浓浓的恨意自是从吕氏身上来的,原来,在这样早的时候,哥哥的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根底,一直以来,赵相宜以为,哥哥的心里虽然有伤有痛,但不至于将恨意慢慢积攒下来,以至于酿成了现在的——复仇情绪

    是就是这样的

    赵相宜想到这点的时候,浑身忽然剧烈地抖了一抖

    赵弘林的意思便是,他们家光是满足于现在的情况是远远不够的,可他想法的初衷并非如赵相宜的那般,认为人该往高处走,不停强大自身,他的这些想法的出发点与她的截然不同,赵弘林之所以会这么想,想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吕氏的恨意,想强大自己,报复她

    “哥哥……”赵相宜突然没来由地感觉到害怕……似害怕会失去某些东西那般,譬如自己最最亲爱的哥哥,所以不知不觉间,突然轻轻地呢喃了一句。

    赵弘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有些微失态了。

    他稍敛了敛心神,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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