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算是朋友的大哥，在得知吉诺身患重疾之后却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甚至在明知吉诺得的疾病有多么恐怖的情况之下，还是把吉诺背了出来，带着吉诺寻找治疗的方法。

    也正因为如此，吉诺才不想拖累对方。

    他知道自己已经离死不远了。

    街道两边的景物在吉诺的视线中缓慢地后退着，自幼在斯坎迪奇长大的吉诺很清楚自己的大哥正在往教堂的方向前进。但他更清楚的是，教会根本不可能治疗得了他身上的疾病。

    “恐怖的疾病”，这是吉诺所患上的病症，因为患病的病人身上会出现古怪的黑色斑点，因此也被成为“黑死病”。在最开始的时候，这种病症还只是流行在遥远东方的鞑靼人那里，教会甚至还将其作为“神对罪人降下的神罚”而大肆宣传。但没过多久，这种恐怖的疾病便蔓延了过来，甚至连教会的神父们都有不少死伤。

    虽然教会马上改口声称这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人心不古，罪孽横行”，说这场末日的降临是神对人们的惩戒，但终究已经晚了。

    最起码像吉诺这样的人，已经明白了教会对这种疾病束手无策的事实。

    更何况去教会治疗也不是什么免费的事情，那些精明的神父们一直都很乐意趁此机会从这些病患身上榨出最后一笔钱。

    “大哥，别去教会了……”

    吉诺拍了拍阿方索的脊背。

    “教会那里要的钱太……”

    “钱？”

    阿方索瞪大了眼睛。

    “吉诺，你现在居然跟我提钱？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这点小事你都分不清了？钱的方面我来处理，你就别管了。”

    “大哥……”

    吉诺哑口无言。

    他怕的就是这个。

    吉诺很清楚阿方索口中的“我来处理”到底是什么意思，那是阿方索准备用来成家的一笔钱，是在城里辛苦了好几年才赚到的——可现在却要白白地花在他的身上。

    确实是白白地花在他的身上，因为他的病根本不可能被教会治好。

    “对了。”

    阿方索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是去教会。”

    “不是……教会？”

    吉诺有些疑惑。

    除了教会还有什么地方是治疗疾病的……等等。

    吉诺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那里确实也是治疗疾病的地方。

    那是一些自称是“医生”的人所居住的地方，他们平日里穿着遮盖了整个身体的袍子，脸上带着像是鸟嘴又或者像是猪嘴一样的古怪面具。由于衣服大多都是黑色，他们看起来就像是巨大的黑色乌鸦一样。和教会里的神父们一样，这些医生也经常和病人又或者死者们打jiāo道。他们会使用带有香气的yào物来对空气进行“净化”，也会通过放血的方式来治疗人体的疾病——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他们的开价可比教会的神父们便宜得多。

    但这些医生依旧不靠谱，至少吉诺到现在还没有听说过有哪个医生成功治愈过这种恐怖的疾病，反倒是听说有不少医生得病死了。

    “大哥，还是算了吧……”

    伏在阿方索背上的吉诺轻轻摇了摇头。

    “大哥，你也知道，我这个病已经治不好了，最多两三天我就要死了。钱你自己留着，别为我费心了。如果大哥你真想做点什么的话，等我死了之后把我的骨灰收一下，埋在咱们几个原来经常去的那个空地下面……”

    “别说了……”

    阿方索的脊背有些颤抖。

    “你肯定死不了的，放心，你肯定不会死的。”

    “已经没用了，大哥。”

    吉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放我下来吧，离我太近你也会得病的。你还要成家，你还要有自己的孩子……对了，还记得咱们几个小的时候吗？你的孩子肯定会跟你小时候一样壮实……”

    “别说了，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阿方索的声音虽然坚定，但仍旧透着一丝颤抖。

    “撑住，吉诺。想想你喜欢过的姑娘，想想你喜欢吃的东西，想想那些你想要做的事情……你不是一直说想要去城里找师傅学习剑术吗？等你病好了咱们一块去……”

    想……他还能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