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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响了,络雨一看是聂母打来的,她深吸口气,接起电话。
那头已经迫不及待:“小雨,见到阿风了吗?”
“见到了” ,络雨走到窗前,看着一楼的玻璃窗,不见那个人的踪影,她弯起唇角,安慰说:“他很好,只是忙,现在还在医院里。”
“你们一切都好吗?” 聂母一向声音温柔,络雨又想哭。
“都好,妈妈,阿风说想你,忙过这一段,他就能给你打电话了。”
“那就好,你刚去,凡事别逞能,有问题都找他。” 那头禾禾哭了,聂母一边哄着,一边说。
络雨听着禾禾的哭声,眼泪还是含在眼眶里,“知道了,妈妈。”
孩子还太小,女孩儿声音尖细,像是木棉花摇曳风中的声响,让络雨心里一痛。
聂母一边忙着安抚禾禾,一边对着络雨嘱咐:“千万照顾自己,过几天就回来吧。那个臭小子就让他在那儿吃吃苦头。”
络雨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下来了,那个人正在那个封闭的房间干什么呢?
聂母挂了电话,络雨洗了把脸,又听门口想起敲门声。
多希望是他平安无事地出现在门口啊。
她跑过去开门,门口的人淡妆红衣,是她中午刚见过的模样。
“小雨,你好。”
“你好,梦医生。”络雨保持着站在门口的姿势,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孟佳柔也感受到这一点了,她轻轻笑了:“我刚去看过阿风,上来看看你,顺便给他收拾几本书过去。”
不说还好,此刻络雨只想冷冷地笑。
都说她和聂乘风从前一对璧人,络雨很难想象她当年是怎么对付孟佳柔的。
孟佳柔没什么不好,家世好,医术好,身材高挑,简而言之,形象气质佳。然而对络雨来说,这样的人只可远观,不食人间烟火的。
络雨言辞冷淡:“他需要什么,我自己送下去。”
“小雨,你别多心,他是担心你进去被传染。”
“在外面也不一定就不被感染。我们都是医务工作者,这点常识应该不用多说,对吧,师姐?”
络雨说完就想关门,孟佳柔一贯波澜不惊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她伸手抵住门,说:“当年你去哪里了,现在才出来,不觉得太晚了吗?”
听到这里,络雨微微愣神。
太晚?
“当年他最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曾体会过一点他的难处?”孟佳柔见她表情凝重,更是咄咄逼人。
络雨自认和孟佳柔一点都不熟,和不熟之人,有什么好讲的。
她站得笔直,才说:“那请孟医生给我讲讲,我是怎么对不起他的。”
孟佳柔被她的这句话噎得一口气上下不得,她挑着眉,看着络雨,不说话。
她生气的样子让络雨觉得自己有点刻薄,她笑起来,一双眼睛认真看向孟佳柔。
孟佳柔看着她明眸皓齿,两个小梨涡荡出来,像繁星点燃了夜空。
思及病房里的人,他黯然神伤的样子,孟佳柔彻底觉得自己在这里毫无意义。
她只说:“如果可以给他把那本遗传病学的书带下去,他应该会好点。”
说完,孟佳柔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跑下楼去,络雨望着她的鞋跟出了一阵神,好一会儿才关门进了屋。
写字台上的确摆着聂乘风在看的《传染病学》,他用黑色签名勾勒出重点,还用笔记本工工整整写了不少字。
络雨一直奇怪,医生里面聂乘风的字算是好的,也清晰,有力,工整。如果现在化验单不是现在的电子打印单,那一定很多人欣赏聂乘风的医嘱的。
夜深了,络雨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又一刻不停地将屋子打扫干净,她才洗澡开始趴在床上翻看《遗传病学》。
想要看这本书,她偏不给。
她也不知道自己跟谁赌气,总之心里一股酸气直冒。
书里有聂乘风的味道,在深夜里尤其浓郁,他微微皱起的眉十分有型,络雨仿佛在书里看到他的模样,年轻有为的,绝罚果断的,像非洲的烈日一样炙热,滚烫。
络雨心想,那就只生这一晚上的气,今天的孰是孰非,都放在这里;明天,她就要去看他,他们是夫妻,是同分担,共患难的群体。
四处静了,医院楼里还是灯火通明,络雨一直没睡着,她忍住想去找聂乘风的冲动,又频频责怪自己,为什么晚上去看他的时候要耍小性子,明明知道他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没走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