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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雨还想拒绝,又听他说:“下午有两台手术,在家等我。”
这是让她无法拒绝了,她咬着嘴唇说:“好。”
聂母在一旁看他们别别扭扭打电话,笑眯眯地对络雨使眼色。络雨的脸马上就红了,她低下头挂了电话。
如果说有人要问她她对聂乘风的感受,那一定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他太冷,又太忙,她只敢默默观察,默默看着。一旦他花了点时间和心思在她的事情上,她一定是手足无措的。络雨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嫁给他的。
只是当她在医院里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她的病床旁边,那双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表情难掩疲惫,双眼皮更加突出,连连翻出好几层,看着她的时候,眼底腥红的血丝骗不了人。
见她醒来,他在被子底下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他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是累得没有力气了,还是怕吓着她,他轻言细语地叫她:“小雨,你醒了。”
络雨那个时候刚悠悠转醒,脑子不是太清楚,见他这个样子,她更糊涂,开口沙哑着问:“这是在医院?”
“你睡了很长时间了,感觉怎么样,我叫夏医生。”
聂乘风去按床头的响铃,还没接近,便听她问:“那你是谁?”
他的手就悬在她的头顶上方,整个人都僵住了,络雨感到脸上有湿意,她疑惑地抬眼去看他。
等他再坐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更红了,仿佛早就知道,他没有多说,也没觉得她在开玩笑,他的一只手还在被子底下紧紧握着她,几乎捏得她痛了,他还浑然未觉,嘴里喃喃地说:“小雨,我错了,错了……”
至今络雨仍旧不明白那天他究竟为什么说他错了。
后来她爸爸来了,表情比聂乘风好不到哪里去,见她醒了却茫茫然的样子,甚至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得了。络志勤当下就对聂乘风发了脾气,顾着她在床上,他按捺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把聂乘风单独叫出去到走廊上,络雨听到外面一阵混乱,她想下去看看,无奈一点力气都没有。
好一阵外面的声音才恢复平静,再进来两人面部都没有表情,或者都带了点沮丧,聂乘风先进来的,他的衬衣领口开了,脸颊肿起来,可是看着她的时候眼神还是温柔的。
络志勤的戾气随着暴力消散了许多,可是他仍旧生气,对着络雨叹口气,叫她:“乖女儿,怎么会这样……”
络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浑身上下没什么不适,就是没力气,脑袋里面运转太慢,没什么内容。她指指自己的头:“我是脑袋坏掉了吗?”
几乎是立刻聂乘风的表情就变了,在他严肃表情下络志勤也连连摇头:“会好的,小雨会好的。”
聂乘风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严肃,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不知道藏着什么风起云涌的东西。
时到今天,络雨有些忘记了他们都对她说过什么话,她只记得医生护士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各种对她进行检查,聂乘风在一旁极力安慰她,可是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她还糟糕,他那么英俊的一个人,胡渣长了,脸上还有淤青,他就那样抓着她的手,好像经过了太多风霜,一夜之间竟然眼角都有细细的纹路了。
很多话她想问,可是无从问起。这个世界太陌生了,这些人也太陌生了。
后来络志勤带来了他们父女的照片,那时候她大概只有初中生那么大,挨着络志勤脆生生的样子,短发齐耳,干净利落的少女模样。她没理由怀疑,但是脸上仍旧是迷茫表情,气得络志勤恨不得回家拿户口本。
就那样安稳了下来,她相信她是络志勤的女儿,又听络志勤的话,相信她已经和聂乘风结了婚。
可是无论如何,她对聂乘风,是又敬又怕。
他的职业特殊,时间不定,可是能陪着她的时间,他都空出来,哪怕是在她身边写东西,他也尽量陪着她。那段时间他在家的时间多了,嘘寒问暖,不像他了。
是什么时候他的态度有变化呢?大概是络雨接二连三做噩梦,每晚醒来都是冷汗淋漓,见到他的脸更是吓得尖叫连连,久久无法平静。慢慢他似乎不敢接近她了,那些流于表面的陪伴,更是随风而去。
聂乘风不说,络雨也不说,唯有聂母看在眼里,心疼这两个孩子。